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若閃電！”

楊三娘讚道：“打的真好。”

楊二孃板著臉，“只是運氣罷了。”

雙方接著再戰。

這一次楊家球隊謹慎了些，穩紮穩打。

“對方防站位古怪，可每次咱們的人持球，對方就能形二打一的局面，爲何？”

楊越是球隊教頭，可此刻卻被對手的站位和陣型變化弄懵了。

場上，楊家一次進攻無功而返，李朔的球隊持球。

他們耐心的來回傳球，看的衆人眼花繚。

“這是什麼意思？”

作爲資深馬毬迷，眼睛不好的李治努力看著場上的變化。

“陛下，那邊在不停的傳球。”

球不斷的傳遞著，球員們的位置也不斷變化著。

而楊家球員只能疲於奔命，跟著對方的球員跑位。

持球人突然一個直傳，衆人正在不解，卻見一騎從防守隊員的後衝了出來。

空檔出現了。

人到球到，輕鬆門。

賈平安淡淡的道：“摧枯拉朽！”

接下來的比賽就是一邊倒。

比分落後的楊家球員們傾巢出，可對方防守嚴，反擊更是如同水銀瀉地般的流暢。

進相持時，對方的不斷傳遞讓楊家的隊員們神經繃……

潰敗了！

全場比賽結束。

“十六比二。”

楊家從未這般輸過球，不，長安城中的頂級球隊從未這般輸過球。

球員們沮喪的下馬，藉著馬兒的來遮住自己的臉。

楊越走向了李朔，拱手，“郡王的球隊殺伐犀利，防守如山嶽，穩固不可破。進攻如利刃，無堅不摧……今日楊家輸的心服口服。”

楊二孃呆呆坐在那裡。

楊三娘雀躍不已，“阿姐，他好厲害！”

李朔拱手，隨即看向觀衆。

賈平安起，微笑豎起大拇指。

高起喊道：“大郎，阿孃以你爲榮！”

開賽前誰都覺得這必將是一邊倒，不過是高這邊一邊倒，連高自己都是這般認爲的。但只要孩子開心，那就著頭皮看。

沒想到的是風向轉了，楊家的球隊竟然潰不軍，大敗虧輸。

“公主。”一個貴婦目炯炯的道：“郡王讀了什麼書？”

高說道：“儒學新學都學了，這個不歸我管。”

“那定然是國公在管，國公乃學問大家，郡王定然不俗……如此，我家中兒年方十一……”

“大了。”高得意洋洋。

“大一歲罷了。”

“公主……”

一羣貴婦圍住了高，七八舌的說著自己小娘子的好。

楊家家主就坐在那裡，淡淡的道：“公主看來是不知，那麼這支球隊便是郡王自己練出來的……”

楊越點頭，“先前都是他在指揮，很是嫺。”

楊家家主起看了一眼，“年穩沉如此，可見心不凡。他的球隊攻伐犀利，老夫剛纔恍若看到了大軍在廝殺……這是趙國公傳授的兵法吧。”

衆人回看了賈平安一眼，見他神平靜，就確定了此事。

“文得了趙國公的真傳，武也得了真傳，這樣的年……以後就算是不出仕，依舊是人傑。”

楊二孃和楊三娘來了。

楊三娘說道：“阿翁，阿姐以前和李朔吵過架。”

楊家家主問道：“爲何?”

楊二孃不敢撒謊，“那次我們聚會，有人提議比試箭，李朔箭了得，無人能及，有人就起鬨，說三娘是他的良配……我便斥責了他。”

“這是別人起鬨，你呵斥他作甚？”

楊家家主嘆道：“竟然箭也這般了得嗎？你等看看那年，哪怕是大勝後依舊神平靜，看不到得意之，這便是心城府，這樣的年要好，而非是得罪他。二娘子……”

楊二孃低頭，“阿翁。”

楊家家主說道：“去吧，無需道歉，就說上次的話過了頭。”

