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海晟行禮,「可是皇上,若是奴纔去了傅家,這傅家兩個孩子的事兒,怕是瞞不住了,到時候會……會招來滿朝非議。」宋家的人,甚有大公無私的時候,如當年的宋雲寂和宋雲奎,又似後來的宋宴、宋嵐,自私慣了,是以很會為別人著想。
即便宋玄青與那些人不太一樣,可骨子裡的東西,多多都是存在的,掠奪,已經了他們的習慣!
「朕知道!」宋玄青斂眸,「朕什麼都知道。」
那海晟就不太明白了,既然皇帝知道會招來非議,為什麼還要接這燙手山芋?如今皇後與太後將兩個孩子安置得極好,早出晚歸的,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
這偲貴妃之事,眾人也隻會猜測到皇後的上,兩個孩子全然摘在外頭,不至於捲其中。可是現在,聽皇帝的意思,似乎是要將兩個孩子卷進來?
「睿兒,看中了傅家的小丫頭。」宋玄青漫不經心的開口,「朕瞧著那丫頭有靈活勁,小小年紀,生得眉目清秀,再過兩年長開來,應該是個不錯的姑娘。」
這點,海晟半點都不懷疑,畢竟這元禾公主和北瀾七皇子的容貌,沒半點差的,所剩下的孩子,定然也是容過人。
「皇上,這傅家的姑娘……您之前不是覺得配不上太子殿下嗎?」海晟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這話問出口,皇帝也沒惱。
換做旁人,定不輕饒。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宋玄青這話的意思,今非昔比,「朕心深的想法沒變,但是睿兒喜歡,朕知道喜歡一個人卻不能一心一意的廝守,是怎樣的痛苦!」
他與顧白現如今承的,就是宋睿與傅子音將來要承的東西,既然想要在一起,那就早早的幸福一陣子,快樂幾年,畢竟以後……再也不會有真心的笑容。
「皇上,傅家那邊應該不會答應的。」海晟低聲開口。
宋玄青當然知道,傅九卿和靳月怎麼可能真的答應,將孩子留在京都城,留在皇宮裡,這兩人能放棄大周的一切,能在北瀾攝政高位上,毫不棧權位,順勢而退……足見不睦權貴,不羨朝堂之風。
不屑上位者,不睦榮華。
這對夫妻二人想要的是長相廝守,那是宋玄青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心裡多是有點羨慕嫉妒的。
「朕知道他們不會答應,但若是這孩子自己留下來,那就另當別論。」宋玄青意味深長的開口,轉而瞧著沉睡的兒子,「睿兒心善,又欠了傅家的救命之恩,蘇醒之後肯定不會留他們在京都城生活,他心思太細,會為他人著想,卻沒有為自己想過。」
兒子做不到的,那就讓他這個老子來做。
「皇上,太子殿下原就想出宮,您這……」海晟嘆口氣。
當日宋睿為什麼離宮,他們心知肚明,這強留傅家的孩子在宮,其實也是變相的強留宋睿在宮,所以海晟有些為難。
太子未及弱冠,年歲尚輕,宋玄青不能來的,那隻能變著法的來。
旁敲側擊,迂迴戰!
「他是太子,朕唯一認定的儲君,自然是要留在宮裡的,既然結局不能改變,那不如添點彩。朕不似他,對傅家的孩子沒,所以這些事,隻能朕來做。」宋玄青淡淡然開口,「他下不去手,朕來手。」
海晟撲通跪地,「皇上,您這樣,不怕太子殿下怨恨您嗎?」
「朕也怨恨先帝,卻改變不了先帝是父親的事實。」宋玄青輕嗤,「沒有兒子,不怨恨老子的,總歸是深淺的問題。睿兒本就怨恨朕,所以朕也不在乎再多點怨氣,隻要他能幸福一點,朕也就知足了!別的彌補不了,隻能用傅子音來彌補了。」
宋睿依舊躺在那裡,被窩底下的手,已經握拳,他最不願最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以權勢留人,以手段謀。
宋玄青在床邊坐了很久,到了後來宋睿是真的扛不住,睡著了。
待宋睿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明江守在床邊,神微恙的著他,「主子,您可算醒了?」
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榻上,以至於宋睿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是真的虛弱,還是越躺越廢,渾渾噩噩的,腦子都有些不太清靈。
昨夜,應該不是做夢吧?
