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曲折回國

不論網上的吃瓜群眾們怎麼鬧騰， 這些紛紛擾擾的八卦消息， 也傳不回信號時斷時續的蘇拉威西島。

因為火山發和海嘯登陸的原因， 當地的通訊、通都到了很大影響，直到震後第四天， 蘇紀時才終於和走散的大部隊們匯合。

穆休倫特地派了一輛大車， 去鎮上的安置點接回了節目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那個小鎮本就貧苦，全村也找不出多好房子， 派去的政府人員把房子都優先安排給了本國災群眾。於是這幾天，節目組裡的人只能在一座軍綠的帳篷裡， 不論男別、不論份高低，晚上全部在一張大通鋪，稍有風吹草就會驚醒， 本無法好好休息。

和那個臨時安置點相比，穆休倫提供的宿舍不知道好了多倍：有門有窗有房頂，屋還通電， 有集浴室、公共廁所……這種簡易宿舍放在幾天前， 他們都不會放在眼裡；可是現在住進去，卻讓他們恍惚間產生一種五星級酒店的覺。

其他人都忙著洗澡、整理宿舍， 小霞卻顧不得那些事，急急忙忙衝到蘇紀時面前，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一邊傻笑一邊掉眼淚。

「蘇姐……」小霞喜極而泣， 「你、你沒事就好了！你掉下去的時候， 我還以為你……」

蘇紀時笑起來， 抬手抹淨的眼淚，哄：「這話都說了多遍了？區區三米的小河，摔不死我的。行了，別哭了，要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這個大明星榨小助理了呢。」

小霞吸著鼻涕，眼珠被淚水浸的又黑又亮：「只要蘇姐你沒事，我一輩子都願意被你榨！」

蘇紀時卻說：「你才幾歲，就說『一輩子』？」

先不說不可能做一輩子明星，小霞也不能一輩子當個小助理啊。就算工資開得再高，助理也僅僅是打雜的，未來往執行經紀人、經紀人、經紀總監方向發展，才是一條正經道路。

蘇紀時在娛樂圈裡的每一天，都是在用倒數計時計算。可邊的傻丫頭小霞，卻帶著懵懂與熱，像個小尾一樣追在後面，盼能越飛越高。

蘇紀時有些頭疼，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好時機，把事的真相告訴小霞呢？

……

中午，高書把節目組領到食堂吃飯。

穆休倫也不知在哪裡找來的中國廚子，簡單的大鍋飯做得香味俱全。節目組裡的員工整整十天沒吃到這麼合胃口的中國菜了，猶如風捲殘雲一樣，把那些菜全都吃得乾乾淨淨。

穆休倫畢竟是老闆，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吃飯。每到飯點，都由專人把他的餐食送到辦公室。之前幾日，蘇紀時都會到他的辦公室裡和他一起用餐，然而這天他等到飯菜都涼了，也不見蘇紀時的影。

他看看表，問：「蘇瑾呢？怎麼還不來吃飯？」

高書答：「蘇小姐已經吃完了。」

「……」

高書說：「蘇小姐說，既然劇組的人都到了，那以後就和劇組的人一起吃了。」

「……」穆休倫表看不出有什麼變化，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好。」

說完，他拿起筷子，以一種無可挑剔的優雅姿態，一粒一粒地把面前的午餐吃完了。

只是他心裡油然而生一種奇怪的念頭——早知如此，還不如讓節目組在安置區多困幾天呢。

……

吃飽喝足，就要開始商量正事了。

總導演和幾位策劃、編導圍坐在小桌旁，一邊拍著圓滾滾的肚子，一邊討論迫在眉睫的問題。

總導演說：「昨晚信號通了，我和臺長通了個電話，臺長說，網上現在的輿論對咱們節目組很不利，幾家後援團甚至組織去電視臺底下通宵排隊，要求電視臺給個說法。」

編導甲懵：「給什麼說法？這是天災，咱們又沒料到。」

總導演無奈道：「對啊，罵的就是咱們『沒有料到』。現在他們最大的質疑就是，為什麼咱們節目組在開拍前沒有做好急預案，選擇了這麼危險的地方來拍攝，結果讓幾位藝人陷這種危險之中。」

們護偶像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有些不理智做出來的事著實讓他們頭疼。

策劃乙說：「我的電話也要被經紀公司打了。」

總導演：「打電話來罵你？」

策劃乙：「那倒不是。經紀公司倒是客氣的，但是要求我們儘快安排藝人回國，後面全是工作：秦丘有個大男主劇要開機；陳剛玉有兩檔綜藝節目要錄；嚴長輝、偉經是從劇組請假來的，現在整個劇組都在等他們回去；蘇瑾那邊有兩檔新年晚會要錄製……」

