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青出一把小巧的連弩扣在手中,翅膀扇兩下懸在空中,警惕地看著天頂某。
頭頂忽然傳出聲聲刺耳的鳥鳴。
把他們玩得心力瘁的元兇終於現了。
衆人擡頭,在黑暗中窺見兩隻異鳥在他們頭頂不斷盤旋,兩隻巨鳥似魚一般頭尾相接不斷環繞盤旋在他們頭頂,它們翅膀每扇一下,這周天的線便隨之跟著不斷扭曲。
“是幻虛異鳥!”
剛纔還在照顧雪松花的啓南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了,他站起俞悠邊仰起頭,飛快報出這種鳥的名字。
“這對元嬰期異鳥曾在妖族的書上有記載過,據說它們分開後的戰鬥力其實比尋常元嬰期異弱不,但是聚在一起就擁有能干擾修士認知的可怕天賦。還曾在數年前將一整個部落的妖修拉幻象中,讓所有妖修活生生地互相殘殺至滅族,至此之後再沒有出現過了。”
俞悠飛快轉頭:“你清醒了?”
結果一轉過頭就看到啓南風已經站在了一株雪松樹前面,偏著頭繼續和樹說話。
“因爲這對鳥沒被抓到過,所以藥用價值不明,但是我認爲可以拿來煉製配合著附骨草煉製很厲害的迷藥,小魚你覺得呢?”
樹沒理他,邊上的真小魚已經看麻了。
得,現在乾脆連也不認識了!
就在這時,原本還在雪松林上方盤旋的這兩隻異鳥驟然轉向,朝著他們飛快襲來。
在異鳥現的瞬間,雀青手中的連弩瞬間扣,倏倏的破空聲接連響起,快到無影的玄利箭飛向這兩隻異。
異鳥的翅膀一扇,雀青的眼前彷彿籠罩了一層迷霧,他咬牙,閉了閉眼再睜開,卻看到自己的連弩竟然歪了,數十道利箭全都紮在了前方的一顆雪松樹上。
雀青的臉沉下去。
與他有同樣遭遇的還有同時手的劍修們,他們時不時就會被拉幻象中,這邊正在拼命地追殺上面的異鳥,下一刻卻發現自己正在砍的其實是一棵雪松樹。
更有甚至,趙師兄竟然和他邊的錢師兄打上了,兩個劍修你來我往,看樣子都將對方視作了異。
這樣的無謂打鬥讓衆修的靈力消耗得飛快,然而那兩隻異鳥卻像鬼魅一般飄忽地飛在衆人頭頂,每個人都能看到它們的位置,然而每個人看到的位置卻又不相同。
不出手,很可能毫無反抗就被異鳥弄死。出手,又好像只是在白白損耗力氣。
那兩隻異鳥捱得很近,如果啓南風所言不假,只要將它們分開便可以破解幻象,但眼下衆人睜眼瞎的狀態本做不到!
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倒是可以依靠強大的神識來代替眼睛知事,然而這裡最強者不過金丹巔峰期的雀青罷了。
俞悠飛快地往樹梢上一躍,死死地盯住了某上空,那兒有兩隻異鳥鬼魅的形閃現。
不知道爲什麼,似乎並不異鳥的幻象影響,還能夠確地將每個人的位置和氣息對上號,分毫不差!
“閉上眼,聽我指揮!”
俞悠的聲音響起時,紅瑯和十三人小隊衆人毫不猶豫地聽從了的指揮閉上眼睛,杜絕了幻象的干擾。
他們沉溺這片徹底的黑暗中,唯獨剩下冷靜到可怕的聲音迴盪在林間。
俞悠的眼睛微微瞇起,若此時有人擡頭看一眼樹梢上的,便會發現的眼睛又變了幽藍。
似幽靈一般的幻虛鳥被準地捕捉到了影。
他們無條件地信任著的指揮,所以自始至終不曾有人睜眼。
長久的默契使得俞悠對每個人的招式都極其瞭解,也使得他們對俞悠的指揮能做出反的配合,在最開始的狼狽後,竟然約地又組了掠殺小陣,當異朝其中一人襲去時,總有俞悠好似預言般的避讓警告。
雀青沒有閉眼。
他咬牙看著分明空無一的天空,在聽到俞悠那聲擡高音量的“雀青攻擊正上方”後,還是咬牙朝著空氣連出□□。
他可不是相信俞悠,也沒有聽從俞悠的指揮!
只不過是自己的隊友白寧一點面子罷了!
然而就是這發了他全修爲的連擊出後,一蓬異好似憑空出現般滴落在了純白的雪地上,在火的映照下顯得尤爲刺眼。
其中一隻幻虛異鳥被雀青的連弩中,翅膀扇的作一頓。
也就是這一頓,讓它和另一隻幻虛異鳥一道構的幻象逐漸坍塌,它們的真終於出現在衆人眼前。
“幹得漂亮!”
