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三百四十五章、彩繪神姿
風景區中所有的主要景點,大都是在崖壁上開鑿的殿宇或天然形的巖。或許某個不起眼的口後就是一天然府,藏著不爲人知的神奇。而建於絕壁之上的諸多殿宇雄奇瑰麗,大羅宮、龍頭寺、雲峰寺等皆是古時蹟。樓臺懸壁而立,在蒼山幽谷中可到那悠遠的氣息,偶有浮雲飄過,氣魄一派恢弘宛若天宮。
若說略有些憾的覺,與遊方曾走過的千朵蓮花山一樣,現在的綿山景區經過當地一家民營企業投資修建,難免在很多地方留下些雕飾過重的痕跡,反倒破壞了自古人工鑿建與天然山水相融的妙趣。
而綿山深的地勢太險,很多地方很難搞旅遊開發,開放的風景區範圍並不大。
遊方在抱腹巖一帶停留的最久,這裡也是綿山已知的百餘巖之首,山勢如展臂擁懷,抱腹巖因此得名。巖山腹中的空間大的驚人,可容數百間殿堂與數萬人!
這個天然的巨型巖有上下兩層,也是一個超大型禮堂,在抗戰時期,介休抗日政府還經常在抱腹巖中召開全縣軍民大會。自下往上仰殿宇參差,宛如空中樓閣,雲峰寺、空王殿、千佛殿、介推祠、石佛殿、五龍殿都深藏在抱腹巖中,雨雪無侵,是天的清幽險絕之境。
唐半修就是化妝一位行腳僧人,從抱腹巖下繞過進了綿山深,遊方卻在此地轉向直接進了抱腹巖。遊方雖然神念未復,但是自發的靈覺卻是清晰無比,在這裡所的震撼難以形容,而吳玉翀與他的幾乎是一樣的。
行至雲峰寺明王殿前尚未進,遊方覺到恍然有一無形的力量差點沒把他推出來,收攝心神才定住形無礙,而吳玉翀乾脆是晃了一晃差點沒站穩,這一瞬間還真是抱著遊方的胳膊才能站住。
此殿嵌在抱腹巖凹陷,頂上巨石如蓋,在不到三十平方米的狹長空間,鑿建出上中下三層分別描刻天地人三界,最上層懸塑著琉璃世界、婆娑世界與極樂世界,祥雲天宮中諸神佛或冷然、或悲憫、或含笑,神采各異。下方殿閣環列十大明王,各憤怖之相,髮髻飄衝如火,騎猛踏惡鬼坦赤足怒目而視。
悲憫與肅殺之氣相融,莊嚴與忿怖之相一,真真切切!這裡不僅僅有某一尊塑像的靈,而是這整座殿、這巖、這山都融合方寸天地,如無邊玄妙方廣。遊方與吳玉翀在明王殿前屏息良久,誰都沒說話也沒有踏殿閣之中,轉離去時仍然默默無言。
當他們走出抱腹巖時,恰巧有一陣山風吹過,空中傳來一片悅耳的鈴聲。回頭去,巖的頂壁有無數鳥,還懸掛著麻麻的銅鈴。這便是綿山一絕空巖掛鈴,此地自古有習俗,進山許願的善男信僱人從巖頂墜繩吊到半空,前後晃悠,鉤住巖頂打楔掛鈴,那抱腹巖上的很多懸鈴也不知已掛了幾百年。
邊有導遊正在對帶來的旅行團介紹此風俗的來歷。據說古時綿山有兇名“吻”,潛于山中兇險異常。有一武藝高強、擅狩獵的年輕人自願前去降伏兇吻,進山前先來到抱腹巖嚮明王古佛祈求庇佑。當他祈禱完畢轉走時,忽見滿室金輝熠熠,香案上出現了一支五寸高的帶柄金鈴,金鈴上還刻有降魔符文。
年輕的獵人持此金鈴孤進綿山深,晃金鈴引山川迴應,能運轉這天地山川的力量,終於降伏了兇吻。故事的結局,民間傳說有各種不同版本,甚至聽各個導遊的解說都不太一樣。有人說那名吻的兇被降伏後化爲了一名,隨年輕人走了,也有人說這吻被永鎮綿山深,總之再也沒有出現過。
回空巖掛鈴,秀山川亦含有聲,吳玉翀莫名說了一句:“無衝派的傳承信,也是一支金鈴。”
遊方著巖頂答道:“這其實就是無衝派祖師顯化真人的傳說,你爲無衝派當代掌門,應該很清楚吧?”
