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呈把見麵地點從咖啡廳改到中餐館, 他和中餐館老闆認識，讓老闆給他開小灶熬了粥，做了幾個清淡小菜。

中餐館無論環境還是舒適度, 跟咖啡廳自然沒法比，華晨這段時間被折騰得夠嗆，心跌到穀底, 睡眠也是一團糟。

著又疼又脹的太，不耐煩道“你趕吃, 我們換個清凈點兒的地方聊。”再吵吵下去, 腦袋繃不住要炸。

謝昀呈慢條斯理吃飯，沒吱聲。

中餐館生意紅火, 來吃飯的絡繹不絕。華晨看謝昀呈細嚼慢嚥那樣，氣不打一來，“你這一碗粥要吃半年？”

謝昀呈抬眼皮，“還真不好說。”不由罵道“被何楚堯那個王八氣得嗓子發炎，吞嚥困難。”

華晨“”

實在沒了耐心，“有話你趕說, 我要出去氣。”

謝昀呈不是不想說，是猶豫著之前打算要說的那些話, 現在到底要不要說。

他依舊不不慢“看在小布丁份上, 我給他個麵子, 不想跟他鬧得不好收場, 你讓他撤銷起訴，我就不跟他計較，也省你們打司錢。”

華晨沒接話, 拿了餐巾紙來回著桌沿。

來之前何楚堯千叮嚀萬代，不要跟謝昀呈說太多跟養權有關的細節, 也要提防著謝昀呈給設陷阱。

覺得何楚堯神經質了，為了小布丁，他陷了死衚衕。

謝昀呈喝了一碗粥，胃裡舒坦不，他拿餐巾角，“華晨，你沒養過孩子，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

他打了個比方，“假如你領養了個孩子，你當親生的養了六七年，這個時候孩子親媽突然問你要孩子，還要強行帶走，你是不是很痛快的就把孩子給了？”

須臾，他自己都覺得說這些沒意思，“我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你沒法同，因為你跟小布丁沒。”

華晨沒反駁，憑心而論，對小布丁真的不起來。不討厭那個孩子，不阻止何楚堯去那個孩子，這是的極限。

謝昀呈“何楚堯腦子裡有坑。我這幾年怎麼對小布丁的，他看不見嗎？”

華晨盯著謝昀呈看了幾秒，他眼睛裡布了不，整個人都著疲憊不堪。“我也希你們能和解。”

謝昀呈看著那個空碗“你回去勸勸他，撤訴最好，他真要執意跟我打司，我先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

頓了下，他跟對視，“還有上次在醫院，我不該對你說話。”當時他是真的氣急了，已經控製不好自己的緒。

華晨笑了笑，“你跟我說對不起乾什麼，你又沒打我。”倒是，把他給抓傷了。

謝昀呈沒提他臉上的抓痕，現在也消的差不多。“本來你就無辜的，剛新婚就要麵臨這心糟心事，你跟小布丁沒，又是你丈夫跟別的人生的，你現在能做到支援他的任何決定，我都覺得你了不起。”

華晨不知道要說什麼，把手上那張餐巾紙對折，接著桌子 。

謝昀呈道歉還有個原因，在法庭對證時，免不了要把何楚堯過往的風流韻事拿出來細數狠踩一遍，這對華晨來說是另一種傷害。

他也不想那麼做，可何楚堯執迷不悟，鐵了心的要跟他爭養權。

兩人之間沉默了數秒。

“不耽誤你了，你出去氣吧。”他跟華晨說道。

華晨略無語，“你我來就為了說這幾句話？”

謝昀呈反問“道歉不得當麵纔有意義？”

其實他本來還想再罵罵何楚堯，可華晨狀態也不是太好，這段時間的日子應該不比他好過。

何必為難一個人，他突然就不想再多說什麼。

華晨看謝昀呈順眼了不，對他印象有了改觀。

承諾他“就算是何楚堯爭取到了小布丁養權，隻要他老婆一直是我，你任何時候都可以去看小布丁。”

道出了心底話，“畢竟我不是小布丁親媽，立場也尷尬，在要不要打司爭取小布丁監護權上，我沒法說太多，勸多了他們何家以為我有私心，是不喜歡小布丁，容不下小布丁。”

其他的話，到了邊又嚥下去。

謝昀呈現在理智正常，懂想表達什麼意思，也理解的難。

就像上次去醫院看小布丁，或許，本來不想去，但何楚堯想讓過去，左右為難，去的話，傷了小布丁，不去的話，何楚堯以為冷。

華晨離開餐館，謝昀呈接著把幾盤小菜都吃完。

服務員過來，問他還要不要再加一碗粥。

謝昀呈擺擺手，“一會兒我去車裡拿飯盒，幫我把剩下的粥打包，同樣的菜再炒一份。”

