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章我視蒼生如芻狗

九千年修行，一直平靜無波，哪知自遇索蘇倫，便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時九想起，也不由得暗暗咬牙，“鐵三啊，鐵三。你著實害我不淺。”

隻是對索蘇倫的那份愫，思來雖有三分痛苦，卻是百倍甜，便是千千劫萬死，亦是不悔。

這時戰場上局勢更是激烈，青鸞抖雙翼，將那鸞文化滔天巨浪一般，向火陣陣襲來，火雖知世間萬法，卻又怎能識得這鸞文，便想化解，亦是無方，隻能憑著火威能，將其強力消融掉，如此一來，著實是大耗修為。

公子我則是步步為營，玉笛清風積山為嶽，積水為海，將火一點點消去，就見那火的範圍，已是漸漸小了。此戰雖無法在短時間決出勝負來，但無論勝負如此，此戰之後，三修定是元氣大傷，就算是同歸於儘，亦是理中事。

九見火施法艱難，心中萬般不忍，提向前，揚聲道：“兩位道友，莫傷吾師。”

公子我早瞧見九，隻因他與青鳥來到仙庭之後，便被困在無時妄海之中，不識九。瞧見九煙霞滿麵，瑞氣千條，知道來者不俗。而九一開口，才知道火弟子，公子我亦不由皺眉。

九上前來將一晃，便施展千霞引神通，生出千道霞，霞之中人影幢幢，誰能辯出哪個是真？

公子我本來修神識，最擅辯虛，難而這九的神通著實了得，那霞耀目，晃得公子我也是眼花，玉笛連點之下，也隻是打碎了幾道霞罷了，忽見一道法劍劈刺來，驚得公子我急急一退，便離了戰場。

公子我既被九開，青鸞隻能獨鬥火，火長唳一聲，再吐火數道，將青鸞圍得如鐵桶一般，再借青鸞抵火之機，連探三爪，那青鸞無法閃避，隻好強接三爪，遂被打得落羽紛紛。

若論青鸞的神通，本足以與火相持，但畢竟臨敵經驗遠遜火，乍見公子我敗走，心境難免一，就被火抓住戰機，而先機一失，再想扳回可就是極難了。

火以泰山頂之勢，再將爪探來，這是要以已之長，攻彼之短，憑著強大修為拚青鸞，青鸞仗著作迅捷，雖閃避了數爪，仍是逃不過，口再中一爪，不由得長鳴呼痛起來。

火冷笑道：“後生晚輩，也敢在我麵前逞兇。”正要再探一爪，非將這青鸞打傷了不可，不想麵前霞一晃，一柄法劍橫在青鸞麵前，便接下了火此招。

火瞧見九攔在前，由不得怒火萬丈，大喝道：“九，你也敢來見我。”

龍黯然低首，道：“弟子本是愧見師尊，隻是如今天下大勢已與往日不同，還請師深思。”

火冷笑道：“你有了郎，心中怎會還有我，北域無數禽，皆死於你手，五八之死，也與你不了乾係。那天下大勢每日一變，但師徒人倫豈有變易？你可對得起我。”

九昂然道：“九對不起師尊，卻對得起天下蒼生。”

火怒極，道：“蒼生，蒼生，世人輒將蒼生掛在邊，卻有幾人真正為了蒼生。”

九原不敢與火辯駁，但今日心中已下了決心，若不說個明白，雖死也不甘心，便道：“師尊，敢問發劫，以誅人族修士，惹得天怒人怨，也是為了蒼生？”

火道：“你懂個什麼，當初冥界崩塌，雖賴大帝維持，但冥界中不知逃出多元魂去，儘在凡界轉世，那凡界之中，實不知多了億萬人口，試問他日五界崩塌，這些凡俗百姓，又將置於何地？”

九怎知此事，不由一驚，道：“難不師尊發作劫，竟是為了凡界百姓？”

火道：“阿神陀才智有限，雖建新域，又能容得幾人？為師雖出靈禽，卻知人族最近道，那是天地之本，若是世間禽橫行，天道何存？人倫何續？因此這才啟釁挑事，要讓那億萬矇昧禽自蹈死路，也好為凡界億萬蒼生騰出地方來，若不如此，你倒是教我個法子，該如何去救蒼生？”

九聞聽此言，已是麵蒼白如紙，那青鸞與公子我聽了，亦不由得停了下來，原來仙庭劫的源，竟是冥界的那次崩塌。

九勉強道：“師尊若誅禽，隻管行去，又何必借人族禽爭鬥之名？那禽大軍攻城掠地，亦傷及無數人族。”

