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鎮南王之死

412。鎮南王之死

城牆上，掠起幾道炫目的芒。只見三個人影飛快的拔地而起，然後戰了一團。尋常的習武之人本看不清他們的打鬥，只看見無數的虛影在空中掠過，還有那四面八方激而來的劍氣勁力。衆人紛紛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擡頭仰著這場曠世大戰。

唯一能夠看出一些名目的也只有韓明月一人了，但是此時韓明月也是定定的著空中那大戰中的三人，目專注自然也沒有心思回到旁邊的人的問題了。

只聽一聲巨響，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黑的影從天上掉落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城樓上的地面上。韓明月和秦風二人一左一右擋在了葉璃的前面。等到衆人過去的時候，便看到雷振霆摔倒在地上，右手的手腕和雙上都有鮮潺潺流淌著。雷振霆神萎頓的躺在地上，目黯然臉慘白，韓明月一眼過去便放下了心來。雷振霆顯然已經被人廢了武功，又傷了手腳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了。

很快，墨修堯和凌鐵寒也同時落到了地上。兩人的形也不太好。墨修堯雪白的衫上染上了好幾道痕，左臂上一道傷痕更是目驚心。凌鐵寒藍的布上裂了一條常常的口子，一道細細的傷痕從脖子上劃過，只要再重傷一分只怕就是兩敗俱傷了。

“修堯……”葉璃看著墨修堯一的傷勢，微微蹙眉。墨修堯的心卻是極好，理了雷振霆之後，這些年來墨修堯心積慮的想要收拾的人就差不多都收拾過了。就連眉宇間原本的那一鬱煞氣都消散了不。

“阿璃，我贏了。”墨修堯微笑道。

葉璃微微點頭，輕聲道：“我知道。”

“咳咳…”跌坐在地上的雷振霆輕咳了兩聲，咳出一口來。回頭盯著墨修堯問道：“爲什麼不殺了我？”墨修堯冷聲道：“本王說過…必定要你生不如死！本王說話一向算數！”

雷振霆不屑的笑道：“本王倒是沒想到，定王也好凌俘虜這一招。”

“既然你承認自己是俘虜就行了，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墨修堯笑道，“想不想知道本王打算怎麼招待你？”墨修堯眼中驟然迸出凌厲的狠意，彷彿很不的將雷振霆撕裂了卻又偏要容忍著讓他活著一般。

雷振霆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突然一道劍閃過。墨修堯然大怒，“凌鐵寒，你找死！”只見凌鐵寒手中長劍一劍刺了雷振霆的口，雖然一道飛出。再看雷振霆口已經被開出了一個，頓時出氣多氣，顯見就要活不了。

凌鐵寒站的位置本來就比墨修堯近，墨修堯又一手扶著葉璃。凌鐵寒這一劍又快又狠墨修堯哪裡來得及阻攔？雷振霆被凌鐵寒刺了一劍之後，不但沒有到痛苦，反而帶著嘲諷的笑意看向墨修堯。彷彿在說，你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麼？本王現在就要死了。

“呵呵…凌鐵寒…十三弟…多謝了。”雷振霆淡淡笑道，黯然失的目在墨修堯和葉璃上流過，眼中劃過一憾和擔憂。卻什麼也無法在說出口，慢慢的，眼眸中最後一彩也漸漸地淡去。

“修堯！”葉璃拉住墨修堯想要拍向凌鐵寒的手，輕聲道：“我有些累了，咱們回去休息吧。”

墨修堯眼神一暖，低頭看著葉璃清麗的容上尚未拭去的跡，眼中更多了幾分歉疚，“好，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冷將軍，三，這裡給你們了。”

之遙苦著臉點點頭，他也一天一夜沒有歇息了好不好？

葉璃回頭對凌鐵寒道：“凌閣主可以在城裡養好了傷再走，沈先生那裡有不傷藥。”

凌鐵寒拱手道：“多謝王妃。”

看著墨修堯和葉璃相攜而去，之遙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雷振霆的，皺眉道：“這個要怎麼理？”雖然是敵人，但是雷振霆到底是一代梟雄，之遙也不願意太過折辱他了。俗話說，人死債消，再多的仇恨人死了還能算什麼？不過雷振霆如果落到墨修堯手裡，只怕真的要死無全了。

冷淮挑了挑眉，也是和之遙一個意思。冷淮是正統出的武將，對名將總是懷著幾分敬意的。除非必要，一般也不願再戰場以外的地方折辱敵人的，那時弱者的行爲。

凌鐵寒掃了一眼地上的雷振霆，道：“本座將他帶回西陵，未知可否？”

“當然可以。”冷淮和三對視一眼，之遙道：“不過…必須由定王府火化，凌閣主只能帶骨灰回去。”不是之遙太過謹慎，而是有過墨修堯死而復生的事之後，之遙實在是不想再冒毫的風險了。