醫院裡。

慕靳裴停好車，季星遙下去，那本雜誌放回原，來的路上看了不容，不過跟慕靳裴相關的采訪一個字也沒看。

慕靳裴解了安全帶，盯著那一摞雜誌若有所思，最後帶了一本下車。

他幾步追上季星遙“你先去看小布丁，我待會找你。”他拿著雜誌去了樓上辦公室。

病房隻有小布丁一人，月月被周羽西接回家。

小布丁趴在窗臺上看花園裡的玫瑰，思緒早就飄遠。

這個花園裡有謝昀呈親手栽的花，六年前的花園沒那麼漂亮，後來謝昀呈知道喜歡玫瑰，就贊助了醫院不錢，把這個花園重新修整。

現在不管哪個季節，花園都有不同品種的花盛開。

“寶貝。”季星遙輕聲喊。

“嗨，媽媽，晚上好。”小布丁回頭。

季星遙關上門，見剛才一直在窗邊發呆，“是不是很無聊？”

“一點兒都不。”小布丁拿了毯披在上玩，“月月剛剛回去，陪了我一天，說的小弟弟也想了，明晚陪我睡。”

季星遙把小布丁抱到床上，“躺好了，媽媽給你讀故事聽。”

小布丁暫時不困，也不想聽故事，倚在靠枕上，“媽媽，我們聊聊天吧，好嗎？”

“好呀。”季星遙盤坐在床上。

“媽媽，我想去江南，想去那吃可又漂亮的月餅，還想去北京，月月說你的畫室可了，能看到北京最的日落。”小布丁幻想著那一幕有多驚艷。

季星遙答應，“等你這一個療程治療結束，我們就出發，到時讓外祖父給你做月餅。”

小布丁的食慾被勾起來，“我還要吃生煎，吃粽子，月月饞我，把我饞得快流口水。”

正說著，敲門聲響了幾下，跟著門推開，是慕靳裴。

季星遙很配合，跟小布丁說“媽媽還要再加一個小小的班，讓慕叔叔陪你一會兒好不好？”

小布丁喜歡慕靳裴，“沒問題。”

慕靳裴一手是雜誌，另一手端著一杯咖啡。

季星遙現在明白他剛到樓上辦公室乾嘛去了，是給煮咖啡。

慕靳裴把咖啡和雜誌一併給，他解釋了下為什麼要給雜誌，“花園裡有蚊子，這個趕蚊子不錯。”

季星遙“”

為了推銷他自己做封麵的雜誌，自把雜誌降為驅蚊。

拿上咖啡和雜誌週刊離開，沒走遠，就在樓下花園邊的長椅上坐下，喝咖啡，看花園裡的玫瑰。

小布丁跟慕靳裴不是太悉，坐好，把有些的頭發給梳理下。

慕靳裴也沒有太多跟孩子相的經驗，唯一有的那點就是跟月月相不多的幾天裡總結的。

床頭櫃上有零食，他開啟一個布丁給小布丁，自己也開啟了一個吃。

小布丁開心吃著“你也喜歡吃布丁嗎？”

慕靳裴違心地點點頭，他不喜歡吃，可月月喜歡吃，季星遙也喜歡吃，他就覺得他也應該喜歡吃。

小布丁不忘謝他，“謝謝你讓科裡來陪我，他每天都會來病房給我彈鋼琴，有時我不那麼累，我倆還能鬥琴。也謝謝你讓醫院給我進口了藥。”

慕靳裴淡淡笑了笑，“我應該做的，以前也有很多人這樣對我的孩子，他們盡了所有的努力去救我的孩子，也把所有的關心和給了我的孩子。”

小布丁很吃驚，從來沒聽誰說起過，“你有孩子？幾歲了？一定很可對不對？”

慕靳裴“六歲零一個半月，很可。”

小布丁放下布丁，突然很關心，“你的孩子怎麼了？現在好嗎？”

慕靳裴“很好，熬過來了，醫院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但都頑強地過來了。那時纔不到一個月大。”

他想了想兒剛生下來時的樣子，“就這麼大一點。”他用手比量著。

小布丁“好勇敢。”在心裡又用假爸爸說過很多遍的那句‘活著就有希’給自己加油打氣。

慕靳裴吃完，又開啟一個布丁，“這在哪買的？”

小布丁回神，“不是買的，是爸爸讓家裡甜點師做的，心牌。”

慕靳裴一點也不客氣“那我多吃幾個，一會兒他回來就不讓我吃了。”

小布丁咯咯咯笑出來，“我聽爸爸說，你們是兄弟，真的嗎？”

慕靳裴點頭“真的，我們都在k上班。”

小布丁想起來了，第一次遇到慕靳裴就是在k附近的甜品店，他後來也進了k大廈。

哦，差點忘了，他還是k醫院的老闆。

“我爸爸他在忙什麼？他的眼睛都有了。”

慕靳裴斟酌了好一會兒纔回，“在忙著跟你的楚堯爸爸搶你的監護權。”

小布丁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慕靳裴會突然提起楚堯爸爸，心裡還是很難過。“什麼監護權？”

慕靳裴耐心給解釋，之後又通俗來了句總結“他們都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想陪著你，誰都不讓誰，隻能打起來。”

小布丁小心翼翼試探，“楚堯”憋了幾秒才出來，“楚堯爸爸真的想跟我生活在一起？他不嫌棄我？”

慕靳裴“怎麼會嫌棄你？”