吳玉翀:“我聽師父說過一些,但並不是很清楚,遊方哥哥能告訴我嗎?就算我知道,也想聽你再講一遍,我喜歡聽哥哥講故事,就像我們在梅嶺時那樣。”
無衝派的祖師顯化真人一生的經歷頗爲奇特。他年時是抱腹巖空王殿中一位修行高僧座下的小沙彌。高僧圓寂後他離開空門卻未還俗,而是束髮爲道,進綿山深清修。自古修行當然不可能一味枯坐而有,他時常出山行遊,以一位遊方郎中的份行醫施藥。
穿山越野走村過寨之時,他手中晃一支金鈴,毒蟲猛退避,而村莊百姓聞聲就知道是這位郎中路過了,家中有病人自會請他醫治。在古時山中通不便,癘瘴疫疾傷人之患勝兇之吻,顯化真人的故事口口相傳便了如今的傳說,而他手中晃的金鈴,後來便是無衝派的傳承信無衝化煞金鈴。
顯化真人收的弟子,都是他在山中救治過的病人,傳以楊公無衝化煞,後來跟隨他山修行,便是無衝派的源流。遊方怎會了解的這麼清楚?一部分是劉黎所述,另一部分是他在收藏曆代地師傳承的室中,查閱各種典籍筆記所知。
說完這段往事,遊方喟嘆道:“無衝化煞訣雖是楊公所傳風門法,但顯化祖師自有悟,他所傳幻法大陣似道而近佛,想來也與他的經歷不無關係。”
離開抱腹巖繼續前行,鈴聲約迴盪于山川,似幻法如真。遊方看了吳玉翀一眼,神略有異,言又止卻未說什麼。出此番行遊對吳玉翀來說也是了悟無衝法的機緣,遊方在麓湖岸邊看見時,吳玉翀還是剛剛邁過山川有的門檻,那麼此刻的似已真正證山川有之境。
他不說話,吳玉翀卻開口了:“哥哥,你想說什麼?”
遊方語氣一轉道:“我想起了古人的一首詩,就是描寫此此景的神姿——寺古云常在,巖空勢傾。此中真得地,以外縱浮名。鳥拂金鈴渡,僧緣石隙行。坐聽梵響,花雨落無聲。”
兩人邊聊邊行,前方山路越來越險,有的地方得小心翼翼的扶著路邊的鐵鏈才能走穩,而吳玉翀看似無力的挽著遊方,卻在這險要的山路外側走的婷婷嫋嫋,有時甚至踏過半步虛空,卻不著一點痕跡。
前方山道彎轉,接連在五座形勢各異的山峰旁繞過,這裡作五龍墓,曾有詩云:“路盡山尤險,溪深水愈豪。寺樓今不見,依舊五峰高。”穿過五龍墓,前方是捨崖,相傳爲報深恩或爲救深,曾有人在此發願投崖捨。
經過捨崖時遊方在苦笑,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小遊子啊小遊子,你也有今天!”
吳玉翀幽然道:“遊方哥哥,你的手段高超,江湖門檻無一不,武功法出神化,有那麼多高人都栽在你手上,蘭德先生在如今的江湖上名聲威無雙,而你遊方這個份在世間也一樣如魚得水、逍遙風流。你所經歷的一切太順利了,如今卻被我所擒,原本擔心你會不了,沒想到你這一路能如此坦然,直到此刻才自嘆。”
遊方依然苦笑:“我只是在嘆這捨崖,捨並非無我,也非不知己之貴,當日在璇璣峰上,我師劉黎運轉心盤印元神,我這才徹底明白。”
吳玉翀:“哦,聽哥哥的意思,是自願隨我來的嗎?”
