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賢見不多說的模樣,知道一時之間馮安寧很難接這麼個變故,當下也沒多言,自行離開了。
等馮子賢離開之後,馮安寧才茫然的看向銅鏡,雙手微微抖。
人有旦夕禍福,馮安寧也沒想到,似乎只是短短的一夜間,就能從人人稱羨的千金小姐變的如此危險。更沒想到,自己會爲累贅。
年的時候過的太過天真而肆意,卻不曉得上天是吝嗇的,可是可惡的。他給與你前半生的福氣,就要用不安定的未來來償還。
一邊是繼續使子過自己的生活,一邊卻是家族。
馮安寧想,當年沈妙要護著沈家,被制掣,做事都要思前想後的時候,也是這般糾結的麼?
看著鏡中的自己,花容月貌的驕縱千金,能承擔的起這麼巨大的責任麼?
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啊。馮安寧想著,便是要驕縱,也要人寵著才行。不是人人都是馮家人,也不是一輩子都能馮家庇護。
反正……喜歡的人,也並不喜歡的。
馮安寧下定了決心。
……
馮安寧的轉變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答應了馮老爺的暗示,也決定和那位曹公子試著見面談笑,或許日後還會爲他的妻子。
馮家人都知道這是爲什麼,可是他們也無可奈何。在僅有的幾條前路里,似乎只有這一條能讓馮安寧過的輕鬆些。若是可能,他們不願意馮安寧一點子委屈,可到了必須委屈的時候,他們又寧願能些,再些。
馮安寧的轉變不僅僅只是對曹家表哥的態度,還有自己的子。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有些沉默,這在外人看來是懂事溫,在馮家人眼中卻很痛惜。可每當他們問起馮安寧,馮安寧卻只是笑著敷衍幾句。
曹公子倒是對馮安寧十分滿意,畢竟馮安寧生的,如今轉了,更加順可人,他還是喜歡
還是喜歡的。
轉眼幾乎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馮家和曹家換了二人的庚帖,馮安寧坐在屋裡,看著外頭的花花草草發愣。
卻聽聞自己的丫鬟匆匆忙忙跑過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什麼事?”馮安寧問。
“表爺在醉仙樓被人打了!”丫鬟道:“被將軍府的沈大公子打了!”
馮安寧本來並不在乎丫鬟說的這事兒,待聽到最後一句時卻忍不住吃了一驚,道:“你說…。被誰打了?”
“沈家大爺,沈三小姐的大哥!”丫鬟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曹公子正在府裡鬧著,說要取消婚事呢。”
……
馮安寧到大廳的時候,就看到馮夫人和馮老爺正在一口一個“賢侄”的勸曹公子。曹公子卻是氣憤難平的模樣,見馮安寧出現,立刻衝了過來。
馮安寧這纔看清曹公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被揍得不輕。尤其是兩個烏黑的眼圈,看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曹公子見狀,越發惱怒,指著的鼻子罵道:“既然早已與人暗度陳倉,和那沈丘有了首尾,又何必來與我做什麼親事?莫非是想嫁到我曹家來與我戴綠帽子不?”
“住口!”馮老爺臉一沉,這曹公子說話實在難聽。雖然想馮安寧嫁過去,可馮安寧是馮老爺自小寵大的,哪能被這麼糟踐?
馮安寧也是收了笑,道:“曹公子慎言,我以爲曹公子這樣的門戶,斷然不會學人口舌搬弄是非,原來是我想岔了。”
和沈妙混了許久,說的話裡都學會待人三分嘲諷。曹公子啞然一瞬,隨即卻又是冷笑起來,道:“你又何必做什麼清高姿態?若非你與他有首尾,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替你出頭?”
替出頭?
馮安寧眉頭一皺,馮子賢問:“阿諾,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阿諾是馮府的小廝,因著曹公子如今暫住在馮府,對定京路途又不甚悉。馮子賢便將自己的小廝調了一個到曹公子邊,這樣方便些。
阿諾站出來,戰戰兢兢的看了一眼曹公子,這才慢慢道來。
原來這曹公子,表面上瞧著對馮安寧噓寒問暖,看著也是個恪守禮儀之人,私下裡卻並不如何正經。對於要娶馮安寧,只是因爲馮安寧家世和容貌都還算般配,可是那曹公子府裡雖然沒有姬妾,可沾手過的人也毫不在。
他在醉仙樓裡喝酒的時候,定京裡結識的一衆狐朋狗友就問他:“曹爺,聽聞那馮家千金可是個驕縱子,你在這裡飲酒尋歡,日後是不是便要收斂一些了?”
“開什麼玩笑?”曹公子就回道:“男人在外應酬天經地義,況且如今我娶了是高擡,我曹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若非是看溫順乖巧,那也不到進我曹府的門。”
“溫順乖巧?不是說馮小姐驕傲跋扈,目中無人麼?”
