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梨接到許寧青電話時剛從工作室出來。

男人聲音明顯是着火的,常梨都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的緒了，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當即火急火燎的趕回家。

家裏照顧許璎的阿姨都不在。

餐桌上兩個人——皇上和被慣壞的公主殿下。

原本一般這樣的對峙場面,多半對面那個小孩兒都早已經哭的搭搭了，可是許璎不，許寧青斥，就據理力争辯駁回去。

常梨換了拖鞋：“慎慎和随随呢？”

“送去我媽家了。”許寧青還是那副着火的樣子，“要不是我今天去接,都不知道這小兔崽子幹了什麽好事。”

許璎一下子從“公主殿下”降級到“小兔崽子”,非常不滿：“我又沒幹什麽！沈晨風他很好的！”

許璎從小就被誇說話邏輯清楚，怼起許寧青毫不在話下。

常梨聽的雲裏霧裏,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也坐下：“發生什麽事兒了？”

許寧青冷着臉：“許璎談了。”

？

常梨也懵了。

4歲的小屁孩哪裏和談能挂上鈎啊。

愣了半晌,最後口而出最關心的問題就是——

“長的帥嗎？”

許寧青：“……？”

許璎迅速把臉轉過來,用力點點頭：“可帥了！”

許寧青剛才在門口早見過那什麽沈晨風過,當即很不給面子的嗤聲：“帥個屁，你騙鬼呢。”

許璎被他氣的不行，奈何詞彙匮乏,氣籲籲的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常梨看了眼黑臉的許寧青,想了想,又問：“有照片嗎？”

“有的。”

兒園有統一的服，從子口袋裏拿出一枚校牌，再次強調,“沈晨風長的很好看。”

那枚校牌上的名字就是沈晨風,還有照片。

常梨湊過去看了眼。

小男生長的很清秀,皮很白，額前留着及眉的劉海，服穿的非常齊整，小襯衫在領口呈一個規整的V角。

常梨想了想，覺得這長相就是那種标準的清秀學霸。

前途無量啊。

“是帥的啊。”常梨實話實說。

“他還是小班長。”許璎一個勁兒的拼命誇。

“我就覺得他長的像學習績很好的樣子呢。”常梨又問，“小梨子哪兒來他的校牌的？”

“一個人有五塊，小梨子問他要的。”

許寧青掀了眼，嗆：“你就這點出息了。”

許璎氣的費勁曲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稚的喊：“他也要了小梨子的！”

常梨怕摔着，抱到自己上坐着，看熱鬧不嫌事大：“小梨子覺得爸爸好看還是沈晨風好看？”

許璎從前從沒被許寧青兇過，雖然氣但也有點怵，小心翼翼瞥了許寧青一眼，又低頭看校牌裏的小男生，猶豫了好一會兒說：“沈晨風更好看。”

許寧青頭一回在值上到打擊，還來自于自家公主殿下。

頓時一拍桌，拿住封建大家長的威嚴，指着：“你今天別吃晚飯了！”

常梨往後倒在椅背上笑的停不下來。

父倆又吵了一會兒，到後來許璎被繞的說話已經沒了邏輯，扯一通，聽不懂在說什麽，可就這樣許寧青還堅持着跟争了十幾分鐘。

從“早”一直批評到“目無尊貴的父親”。

常梨已經笑的快斷氣了，好不容易才停，決定讓父倆都冷靜冷靜。

抱着許璎回房。

“別跟你爸爸生氣了，先休息會兒，一會兒吃飯了你。”常梨把抱到床上。

許璎摟着常梨脖子，哼哼唧唧的了聲媽媽。

“嗯？”

“……其實小梨子覺得爸爸更好看的。”小聲說。

常梨彎眼：“這樣啊。”

“但是他太壞了。”許璎皺了皺鼻子，“就不想說他好看了。”

“那就不說。”常梨笑了笑，“爸爸這銳氣就靠你去挫一挫了。”

從許璎房間出來，阿姨已經買完菜回來在廚房忙碌着了，許寧青八風不的坐在餐桌前，依舊一副生氣模樣。

常梨覺得他實在太可了，跟許璎都能吵到自己生悶氣。

下樓走到他旁邊，摟着他手臂：“你生什麽氣呢，不就是覺得人家小男生長的好看嘛。”

“今天江随跟我介紹那小兔崽子說的可是許璎男朋友，這才幾歲就男朋友了？”

“你也知道還小啊。”常梨好笑道，“估計就是聽說個男朋友的詞兒，又看人家長的好看就這麽說了吧，怎麽可能真懂男朋友是什麽意思呢。”

“那不是便宜那小兔崽子了？”

許寧青現在的想法就完全盤踞在天底下誰都配不上自家公主殿下上。

常梨打算以理服人，想了想說：“我聽說，我兒園的時候好像也有個喜歡的男生來着，反正這事兒應該普遍的吧，聽說兒園裏也有孩兒喜歡随随的呢。”

許寧青眯了下眼：“你兒園也有喜歡的人了？”

“好像是吧，我喜歡的還是喜歡我的來着，記不清了。”