總導演：「哎呦我日。」

大咖撞大咖，臨近年底，藝人們也是忙著連軸轉，每天的時間都要掰好幾瓣用。他們好不容易湊出六天時間來蘇拉威西島「荒野求生」，哪想到誤打誤撞地，了「火山求生」，又在島上耽擱了好幾天。

在網上，《荒野大贏家》節目組被困的事已經引了無數個「hot」，不管打開哪個網站，到都是討論這件事的熱帖。們湧方微博下，一半人痛駡節目組、一半人祈禱偶像們平安歸來，不知有多們徹夜難眠。

對於電視臺和節目組來說，上即背負著經紀公司給的力、又要承擔著們的痛駡，這滋味著實難。

說來說起，又說回了最基本的問題——他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國啊？

因為火山灰四溢的原因，蘇拉威西島上的機場已經關閉數天了。據現在掌握的消息，明天下午機場終於要重新開放。

蘇拉威西島是個詭奇的K字型，北、中、南各有一個小型國際機場，可以飛抵周邊的馬來西亞、新加坡、汶萊等國，然後再從那裡轉機回中國。問題在於，現在一張通往新馬文三國的機票已經被炒上了天價，而且有價無市，本買不到。

他們討論航班問題時，並沒有避諱幾位藝人，甚至主問他們，有沒有什麼私人關係，能夠弄到回國的機票。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他們要是有關係，還至於困在這裡嗎？

小霞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恨不得天降一輛飛機，能帶著他們「嗖」的一聲，飛回遙遠的大公懷抱。

「——為什麼不去澳大利亞？」

忽然，人群之後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

眾人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蘇紀時就坐在人群邊緣，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一塊隨手撿來的石頭。那石頭形狀並不規則，渾上下黑漆漆的，然而那種黑卻是通的、清亮的，猛然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塊玻璃一樣。若是有懂行的人在，就會知道，這塊石頭並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平平無奇，這其實是一塊火山玻璃——也就是巖漿噴出後，迅速冷卻收形的玻璃質結構巖石。

孩素白纖長的五指把玩著那塊火山玻璃，語氣懶散。

「若是論直線距離，印尼和澳洲的距離更近。從這裡飛回國，算上轉機時間需要整整十個小時，可是飛到澳大利亞最北端的北領地，只需要兩個小時。」笑道，「到了澳洲，還怕買不到回中國的機票嗎？」

對啊！

的話一下點醒了大家。

因為印尼是一個亞洲國家，所以大家潛意識便覺得，從印尼往北飛，才是回國的唯一途徑。然而實際上，印尼地赤道，它明明距離南半球的澳大利亞更近！雖然稍稍繞了一點路，但更穩妥、更簡單。

編導立即起：「那好，我立即聯繫航空公司，買下飛澳洲的機票！」

「——不用這麼麻煩。」

又是一道令人意外的男聲響起。只見穆休倫著一套筆西裝，步履款款，從會議室外推門走。他高長，氣勢驚人，如一支鋒利的長刀，挑開了在他們頭頂的黑幕。

他停在蘇紀時旁，一隻手恰好搭在了後的椅背上。這個作看似隨意，可落在眾人眼中，兩個人距離格外親，就好似男人把孩置於自己的懷抱之下。

「不用這麼麻煩。」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隨意得仿佛在談及天氣，「我後天恰巧要去澳大利亞，我的私人飛機可以載你們一程。」

蘇紀時抬眸看他，似笑非笑：「哦？這麼恰巧？」

穆休倫語氣篤定：「就是這麼恰巧。」

所有人：……

嗯，看來真的是很恰巧哦。

面對屋眾人探究的視線，穆休倫毫不慌，表現得十分鎮定。若是有人想知道他究竟去澳大利亞做什麼，他可以瞬間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比如，雖然印尼的產鎳量位居全球第一但實際上澳洲的鎳礦儲量才是最高；再比如，澳洲第一大礦產公司必和必拓決定在北領地興建大型鎳礦開採基地；再再比如，他應邀參觀澳洲鎳礦學習他們的先進經驗還能試試談下單子……

只要蘇紀時問了，他就有一百萬個「恰巧」去澳洲的理由砸出來。

可是蘇紀時沒問。

其他人，居然也沒問。

於是如此這般，眾人定下了後天上午的行程，開始埋頭收拾回國的行李了。

※

私人飛機座位有限，除了穆總和他的隨扈以外，只能再搭乘十二位乘客。節目組部商量了一下，把這十二個名額讓給了五位藝人和他們的助理，導演和總策劃也跟著一同上了飛機。

當飛機起飛的一剎那，短暫的失重迎面而來。蘇紀時倚在窗邊，俯瞰著腳下的這座小島，的眼神帶著審視、帶著憾、帶著熱。這座地質構造獨特的K字型小島，在中部最凸出的山脈地帶，覆蓋了一層淺淺的灰，而在它西部沿海地區，則是佈滿了被海浪撲打過的傷痕。

