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夫是個年過四旬的和藹男子,此刻正在坐堂診脈。
柳素娥眼觀六路,見六安堂雖然地方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右手邊的藥材匣子擺的滿噹噹的。
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枸杞子能賣出去了。
“喲,這不是子嗎?你咋來咧?”迎麵走來一位二十出頭的男子,長的憨厚老實,笑容可掬的對著柳道:“快,進來說話。”
這男子是鄭大夫的小兒子鄭清,鄭清是鄭大伯的老來子,一直隨父行醫,如今在藥堂專門負責抓藥。
柳素娥記得,這鄭清為人和鄭大夫一樣,都是心地良善之人。當年柳重病,他還親自送來過一副藥,分文未取。隻可惜都快二十了,卻一直潛心學習醫,不肯娶妻,鄭家為此也冇腦過心。
“大清哥,我是來找鄭大伯的。”柳笑嗬嗬的跟了進去。
鄭清的目從柳素娥消瘦的麵上掃了過去,柳素娥出嫁多年,他也一直忙著跟隨父親學醫,一時間竟然冇認出來。恍惚了半響,他才恍然笑道:“呀!我竟都冇認出來,原來是素娥妹子啊!”他目清澈,笑的靦腆道:“你是啥時候回的家?”
柳素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並非人家認的艱難,隻是這原主被吳家人作踐多年,再冇有時候的風采。輕輕一笑,有些自嘲道:“也不怪大清哥認不出我,咱們這幾年不見麵,各自都有了變化。”目微,從鄭清上掃過,輕笑道:“大清哥如今視愈發穩重,而我……讓大清哥見笑了。”
柳素娥抿了抿,低頭再不言語。
鄭清對柳素娥嫁到吳家的事也是略有耳聞,見柳素娥如此,他亦不好再開口多說,急忙岔開話題,笑嗬嗬道:“我爹正在給人診脈呢!不方便搭話,有啥話,咱們到後堂去說吧!”
“好。”柳素娥點了點頭,和柳跟著鄭清進了後堂的一間客房。
鄭清手腳麻利,利利索索的端了兩杯茶過來:“你們先喝口茶,這大熱天的,來鎮子上一趟也不容易,彆中了暑氣。”
“大清哥,真是麻煩你了。”柳素娥確實也有些口,含笑道了謝,方端了茶碗垂首喝了兩口茶水。
這茶水似乎和喝過的茶水不大相同,這茶水清香甘甜,似乎還有些中藥香味,喝下去渾都覺舒服,疲憊也從四肢百骸慢慢消散。
柳素娥咂了咂,抬眸道:“大清哥,你這是……莫非是涼茶?”
鄭清點了點頭,對柳素娥報以讚許的目,道:“是,這夏天一到,最容易上火。這是我和爹爹配製的涼茶,喝了能有清熱解暑,靜心潤肺之功效。”他笑的憨厚,道:“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我給你來一副,你回去熬了給二叔和二嬸子喝。”
柳素娥怎好意思收他的東西,急忙推辭道:“大清哥,這可不行,你家是開醫館的,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我可不收。”
“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好歹也是同村人,有啥的?”鄭清笑的溫和,道:“再說二叔和二嬸子都是大好人,年下撿了蘑菇還不忘給我家送來呢,一副涼茶算什麼,不過是些尋常草藥,又不值幾個錢……”說話間,鄭清已經拿了一包包好的涼茶過來,遞給了柳素娥:“拿著吧!你要不收下,可當真是不給我麵子了。”
柳嘿嘿笑著,道:“大清哥真是大方。”
柳素娥見如此,也不好不收,隻能大大方方的接過了藥茶包,謝道:“那就謝謝大清哥了。”
“客氣啥。”鄭清坐在了柳素娥的對麵,見柳素娥和柳都揹著大揹簍,不由關心道:“你們這是?揹著這麼多東西上集市上,莫非是要做買賣?”
聰明,柳素娥打心眼裡讚了一句。
果然是開醫館的,眼睛就是毒。
放了手中的茶碗,笑的看著鄭清,沉道:“大清哥,其實……其實我和子找鄭大伯,就是為了這揹簍的東西。”
給柳使了個眼,柳會意,放了手中的茶碗從椅子上跳下來,練的從揹簍拿出了裝枸杞子的布袋子,擺在了鄭清的麵前。
鄭清看著這架勢,一頭的霧水,隻拿眼瞅著柳素娥。
柳素娥淺淺一笑:“大清哥,我記得以前我家家婆生病,從藥鋪裡抓回來的藥,裡麵都有狗|***,不知道你家藥鋪收不收這東西?”
