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焃自然也是爲皇上親征一事而來。

他本應了平煜之託在客棧外頭守護傅蘭芽，弟弟來了之後，他便率領底下人回了都尉府。

回去時，他心事重重，一路都在回想萬梅山莊發生的事。

金如歸在追纏三弟時，他因追不捨，離他二人頗近，不可避免聽到了幾句金如歸口中的詞穢語。

見三弟形不對，他心知三弟多半著了金如歸的道，自是心急如焚，卻因顧及三弟的自尊心，一時不肯聲張。

後來在他的相助下，三弟總算得以擺金如歸，帶著傅小姐進了梅林。

出來後，無論是傅小姐當時的態還是三弟暴漲的力，都無法不讓他想到昭月教的金宵丸。

因著駐守金陵城的關係，他對此藥早有耳聞，加之心思素來敏銳過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關竅，當下無比驚訝地看了傅蘭芽好幾眼。

三弟是守禮之人，傅冰又是名滿天下的能臣，在此之前，三弟和傅小姐就算互有愫，也斷不可能有什麼逾矩之舉。

萬沒想到傅蘭芽爲了救三弟一命，竟肯做到這個地步。如此至至，不怪三弟會對這般心折。

他厚道磊落，因此事關係到傅蘭芽的閨譽，到了他這便會打止，就算爛在肚子裡，也斷不會向旁人。

只是一想到進京之後，三弟不知需費多功夫來打點傅蘭芽進門之事，就心生喟嘆。

自打從宣府回來，三弟便變了許多，明明是氣方剛的年紀，邊都從未有過人。

平家家教甚嚴，不允平家子弟三妻四妾，但在婚前，難保沒有幾個通房，似三弟這等不讓子近的形，太過見。

母親一向狡黠，爲了試探三弟，特給他放了兩個天仙似的丫鬟在房裡，誰知一年過去，三弟不但連一指頭都未過，就連平日淨換裳都不肯假手於人。

母親憂心不已，唯恐宣府三年的軍營生活讓三弟轉了，萬一染上龍之好……可如何是好！

後來父親有意留心三弟平日的行蹤，數月下來，倒不見三弟去那些不乾不淨的龍館廝混，只是閒下來時，偶爾會在別院召見一名手上佳的子。

從這子來去匆匆的形來看，很有可能是錦衛訓練的暗衛之流。

在三弟離開京城前往雲南辦差時，這子還跟著出了京城。

母親本就豁達，加上因擔心得狠了，再顧不上挑，見三弟肯跟這子來往，特在三弟出京城後來信金陵，細細代前因後果，叮囑他這個做大哥的幫忙留意這子。

誰知三弟來金陵後，沒提過那名暗衛，在去往萬梅山莊時，反讓這子假扮傅蘭芽。

而對傅蘭芽，三弟倒是幾回捨命相護。

由此可見，三弟跟那名暗衛之間不過是上級跟下屬罷了，僅此而已。

不過，母親若知道自己白白擔心了兩年，最後三弟竟主求娶傅冰的兒，心中不知作何想，起初想必是不肯點頭的。但事在人爲，他這個做大哥的，總不能坐視三弟和父母兩頭鬧得不愉快。

這般想著，便拿定了主意，一等回府，便要去信京城，在父母面前，先將此事一二，尤其對於傅蘭芽，務必要多言幾句。

不料剛一進門，就接到京城發來的令他連夜整兵前往宣府的命令。

他見事態急，一接了旨意，便匆匆來找三弟商議。

……

李攸道：“平大哥，皇上剛下了旨意，令平煜連夜押送傅蘭芽回京，再趕往宣府聽令，可見親征之事已定局，回京攔阻勢不可行，爲今之計，只有徑直取道蒙古，在王令和坦布勾結之前，找機會將王令除去，以這老匹夫對坦兒珠的志在必得，要對付他，坦兒珠多半是最爲關鍵的證。”

“最後一塊坦兒珠果然在陸子謙？”平焃來得太急，眼下十分焦，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問道。

李攸點頭：“陸子謙被金如歸踢中時，不慎出了懷中之，我正好在一旁，清楚看見那東西正是坦兒珠，若不是有坦兒珠做遮擋，以陸子謙的板，金如歸一腳下去，焉有命在？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陸家世代朝中爲，跟江湖中人全無往來，最後一塊坦兒珠怎會到了陸子謙手中。”

又問平煜：“對了，陸子謙和我師父一來竹城，你不是就派了人去打聽陸家跟師父到底有什麼淵源麼，眼下可有了消息？師父爲武林盟主，卻肯撇下幫中一干庶務，護送陸子謙來雲南，此事想來值得推敲，若弄明白當中緣故，也許就能知道陸子謙爲何會有一塊坦兒珠了。””

平煜皺了皺眉，“還未回話，最遲便是這兩日了。至於鄧安宜麼——”

他看向平焃，“大哥，鄧安宜所使出的蛇分骨手是鎮教的右護法的看家本領，右護法已經失蹤二十年，以鄧安宜的年紀來看，要麼便是找到了右護法並拜他爲師，要麼他自己便是那位右護法，而從他上的陳年傷疤來看，我跟李攸都傾向於後者。”