遊方:“你不去,我也遲早會來。”
吳玉翀側過臉擡頭看他:“還記得在梅嶺那一晚的沉醉嗎,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可你當時分明對我有過疑心,後來呢?”
遊方看著捨崖下飄的薄霧,眼神似乎是著很遠的地方在回憶:“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重慶機場,你跟著薛先生,而薛先生萬里迢迢給我送來了吳老的,這是我爲遊方所繼承的最寶貴的財富。我最不該懷疑的人就是你,這世上我最應該關心呵護的人也是你,否則自覺對不起天上的眼睛。
但江湖越老人就越謹慎,我確實對你有疑慮,知道你有一好功夫,來自國,又出現在這個敏的時間,儘管沒有任何道理,卻不得不防範與試探,這種猜疑甚至曾讓我到愧!你遊方哥哥不笨,能看出你的兒時經歷並不愉快,也私下問過你,託我好好照顧你。
你在我面前是那麼可,不,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麼可!大家都很喜歡你,我也能看出來,你是儘量在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是啊,你自己難道就沒有發現嗎,雖是刻意最終也可能是真意,它就是你真正的好,我怎能忘記?”
吳玉翀把頭低了下去,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後來呢?”
遊方的聲音中著無奈:“梅嶺那一夜的宿醉,我還能怎樣?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在繩金塔下你替我擋住安佐傑的襲,固然是爲了打消我對你的疑慮,你功了!但此時行過捨崖,我想問你——當時若不知我是梅蘭德只道我是遊方哥哥,會不會擋下那一擊?”
吳玉翀的聲音更加細不可聞:“會的,我寧願你只是遊方哥哥。”
正在說話間,前面有導遊舉著小旗帶著一隊遊客著山壁沿險要的山路走了過來,遊方一側站到了山路外側,與吳玉翀一前一後,將側更容易走的地方讓給他們通過,然後手挽著手繼續前行,看景就是遊方在牽著吳玉翀走。
前方是一鍋泉,其地勢就像在羣山間嵌了一口大鍋,山泉由峭壁間匯流這一彎碧潭,鞠泉如潤清芬,綿山風景區的旅遊線路就至此回頭了,再往前走過於險阻。遊方和吳玉翀自然不是普通遊客,他們仍看似隨意漫無目的的在山中漫遊,有意思的是吳玉翀真的不帶路,只是隨著遊方走。
在棲閒谷到介公嶺之間,有一條小路蜿蜒通往深山,路口有一個木牌,上面寫著“遊…止步”,原先的字跡應該是遊人止步或遊客止步,但是風吹日曬漆面落,如今只剩下了這麼三個字。往上看這條路時斷時續坡度極陡,很多地方都在山石上打樁鑽孔以鐵鏈爲扶手,還有的地方是用古老的松枝與鐵鏈搭的棧道雲梯,不知已經有多年代。
吳玉翀一直很沉默,神也淡淡的若有所思,一指這個牌子道:“遊方哥哥,不準你進去呢,遊止步!”