俞悠從樹梢上飛躍而下,激地往雀青的肩膀上一拍:“你把它們的幻象打破了!”
雀青呼吸一滯,他表僵地握著連弩扇著翅膀避開俞悠的手,飛掠向了天上的那對異鳥,瘋狂地朝著它們不斷髮起猛攻。
沒有了幻象的阻礙,衆修總算能夠明確地捕捉到目標,攻擊也不似先前那樣畏首畏尾了。
不過畢竟是兩隻元嬰期的異,哪怕實力不如其他同階異,對付起來卻也很是棘手。
唯一慶幸的就是,相比起在萬古之森的弱小,如今這支隊伍裡多出了三個金丹期的修士,其中一個還是接近元嬰期的高手。
更重要的是……
“吃藥!”
一聲令下,衆修默契地把先前拿到的狂暴丹吞進口中,一時間隊伍中每個人都氣勢大增,原本被狼狽追殺的局面瞬間反轉,衆人聚集在一起,竟不比那邊的異們弱小多!
俞悠在樹上猛地一蹬借力,手上的短劍靈巧地刺向其中一隻異鳥。
“將它們分隔開,不要讓它們在一起製造幻象!”
狂浪生舉著巨盾怒吼:“給我們!”
在兩隻鳥即將接近時,盾修們以不可思議的默契飛擲出巨盾,短暫地在空中製造出了一面盾牆,生生地把異鳥隔絕開來。
其他人分別跟上,化作兩個小隊開始分別對付起了兩隻元嬰期的異鳥,雖然力倍增,但因爲有狂暴丹的加,竟然也能勉強支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就在這時,其中一隻異鳥猛地轉向,竟然放棄攻擊他們,反而朝著底下木框裡傷的翼族們襲去!
它知道打不過這羣人,所以想臨死拉上一堆墊背的!
紅瑯化出原型猛地飛撲上去想要阻擋,然而幻虛異鳥的翅膀狠狠地在巨狼的腰上一拍,瞬間將拍飛到了一株雪松木上。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巨木轟然倒塌,而被在下面的紅瑯掙扎著還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一條後已經斷了。
幻虛異鳥的速度不減,兇狠地朝著地上昏睡過去的翼族們狠狠一抓——
“砰!”
一個被催化到最大的巨型丹爐自角落重重地砸過來,讓幻虛異鳥的作一偏,同時準地將底下那些翼族罩住。
不遠的蘇意致眼睛一亮:“南風,中了!”
然而下一刻,幻虛異鳥的爪子便狠狠地抓向一旁剛丟出丹爐的啓南風。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元嬰期異的利爪自之軀輕鬆穿過,高級防法在它面前好像脆如薄紙,瞬間被穿。
幻虛異鳥的翅膀徹底展開,遮擋了遠所有人的視線。
蘇意致仰起頭,他整個視野裡只剩下晦暗的異羽,還有從他頭頂淋下來的滾燙鮮。
人鮮亮的紅,刺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風雪落到蘇意致的臉上颳得生疼,他的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像只野似地發出悽慘的哀嚎。
蘇意致不要命朝飛遁離去的異鳥追逐而去,只是再怎麼追,那邊的飛影也變得越來越小。
被另一隻異鳥死死糾纏住的衆人察覺到這邊的不對。
他們猛地看過去,卻只看到那隻負傷的異鳥飛快逃離的背影,其利爪上好像還掛著一生死未知的軀。
而眼下正在應付的這隻異鳥發出可怕的力量,不要命地阻擋住他們想去救援的腳步。
狂風嗚嗚作響,白雪混著無數的水被吹散在整片暗林之中。
狂浪生髮出一聲絕的嘶吼,上驟然發出金丹期修爲,他猛地蹬地向上一躍正面迎敵,拼了命地阻擋住異鳥的攻勢。
“我攔著這畜生!你們快去救他啊!”
“快去啊!”
張浣月亦是將劍揮得飛快,竭力想要從異鳥的糾纏中去救人。
“不要了劍陣,我去。”
一道小的影倏然自樹梢上飛縱而起,已經搶在所有人前面衝出去了。
俞悠從來不曾劍飛得這般快過。
風雪從臉上直直地撲來,然而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小黑影,眨也不敢眨。
不能夠眨眼,不能夠分神,不能夠讓異鳥帶走啓南風!