小布丁低頭，手指摳著搭在上的毯。

慕靳裴看到臉上流出的傷心，的腦袋。

小布丁許久才抬頭，悶在心裡的那些話第一次跟別人說，包括跟科裡都沒說這一段，從沒那麼自卑過。

“那天楚堯爸爸在走廊跟他的新婚妻子說比你在視訊裡看的還要矮小，但說話很，不知道十二歲，你會覺得很有趣可，知道了真實年齡後，你就算有心理準備你可能還是會害怕。”

眼眶裡又蓄滿了眼淚，“我一定嚇到他了。我那天就不該跑出去找他，或許我就不會那麼難過，也不會知道他是我的爸爸。”

眼淚掉下來。

“我每天都趴在視窗，希有一天他出現在那條小路上，那天一早我又在那裡等，其實我知道他不可能出現，他跟他的妻子去月旅遊了。沒想到我真的看到了他，我激地在沙發上跳了下來，趕找了公主換上。”

可左等右等，他還沒進來。

等得著急，就想去外麵看看他在不在。

慕靳裴把臉上的眼淚乾，“所以你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你是何楚堯的兒？”

小布丁點頭，“怪我太貪心，我要是隻聽到那裡就好了，可能是我當時太高興了，就想多聽聽，怕這是個假訊息。”

然後就聽到了那段讓傷心的話。

慕靳裴等哭完了，才說話，“那你想沒想過，你的楚堯爸爸不是被你嚇到了，他是想讓的妻子別害怕，他希也你，不然他為什麼連月旅遊都取消了來找你？”

“他跟你那麼悉，他知道你長什麼樣，知道你多高，也喜歡抱著你，他後來知道你十二歲，他還是不顧一切回來了，在他的月他的新婚妻子之間，他還是選了你。”

小布丁一怔，眼眶上掛著的一滴淚都止住了。“為什麼假爸爸不早點跟我說，也許我就不那麼怪楚堯爸爸了。”

慕靳裴把眼眶上那滴淚也給乾，“因為早說了你也聽不進去，你會覺得是謝昀呈瞎說，隻是為了讓你不難過才編出來那個理由。”

小布丁吸吸鼻子，好像是那麼回事兒。“謝謝你。”

慕靳裴趁熱打鐵，“記不記得謝昀呈臉上被劃破了一道？”

小布丁點頭，當時特別心疼假爸爸。假爸爸說，那是刮鬍子時不小心被劃破。

慕靳裴“那是他跟何楚堯在樓下打架，被華晨，也就是何楚堯的妻子給抓破的，謝昀呈怪他們倆把你惹哭了，他們倆怪謝昀呈不讓他們進來看你，然後打起來了。”

他問“知道我為什麼讓科裡來陪你嗎？”

小布丁搖搖頭。

慕靳裴“因為他們仨都被警察帶走了。”

他的腦袋，“不用難過，也不用自責，他們需要把自己的怒火給釋放出來，跟你沒關係，你那天就算沒哭他們也會打一架，因為你隻有一個，他們倆都想要，早晚要打。”

“何楚堯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現在還沒恢復，所以這幾天沒來看你，怕你擔心。”

“你別難過他結婚了，他肯定你媽媽，他不是不要你們，分手是你媽媽和他兩個人的決定，相的人也許格不合適就分開了。”

小布丁依舊很難過“楚堯爸爸媽媽嗎？如果他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也也會像我找他那樣來找我嗎？”

慕靳裴用力點頭，“會。”

他想了想要怎麼回答，“你看他知道你有可能是他兒，他就連夜趕了回來，如果你不在醫院，去了別的地方，他也會拚命去找你。”

“你要相信，如果他早點知道你是兒，他不可能結婚，他會一直陪著你，就像謝昀呈。關於，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說個關於親的，你謝昀呈，也何楚堯，這不矛盾。何楚堯他的妻子，也同樣你，他你那是因為曾經他你媽媽。”

小布丁到底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心裡沒那麼難過了，開始心疼兩個爸爸。

慕靳裴把剛才吃了一半的布丁拿給，“我們邊吃邊聊。”

小布丁這會兒胃口還不錯，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吃起來。

慕靳裴接著給做心理鋪墊，“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法庭旁聽，看他們兩個人是怎麼激烈爭吵，到時他們會把對方踩在腳底下貶低，會把自己誇一朵花，就為了能讓你跟他生活在一起。”

小布丁擔心，“他們會真的打起來嗎？他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慕靳裴“在法庭上肯定不會讓著，就像你跟科裡鬥琴，你們誰都不讓著誰，但是琴鬥完了，你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小布丁角揚起弧度，“對，我跟科裡就是這樣。有競爭有比拚才會有進步，所以他們要到法庭去爭吵？”

慕靳裴頷首“是這樣。”

小布丁又拿了一個布丁，慕靳裴給開啟來，兩大口就吃下去。不過也發愁，“慕叔叔，你說我選誰好呢？”

慕靳裴聲音溫和“你心裡怎麼想？最真實的想法。”

小布丁低頭不語，默默吃著布丁，突然覺得草莓味的布丁也沒那麼甜了。很糾結，也不知道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