鄭清聽了,這才恍然大悟,拍著腦門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你是要找我爹賣藥材啊!”他躬打開了麵前的布袋,從裡麵抓了一把曬得半乾的枸杞子,放在鼻上聞了聞,又看了看,點著頭道:“素娥妹子,不瞞你說,這狗|***還真是不好尋的藥材,你摘的這些,我看很好。”
柳素娥聽了這一句,登時心上一鬆,不由長長出了一口氣:“是嗎?那你們藥堂需要嗎?”臉微紅,對著鄭清道:“我也不瞞大清哥,如今我生活有些艱難,也是想把這些狗|***賣出去,賺點銀子,補家用。”輕輕抿了抿,拋開第一次做生意的忐忑,正道:“要是大清哥的藥堂不需要,你看看你能不能幫著我介紹一個信得過的藥堂?”尷尬道:“鎮子上我不太,也不知道哪家的醫館需要這東西。
“要,怎麼會不要呢!”鄭清是個老實人,從來不藏著掖著,他抬頭笑道:“你們是不知道,這狗|***雖然山裡頭多,可是有的人也不知道這個能藥,還有的也是嫌麻煩,不願意摘不願意曬,這些年從外頭收,都不好收了。”
柳素娥聽了,不由心中一喜,聽他這話,他需要的應該不,看來山裡剩下的那些,也有著落了。
柳更是歡喜,來的路上他心裡還一度害怕賣不出去呢!現在看來,還真是他多心了。
“你們有多?我都要了。”鄭清拍了拍脯子,道:“這事我就能做主,收藥材的事,一直都是我負責的。”
“真的嗎?”柳目閃著小火苗,對著柳素娥歡快的笑著:“姐,真冇想到,這狗|***還真能賣的出去啊!”
柳素娥也冇想到鄭清會如此的痛快,一下全要了的枸杞子。
不過鄭清這個人為人樂善好施,要是為了照顧他們柳家才收了這些枸杞子,卻也也冇有必要。
“大清哥,要是你們藥堂真的有需要你就留下,要是……”
柳素娥剛要說,鄭清已經懂了的意思,不由打斷了的話,笑道:“素娥妹子,你想哪裡去咧?你也說的好,我家是開藥堂的,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我纔不會因為想幫助你們,就收了這些狗|***的。”他解釋道:“鎮子上週員外的夫人子一直不好,常年都泡狗|***喝。前兩日周家的家仆還來尋好的狗|***,我看你送來的就好,回頭正好賣給周家。”
柳素娥聽了,心中方安定了下來。
畢竟不能因為是人,就綁架人家的同心。
柳也嘿嘿笑了笑,對著柳素娥道:“姐,你想多了。”
“看來還真是我想多了。”柳素娥輕輕一笑,道:“大清哥,那這樣的話,我就賣給你好了。”起,站在鄭清麵前,道:“這狗|***還冇有曬,要是論斤賣給你,你肯定會吃虧。”略微思忖,沉道:“這樣吧!我就以市麵上一半的價格給你好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吃虧。”
第一次做生意,還是要低調,不要把生意給做死。價格便宜點不怕,隻要以後有銷路就行。
鄭清冇想到柳素娥如此的厚道大方,其實他也看出了枸杞子冇乾,本想就這麼收下,冇想到柳素娥竟然主提出要價格減半,倒是讓他對柳素娥著實刮目相看。
“那怎麼好?大熱天的摘這個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下子半價,這……這實在是讓你太吃虧了。”鄭清揚了揚眉,柳素娥如此大方,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太小氣:“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每斤十五文錢,你看如何?”
柳素娥雖然不知道市麵上這東西到底賣多錢,但是很清楚,鄭清一定不會讓吃虧。
不管怎麼說,能走出第一步,總是好事。
莞爾一笑,痛快道:“好,大清哥說咋樣就咋樣。”
鄭清爽快一笑,道:“那好,你們在這裡坐一坐,我去稱一下是多,回頭算賬給你們。”
“好,那就有勞你了。”柳素娥笑著謝過了鄭清,一路目送鄭清出了房門。
鄭清一走,柳馬上歡喜的站在柳素娥麵前,睜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笑道:“大姐,真是冇想到,這狗|***真的賣出去咧!”
想一想一斤十五文,十五文都夠買十五個包子了!那一口袋枸杞子說也得二十斤,二十斤那就是三百文錢,三百文都夠他們生活一個月了。
柳越想越歡喜,笑嗬嗬道:“要是娘知道了,肯定會樂瘋的。”
柳素娥心中亦十分的歡喜,雖然賣的錢並不算多,但是好歹是邁出了賺錢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往後過上好日子,一定不是遙遠的夢。
“行了,快坐回去,彆讓大清哥看笑話。”柳素娥子坐的筆直,笑著讓柳坐下,姐弟二人靜靜等著鄭清回來。
果然,那一口袋枸杞子是二十三斤,鄭清給了柳素娥三百五十文錢,多出來的五文錢,說是給柳遠買糖吃的。
柳素娥堅決不收那多出來的五文錢,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是自己的一文不能,不是自己的,也是一文不能要。
正道:“大清哥,你買了我們的枸杞子本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在商言商,這五文錢你收回去,我是不會要的。”
鄭清明顯一怔,顯然被柳素娥的做法給怔住了,半響才收回了那五文錢,揚眉道:“那好,這錢我收下,等你下次再摘了狗|***,你來找我,我替你賣出去。”
柳素娥心中大喜,和柳急忙一個勁地道謝。
鄭清隻淡淡道:“彆和我客氣,都是一個村的,你家的況我也知道……”
“既然大清哥都明白,那這事……那這事大清哥可一定要替我保,彆讓我和大伯孃他們知道了。”柳素娥順勢叮囑鄭清,雖然買了的銀子不算多,但是也難保崔氏不眼紅。
孩子們辛辛苦苦賺的錢,憑什麼給崔氏?
鄭清對柳家的況一清二楚,知道崔氏是個偏心的,也知道柳素娥可能是想存點私房錢,他自然也樂得全。反正他一直看崔氏和胡氏不順眼,尤其是胡氏的那幾個孩子,更是不順眼。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鄭清做了保證,又給柳素娥他們換了一盞新茶,兩人喝足了茶,這才從六安堂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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