凌鐵寒也不在意，他能爲雷振霆收，就算得上是很夠義氣了，點頭道：“無所謂。本座可以等幾天。”之遙道：“不用等幾天，很快就好。”他可不想讓凌鐵寒在這裡等幾天，看王爺的意思分明對雷振霆餘怒未消，說不定回過神來又要找凌鐵寒麻煩呢。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凌鐵寒現在重傷，不用王爺出面定王府也有的是辦法弄死他。但是看王妃的意思卻明顯不想讓凌鐵寒死了，萬一王妃跟王爺賭氣，對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可沒有什麼好。

冷淮自然沒有之遙想得多，有些奇怪的看了之遙一眼，想想也沒什麼不對，點頭稱是。凌鐵寒點頭道：“如此多謝了。”

“凌閣主不用客氣，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凌閣主呢。”之遙真誠的道。不管是爲什麼，凌鐵寒救了他們包括王妃在的許多人的命都是事實。若不是凌鐵寒來得及時，今天的結局還真是不好說。

葉璃和墨修堯回到將軍府中，梳洗了一番之後，墨修堯出來便看到葉璃坐在桌邊著跟前的餐點出神。雖然剛剛經過一場險些全軍覆沒的大戰，但是將軍府的下人們還是十分盡職的準備好了可口的早膳，在兩人回來之後不久就送了上來，供兩人梳洗之後正好可以食用。

剛剛梳洗過後的葉璃，換下了一的，洗去了臉上的疲憊和腥，顯得更加清麗人。看著著眼前的餐點怔然出神的模樣，墨修堯不悅的皺了皺眉，直覺的有些不喜。輕輕走上前去，從背後將圈在懷裡，墨修堯輕聲問道：“阿璃，在想什麼？”

葉璃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這些日子一直都崩得的，突然鬆懈下來倒是有些無所適從了。”

墨修堯歉疚的蹭了蹭的髮，聲道：“都是我不好，阿璃…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你心煩了。以後你想做什麼我就陪你做什麼，好不好？”是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人心煩，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他的阿璃了。北戎敗了，三五十年也別想緩過氣來。雷振霆死了，西陵大多數的兵都留在了飛鴻關。南方還要面對大楚由慕容慎和南侯帶領的三十萬大軍，國還有鎮南王府和西陵皇室的恩怨，以雷騰風的能力能夠自保就算是不錯了。至於南方的大楚，墨景黎被流放了，一個還未年的小娃娃登基，大權不過是掌握在權臣和太皇太后手中罷了，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以後…這天下還有誰敢他的阿璃？

葉璃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墨修堯眨了眨眼睛，笑道：“阿璃爲什麼這樣看著我？”

葉璃問道：“你打算收兵了？”

“該打的都打完了，不收兵還能幹什麼？”墨修堯笑道。

葉璃默然不語。卻是沒想到墨修堯這麼快就打算收手了，這些日子墨修堯的計劃和決策一直讓有一種不太好的覺。並不是說有野心有什麼錯，墨修堯有那個實力，也有那個資格去問鼎天下，甚至一統天下。但是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一場比一場更殘酷的戰事，讓對戰爭產生了一種無可抑制的厭惡。這幾年看到的死人實在是太多了。

將葉璃摟懷中，墨修堯俊的容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輕輕拍拍葉璃的後背聲道：“阿璃是不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葉璃無意識的點點頭，靠在墨修堯上漸漸的閉上了眼睛，確實是有些累了。等到葉璃睡了，墨修堯才輕手輕腳的將抱起放到裡面的牀上。俯看著睡中依然微微蹙著秀眉的，墨修堯憐惜的擡手輕輕勾畫著的容，低聲笑道：“傻阿璃，本王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呢？何況…本王若是都打完了，墨小寶豈不是要變敗家子了？”

輕輕爲葉璃蓋好了被子。墨修堯轉出去，外間放置著的算上最上方的宣紙上有些凌的寫著幾行自己，顯然是字跡的主人在匆忙中忘記了收起來的：兵罷淮邊客路通，來去噪寒空。可憐白骨攢孤冢，盡爲將軍覓戰功。

用這首詩來形容墨家軍或許略有些偏頗，但是卻也很明顯的看出了寫字的人對目前的局勢的看法和心。

葉璃確實是累的不輕，這一覺睡醒來外面的天已經再次暗了下來。若不是墨修堯擔心太久沒有進食對不好，說不定還會繼續睡下去。

葉璃坐起來，看著悠然的坐在自己的牀邊跟自己睡過去之前沒有毫變化的墨修堯，就知道他一直都沒有休息。其實這一天多累的並不只是葉璃和飛鴻關的守將們。墨修堯在半道上聽說葉璃還留在飛鴻關，就帶著人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接著又是和雷振霆的一場大戰，說不累是不可能的。

