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相逢應不識黎夜盤坐在冰棺一角,手上抱著的是金楠木的牌位。
他跟往常一樣穿著黑的常服,唯有不同的是,曾經黑上華麗繁複的花紋黯淡許多,一如他這個人。
他墨的長發披散,整個人顯得無比憔悴。
顧君訣咬。
從來沒見過這麼頹敗的他,哪怕當初在瀟城,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也隻是覺得他深沉,不像現在這麼……萬念俱灰。
是的,萬念俱灰,如果不是他剛才開口說話,顧君訣甚至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
顧君訣心裡一陣蒼涼,眼淚奪眶而出,再也忍不住。
黎夜大概覺得奇怪,略微挑了挑眉。
不過也僅此而已。
他看一眼,就又把目放回到那口冰棺上,一不的坐著,像一尊雕像。
「我家這丫頭自小眼窩就淺,踩死隻螞蟻都要傷半天,或許是看見夫人仙逝,景傷,讓你們見笑了。」君景淡笑著打圓場。
他也沒縱容顧君訣繼續哭下去,將拉到一邊。
黎夜顯然對他的「解釋」並不興趣,隻是漠然點頭,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丟過來。
長風在帶他們進來之後就出去了。
現在廳裡隻有他們三人,黎夜不說話,其他兩個也不開口,幾人就這麼乾的待著,空氣一度安靜。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黎夜大概是嫌他們煩,終於道:「人見到了,你回吧。」
這是逐客令。
他大概是覺得君景這次上門,是專門來看顧清歡的,可是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子如今隻剩下驅殼。
紅逝去,不勝悲慼。
「人生無常,你也節哀。」君景嘆氣,聽聲音真有那麼點惋惜的味道。
顧君訣都要被他的演技給氣笑了。
黎夜卻不理會他,隻是背對著揮了揮手。
君景忽然像想到什麼,又開口,道:「對了,我今天上門是想告訴你,我準備娶婉婉了,就在兩天後,到時候你可以來喝一杯喜酒。」
在黎夜麵前,他還是不敢那麼囂張的「雙兒」。
他怕他嗅出端倪。
顧君訣心裡看不起他,開口卻是附和,「我倒不知道玨哥哥還有這麼漂亮的朋友,屆時還請公子賞臉,婉婉謝過了。」
「你這丫頭,幹嘛用這麼輕浮的眼神看著人家,怎麼,令智昏了?」君景見老實安分,也放下警惕,打趣兩句。
顧君訣就故作:「哪有,我就是覺得他漂亮。」
「還說。」
原本應該是來弔唁的兩人忽然變打罵俏,要是別人在這裡,一定會拿掃把將兩人打出去。
可黎夜就像是沒聽見似的,毫不理他們,也沒明確表示自己會不會出席兩天後的酒席。
君景當然希他去。
這種爭奪許久,好不容易勝利的滿足,將會在兩天後的酒席上達到巔峰。
他要黎夜親眼看著妻別嫁他人。
這種覺一定很妙。
顧君訣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這個時候,之前出去的長風忽然回來了,他上前兩步,「主子,那個人又來了。」
「讓他滾。」
「是。」
乾淨利落的一段對話。
顧君訣不明白他們說的是誰,正巧這時候君景覺得呆夠了,就提出告辭。
黎夜也沒送。
估計他心裡是想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兩人出去。
門口,顧君訣看到了沈殊,他被府上的人攔在外麵,不讓進門。
他穿著那件他們初遇時裳邊沿綉著浮生梧桐的黑,外披皮大氅,麵板蒼白得好似白紙,眼眸微垂,看不起神。
顧君訣他們出去的時候,看見黎司淵跟沈殊背對而立,藍行歌在旁邊抹眼淚。
看見他們出來,黎司淵似乎低聲對聲旁的小姑娘說了什麼,兩人就走了,也沒有再留給他們什麼多餘的眼神。
沈殊就這麼一個人站在外麵,孤獨得有些淒涼。
顧君訣想起自己剛才被所有人排除在外時的覺,一時心裡哀慼。
不知道極沼之林之後發生了什麼。
是在那很多天以後才醒的。
按照君景的說法,娘親也在是在醒來前一天才香消玉殞,宅子裡的痛哭聲他隔著幾麵院牆都能聽見。
這段時間沈殊經歷了什麼,猜不到,不過看他這疲憊的樣子,這段時間應該過得不好。
「看什麼呢,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胚,有好看的男子就盯著看,眼睛都不帶眨的是嗎?」君景見一直看著沈殊,心裡警惕。
在攬住的同時,又用力了的腰,以示警告。
顧君訣皮笑不笑,「我就是看兩眼,瞧把你給張的。」
「那我不是怕你嫌棄我年老衰,轉而去垂涎那些俊年麼?」
「小鮮當然比老南瓜養眼,有什麼好嫉妒的,而且你就算嫉妒也趕不上了啊,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跟人家小孩子比。」
說實話,顧君訣其實不太相信君景隻有二十七。
年紀輕輕就這麼心理扭曲,一定經歷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君景也對無語。
原本以為這個人心裡在盤算著什麼花花腸子,結果說出這麼輕浮的話,三兩句話下來,直接把人給得罪死了。
現在不要說挑事了,隻怕那位南靖七皇子早就把厭到骨子裡,看幾眼都嫌多餘。
果然,他眼神過去的時候,剛好看見沈殊麵不耐的剜過來一眼,那樣子像是要把人給生吃了。
可他旁那個人卻渾然不覺,甚至給人拋眼。
他可沒見過顧清歡這麼這麼氣的樣子,心裡有些疑,不過這種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不過轉瞬的功夫,沈殊就被氣走了,不再在門口逗留。
君景看著,「你是在遷怒他?」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無法解釋這莫名其妙的舉。
顧君訣故作冷戾的道:「如果不是為了給他找葯,我的小包怎麼會跟他去到沼澤裡,又怎麼會為祭品,落到你的手裡?」
「……你倒是很寵你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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