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雅逸並不在意,當場喜滋滋地幫著踏雪換上了新裝備,得意地騎著亮閃閃的大黑虎繞著鎮東郡跑了兩圈。
最後,衆修揮揮手約定了下月再次聚集後,各自散去。
在傳送陣前,啓南風把那口變石頭的棺材塞回芥子囊中,垂頭喪氣道:“我得回一趟家,我爹知道我棺材的事兒了,估計要收拾我一頓。”
蘇意致也點頭:“我也要回一趟家,我這陣子一直沒跟我娘傳訊聊天,擔心得不行。”
等他倆走後,俞悠本想問問百里空山和妖皇在哪兒的,誰知他們全都沒回訊,估計都還在萬古之森之中忙活。
躊躇片刻,一時間不知該去何。
先前的俞悠一直都有很多事要做,每日都在拼命地往前跑著,但凡慢了半步就要憂心自己是否會丟掉小命。
可是此時所有的事都平復下來,反而有點無所適從,不知自己該做什麼纔好,本來想去煉丹的,可是啓南風和蘇意致都走了,孤坐在丹爐邊上總覺得哪兒不對。
最後想了想,卻是又傳送回了桐花郡。
故事圈圈繞繞,約察覺自己興許是死掉的那孩子的轉世,而那陋巷小院,則是這一世的起點。
……
此時正值冬末春初,萬古之森尚且在飄小雪,桐花郡卻早已蔥蘢一片,空氣中仍帶了三分寒意,然而和的煦日灑在上,卻又暖融融的讓人心中。
俞悠沒有朝著丹鼎宗的方向去,而是走向了最偏僻的那些舊巷。
西街人來妖往,興許是因爲丹鼎宗這些年來已穩坐第一醫修宗門的原因,桐花郡多了不修士,這條專擺攤賣藥材和靈丹的小巷更熱鬧了。
俞悠藏了修爲和上的妖族氣息,慢慢地從這古老漫長的青石路上走過。
小巷兩邊蹲著修士和凡人,妖修也不,和多年前差不多,依然爲了佔個攤位之類的小事吵吵嚷嚷的。
然而若是細細看去,卻能發現人族和妖族修士再不像以前那般分涇渭分明的兩邊擺攤了,他們混雜在一起胡地擺著,偶爾鬥兩句罵上幾聲,但是沒人出手。
低頭笑著,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尾尖。
然而邊上的幾個人類只是略好奇瞥了那垂下的銀尾一眼,還有些人帶了些許警惕,卻再無人砸臭蛋和爛菜葉。
便沿著西街一路往前,搖曳著下的妖尾,緩步踏東街。
依然和印象中無差,每家店都擺著花圈和紙錢,還有熱的小販在推銷上好的棺木。以前沒注意,現在卻是發現了,整條街有大半的店鋪的匾額上都標了個“啓”字,想來都是啓南風家的店鋪,也難怪當年他會出現在這偏僻的東西二街了。
想到過往的俞悠微微一笑,踏著樹影下斑駁的碎屑轉了個向,去往那條回家的陋巷。
在小巷口,一條老黃狗趴在地上睡著,聽到靜後汪汪了兩聲。
這條老狗都二十出頭了,但是聽這聲音卻依然很神。
俞悠喊了一聲“狗蛋”,衝它招招手,那狗似乎認出了,飛快搖著尾過來著的掌心。
了狗蛋的腦袋,但是而後向巷子裡面。
老樹下坐了一大羣老人正在聊天,俞悠沒細看,只跟在狗蛋後往前跑,想著要去看花嬸。
然而纔剛剛走近,那邊正在熱火朝天聊天的聲音就傳到了的耳中——
“俞丫頭啊?小時候可不太聰明哩。”
“哦?還請大娘您再多說說小時候的事。”
那白髮的老大聲道:“我記得在巷口被鵝追著攆到了巷尾,要不是狗蛋衝出來把鵝攆走,的尾都要被鵝叨禿完了!”
俞悠一愣,下意識地把尾藏好,而後轉過頭一看,卻發現一羣老爺子老之間有兩個過於年輕的人。
說是年輕也不恰當,因爲其中一個著樸素青衫的俊朗男子已經年近中年了。而另一個倒是真的年輕,一白衫落拓,清雋如畫中人般。
他們此刻便坐在兩個陳舊的小板凳上,收斂了所有的修爲,和凡人一般喝著茶碗中的大葉子茶,神專注地聽著時的事。
此時另一個老爺爺正講到俞悠又帶著狗蛋去報復大鵝的事,俞悠面上有些窘迫,卻沒有上前制止,只站在他們後抿著笑著一道聽。
就在這時,後的院門開啓,然後便傳來花嬸驚訝而歡喜的聲音:“俞丫頭回來了?!”
俞悠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被花嬸拉住了手。
高興道:“你外公和你舅舅都來找你了,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們也來了,說是要聚一起給你過生日,先前你帶回來的兩個朋友正在我家廚房學做長壽麪呢……”
那邊的妖皇和百里空山捧著茶碗回頭看過來,他們倒沒太意外的出現,只是笑著衝揮揮手,又轉過頭繼續聽小狼小狗攜手鬥鵝的彩故事了。
而後面,啓南風和蘇意致吵鬧的聲音從花嬸家廚房裡傳出來。
“你把面太稀了,本拉不出麪條來,我都說你這配方不對了!”
“走開,當初學配藥材方子的時候我纔是第一名,你這萬年老二!”
“你那是真第一嗎?你是照抄小魚的,別以爲我不知道!”
俞悠眼睛不知不覺地彎了起來。
而狗蛋則搖著尾跑向另一個小院門前,那正是先前俞悠的家。
悄悄走到門前,就聽到裡面的罵架聲比隔壁的還大。
雅逸的聲音最大:“都說了院子太小了要擴寬,我剛纔都把隔壁的空地買下來了,你們趕修新院子然後佈置好明日壽宴的場地啊!”
“嗷嗷!”
白寧的聲音跟著傳來:“我們都說了要修妖都的風格,是你們非攔著不讓!”
紅瑯竟然也開口:“大人是狼族,自然要按著我們狼族的習慣修狼纔對。”
張浣月的聲音溫卻堅定:“妖都黑石塔風格都可,狼就算了吧?”
裡面安靜了一會兒,過了會兒又是曲清妙的聲音:“不過你們都騙小魚說回家了,明天生辰,誰負責把騙到這裡來?”
那邊年們齊聲:“馬長老去!”
馬長老罵罵咧咧抱怨著他們不給自己做好人的機會,但是片刻後,俞悠腰間的傳訊符還是亮了起來。
興許是擔心這些吵鬧聲泄,所以傳訊符上只有洋洋灑灑的幾行醜字。
“你託人照料的那些凡人好像要搬家了,你要不要回來跟他們道個別?”
真是胡說八道得和真事似的。
俞悠的脣角不斷往上揚。
卻聽得腳邊歡快犬吠,樹下悠悠長談,廚房搟麪煮湯,小院桌椅挪,萬般聲響皆勝天籟仙樂。
推開那古舊木門,笑對所有人——
“我回家啦!”
至此才知,此心安是吾鄉。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