曹公子得意一笑:“不過是以訛傳訛,想來大約也是知道自己的份,才故意討好於我。罷了,見這般乖巧努力,若是日後不給我惹事,謹小慎微,我也會多憐的。”到最後,便又是些污穢的玩笑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曹公子自己說的快意,卻見一邊席中突然大踏步走來一人,他還未反應過來,便是結結實實捱了一拳,被人揍翻在地。那人三拳兩腳就揍得曹公子哭爹喊娘,罷了,才聽到那人說:“馮家挑婿的眼也忒差了!這麼個蛋,還想娶馮家小姐?”
周圍人都看的呆住,曹公子既丟了臉面又捱了揍,氣憤不已,一問那人份,卻是將軍府家的大爺。沈丘他得罪不起,就過來發難馮家了。
馮老爺和馮夫人聞言氣的臉鐵青,倒不是生氣沈丘,而是生氣曹公子的做派。原先以爲是親戚,這人表現的又很是得,若非今日出這麼一出,他們還不知道私下裡曹公子是這副臉。既然瞧不上馮安寧,又何必過來提親,要是真等馮安寧進了曹府大門,豈不是跳火坑。連自己妻子都不尊重的人,能指他真心護馮安寧一輩子?
馮老爺大怒:“我看你果然該打,既然你這麼瞧不上馮家,馮家也擔不起你這樣的大人,給我滾出去!”
曹公子一愣,不可置信道:“什麼?”
“沒聽見嗎?你滾出去。”馮安寧冷冷道。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多年以前,就親眼見過這姓曹的狎玩侍,早已對他不抱任何幻想。如果不是爲了幫助馮家,也不願意委曲求全,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就沒什麼好說了的。
的心裡,竟然有幾分慶幸。
曹公子還要說什麼,卻已經被臉鐵青的馮子賢人趕了出去。
馮夫人見著馮安寧,心中酸不已,險些讓自己的兒掉火坑。還是馮安寧反過來安才事。
可是馮安寧的這門親事,終究是毀了。
……
不用去應付噁心的表哥,馮安寧的日子反倒過的輕鬆了許多。雖然馮家如今仍然是岌岌可危,可是也不再如從前一般鑽牛角尖。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可是卻沒想到自己會在出門的路上遇著沈丘。
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再見面時,尷尬、唐突、不知所措,再也沒有平日
也沒有平日裡的爽快利落。
沈丘卻是先一步走過來。
馮安寧見他走進,他越發高大威武,英俊倜儻,和那些綿綿的公子哥兒相比,倒像是渾上下用鐵鑄一般。
心中一瞬間慌,口而出的竟然是:“你爲什麼要打曹公子?”
沈丘眉頭一皺,道:“那種人,打了他又如何?”
“你不該打他的。”馮安寧搖頭:“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他因此而心生怨恨,難免調轉頭背後手腳。這個時候撕破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說,只是慌之下,隨便找話來說了。
沈丘盯著:“如果我不打他,你就要嫁給這樣的人?”
馮安寧一怔,隨即輕聲道:“也許吧,這也沒什麼不好?”
“這沒什麼不好?”沈丘語氣中倏爾有了一怒氣,他道:“那種蛋,在外花天酒地,還背後議論未婚妻,你願意嫁?”
馮安寧擡起頭,看著他:“這和沈副將有什麼關係呢?”
有一點期待的。
“臨走之前代我看好你,若知道你嫁了這麼個玩意兒,一定會生氣。”沈丘道:“自然與我相關。”
馮安寧黯然,道:“多謝沈副將關心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在定京裡,這個關頭敢娶我的人家本就麟角,我沒有過多的選擇,不過還是多謝你的好意。”
沈丘怔住。
馮安寧說完這句話,就對著他輕輕一福,轉要走了。
從來都是筆直筆直的,驕傲的像是不諳世事的烈馬駒,如今看背影,卻是很消瘦。
沈丘無端的就覺得心裡發賭。只覺得那個原先有些驕縱的,看著他卻會害怕的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也就長大了,可是長大了,卻無端的多了些難過,讓人覺得不忍。
行快於理智,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攥住馮安寧的胳膊,將扯住。
馮安寧回頭,詫異的看著他。
沈丘瞧著的眼睛,一瞬間,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後,他想起來都會不自笑起來的決定,也是慶幸一生的決定。
他說:“胡說,怎麼就沒有選擇了。你看我如何?”
馮安寧眼睛驀地瞪大。
“你看我,比姓曹的可更好?”他再一次重複道。
武將重,不比的文人彎彎繞繞,直接而熱烈,赤誠而真摯。
馮安寧的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霞。
說:“如果我說好的話,這算不算就私相授了?”
這回到沈丘愣住。
卻見那姑娘笑靨如花,仰著臉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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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旦快樂!
明天還有最後一個包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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