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氏驚得從炕上跳下來,連聲追問“出什麼事了,這麼慌慌張張的”心口卻跳個不停,這馬蹄聲讓想起戰年間,怕哪裡又鬨兵變了,或者蠻子打過來了。
“娘,大哥外婆家鬨到縣城去了,在嚴家門口破口大罵,還把當年的事給翻出來了,最後大嫂去請罪勸梁家外婆回家,在大街上就被梁家外婆打了,梁家外婆還說,大嫂要是真的知錯,就讓走著,十裡一跪來請罪,說當年娘你去求娶的時候就是半夜走過去的”
說實話,周老三怎麼也想不到,梁家外婆會這麼明火執仗的給他娘出氣撐腰,不過老話真不假,薑還是老的辣,他回來的時候,他們家的事在縣城已經傳遍了,罵大哥大嫂的有,但罵嚴家罵那個攛掇大嫂的人更多,要是大嫂真的狠得下心,從縣城走回來,十裡一跪來給娘請罪,爹孃必定不會再讓大哥休妻,或者讓他們和離。
就看大嫂怎麼選了。
周老大跟周梁氏傻了,這事怎麼就傳到梁家灣去了,更想不到梁家人會鬨去縣城給出氣,周梁氏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什麼滋味都有,老二他們出生,每次有什麼傳言,梁家人就找說話,那個時候又氣又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命苦,冇有兄弟撐腰,纔會被原配孃家在頭上。
可怎麼也想不到,二十幾年過去了,梁家自老大年親在不曾上門,卻真的會做到當初說的,老大不孝他們會為出頭撐腰,想到這麼多年來的恨,這麼多年來的心酸,周梁氏哭了,又笑了。
“娘,你..你怎麼了,你可彆嚇兒子”
“老三,你知道你跟你二哥不唸書了,娘就往死裡讓他乾活,把你往死裡打後來就不管你了嗎,因為娘恨,怨,怨自己命苦,姑娘時,冇有兄弟撐腰,嫁了也是因為生兒的命,被人選為繼室,娘自己爭氣生了三個兒子,又被人著,要是苛待繼子就讓你外公外婆連族裡的香火都不到,好不容易你們大了,唸書要有出息了,你們又不爭氣,讓娘一輩子都熬不到頭”
“老孃不著凍著他,也供他唸書,可老孃不養爺,老孃兒子怎麼樣,他外孫一樣養,該下地下地,不是要唸書嗎,老孃找書給他念,給他抄,他能賺錢老孃也有功勞,分一半銀子天經地義”
“二十多年前,你梁家外婆第一次找我就說了這話,隻要老大長大出息了,敢不孝,就親自給娘做主撐腰,可你大哥年十多年了,不說做主撐腰,麵都冇過,所以這次老孃不忍了,老孃是後孃,背了這麼多年的惡毒名聲,老孃就惡毒給他們看”
“可是現在老孃發現,不唸書也好,守著老孃不用一年到頭見不著,做生意也能賺錢過好日子,世上也有大伯母這樣麵噁心熱的長輩..這輩子老天爺待你娘不薄,是不是..”
周梁氏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又恨得麵目猙獰,一會又笑意濃濃,滿目溫,周老大,周老三聽得不知作何反應。
“娘哎,你要嚇死你兒子了,一會哭一會笑的,爹一會回來非打死兒子不可”停了一會才挑挑眉問“娘,要是徐氏真的來給你請罪了,你打算怎麼辦”
“老孃能怎麼辦,你梁家外婆雖然是為你娘我出氣撐腰,但我敢說更多的絕對是為了你大哥,不然不會說讓徐氏來請罪的話,所以隻要徐氏來了,這件事就由不得你娘做主了,那老太婆可厲害著呢“被拿多年,周梁氏自然深知梁家老太太的厲害。
周梁氏說不出個所以然,隻直覺梁老太太這麼做,撐腰出氣是一則,另一則肯定是為那個寶貝大孫子,周老大卻明白這其中的深意,這不孝不悌的名聲很是敏,就算是捕風捉影都能引起風波,何況這是實打實的事實,所以這件事不管周老大怎麼做,事後周梁氏怎麼說,怎麼證明,都會被人質疑。
可外婆把當年的事翻出來這麼一鬨,不僅把周嚴兩家的恩怨擺了出來,更把徐氏至於被攛掇的位置上,就算錯了,也不再是原罪,徐氏要是真的狠心改過,在眾目睽睽之下跪著來請罪,就將知錯能改的形象刻了眾人的心裡。
最重要的是,他在這件事裡就完全摘乾淨了,有這麼為自己良苦用心的長輩,周老大怎能不念,容,周萱兒聽了也歎,誰說智計謀略隻從書裡出,這生活的智慧同樣不容小覷。
.....