「昨夜,是不是父皇來過?」宋睿撐起子。
寢殿沒人,明江點點頭,「回主子的話,皇上是今兒早朝之前走的,昨夜一直守著您呢!」
宋睿:「……」
守著他?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但之前父皇都是與母後一道守著的,像這樣守一夜,第二天上朝之前離開,還是頭一遭。
「皇上獨自一人守著您,誰也沒說,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明江說,「走之前還叮囑奴才,好好伺候著,不許有毫馬虎。」
宋睿皺了皺眉頭。
「主子,您說皇上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忽然就來了這麼一趟,是不是因為二皇子的事,所以深打擊,想來您這兒……」明江抿,有些話可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宋睿斂眸,這也是有可能的,沒了一個兒子,父皇的心裡不好,所以跑到他這兒找安、找清靜來了。
「父皇還說了什麼?」宋睿問。
明江想了想,「皇上倒是沒說什麼,但是海公公卻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宋睿心頭一怔。
明江低了聲音,「海公公說,若是太子殿下蘇醒,就請太子殿下早作準備,是去是留當有決斷,皇上……已經派人去了傅家。」
眉睫陡然揚起,宋睿憤然掀開被褥,然則下一刻,卻伏在了地上,小臉煞白如紙。
「主子!」明江駭然,慌忙將宋睿從地上攙起,小心翼翼的扶回床邊坐著,「您躺了太久,難免使不上勁,還是小心為好。」
宋睿方纔起得太急,這會眼前的一切都還是晃悠的,「他終是要對傅家兄妹下手了!」
「主子,其實皇上這麼做也好,您不是想留著傅姑娘在宮裡嗎?奴才瞧著,皇上這一出手,傅姑娘就再也不能離開皇宮,便可以日日同您在一了。」明江急忙勸。
宋睿咬著後槽牙,狠狠推開明江,「你懂什麼?」
猝不及防的,被宋睿這麼一推,明江一個踉蹌險些歪倒,好在明江快速站定,「主子?」
頓了頓,明江快速跪地行禮,「是奴才失言,請主子息怒!」
「這是我活膩了的地方,卻要拉著一起在這裡煎熬,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宋睿捂著口,呼吸微促,「你知道自由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父母疼,滿家子團團圓圓是什麼覺嗎?你知道在家中是如何快樂生活的嗎?」
明江跪在那裡,不敢答。
「了這宮,一切都了夢幻泡影,將失去一切,最後隻剩下一個我,可我這副子骨,能陪多久?」宋睿眼角微紅,「到時候留著一人在這宮裡,舉目無親,你知道那是什麼覺嗎?是懲罰,生不如死的折磨。」
明江當然知道,自家主子說的就是他自個的境況。
「主子,皇上已然決定,咱們斷無更改的機會。」明江低聲寬著,「您還是放寬心,先把病養好再說。」
宋睿還能如何,隻能先養病,「不,還有補救的機會,父皇的人什麼時候出宮的?」
「這會還沒到傅家。」明江估算著。
宋睿點頭,「你馬上派人,快馬加鞭去傅家,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接父皇的賞賜,隻要傅家兄妹沒有親手接禮,很多事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就好比聖旨臨門,隻要不是傅家兄妹接旨,這聖旨便可不作數,到了皇祖母跟前,便還有推翻的機會。
「奴才這就讓人去辦!」明江行禮。
事不宜遲,趕去辦。
明江走後,宋睿虛弱的靠回去,若是父皇執意如此,那自己這場裝病,便完全失去了意義,且看明江來不來得及。
若是來不及,那他隻好……
好在,明江派去的小太監,速度也快,居然趕在了皇帝人抵達傅家之前,進了傅家的後門。畢竟皇帝的人帶著滿車的賞賜,行遲緩至極。
待小太監說明瞭來意,傅正柏當即領著兩個孩子出了城。
是以,等著宮裡人趕到了傅家老宅,隻有老管家留守宅,畢恭畢敬的將人請了進去。
「哎呦,這可如何是好,老爺帶著小公子和小姐出城玩去了。」老管家急得直手,「公公,老奴隻是個守宅子的奴才,也不敢接您這些賞賜!」
太監急了,「小公子和小姐什麼時候回來?」
「哎呦,這可說不準的,老爺說兩位小主子難得來一趟,眼下小姐在宮裡了委屈,心不是太舒暢,領著出去轉轉,說也得三五日的景。」老管家皺了皺眉,「三五日還是短的,事實上,什麼時候回來還真是不好說,老爺沒代!」
這可如何是好?
