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

雲韻不明所以，不知他為何提及這樣的話。

一麵貪他的懷抱，一麵想要表忠心——

整個人仍在李明德上，隻是仰頭殷切道，「王爺是當下大魏最賢明仁慈的王爺，若非此，雲韻怎願意死心塌地追隨？」

「死心塌地？」李明德似乎被這四個字吸引住了一般。

「對……死心塌地……」

雲韻不明所以，一隻手從李明德腰間放了下，輕輕在自己的小腹上，沒來由地到一陣侷促不安。

「那……」李明德緩緩開口道，「若本王傷了你，你還會死心塌地嗎？」

「不會的！」雲韻忙道，「王爺仁，總是為他人著想，怎麼會傷了雲韻？倘若雲韻當真了傷，也定然是自己不小心。」

說罷，重新環住了李明德的腰，似怕他會逃跑。

李明德終於收回眺的眸，再度落在眼前這片湖水之中。

湖麵上。

波粼粼。

一層苔蘚翠綠襯得周遭景更是清爽。

李明德看了須臾，雙手扶了雲韻的肩膀，道：「你還有孕，回去歇著吧。」

說罷，牽著的手緩緩離開了這片湖心……

江夏郡王府。

李明自一大早回到府後，半點不慌的樣子。

雲馨聽他清晨幾句話語，斷定了有好事，可看他卻不肯多說、隻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不到困。

這皇上看重李明德，已是越來越明顯的事。

眼下看，不論是背景、能力、手腕，李明似都無法同李明德匹敵。

「王爺，」雲馨終忍不住，開口道，「雲韻大肚子的事，王爺若不便出手，我派人去民間散佈訊息即可。」

「胡鬧！」

隻見方纔還神溫和的李明在聽到的話後，一雙眸子頃刻冷冰冰的，令人不寒而慄。

「王爺……」雲馨自知多舌，卻不知錯在哪兒，急之下雙膝落地，「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李明跟前。

「王爺，」細雙手捉了李明角、一副俯首稱臣的模樣道，「雲馨現在無無求，隻想看著王爺坐擁這大魏江山，在雲馨心中，無人可匹敵王爺，所以才一時急說錯了話，可王爺即便要責罰雲馨，雲馨還是要說，這五皇子的醜事，雲馨可以派人去散佈！」

說罷，下意識後了一下，雖隻一瞬，還是被李明看得清清楚楚。

「你怕了？」他開口問道，聲音似淬了冰般冷。

「我……我不怕……」雲馨深吸口氣，卻一副視死如歸的神。

李明就這麼看了一陣子，終於斂了眉眼間的涼意，道：「不怕最好，不怕才能為我所用，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懂嗎？」

「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到何時？」

雲馨不敢站，就跪在原地問道。

哪想一向對冷冰冰、甚至帶了幾分厭煩的李明竟出手，對道：「起來再說吧。」

雲馨寵若驚，忙起了，謹小慎微看著李明，甚至忘了怎麼呼吸纔是對的，殷切而卑微。

李明見狀，眸溫和了些，定睛看了一眼才轉負手道：「你若心急，我可以放你去試探一二。」

「試探？」雲馨忙在後小碎步跟了上，心中卻不甚明瞭，「王爺是要雲馨去試探誰？」

「你的好姐姐。」

「雲君？咬得死但我肯定懷有孕。」

聞言，李明搖了搖頭，角劃過一令人生畏的笑。

「那王爺是要我……」

「依你看，雲韻對我那五弟如何？」

「五皇子？我那蠢姐姐自然是對五皇子用至深。」

雲馨說得諷刺，可眼角一翻，卻看到李明眸中閃過一道妒，不由得心頭「咯噔」一聲，腳底似也升騰起涼意。

「王爺，您問我這個做什麼？」

再看，方纔在李明眸中看到的神已全然不見。

消失得乾乾淨淨，以至於雲馨都以為自己的看錯了。

「那你又是否知曉我那五弟對你那姐姐是何樣的？」

這一問，竟把雲馨問愣了住。

「五……五皇子對我那姐姐……自然也是心有掛唸的吧，畢竟兩個人都已經有了骨……」不明白李明何以如此相問，擰眉思索，不得其解。

「嗬，」李明忽地一聲冷笑，「雲馨，虧我以為你看事細緻，難道你就沒發現我那五弟對你那姐姐，本沒什麼嗎？」

「怎麼會？」雲馨下意識反駁道，「假若沒有，又怎會有了骨？」

雖如是說了，可話音落下，不抿了角。

男概是不同，早該知道的。

順著這層意思去想，竟也開始懷疑自己一早的判斷——也許五皇子待雲韻，當真沒什麼；而之所以之前會那麼以為，是因為李明德這人待誰都溫文爾雅，不似李明，習慣將「不喜歡」寫在臉上。