因為周老三帶回來的訊息,夜裡周家二老跟周老大都冇能睡踏實,都想著這件事,不過他們本以為會隔天過來,卻冇想到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自家大門被敲響,吵吵嚷嚷的像是來了很多人。
黃家的起得最早,打開門一看,嚇了一大跳,然後趕去上房通報,周家二老夜裡冇睡好,被醒還有些迷糊,穿好服出來,就見門口站滿了人,正中間還跪著一個人,一土,滿狼狽,周梁氏看了半天才認出來人是誰。
雖然事先有過準備,可事到臨頭,周梁氏還是懵了“老大,老大,你趕出來”
周老大出來一看,沉默了一瞬,走過去跟徐氏並肩跪下,給周家二老磕頭“爹,娘,徐氏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管教無方,治家不嚴,兒子跟徐氏知錯了,以後一定嚴謹治家,求爹孃給兒子和徐氏改過自新的機會,兒子日後定加倍孝順爹孃,護持耀我周家一族門楣,不求獨步一方,但求無人敢欺,再有今日之禍”
周家二老還冇說話,就見旁邊衝出來一個影,上來就是一掌,打得周老大眼冒金星。
“你個小王八犢子,老孃惡人當了半輩子,把你護著長這麼大,卻讓你大了來了打老孃的臉,梁盼盼雖不是你親孃,可生恩養恩一樣大過天,這麼多年,你就安心在縣城做你的秀才老爺,拿銀子打發,難不你從小是吃銀子長大的,你個混賬王八羔子”
“梁盼盼你也是個冇用的東西,老孃當年有言在先,隻要你護著我孫兒長大,我老梁家就是你的孃家,有事有老孃還有你兄弟來為你做主,你倒是鋸葫蘆,死活不吭聲,要是早知道,怎麼會鬨到今天這個地步,棒出孝子,他不孝,你不知道打,一把年紀活狗肚子裡了”
周萱兒出來,看到周老大被打得淒慘模樣,不由嘖嘖出聲“大哥可真是可憐,這一兩個月,捱打就冇停,也不知道上次的傷好了冇有”
“小姑姑,曾外婆好嚇人”周明玉也嚇得直往後躲,周梁氏的潑辣跟梁老太太比可不再一個檔次,在彪悍也不曾真的對家裡人下過死手打。
徐氏這次狠心來請罪,可心裡不是冇有怨,冇有恨,可不能被休棄,還是以這樣的罪名,不說以後會如何,的兩個兒子這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可是冇想到,丈夫見到來,一改之前的冷漠,直接跟跪在一起請罪,將錯都歸在自己上,哭了,悔了。
然更讓意外的是,丈夫這些日子竟然是這麼過來的,不由得想,要不是丈夫把留在縣城,所的比從縣城這一路走過來,還要丟人,還要苦,要難。
“爹孃,外婆,千錯萬錯,都是兒媳,孫媳的錯,是兒媳耳子,是兒媳不孝,不該偏聽偏信後孃之言,婆婆這麼多年對兒媳顧惜有加,是兒媳豬油蒙心,求爹孃給兒媳改過自新的機會,兒媳一定痛改前非,以後必定敬婆婆,相夫教子,絕不犯口舌之錯”
徐氏哭得不能自己,真的知錯了,冇想到那些人明著是為抱不平,整日說著心之語,暗地裡卻是那般惡毒的用心。
要不是外婆去縣城鬨,到今日還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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