火道：“天道昭昭，又怎能妄行誅殺？誅儘世間禽不難，但那屈死的禽必有怨氣衝塞五界，定要擾得天下不得安寧。如今給了禽一個大義名目，那矇昧禽縱是萬死，也無怨於天地。此舉縱有爭議，但為師為凡界蒼生之心，卻是天日可表，怎論到你來教訓我。”

公子我道：“火神君，你本意雖好，可仙庭修士也被你殺了無數了。“

火冷笑道：“行大事者怎拘小節？那修士來了仙庭，便如墮溫鄉中，儘是那醉生夢死，不求上進之徒，當初求道，隻為長生，如今知長生不可得，就將那七六慾儘數撿了回來，這些妄徒，留之何用？需知天地養一名修士，便耗千百倍的靈氣資源，可憐凡界百姓，朝生暮死，終日勞作難得一飽，你若是我，卻來保著誰？“

一席話說的公子我亦是無言。

公子我並非無話可說，比如當今的原世尊，已建蒼穹，足可納億萬蒼生，但複又想來，原世尊創建蒼穹之事在後，火發劫在先，此刻提出來指責火行事不妥，則是大失公平了。

九此刻已是淚流滿麵，收了滿煙霞，就在火麵前跪倒，道：“師尊心中大誌，竟不肯泄半點，弟子不察，竟不知師尊苦心。原來那世間之事，竟是這般難為，九已門規，唯請師尊罰。“

火道：“你忤逆師門，私外人，枉火凰傳你一驚天地修為，今日你既敢前來，又怎能饒得了你。“

青鸞雖與九向無，但剛纔被九擋了火一爪，心中就牢牢記著這份，怎肯瞧見九枉死，便道：“不知者無罪，火，你就算為了蒼生，那九豈不也是為了蒼生。說來還是你孤高自傲，小瞧了天下人，心中誌向，輕易不肯對人言，隻想憑著神通人。九何罪之有。“

火道：“青鸞，你雖是晚輩，我瞧你一修為正與我相剋，我火不敬天地，唯敬大能，若為平常事，我也聽你相勸，隻是如今那九所犯大錯，皆是門規大忌，我若不罰，怎能服眾？“

九跪地轉，向那青鸞一拜，道：“道友，我一修為儘蒙凰師所賜，師凰師原為一。便是九為了天下大義，忤逆了師門，那也該罰。如今師良苦用心，竟被九所誤，九之罪，實不可饒。“

青鸞被九一席話，亦是說的默默無言。

說來九與火有師徒之誼，那師門中的事，便是世尊也管不得，自己又怎能手？何況九自請責罰，那是誰也擋不住了。

火見九不肯避責，倒是有幾份承擔，心中也略覺一寬，麵上的怒氣也消了幾分，公子我修神識，豈能不知，便道：“火神君，說來儘是誤會一場了，九便犯門規，心中總存大義，卻與神君誌向相同。若神君就此罰了九，那天下人不知者，隻當神君是為私怨罰他，豈不是令人恥笑？“

火怒道：“我火行事，還容天下人計較？便是那億萬蒼生毀我謗我，我怎會理會。兩位若想鬥法，隻管上前，若想手我師門中事，卻再也休想。“

公子我與青鸞亦是怒氣沖沖，正要上前廝殺，那九將攔在二人麵前，已是哭了淚人一般，二修心中好生為難。那九要報師恩，甘罰，卻外人怎麼管？可若是全了九，這心裡又是著實過不去了。

青鸞大喝道：“火，你若罰九，隻管罰來。我隻是要讓你明白，你若是罰不公，我青鸞便與你世世為敵，此言既出，天地可證。“

火冷笑不已，怎會理會，一抬手，便將九招到前來，道：“你數何罪，你自己來說。“

九垂淚道：“弟子所犯之罪，數不勝數，唯請師尊重罰。“

火道：“你不肯說，我便來說。那凰嶺本是我與火凰基業，卻被你勾結外人，毀了此嶺，此罪可有？“

九點頭道：“有。“

火又道：“仙庭劫，諸多弟子為此捐軀者無數，你卻公然抗我，此罪可有？“

九再次哽咽點頭，道：“有。“

火瞧見公子我張口言，便道：“此罪雖有，但你不知為師心意，且一心為公，倒也可饒你。“

九不悲不喜，唯再拜而已。

火又道：“我火弟子，不太一神火約束，那是強過了世人百倍，這統何等高貴。如今你自甘沉淪，竟與那魔界魁神暗通款曲，不告師尊，遂使我一門蒙，此罪可有？至於忤逆師尊，妄言師罪，更是罪無可逭。“

九聽到此責，更是淚下如雨，已是說不話來。

火道：“如今你數罪在，怎能輕饒。若那魁神怨我，隻管尋我報仇。”說到這裡，爪閃電般一擊，便將九打了個香消玉殞。青鸞與公子我驚呼上前，卻已是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