許寧青嗤了聲。

一直到晚上吃過飯父倆也還沒和好，常梨夾在兩人中間實在是太心累了，好不容易哄着小梨子睡覺。

回卧室時許寧青剛剛洗完澡出來。

有段時間沒剪頭發，額前碎發偏長，水珠順着黑的發梢往下墜，順着翹的鼻梁往下。

三十出頭的年紀還能讓人一眼看出年也是絕了。

常梨看了他一會兒，想起許璎那句“其實小梨子覺得爸爸更好看的”，不愧是生的，眼也這麽好。

“小梨子睡了？”許寧青問。

“嗯，你現在小梨子了，剛才還一口一個許璎連名帶姓的。”常梨拿出吹風機坐在床邊給他吹頭發，“得虧不哭，不然早哭的不樣子了。”

許寧青懶得再提這事，眯着眼吹頭發的服務。

很快吹幹，常梨把吹風機收起來，剛要拿睡去洗澡被許寧青撈住。

小姑娘今天白天在工作室開會，穿了件水藍襯衫，剛才吹頭發時撚開了兩顆扣子，風景若隐若現。

許寧青翻把人在下，咬了下下：“兒園的時候還喜歡過別的男生？”

“……”

常梨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主語是而不是許璎，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都不記得的事兒了，這不是聽說的。”

許寧青把襯衫推到腰際，手掌順着脊柱一節節往上，指尖微燙。

他咬着:“我可沒喜歡過別人。”

“老婆兒一個個的兒園就他媽有喜歡的人。”許寧青想想又覺得氣，又咬了一下。

常梨被逗笑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擡勾在他腰上：“這麽想想，好像是慘的。”

許寧青哼了聲。

“那我告訴你個能讓你開心的吧。”常梨圈着他脖頸往下，湊到他耳邊，“咱們公主殿下還是覺得父皇好看點兒。”

許寧青揚眉：“嗯？”

“晚飯前悄悄告訴我的，說其實還是覺的你比那個男同學好看，但是看你兇他就故意說沈晨風更好看。”

許寧青勾了下角，的嗤聲：“這還用覺得麽，本來就是事實。”

“你要不要這麽自啊。”常梨了他臉。

兩人抱在一塊兒，沒一會兒就呼吸不穩起來，常梨被親的臉熱，推了推他，小聲說：“我還沒洗澡呢。”

許寧青啞聲：“一會兒再洗。”

襯衫扣子被解開，與此同時，是卧室門從外面被打開。

許璎踮着腳長手臂攀在門把上，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屋裏。

常梨迅速推開許寧青，側攏住襯衫，尴尬的幾乎要昏厥。

許寧青倒是淡定，支起輕輕舒了口氣：“怎麽了？”

許璎眨眨眼：“爸爸媽媽剛才在幹什麽？”

常梨：“……”

許寧青：“……”

他沒回答這問題，彎腰把許璎抱到上：“不是睡覺了嗎，怎麽還跑過來爸爸媽媽這？”

許璎：“爸爸不生小梨子的氣了嗎？”

許寧青：“……”

他都忘了這回事了。

許璎重得父，愉悅的摟着他，也不再糾結剛才爸媽在幹什麽了，在許寧青懷裏撒了會兒便又回去睡覺了。

兩人準備親昵時被許璎撞破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許寧青這人哪兒都能起興致，如今家裏多了個小娃娃，只能趁着早上還沒醒或晚上睡覺的時候，可還是被許璎遇上過幾次。

雖還沒到最後一步，可常梨還是覺得尴尬又丢臉。

早上許寧青送許璎去兒園後又送常梨去工作室。

路上常梨一本正經的開始和他聊這事，大意就是他得在許璎面前做出一個父親的形象，不能随時随地的耍流氓。

許寧青應的倒是快的，但一看就知道沒放在心上。

“言傳教懂不懂啊。”常梨繼續說，“你老是不親我，小梨子看習慣了，萬一以後跟那個沈晨風也這樣了呢？”

“……”許寧青這才有反應，皺了下眉，“不會，都教了只有爸爸媽媽才能親了。”

“你又不是只有親我！你還幹別的流氓事兒了！能不能注意點兒了！”

許寧青笑着：“知道了。”

到傍晚，常梨今天工作室事，早早就回了家。

坐在客廳支着畫架胡畫畫，忽然門口許寧青的聲音了名字。

常梨起去開門，便見他一手抱着放學回來的許璎，一手還提着袋零食，都沒手按指紋進屋。

“怎麽買這麽多零食？”常梨從他手裏接過。

“公主殿下要吃的。”

許寧青說着便彎了彎，吻住了常梨。

一吻結束，常梨打了他一下，低聲道：“早上剛跟你說呢！”

許寧青朝一旁趴在他肩頭的許璎擡了下下：“這不是睡着了，沒事兒，再親一下。”

此時趴在許寧青肩膀上的許璎眯着眼裝睡，撇了下。

覺得自己可真是太難了。

日子一天天過。

他們從春天走到冬天，又從冬天走到下一個春天。

許寧青和許璎鬥智鬥勇，妄圖棒打鴛鴦可毫不見功。

父倆不知道為這事兒鬧了多別扭，常梨便每回充當觀衆，聽着兩人吵架在一旁笑的樂不開支。

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

許寧青依舊為許璎那點事兒煩心，卻也始終樂于這一段常梨賦予他的人生。

當初那九年時隔閡出來的東非大裂谷早被歲月磨平。

常梨一路向前奔跑，許寧青回頭向出手，于是最終肩并着肩，從晨熹微走到暮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