作者有話要說:
藺效沉了一會,又道:“所以我猜,陸的死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就算死的不是,也會是旁人。”
說完,他轉頭看向沁瑤,“當然,在選擇下手對象時,沒有親眷的人總比有所依靠的人所激起的波瀾要小,後續的麻煩也要得多。”
“陸沒有親眷?”沁瑤疑地微微睜大眼睛,“剛纔你不是說陸的首被親眷收走了嗎?”
藺效蹙眉道:“陸家中只有一個哥哥,聽說才高八斗,是蜀地數一數二的鴻儒,曾被韋國公府聘做西席給夏氏兄妹開蒙,後隨韋國公一家人來長安,不料在路上染了風寒,一病死了,只留下一個妹妹。七姑姑憐孤苦無依,又見自小跟在哥哥邊耳濡目染,很讀過幾年書,便舉薦到書院做,好爲自己攢些嫁妝。”
“原來是夏家的人。”沁瑤恍然大悟,旋即想起那回陸對自己突然發難,說不守書院規矩,非要給記上一過才肯罷休,那般咄咄人,分明是借題發揮。
當時好生不解,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陸,誰能想到竟然是夏家的人,那麼當時的所作所爲就好解釋了。
藺效繼續道:“背後之人既想製造機會讓書院暫閉,又不想掀起軒然大波,所以才選擇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下手。阿瑤,被勒死之人不難僞裝自縊,咱們就算去察看首也毫無意義,不如想辦法弄明白書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幕後之人會這麼害怕事敗。”
沁瑤想起那晚書院裡出現的怨靈,忍不住問藺效:“難道陸就不能是被怨靈所害?”
話說到一半,自覺這問題多餘,倘若真是低靈力的怨靈所害,何至於要費盡心機將陸僞裝自縊的模樣?像這樣掩人耳目的害人手法,明明白白是凡人所爲。
想到這,忽然想起同樣也是在深夜自縊的秦媛,的死跟陸的死全不相干,可又約著某種程度的相似,有沒有可能秦媛也是被人所害,卻被人僞裝自縊的模樣?
可無論書院外的林軍還是太子邊的護衛,都不是泛泛之輩,究竟什麼人能越過重重防線,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殺人呢。
藺效拉了往殿走,出來久了,的手有些涼意,“我已讓人去查探那位突然冒出來的陸的親眷的底細,不過——”他停步,譏諷地笑了笑,“若這樁事背後真有人控,依照那人的行事風格,絕不會留下把柄讓我們追尋到他上去,哪怕查到了一半,恐怕也會攔腰斬斷。”
沁瑤心直沉下來,自從那日在青雲觀無意中聽到師父和緣覺的對話,到秦媛在靖海侯府自縊,幾乎每一樁事都出乎的意料,全朝著不合常理的方向發展。
雖然前幾日,無意中通過鬥宿的格局猜測最後一個魔星“宿”落在雲書院,可如今書院外委實太過乾淨,讓想要勘書院裡的五行都無從說起。
障靈陣更是邪門,破陣需得修爲和道行深厚者不能爲,當時不過看過幾頁書,勉強記得些皮,對陣法的要卻全不知,倘若貿貿然破陣,只會打草驚蛇。
找師父?師父近日連的面都不願見,對想要打聽的一應事全都諱莫如深,急了說不定還會避而不見,本別指能從師父裡問出什麼。
越想越覺得無力,只覺得樁樁事都看得徹明白,可真要解決起來卻又千頭萬緒,頗有無從下手之。
藺效見心事重重,低聲寬道:“後日我拍去打探緣覺底細的人便要回長安了,緣覺跟道長是舊識,不如先從他上手,弄明白一樁是一樁。”
沁瑤想不出旁的法子,幽幽嘆氣道:“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個人剛走到廊柱轉角,忽然暗轉來一個人,兩人閃避不及,險些撞到那人上。
藺效將沁瑤護到自己後,穩住形,擡眼看向來人,卻是吳王,他一手拿著一枚酒盅,另一手扶在廊柱上,似乎已有幾分醉意,不知已站在此多久了。
藺效不聲地回想一番剛纔的景象,確定他和沁瑤的對話不至於落到他耳裡,便道:“七哥?”
吳王聽到藺效的聲音,將胳膊從廊柱上拿下來,像是剛看到二人,趔趄著退後兩步,辨清沁瑤和藺效,揚眉笑道:“十一?原來你跟弟妹躲在此,怎麼,難道平日在瀾王府還不夠你二人說己話的?”
藺效笑了笑道:“席間人多氣悶,我怕不住,特帶到外頭來氣,這便回席了。”
說著,握著沁瑤的手預備回殿。
吳王的目卻落在沁瑤頭上的簪子上,眼睜睜看著而過,始終一眼不錯地盯著,等他看清那簪子的花式,面微微一變,旋即故作驚訝地笑了起來,“弟妹頭上這簪子當真別緻,看著竟像東海寒玉,敢問是在哪家首飾鋪子做的,趕明兒我給母親也做上一。”
他這話若在平日聽著,自然有些唐突,可此時藉著醉態的掩蓋,又拿了怡妃做幌子,只覺得他失了穩重,卻不覺有冒犯之意。
沁瑤暗覺奇怪,吳王跟他們前後腳離席,又好端端地堵在此,看著酒喝了不,眸子卻並無醉意,竟像是專等著要問這簪子似的,
因這簪子是親前藺效送的,沉著不知該如何對答,藺效墨玉般的眸子裡卻閃過一譏誚,坦然道:“說起來讓七哥見笑了,這簪子是我送我阿瑤的定信,當時在潤玉齋買的,至今已有小半年了。店家說,他們店的首飾向來獨一無二,且當年只得了一塊這等的東海寒玉,若要再做這樣的簪子也可,但第一不得雕一模一樣的花,第二需得顧客自行提供東海寒玉。倘若七哥也想拿了東海寒玉給娘娘做簪子,怕是得選個別的花式才行。”
吳王聽了這話,神微滯,陡然沉默下來,好一會,纔有些勉強地笑道:“十一啊十一,平日看著你最正經的一個人,沒想到竟也會爲了佳人一擲千金,也罷,我不過隨口一說,東海寒玉豈是那麼容易得的,等明日尋到好的,再給阿孃做首飾罷。”
藺效點點頭,面關切道:“那我跟阿瑤先進去了,此風大,七哥若醒了酒,不如也早些回席。”
說完拉了沁瑤回殿。
沁瑤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回頭,就見吳王仍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臉卻委實不好看。
再一轉頭,卻見藺效臉上淡淡的,著幾分隔岸觀火的意思。歪著頭思量,今夜當真奇怪,吳王好端端問上了的雪中尋梅簪,藺效又破天荒將那簪子的來歷代得如此詳細,兩個人言行都與平日有些出,著實讓人不解。
細想一回,想起夏芫那杏花簪,約明白過來,微訝地看一眼藺效,他行事向來滴水不,寧肯說,也絕不多說,方纔的一番話,既有撇清之意,又分明意有所指。
想明白了,不由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個人看著一本正經,放冷箭的功夫倒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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