太監們麵麵相覷,總不能說,東西送到了但是人不在,到時候也沒個人去謝恩,皇帝的麵往哪兒放?但也不能轉回宮中,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拉的道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真是為難這幫送賞賜的小太監。
老管家兩手著,啥事都不管,反正他就是個看家宅的,你們到底怎麼個置方法,跟他都沒關係,怎麼的就怎麼的。
實在沒法子,太監隻好派人回宮報信。
宮裡得了訊息的時候,海晟都是愣的,跟著皇帝這麼多年,還真沒遇見過這種況,要如何置才能既維護了皇帝的麵,又讓傅家了這份賞?
海晟撓撓額角,傷腦筋啊……
「公公,這可如何是好?」底下人低聲問,「這總不能把賞賜拿回來吧?」
海晟皺了皺眉,「怎麼能拿回來?那是皇上賞出去的東西。」
「那怎麼辦?」小太監沒法子,「總不能一直等著吧?」
海晟也沒了法子,「這……這雜家也沒招,再不行,去求求皇後娘娘吧!」
「求皇後?」小太監不明白,「皇上的賞賜,去求皇後娘娘,管用嗎?」
海晟嘆口氣,「若是皇後娘娘都不管用,那還真就沒什麼可以管用的,放心的去吧,皇後娘娘素來心善,會告訴你該怎麼辦的!」
「是!」小太監屁顛顛的離開。
聽聞此事,顧白先是一怔,俄而便明白了些許,讓二月出宮了一趟,原是皇帝對傅家兄妹的賞賜,如今搖一變倒是了傅家對皇後娘孃的進獻。
既保全了皇家的麵,又沒惹皇帝龍大怒,怎麼說都算是兩全其的法子。
宋玄青是黑著臉進來的,瞧著院子裡那些賞賜,二月正在清點賞賜的名單,眾人皆是一不茍的模樣,好似這些東西委實就是賜給皇後的。
「皇上!」顧白行禮。
宋玄青深吸一口氣,斂了眉眼,牽著顧白進了暖閣。
「皇上瞧著好似不樂意,是怪臣妾不該白白收了您這麼多賞賜?」顧白打著趣,「若是皇上捨不得,臣妾還給您就是。」
宋玄青嘆口氣,牽著坐下。
暖閣,溫暖如春。
兩人對坐著,一個麵有涼,一個笑靨如花。
「朕不是捨不得,但凡是花在白上的,朕都捨得,隻是……」宋玄青該怎麼說呢?沒麵子的,但又怪不得旁人,畢竟他此前對待傅家兄妹這般態度,誰能想到他會突然給賞賜呢?