平焃先前便已跟平煜討論過此事，再不像初聞這消息時那般震驚，手持茶盅默了一晌，看向對平煜道：“大概五年前，永安侯府在京郊狩獵，鄧二邊一位得用的隨從意外摔落山崖，摔得面目全非，當場斃命。

“鄧二因此了驚嚇，一病不起。當時你年紀還小，未必如我這般記得仔細，我卻記得在病了一場之後，鄧安宜無論相貌還是板，都跟病前有了些不同，只因他在牀上躺了數月，當時這些細微末節也就無人深想，照如今形來看，看來二十年前右護法失蹤，便是潛藏到了永安侯府中。”

平煜道：“多半如此，皮相可以造假，神態和舉止卻最難模仿，右護法若不是在鄧二邊呆了許多時日，不至於可以仿冒鄧二真到這般地步，加之以重病數月做掩護，便是形貌上有些不同，也無人起疑。”

李攸甚是唏噓：“照我看，當時那名摔得面目全非的隨從十有八|九便是鄧二，右護法爲了順利假扮鄧二，所以纔會痛下殺手，可惜當時鄧二不過十五六歲，就這麼白白丟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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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一晌，又嗤笑道：“那鄧文瑩回京路上，幾回讓二哥幫著纏磨你，恐怕做夢都想不到，這位了多年的好二哥竟會是個假貨。”

平焃訝異地看向李攸，鄧文瑩纏著三弟？

正要問個明白，平煜卻生地把話題一轉，“如今想來，當時在雲南擄獲左護法時用引蛇將左護法救出的那人，多半便是鄧安宜了。

“他手中如今除了東蛟幫那塊，還有左護法的那塊坦兒珠。此人爲了坦兒珠，想來費了不功夫，五塊坦兒珠，倒有兩塊落在了他手裡。就是不知他如今剛被金如歸打傷，又在東廠面前了馬腳，可還能順利護著這兩塊坦兒珠趕往蒙古。”

李攸大剌剌道：“咱們跟東廠鬥法了這一路，鄧安宜沒明裡暗裡給咱們使絆子，也該讓他嚐嚐被東廠找麻煩的滋味，他們鬥他們的，咱們正好養蓄銳，等勘破坦兒珠的，咱們便一刀砍下布日古德的人頭，爲天下蒼生誅此賊。”

平煜把臉正了一正，擡眼看向平焃，“大哥，王令即刻要隨皇上趕赴宣府，爲了儘快集齊坦兒珠，王令已失了耐心，一從萬梅山莊出來，王世釗便令東廠的徐能等人在金陵渡口設下埋伏，好奪取坦兒珠和傅小姐。我等明日一早便出發，爲了不被東廠耽誤功夫，還需藉助大哥手下都尉府的兵力牽制住徐能等人，也好早日趕赴蒙古。”

平焃道：“放心，我這就回都尉府連夜清點兵馬，明晨便出發，東廠那幾個閹人，大哥自有法子拖住。”

平煜起鄭重道：“那就有勞大哥了。”

——

等平煜安排好明日上路事宜，已是後半夜。

他快步流星往院走。

雖然已是子時，府中卻不時有人走，大多是各司其職在爲上路之事做準備。

見到他，紛紛止步，點頭或是行禮，稍停片刻，又匆匆離開。

一衆人中，除了錦衛的下屬，另有秦門及行意宗等子弟。

這兩大門派在江湖中都算得手眼通天，傍晚時便已聽說皇上親征之事，就在剛纔，洪震霆和秦晏殊都親來尋他，跟他商量一道前去蒙古對付蒙古騎兵之事。

他自然無不允的道理。

至於傅蘭芽，因他想讓傅蘭芽好生歇息，特下了吩咐，不許令人前去相擾，想來此時十分清淨。

他原本想讓在金陵好生調養調養子，誰知京中驟然生變，爲了將皇上早日從王令手中救出，他們不得不連日出發，連息的功夫也無。

路上爲了趕行程，想來十分顛簸，如金陵這般從容不迫的日子多半不會再有。

想到此，明知多半已歇下，他仍忍不住想盡快趕到房中，哪怕說不上話，聽著勻淨的呼吸，跟共宿一室，也是好的。

他此時頗有些後悔下午未在客棧中跟再廝磨一會，尤其是一想到在牀上時無比的模樣，彷彿春日枝頭盛放的牡丹，狀無比人，便有些蠢蠢。

此事當真是食髓知味，若不是親眼見那還紅腫不堪，他真想舍了臉面，好好哄著再好好來一回。

然而從抗拒的模樣來看，似乎頗爲畏懼此事。

記得他後來給上好了藥，從間出來，見似帶雨梨花，分外惹人憐，心中一陣悸，忍不住俯下吻，子卻始終繃得的，似是生恐他有下一步的作。

可見梅林中那一回，很是讓了一番苦。

他一邊走一邊恥辱地想，難道這事真有所謂技巧可言？怪不得他以往帶人抄家時，無論是重臣還是勳爵，無一例外能在蒐羅出許多房中之。

可惜他以前因抗拒此事，從來都懶得細看，此時想好好觀觀，卻一時尋不到那些事，只能等進京再——

正想著，忽聽前面傳來得極低的爭執聲。

“阿柳姐，你不用跟我說什麼大道理，我知道你爲了什麼要跟平大人他們一道去蒙古。”卻是李由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