“怎麼沒有休息？”葉璃秀眉輕蹙，輕聲問道。

墨修堯含笑搖搖頭，輕聲道：“看著阿璃，不累……阿璃已經睡了很久了，該起來用一些晚膳了。”葉璃無言的著眼前笑容溫的男人，彷彿之前面對雷振霆和凌鐵寒的沉暴戾從未存在過一般。看著不做聲的模樣，墨修堯笑容微斂，擡手將葉璃摟懷中，輕聲問道：“阿璃在生我的氣麼？”

葉璃沉默了片刻，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不，我知道…你是對的。”

墨修堯也沉默了下來，半晌才含笑看著葉璃道：“只是不能接對不對？不錯，這次的事…我是故意的。墨景黎的那幾個廢怎麼可能傷得了我。其實…從最初阿璃讓人將蒼茫山的細作名單給我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打算。我瞭解墨景黎，我知道他在被急了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阿璃你看，現在…一切都向我想象的一樣發展的。只是…我沒想到，阿璃你竟然沒有聽我的話離開飛鴻關。若不是凌鐵寒即使趕到…幸好，當初留凌鐵寒一命果然是對的…。”墨修堯摟著葉璃的腰間的手有些微的抖，但是他低頭看著葉璃的眼中和低聲的聲音中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樣固執的笑意卻讓葉璃心中更加的酸。

不能怪這個男人。葉璃輕輕靠在墨修堯的懷中默默地想著。無論他有再多的事，再多的想法讓無法認同無法接，卻都永遠也無法責怪他。這並不是他的錯，他想要報仇，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和人，想要定王府在這個世上延續下去，想要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多的回報。無論從哪兒來看他都沒有錯。

墨修堯輕輕地摟著葉璃，吻了吻的髮，輕聲笑道：“我多想將阿璃藏在這世上最安全最麗的宮殿裡，讓所有人都不能看見，也永遠沒有人傷害得了阿璃。可是我不能那樣做…我知道阿璃不喜歡那樣。所以…我要阿璃跟我站在一起，一起面對所有的一切，即使是阿璃不喜歡的。阿璃，你別討厭我好不好？”

即使知道你討厭這些，但是我卻寧願將這些最殘酷的東西撕裂在你面前給你看。因爲這就是墨修堯…墨修堯不是霽月風的世家公子，也不是清氣出塵的世外仙人，墨修堯是從山海裡爬出來的地獄修羅。雖然阿璃從來就不是養在溫室裡弱不風的貴小花，但是阿璃的心底深卻永遠都是那樣的善良和。怎麼會喜歡這樣雨腥風的殘酷算計和流河的戰場呢？可是…怎麼辦呢？墨修堯只想要你陪著。

“修堯……”葉璃輕聲嘆息，擡起頭進他溫卻又充滿了固執堅持的眼眸。擡手輕他雪白的髮，低聲道：“不是你錯，我爲什麼要怪你。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我很想說服自己，他們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即使飛鴻關二十萬守軍全部戰死了，至也可短數年的戰時間。這期間…犧牲的將士和百姓何止二十萬？何況…我這點難過算什麼？甚至大多數人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能爲他們難過到哪兒去？這麼多人，就算我難過到死，一個人能給他們的連半刻鐘都不到，而我的這點難過，對他們來說有算得了什麼？只是…他們每個人都是有家人，有親人孩子的，他們的傷痛卻是一輩子的。所以…修堯，我沒事。我真的只是有一點難過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墨修堯低頭，輕的拍著葉璃的背心無聲的安著。將一切看得這麼徹的葉璃更給人一種從未有過的脆弱。墨修堯將摟在懷裡，有些單薄的脣邊帶著固執的堅持和痛惜。

“抱歉，阿璃。”墨修堯沉聲道。他對到抱歉，但是他不會認錯。與葉璃一樣，爲墨家軍的最高統帥，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一個決定。即使今天墨家軍來不及救援，整個飛鴻關的將士全數戰死，甚至西陵士兵闖飛鴻關肆，也沒有人能說定王的這個決定是錯的。他率領人數低於敵人數倍的墨家軍連續面對三個國家的圍攻，這一次更是畢其功於一役，將戰的時間大大的短了。爲一個上位者，他是正確的。

他對不起的只有他的妻子，他的人。讓承了這麼多原本就不應該由來承的痛苦和抉擇，讓親自葬送了由自己一手訓練一手組建的麒麟。從頭到尾，他墨修堯對不起的，只有葉璃一人——他最摯的，曾經決定要永遠呵護讓快樂無憂的妻子。

“沒關係。”葉璃輕聲道，心中腸百結。無論他做了什麼都會原諒他的，葉璃在心中淡淡的微笑。原來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如此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