何況……
「皇上,這可怪不得旁人,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總歸是宮裡不好,打了人家小丫頭一掌,這一賭氣可不就得跑嗎?」顧白嘆口氣,這事兒還真的隻能推到偲貴妃上,得讓皇帝理虧,纔不至降罪傅家。
宋玄青點頭,「朕明白。」
「別說是皇上,饒是我……」顧白滿麵無奈,「到底是喊我一聲姨孃的,走也沒告訴我一聲,可見是真的生了氣。」
何止是孩子生氣,傅正柏也生氣。
這不,一聲不吭的帶著孩子去散心了。
「以後,還是別姨娘了。」宋玄青猶豫了一下,「靳月到底是太後的義,說起來也是朕的妹妹,理該尊朕一聲舅舅,白……是舅母。」
顧白猛地抬眸盯著他,「皇上此言當真?」
「君無戲言。」宋玄青很是肯定告訴。
顧白倒是沒想到,宋玄青會忽然想明白,原以為送點賞賜是因為愧疚,畢竟傅子音平白捱了一掌,是宮裡對不住。
沒想到……
有那麼一瞬,顧白心頭生出疑慮,宋玄青這麼做,用心何在?承認傅家兄妹的份,想留人還是想護人?
「我替兩個孩子,謝過皇上。」顧白笑得極,「月兒能將孩子送進來,想必也是經過深思慮的,唯有皇上宅心仁厚,月兒纔敢這麼做。」
宋玄青笑了笑,「你這是誇朕,還是罵朕?」
「是在陳述事實。」顧白道,「月兒離開大周這麼多年,又為北瀾的攝政王妃,說起來這份委實尷尬,但皇上能寬容以待,未有穿,著實不易。」
宋玄青眼底溫,端起杯盞淺呷一口,「還是白懂朕。」
「北瀾的七皇子,在大周境生活,若是訊息泄,怕是要掀起一陣腥風雨的,何況北瀾的使團之前剛離開大周境,咱們還是要小心為上。」顧白所言,正中宋玄青心坎。
總算有人,能諒他的苦衷!
顧白抿笑道,「那麼問題來了,皇上那些賞賜,是不是要拿回去?我瞧著有些件還真是不錯。」
「白喜歡,那便留著。」宋玄青握了握的手,「朕的東西,也是白的東西,喜歡什麼定要告訴朕,知道嗎?」
顧白其實對這些東西都不興趣,這點……宋玄青心裡很清楚,顧白這麼說,也隻是顧全了他的麵而已。
帝王的麵,勝過一切。
「是!」顧白笑著點頭。
東西被追回來,宋睿也就放了心,想來這幾日,傅家兄妹都不會出現在宮裡,那些盯著他們的眼睛,也可以暫時放一放了。
「可惜了。」明江說,「傅姑娘不能如同陪您了!」
宋睿躺在那裡,如釋重負的笑了一下,「那又有什麼打的,隻要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隻是這些日子,主子您怕是要悶得慌了。」明江嘆口氣。
宋睿可不這麼認為,小丫頭不能宮又如何?北珠還在,他的東宮令也還在上,這便是最好的。
這次得虧得宋睿及時派人通知,傅正柏後來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所幸跑得快。
「爺爺,咱們要在外頭躲多久?」傅子音不明白。
船頭的風吹得格外厲害,涼意陣陣滲骨,瞧著小丫頭臉上殘存的紅印記,傅正柏仍是心疼不已,「說也得三五日,不著急。」
「那小白要是想我,怎麼辦?」小丫頭歪著小腦袋,眉心微微擰起。
傅正柏愣了愣,「音兒,老實告訴爺爺,你對太子殿下可有什麼心思?」
小丫頭好似不太明白。
「爺爺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跟小白在一起,想……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想!」
傅正柏,麵瞬白。
初時,他說:“江寧郡的小庶女啊,這什麼破身份,我不娶!”見過后,他嘖嘖:“弱不禁風,不堪一折,太弱了,我不要!”當她孤身一人拿著婚書上門,他倚門而立,欠扁地笑,“來讓我娶你啊?可是小爺不想英年早婚!”得知她是前來退婚,他臉色徹底黑了,陰沉沉要殺人,“誰給你的膽子敢退小爺的婚?”……蘇容覺得,端華郡主怕是眼瞎,這人一身嬌縱,哪里值得她為了他要死要活?早知道,她第一次見他時,就把退婚書甩他臉上。—————————————芙蓉枕上嬌春色,花醉滿堂不自知。——蘇容鮮衣怒馬少年行,平生一顧誤浮生。——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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