楊二孃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等過去後，楊家家主說道：“如今朝中帝后紛爭，如何才能讓楊家穩妥？要尋個可靠的朋友。高公主不摻和政事，跋扈些，但卻直爽，得了帝后的看重。趙國公乃英國公之後的大唐名帥，文武雙全，但卻不結黨，疏離朝堂，這便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和這等人家好纔是楊家目前迫切之事。”

“是。”

衆人應了。

李朔正在接祝賀，楊二孃衝了過來，胡福，說道：“上次我說錯了，對不住。”

李朔一怔，“你說什麼？”

楊二孃最是驕傲，什麼時候道過歉？

楊二孃擡眸，淚眼朦朧的模樣，“我錯了還不行嗎？”

李朔說道：“我都忘記了。”

楊二孃：“……”

皇帝起看了這邊一眼，“年郎啊！讓人豔羨。”

他想到了自己的年時代，不悵然。

“這一場球堪稱是臣看過最彩的球賽。”

許敬宗果斷爲李朔唱讚歌。

李治點頭，“朕看了個大概，李朔那邊如大軍廝殺，井井有條，攻水，無不在。守如山，堅固難摧。這是兵法。”

李勣說道：“這便是趙國公的兵法。”

賈平安用兵靈活，可大軍列陣對壘，也可小軍隊突襲。

李治點頭，“那孩子頗爲沉穩，以後倒是能用用。”

高正在和一羣貴婦瘋狂吹噓自己的兒子，一個男子過來，“公主，好事！”

高吹的不過癮，隨口問道：“何事？”

男子是來套的，笑嘻嘻的道：“剛纔我聽陛下說了……說郡王得了國公的兵法真傳，能用呢！”

貴婦們張開……

這私生子竟然了皇帝的眼？

這文武雙全的，若是進了宦途，說不得就會飛黃騰達。

“出將相啊！”

衆人想到了賈平安。

“公主，我有個侄年方八歲，長得極好，從小就養得乖巧懂事，琴棋書畫都學了，還學了持家事……最是宜家宜室。”

“你家那算什麼？我家的……”

在看到李朔的前景可觀後，這些人果斷換了人選，把家中最出的小娘子拿了出來。

高瞬間就了風暴中心。

楊二孃回到了自家祖父邊，說道：“阿翁，我道歉了。”

“好。”

楊家家主笑了笑。

有人過來低聲道：“許相誇讚郡王指揮球隊如用兵，陛下說了……能用！”

楊家家主倒吸一口涼氣，“這……宗室難道要出一個大將了？不對，他算不得宗室子。”

李朔的份瞞不過這些老鬼。

“說不得是文呢！”

楊二孃看著長輩們變，心中不茫然。

那個被我呵斥了也不生氣，也不反駁的年，竟然得了皇帝的看重嗎？

“啊……”

有人在慘，衆人一看卻是開賭局的男子。

“輸了！”

賈平安和高一人丟了百萬錢進去，這下賠慘了。

高帶著兒子回到了家中，令人置辦酒宴，請了幾個好友來慶賀，包括新城。

“贏了？”

新城來得早，問了比賽的事兒後，不默然，像是憧憬。

“小賈的兵法誰能敵？”高很是得意，“楊家得意，今日卻一敗塗地，哈哈哈哈！”

我的孩子呢？

新城想到了李鶴，若是他也學了自己父親的本領，以後會如何？

……

楊德利出現在了平康坊的一家酒肆中。

一個男子悄然進來，低聲道：“許敬宗爲了自己的親戚徇私……”

……

楊德利去了賈家。

“平安可在？”

他的神有些嚴峻。

“郎君在。”

“我尋他有事。”

兄弟二人在書房見面。

楊德利開門見山的道：“史都有收集消息的門道，我這邊認識幾個小吏，按照消息的大小給錢……”

這不是警察嗎？

還玩線！

賈平安問道：“當初上儀的消息也也是他們提供的……今日莫非又有了？”

楊德利點頭，“許敬宗庇護親戚。”