遊方挽著轉邁步就朝這條路走去,淡淡的答道:“我是梅蘭德。”
山勢險阻卻擋不住這兩人的腳步,在起伏的崇山峻嶺中來回穿越,不知欣賞了多奇景與不爲人知的殿閣。吳玉翀既不催遊方也不告訴他將要去往何,反倒像是跟隨他在這綿山中探險,彷彿也希那最後的時刻儘量晚些到來。
攀援到一絕壁半空的平臺,古棧道早已朽毀,此掩藏垂下的藤蘿中,藤蔓上還開著不知名的紫野花。平臺後的山腹中是一間石龕佛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見到不止一此類古蹟存,有的已傾頹半廈,有的仍然保存完好。
兩人走進這個的絕壁石龕,不由自主都瞪大了眼睛微微張開,一副讚歎的神。這裡的造像真的是巧奪天工,太了!佛龕中供的是韋馱天,佛教中象徵降魔的神祗,卻不似一般廟宇中那圓目猙獰的非人類形像,完全就是一位威猛俊朗的男子,面部的線條冷峻流暢,眼神剛毅堅定,連鎧甲的質都那麼傳神。
威猛剛毅的韋馱天邊,居然塑著一座麗溫婉的天神像,靜立的神像卻充滿了,並不是端端正正的站著,彷彿剛剛從遠方走近韋馱天,恰好於此時轉凝,窈窕的腰肢微扭似正在輕搖。塑像飾以彩繪,千年之後尚在,那的與的質在靈覺中竟是真真切切。
這是開過有靈的造像,然而看周圍的痕跡至有數百年從未有人到過這裡。吳玉翀小聲問道:“韋馱天我認識,可旁邊爲什麼會塑一位天?是誰,神壇下面的字跡有些看不清,哥哥認識嗎?”
遊方:“字應該是波若羅,但我也沒聽說過,想必是這位天的名字,只是不知和韋馱天是什麼關係,爲何會有人把他們的神像放在一起?”
兩人離開這絕壁石龕之後又向上攀巖,偶爾抓住藏在懸崖間不知什麼年代的鐵鏈借力,到了這座山峰的絕頂,吳玉翀突然莫名的嘆了一口氣。
遊方不聲的問道:“你我能得今日之遊,非常人所能擁有,是此生之幸,玉翀,你何故嘆息?”
吳玉翀:“我並未說要去何,可是哥哥似乎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在這山中越走越近了,難道是天意嗎?”
遊方哦了一聲答道:“你是說無衝派古時傳承堂所在嗎?談天意也談人爲,那是顯化真人的修行府。我山中尋訪歷代先人蹟,如風水訣中尋巒妙詣,所以走過這樣一條道路。玉翀,你綿山,可知自己爲何而來、又向何而去嗎?”
吳玉翀手拂髮扭過頭,似乎不想多言,岔開話題道:“在這山中見到這麼多藏的蹟,都是神妙無比,使我想到了吳哥。我曾經想學佛教造像,可是也說過,倒不必刻意在課堂上學,從另一個角度去研究和經歷,也許更有。
去年春節後,我曾想去吳哥窟看看,可是因爲柬埔寨與泰國之間發生戰未能行,今天來到綿山,所見這些書冊中未收錄的彩繪神姿,這裡的存完全超過吳哥啊,只可惜常人難以賞盡。”
遊方:“也幸虧如此,這才千年無擾存留至今。我曾在北京潘家園看見一尊青石菩薩立像,彩繪痕跡猶存,有真人大小,薄如紗瓔珞雕工極爲,看背後和底座的痕跡,它是被人從山壁石龕中生生鑿下來的,運到潘家園卻只賣五萬塊。我當初沒那麼多錢買不起,旁邊有人想買,卻又嫌買回家沒地方放。
今日突然回想,才清楚那尊佛像就是從綿山盜出去的,來的路上我看見了一座半傾頹的古寺中被人鑿去佛像的痕跡,旁邊還有兩尊坐佛被鑿毀了就散扔在那裡,那個地方雖然蔽卻不算太艱險,有盜掘文者去過。玉翀,這就是你們無衝派乾的好事,難道這就是你心中所求嗎?”
吳玉翀的語氣竟似在解釋,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你在潘家園看見的,怎能斷定是無衝派所爲?而我在無衝派中,只認識兩位師父和唐半修,得無衝法傳承而已,這些事與我無關,我也絕對不會去做的。”
遊方的語氣終於變得有些冷:“真的與你無關嗎?你既然已繼承無衝派,這就是你的責任與揹負,我若不是繼承地氣宗師傳承,怎會有今日之遇,這不也是我要面對的嗎?我所見之事非你所爲,可能也非無衝派所爲,但你別忘了潘翹幕、李秋平這些人曾經都做過什麼?誰在幕後指揮他們這麼幹的!而你外公又是爲何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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