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我將你師兄救出之後,不敢出城,徑直去找蘇建甫,他早在長安買了一宅子,因這宅子是前朝一位將軍所制,府裡有不暗道,我們便將孩子藏在宅子的暗道裡,怕被人發現蹤跡,不敢請孃,只給孩子喂些米湯,虧得孩子在胎裡養得好,十足結實,竟也長得奇快,我才知道這孩子是百年難見的純之,相較於旁的孩子,極好養活。過了三月之後,我們見府外風平浪靜,出去打探消息,便聽說齊王府那晚兩名側妃生產,蕙側妃難產而亡,孩子卻活了下來,另一名怡側妃倒是無事,可孩子一生下來就夭折了。三皇子痛失蕙側妃,悲痛加,生了一場大病,聽說病得極重,險些沒熬過去。
“我們這才知道,怡側妃便是背後做局之人,只不知道是本便懷異,還是邊有人輔佐,算得了阿寒日後會登大寶,怕自己出頭無,便害死阿綾母子,將自己的孩子頂了阿寒的命格。”
這一連串的消息太讓人震驚,哪怕沁瑤和藺效早已猜到了真相,仍驚得好半天無法接詞。
“就這樣長到半歲,你師兄已表現得比平常孩子要聰明,一見我和蘇建甫便笑,時常將自己手中的吃食分給旁人,還會張口咿呀作語,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阿孃不在邊的緣故,乖覺得很,夜間從不啼哭,也從不纏磨人。可長到一歲時,卻突然變得呆笨起來,到三歲時,更是愈加癡傻,別說說句完整的話,竟連我和蘇建甫都認不得了,我看這孩子印堂黑氣濃聚,眼中的靈氣了許多,跟半歲時判若兩人,忽然想起一種古老的道家邪,疑心有人給他施了七煞鎖嬰陣,便試著煉製了定魂丸給你師兄吃,一吃定魂丸,你師兄的癡傻形又會好轉許多,我這才知道早先的猜測沒錯。想來是那怡側妃知道你師兄被人救出,遍尋不到,寢食難安,便用這毒法子讓他變得癡傻,若沒有定魂丸續命,不出十年便會暴斃而亡。天可憐見,當年佈陣時,了你師兄的鮮做餌,陣法了幾分煞力,你師兄的靈氣不至於在我們發現問題之前便消耗殆盡,若是那樣,即便日後破了陣,你師兄的心智也回不來了。”
“您是說,只要能破了七煞鎖嬰陣,師兄的心智便有法子恢復如常?”沁瑤先聽得滿心悲憤,可聽到最後一句,又不免大喜。
清虛子道:“佈陣時,你師兄不在他們手上,他們無法取得他的鮮,因而陣法了幾分邪,若能破陣,你師兄的心智不見得不能恢復。”
沁瑤紅著眼圈點點頭,“難怪那晚您在書院逗留了許久不肯走,後來又幾次打聽書院之事,可見您當時已發現書院便是設陣所在,有心替師兄破陣,卻因怕打草驚蛇遲遲不敢行。”
清虛子恨道:“那婦人雖然沒有皇后的名分,卻已穩坐後宮多年,在朝朝外勢力盤錯節,豈是我一個道士輕易便能撼?爲師不怕破不了陣,卻怕不小心暴你師兄的世,給他惹來殺之禍。這些年緣覺一直在尋機會替阿綾報仇,可爲師知道,此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越到近年,爲師越盼著你師兄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餘生,千萬別再捲到腥風雨中。可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能躲過那婦人的暗算。”
藺效聽完清虛子一席話,面上雖不顯,心裡早已是驚濤駭浪。
倘若清虛子說的屬實,此事已涉及江山社稷,勢必會引來一場震朝綱的爭鬥,不是清虛子師徒暴的問題,連沁瑤也已經卷其中,依照怡妃多年的作風,斷不會等到事態繼續發酵,很快便會採取行,他絕不能讓沁瑤因此事到半點波折,需得想法子護著沁瑤全而退才行,是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得全力謀劃,若一招不慎,便會陷死局。
棘手的是,不知是只有怡妃一人在背後縱,還是連太子和吳王也已知道其中詳,若是後者,太子怕不會讓人搖他的東宮之位,無論如何都會想法子找到清虛子師徒。
正皺眉思忖接下來的部署,卻聽沁瑤帶著恍悟的意味道:“師父,您可還記得當日玉曾想讓師兄做金,可後來世子上山後,玉又幾次咬世子,我當時好生不解,可您和緣覺方丈卻分明知道其中緣故,卻怎麼也不肯告訴我。我現在明白了,原來師兄跟世子都是皇室中人,上流著相同的,那玉百年前被皇帝所負,最恨他的後人,因而人做金,第一個條件便是讓人殺死自己的摯親,想來最願意看到的便是皇室中人自相殘殺,而您曾說玉的第二個條件凌駕於一切條件之上,我估計,這所謂的第二個條件,便是金一定要是皇室中人。
“當然,若是兩個條件能同時滿足,必然更加稱心,若只能滿足第二個,也樂見其,因爲就算害不到當年那位皇帝,但能讓他後人跟一樣做個不容於天道的金,也總算能讓心裡憋的怨氣稍減一二。 ”
清虛子沒料到沁瑤的思維如此跳躍,懵了一瞬,哭笑不得道:“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能想起來那煞?”
沁瑤訕訕道:“我這不對當初玉的條件一直存著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答案嘛,好不容易想明白其中關竅了,忍不住跟您說道說道。”
藺效卻掀簾看一眼車外,對沁瑤和清虛子道:“我們先在此下車,再從府去宅。這段時日,道長和師兄需得暫且藏在宅中,不能讓人發現行蹤,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另作安排。”
”
幾人下了車,見是一座極肅穆僻靜的宅子,乃是瀾王府的一別府。
府門口早有管事模樣的人束手而立。
藺效領著幾人一路穿過庭院,到得正房,在書櫃後打開機關,啓開道,等一行人後,旋即關門。
暗道甚是黑暗,清虛子不得不掏出火摺子點亮。
沁瑤邊走邊想,沒想到這瀾王府的別院竟還藏有道,看這宅子的年頭,不像是藺效吩咐人所挖,難道是阿翁令人挖鑿的不?
可他老人家沒事挖這道做什麼?莫不是怕長安有變,隨時準備遁到宅中去,以便自保?可看阿翁那副閒雲野鶴的模樣,又實在不像懂得未雨綢繆之人。
想了一回,暗暗搖頭,不對,當年幾個爭儲失敗的皇子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阿翁一個得以全而退,若說阿翁全沒有機算,怕是早已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