賈平安眸平靜，但心中卻波瀾洶涌。

從李義府倒臺開始，到上儀滾蛋，接下來又是許敬宗……

李義府倒臺有他的必然，這位李貓太過跋扈，而且一家子賣，干涉刑司，皇帝告誡卻置之不理，不倒臺沒天理。

但上儀呢？

事兒不大，皇帝卻毫不猶豫的令他回家啃老米飯。

這事兒可以看做是偶然。

但沒想到許敬宗又出事了。

“我知曉包庇這等事屢見不鮮，朝中的重臣隨便拉一個出來定然就幹過這等事。可這是許敬宗。”

楊德利不是棒槌，“上儀的消息傳到了我這，許敬宗的消息依舊傳到了我這，這是故意的！”

表兄不傻，這是個意外之喜。

苦中作樂的賈平安說道：“且容我想想。”

楊德利點頭，“此事我暫且擱置了。”

等他走後，賈平安陷了沉思。

這是一個從未有過的局面。

帝王因爲原因退居幕後，皇后主持朝政，太子在學習。

宰相們自然希如此，這樣的局面利於他們掌握更多的權力。

在這個局面下，皇帝按理應當要保住自己的心腹忠犬們……譬如說上儀和老許，這兩個心腹丟在朝中就能制衡武后。

“可他竟然把上儀弄走了。”

賈平安百思不得其解。

“老許看樣子也在打擊範圍之列，爲何？”

“老許這人最是純粹，做事就做事，搞人就搞人，不會弄什麼彎彎繞，這樣的臣子不該是皇帝夢寐以求的嗎？爲嘛要搞他？”

“難道是老許他們弄了什麼……譬如說他們投靠了阿姐？”

賈平安搖搖頭，他人雖然出遊，但長安的消息卻沒過。上儀和許敬宗等人依舊是皇帝的心腹。

“難道是阿姐要弄走老許？嘶……”

想到這個可能，賈平安不倒吸一口涼氣。

但此事該如何應對？

消息不管是皇帝給的還是阿姐給的，都是給了表兄彈藥，讓他開噴。

若是不噴……有我看著，表兄問題不大，可換個人依舊能噴。

帝后看中了表兄，就是看中了他的無所畏懼，連皇帝都敢彈劾的那子猛勁。

若是換個人，這事兒賈平安就了睜眼瞎，一無所知。

“咦！”

賈平安突然一驚，“這是故意想讓我知曉？”

楊德利得了消息會告訴賈平安，這是必然。

所以幕後那人是明晃晃的在告訴賈平安……

——年輕人，何去何從？

“反了！”

賈平安咬牙切齒的想造反，然後頹然，“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閉眼吧。”

這事兒是帝后在打架，沒他摻和的餘地。

“我摻和進去幫誰？幫阿姐，在有心人的眼中這就是監國的皇后和重臣聯手制皇帝，這和謀反差不多。可是不幫……阿姐會吃虧，我怎麼忍心？”

至於外甥他沒考慮。

“這事和太子沒關係，他只是水中的浮萍，聽天由命就是了。”

賈平安突然發現自己和大外甥是同病相憐，在這等事兒上都是閉眼的命。

他去尋了表兄。

“該如何做就如何做，千萬不要變化！”

楊德利明白了。

第二日，楊德利再度進宮。

“皇后，史楊德利求見。”

李勣都睜開了眼睛，看看連同自己在僅存四人的宰相羣，錯愕不已。

他地位超，無需擔心被人彈劾，也沒人敢彈劾他，可這事兒不對。

“讓他來。”

武后神平靜。

楊德利進來，宰相們默契的停止議事。

來吧。

暴風雨來了。

楊德利行禮，“皇后，臣彈劾許相……”

“咳咳咳！”

許敬宗劇烈咳嗽著。

我特麼！

老夫弄死你個小崽子！

許敬宗挽起袖子，拎著笏板就往前面衝。

“攔住！”

武后很冷靜。

兩個侍拉住了許敬宗。

許敬宗嘶聲道：“賤狗奴，回頭小賈打斷你的！”