在狂暴丹的加持下,每一靈力都被俞悠榨到了極致,堪堪地還能尋到異鳥的蹤跡。
當狂暴丹的藥效開始逐漸消減時,一極強的倦意自上涌起,隨即而出的便是榨潛力過度的刺痛和眩暈。
眼前的視野好像快被風雪全部遮蔽住了,拼了命要追逐的小黑點變得越來越遙遠,那是元嬰期的異鳥,哪怕是金丹期的劍修也追不上。
俞悠死死咬著牙,不要命地再次吞下一粒狂暴丹。
的靈脈再次被榨著出靈力,一接著一腥甜味從頭涌出,從角不斷涌出,將口染得紅。
一陣眩暈再次涌上來,最後一靈力也被剝出,失去靈力馭使的俞悠連痛飛劍猛地掉落在雪地裡。
渾控制不住地抖,險些連劍都沒能撿起。
雙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整個陷了瀕臨崩潰的境地,再也無法劍飛行,只能在淹沒到口的雪地中手腳並用地掙扎前行。
不行。
要快點。
要再快點!
要把啓南風從異鳥手中搶回來!
俞悠劇烈地息著,死死地盯著飄雪的天頂。
沒有辦法用靈力劍,那就用去追!
近來相安無事的兩族脈被俞悠強行突然掀起波瀾,原本總是制的妖族脈被發瘋似地催促著壯大覺醒,而人族脈剛想要反抗,便被狠狠地鎮下去。
妖族脈放肆地一點一點侵向全。
彷彿有一道暖流從脊背流淌而過,而後便是無法形容的刺痛在上每綻開,遠超出任何一次脈反噬的劇烈疼痛驀地涌上來。
一道耀眼的白閃過,跪倒在雪地上的小小影不斷變大,最後化作一頭巨狼。
那是一頭優雅高貴到無法言明的野。
形修長矯健,首高昂。
銀的皮上泛著月華似的澤,巨大的狼尾仿若在發,曳在雪地上時將白雪映出點點微,風雪吹拂而過,尾尖上的銀流熠熠。
幽藍的瞳中映著每一片雪花的影子,也將前方各細節收眼底,連帶著天空中殘餘的黑點也清晰可見。
巨狼四爪踏過積雪,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猛地向前衝刺而去。
冰雪落在銀的髮上,還未到便被巨大的衝擊力擊潰四散開來。
原本已經變得微不可查的細小黑點逐漸變大,那隻負傷的異鳥似乎察覺到後方的危險,速度再次攀升,直直地衝向一峭壁。
不知道爲什麼,異鳥察覺到了一從未遇到過的可怕威,以至於讓它連返對抗的心思都沒能生出來。
然而巨狼的速度還在不斷加快。
死死盯著異鳥的爪子,終於看清楚上面的影。
異鳥甚至都不是抓著啓南風,而是一隻彎曲的利爪直接從他的腹部穿而過,像是一塊碎似的被掛在了彎爪之上。
而年臉慘白,雙目閉合著,不知道是生是死。
俞悠沒有因爲看到這一幕失去理智,反而變得冷靜到可怕。
不斷加速,在雪地上衝刺著追逐,最後在抵達異下方時,猛地踩過一塊巨大的石頭,藉著力向前飛躍。
巨狼的利齒狠狠地咬住異鳥的一邊翅膀,吃痛的異鳥爪去抓的頭,狼狼飛濺了一地,而卻死不鬆口,反而更用力地咬下去。
異的腐臭味在口中猛地綻開,卻顧不上嫌棄噁心,只憑藉著野般的本能用力撕咬著對方的翅膀。
這是一場充滿了腥味的原始搏鬥,沒有武也沒有技巧,有的只是以命搏命。
直到將那半邊翅膀徹底咬斷,半張臉都被利爪抓得模糊的巨狼才鬆開了牙齒。
異鳥怒發出淒厲的嘶吼聲,撲扇著獨翅想要朝著山崖的另一邊飛去。
而俞悠不願意罷休,彷彿對底下的峭壁無所畏懼,猛地朝著異鳥的長爪再次飛撲而去。
咔一聲脆響,那是腳骨被咬斷的聲音。
異鳥朝著陡峭的山崖下滾落而去,而巨狼咬著斷掉的那隻鳥爪,因著慣也朝著陡峭的山壁下滾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的腳爪死死地抓牢了峭壁的一塊凸起,在山壁上險險地站住了。
這是俞悠先前看紅瑯在山壁上行走時學會的平衡技巧,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用上。
俞悠不敢,也不敢大氣,偏偏有片雪花落在溼漉漉的鼻頭上。
難耐。
忍著,不能打噴嚏!
俞悠死死地咬著那隻還掛著個人的鳥爪,努力地嗅著啓南風上的氣味,辨別他是否已經死了。
好像沒死?
真的把啓南風連人帶爪搶回來了?
俞悠心因激而跳得飛快。
突然間,莫名生出了想要仰頭在懸崖上張嗷嗚嚎的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