自然之力，可怕至極，瑰麗至極。

飛機上的其他幾人則是懼怕地著那些殘骸，他們沒有蘇紀時的那雙屬於地質學家的眼睛，他們只能「看」到驚濤駭浪、「看」到遍地狼藉。

小霞坐在蘇紀時旁，不敢看窗外的土地，只能盯著私人飛機看。

這架私人飛機是穆休倫的私產，在穆休倫「包養」蘇瑾的那幾年，很大方的把飛機借給蘇瑾用過很多次。想當初，蘇紀時被方解和阿山綁架時，一睜眼，便躺在這架飛機的臥室裡。

小霞為助理，自然也蹭過幾次私人飛機坐，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悉。等到飛機平穩飛行後，小霞便解開安全帶，開心地去後面的吧臺取飲料喝。

舷窗外豔高照，蘇紀時覺得有些刺眼，便把遮板拉了下來。

忽然，餘一暗，一個影落坐在旁。

蘇紀時側頭一看——意料之中，是穆休倫。

蘇紀時挑眉：「不好意思，這裡是我助理的位置。」

穆休倫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飛機。」

蘇紀時：「……」

於是當小霞端著零食和飲料回來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位子居然被人占了。可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委屈，而是興高采烈地端著東西換了個位置，格外狗，真不愧是一條藏在唯群裡的CP狗。

……

其他人目睹了穆休倫的換座行為，眼觀鼻、鼻觀心，屏氣凝神，整個機艙蔓延著一種曖昧而安靜的氛圍。

唯有秦丘眼神落寞，倒真像是一隻失寵的小狗一樣，耳朵尾都垂下來了。

陳剛玉旁觀了這麼久，敏地察覺出了他的失弧線，輕聲安他看開點。穆總有有錢還有善心，同蘇瑾是天作之合、地造一雙，秦丘除了年紀輕之外還有什麼能和人家大老闆比？

秦丘小聲說：「我看不開，我想發洩。」

陳剛玉年紀比他大了整整一，看他就像看個不懂事的小弟弟，問：「你想怎麼發洩？」

秦丘：「我想花錢發洩。」

陳剛玉想，們他一聲「媽媽的親親寶貝兒子」可真沒錯。這不就是個乖兒子嘛？別的男藝人遇到不如意的事，煙喝酒打架飆車，他呢，花錢發洩，真是又環保又節能。

陳剛玉說：「花錢好。賺的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咱們一會兒到了機場，姐姐陪你在免稅店購好不好？」

哪想秦丘搖搖頭，說：「我想買的東西免稅店沒有。」

「你想買什麼？」

秦丘長歎一口氣：「我想買理財產品。」

「……」

「一失就花錢、一生氣就花錢、一難過就花錢……花來花去都是衝消費，不如把這筆消費花在理財產品上，這樣既消費了，還能讓錢越變越多。」秦丘眼神閃閃，「陳姐，你覺得怎麼樣？」

陳剛玉：「我覺得你在放屁。」

※

經過短暫的兩個小時航程後，穆總的私人飛機緩緩降落在澳大利亞北領地首府的達爾文國際機場。

落地後，穆休倫就要和他們分開了。

分別前，幾位藝人在總導演的帶領下，特地來向穆休倫道謝。若是沒有他的出手相助，他們肯定沒有辦法這麼順利的飛回國。

穆休倫語氣淡漠：「舉手之勞。」

可他的眼神卻穿過人群，落在了站在最後排的蘇紀時上。

待道謝的人群散開後，蘇紀時走到他面前，忽然出半握的拳頭，矜持驕傲地遞到了他面前。

穆休倫目疑地盯著的拳頭看了半晌，也默默出拳頭，和的拳頭輕輕了一下。

蘇紀時：「……穆先生，我沒想和你拳。」

穆休倫：「……」

蘇紀時：「把手攤開。」

於是穆休倫便聽話地把手置於蘇紀時的拳頭下，攤開了手掌。

下一秒，只見孩手指一鬆，一顆黑的寶石如墜落的星辰，在重力的召下，落了男人的掌心中。

穆休倫瞳孔一震，略帶訝異地著那顆通的黑造。

澤似玻璃，卻又像是石頭……

「火山玻璃。」蘇紀時輕聲道，「這顆火山玻璃是在你撿到我的那個湖裡發現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

……

著孩聘婷的影越走越遠，穆休倫收攏手指，把那顆黑的剔礦石藏進了兜裡。

高書不解地問：「穆總，你幹嘛不直接把蘇小姐送回國啊？偏偏要繞一圈，送到澳大利亞？」

穆休倫冷冷道：「我為什麼要特地送回國？我只是恰巧來澳洲辦事，順便捎帶一程而已。」

高書：「……」行叭，您開心就好。

※

回國的航班安排在兩小時之後，好在達爾文機場人流量不算大，這幾位中國藝人趕路時格外低調，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