許敬宗和賈平安的關係之鐵，滿朝文武都知曉。所以剩下的人一邊幸災樂禍，一邊懵。

老賈家這兩兄弟決裂了？

否則楊德利怎麼會彈劾許敬宗？

武后說道：“此事且等陛下做主。”

宰相的事兒必須皇帝做主。

晚些宮中傳來消息。

“許敬宗爲史中丞。”

正在值房裡等消息，順帶等著賈平安反應的許敬宗愣住了。

“老夫做史中丞？那不是楊德利的上嗎？”

這事兒……

皇帝難道是讓老夫去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許敬宗知曉不是。

他冷靜了下來，仔細琢磨著此事。

“老夫的宰相之位還在，還好還好。”

只要能參政，史臺就史臺吧。

他心中一鬆。

“相公。”

心腹出現在門外，面慘白，“有詔書，相公去了參知政事。”

參知政事就是宰相，不論你是什麼職務，掛個參知政事的名頭就是宰相。

許敬宗一拍案幾，“楊德利，老夫要剝了你的皮！不對，陛下怎會這般對待老夫？”

他起進宮求見皇帝。

皇帝正在屋檐下坐著，王忠良站在他的後，昂首，目無表……氣氛格外的寧靜。

“陛下，老臣爲陛下效命多年，自問並無大錯，爲何……老臣不服！”

別人若是來自辯必然是姿態優雅，許敬宗卻是梗著脖子說不服。

李治淡淡的道：“去了史臺好生做。”

許敬宗梗著脖子，“臣不服！”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笑意，“什麼不服？朕令你去做什麼……不肯？”

許敬宗下意識的道：“臣自然是肯的，可……”

“那就去。”皇帝擺擺手，目重新平靜。

許敬宗悻悻的出了大明，隨即去尋賈平安。

賈平安就在兵部。

“許相。”門子追著上來。

“老夫不是了。”

許敬宗氣咻咻的衝進了值房。

賈平安正在看文書。

“許公，坐。”

許敬宗坐下，賈平安說道：“此事我知。”

“小賈，你……”許敬宗怒了。

但他知曉賈平安不會平白無故讓他直面這等風險。

“此事乃陛下所爲。”

許敬宗變了史中丞，就直接證明了上儀的滾蛋就是皇帝所爲，而楊德利只是了帝王手中的一把刀。

這把刀懵懵懂懂的還不知道自己幹了多大的事兒。

“老夫知曉。”

許敬宗苦笑，“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可卻一朝被貶……”

“許公，想想上儀。”賈平安點了一句。

“上儀回家了，老夫還在。”許敬宗找到了優越。

“表兄拿到了許公的消息就來問我，是我說照辦，許公該明白了吧？”

“換個員來彈劾，事會很麻煩。”

許敬宗徹底明白了。

……

史臺，楊德利彈劾了許敬宗後就回來了。

“這人竟然連續彈劾了兩位宰相不說，這許敬宗和他們兄弟可是多年的，竟然也遭了他的毒手，哎！”

“哎！中丞那邊不知如何說。”

黃舉出來了。

“見過中丞。”

黃舉頷首，“莫要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是。”

有人小吏進來，“中丞，宮中有詔書，許敬宗爲史中丞。”

啊！

史臺的吏們愣住了。

這是什麼奇葩的決定？

許敬宗不該是和上儀一般回家啃老米飯嗎？怎地來了史臺。

黃舉神卻不變，“知曉了，你等準備一番，迎接許公。老夫也得準備和許公接。”

許敬宗來了。

接很順利，衆人紛紛猜測楊德利的下場。

“許敬宗因他而被貶，豈能饒的了他？”

“他彈劾倒是爽快了，可轉眼被他彈劾之人卻了他的上，這人生際遇之奇妙啊！”

“哎！中丞召集人議事了。”

一羣員集結。

楊德利也在其中。

許敬宗開口道：“楊德利是我史臺的中堅，以後要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