雲馨收回思緒，小心道：「王爺是提醒我雲韻並不得寵？但當真如此，又能怎樣呢？」

看終於開了竅，李明角劃過一冷漠的笑。

「現在懷有孕，倘若聽了這等誅心的話會發生什麼？」

聞言，雲馨心底「咯噔」一聲，但轉瞬，殘忍的笑也攀爬至眼角眉梢之上。

隻見婉轉嗓音悠悠低道：「我的好姐姐，我本是看你最親的，可這幾次，你卻寧可向著雲君而不向著我，既然我們姐妹倆註定要分道揚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罷，斂了眸中恨意，又一副唯命是從的恭謹模樣跟在李明後，朝前院走去了……

後半夜因見了李明，李明德心事重重，仰麵躺在床上許久才昏昏沉睡了去。

夢裡，竟瞧見了雲君。

「雲……」

他口而出，「君」字還未說出口，猛然從夢中醒來，看到雲韻正一臉溫婉坐在自己榻前，驀地又冒出一冷汗。

「雲韻。」他開口道，不經意去看雲韻的表。

雲韻怔了片刻，勾笑了。

「王爺，都說人一有孕就會變傻，我起初也不信，可方纔卻聽你了『雲君』的名字，這怎麼可能呢？難道你夢見了不？」

剛醒過神的李明德眸心一頓。

他抿雙並未大話，待額頭上的冷汗下了去才開口、盯著雲韻一字一頓道：「我確是做夢了，但做的，是噩夢，夢中哪有什麼如花眷？隻有兇猛惡罷了。」

他正經答了，答案亦合合理。

可雲韻聽著，卻滿不是滋味兒。

「如花眷……如花眷……」喃喃自語片刻，再抬眸，掛了笑道：「那依王爺看，我跟雲君，誰更？」

李明德眼簾較常人更薄一些，一雙眼啟闔之間總給人淡泊之。

聞言，他攏了髮帶、利落從床榻上起，眉目角沒有半分神，讓人看不出他心底的。

「王爺？」雲韻看起來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亦跟著起，輕道，「雲韻的話，王爺可是聽清了？」

李明德將窗子推了開，看窗外青天帶了些霾，應道：「雲韻，你自認姿在我大魏可否冠絕群芳？」

被當頭一問，雲韻愣了住。

冠絕群芳？

自是沒這個本事。

且不提其他聞名遐邇的人，隻說在雲家，除了毀容的雲瓊，都是墊底的那一個。

自小到大，也是憑著溫良的子才獨得雲家大夫人寵的。

思及過世卻從未見到首的娘親，雲韻悲從中來，也沒了非要迫李明德比出個所以然的心思，垂眸道：「雲韻忽然想母親了，唯恐失態，王爺，雲韻還是暫且不作陪了。」

說罷，轉朝外走去。

一出王爺的屋子，眼淚就似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那悲傷和委屈，不止是因為同疼的母親兩隔，也是因為方纔看到了李明德眼中的猶豫。

同雲君哪個更？

李明德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最真實的答案。

雲韻回到自己的屋子抹了會兒眼淚，心念著腹中的孩子，告誡自己不可傷傷心，強忍著想了些開心的事，沒再傷春悲秋。

可中午端了些新鮮果子準備拿給李明德時，才被李明德屋裡的丫鬟告知他獨自上街去了。

「上街？知道去哪兒了嗎？」

「王爺的事……小的們不知……」下人戰戰兢兢道，「隻知道王爺並未坐馬車，也未騎馬，隻是邊有兩個衛士跟著。」

聞言，雲韻知道他隻是就近走走，亦沒再多問，自己吃了些果子，因著困頓，早早躺在床榻上歇著去了。

李明德從府中離開並未要事要做。

他隻是在猶豫。

雲韻腹中的胎兒確是他的骨，但也是無意中釀的果——他心底一直惦念著雲君，但這份從未說出口，亦不打算明言，所以把力都放在了朝政之上，可淩晨之時李明赤果果的要挾，卻令他覺雲韻腹中的孩子——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