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蘇錦山那個老癟三，差點弄死我。」周安安扔掉手裡的手刀，掉灰撲撲的外套，「老太太，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蘇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厲害人。

如今年紀大了，老了，也想兒孫滿堂的福氣，只可惜，蘇家這群人，個個心懷鬼胎，十分不好對付。

老太太面凝重的握手裡的拐。

想起前段時間去世的老伴，止不住紅了眼眶。

「只可惜老先生的已經火化了，不然……」周安安聽說蘇老先生前，也是吃的跟蘇老太太現在一樣的藥。

「他是土葬。」突然，蘇老太太開口，打斷了周安安的話。

「我們蘇家，不用火葬。」

蘇家有片後山，那裡是蘇家人的墳地。

上次大火，並未波及後山。

「我會讓人開棺來查的。」蘇老太太嘶啞著聲音，說出這句話。

作為老人，信奉土為安。

蘇老太太有勇氣將蘇老先生的棺木重新挖出來，就說明已經足夠重視這件事，要開始清理門戶了。

「家醜不可外揚，還大家先替我這個老婆子保守。」

說完，蘇老太太居然站起來，朝這些年輕人鞠了一躬。

「老太太你這是做什麼。救死扶傷……呃，除暴安良，本來就是我們祖國的花朵的責任。」張鑫撓了撓頭，「老太太，要不您暫時住我們家吧。」

張鑫小心翼翼的發出邀請。

現在蘇家裡面的人不知是人是鬼，

這可是趁機籠絡蘇老太太的好機會。

作為繼承了張家優良經商卑鄙傳統的張鑫當然不會錯過這種事。

蘇老太太沉半刻，點了頭。

「大家還沒去過我家吧？」張鑫轉頭，大方道：「今天帶大家去我們張家看看。」

……

張家作為暴發戶，一心嚮往。

屋子整的跟個書庫一樣。

看上去又雜又。

張家老爺子看到被張鑫引進來的眾人，一眼就瞄準了一臉不樂意但在長輩面前強撐著笑臉的周安安。

蘇老太太被安頓好了。

蘇綿綿跟陸橫正陪著老人家說話，那邊蘇老爺子突然開口。

「我們張家，世代富貴，就是沒有一個讀書人。」神抖擻的老頭子天慢悠悠的說話。

「爺爺，我是……」張鑫企圖證明自己的存在。

「你是個屁！」張老爺子用自己的氣勢證明了張鑫是個屁，然後站起來，面激的看向周安安，「像你這種技人才，才是我們張家需要的啊！」

技？人才？

捅了十幾刀，刀刀避開要害最後判輕傷當庭釋放的這種嗎？

周安安覺得自己的三觀到了衝擊。

「不過像我們這種滿的銅臭味的富豪，你當然是看不上的。」

周安安：其實我很看得上。

不過周安安還是言辭拒絕了。

張鑫企圖用張老爺子來讓周安安回心轉意的計劃失敗。

作為一個場浪子，張鑫家財萬貫，他要什麼人沒有，偏偏這個看起來本就一點都沒有挑戰的周安安牢牢綁住了他的視線。

啊，這個該死的人。

「安安，我覺得你是喜歡張鑫的。」蘇綿綿小小聲的跟周安安說話。

周安安斜睨一眼，「你懂個屁。」

這個小傻子居然還敢教談。

自己都被吃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就周安安跟蘇綿綿說個話的功夫，那邊正靠在門口煙的男人就已經瞥過來了。

陸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他的底子一向比別人好，恢復能力也比別人好。

男人頭髮是短短的黑茬子，擼上去刺麻麻的那種。

這樣的髮型，完整出他那張還帶著一點傷的俊面容，狂傲的野撲面而來。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男人上總是有一種世間唯我獨尊的王霸之氣。

關於蘇綿綿跟陸橫，該說是鮮花在了牛糞上呢，還是牛糞被鮮花給攪和了？

嗯，這兩者好像沒多大區別？

明明這兩個人看著一點都不相配，偏偏互相該死的吸引。

周安安一臉憤憤，「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可是你當時跟他牽手，不是因為喜歡他嗎？」

在蘇綿綿單純小的心靈裡，只有互相喜歡，才會牽手。

說完，小姑娘突然紅了臉。

原來是因為喜歡暴君，所以才會一直去勾他的小手指呀。

周安安沉默半刻，然後一臉深沉道：「有些事，裝著裝著就像了。」

「可是安安你裝有錢人好多年了，還是窮窮的。」

面對這小傻子的大實話，周安安被氣得直翻白眼。

小傻子被不耐煩的陸橫拎走了。

那邊，張鑫追出去，攔住周安安。

周安安不耐煩的拿出手刀，「命重要，還是我重要？」冷眼盯著張鑫。

張鑫咽了咽口水，「命……」

周安安垂下眼簾，正準備轉，就聽張鑫扯著嗓子喊，「丟了，下輩子再來。你丟了，下輩子我可能就找不到了。」

寒風囂張，周安安攥著手刀，吸了吸鼻子。

……

因為上次舞蹈團的功演出，所以梁晴虞接到了來自國外舞蹈團的邀請。

「相當於咱們跟國外舞蹈團的聯誼。」

梁晴虞解釋了一下，然後解散眾人，單獨把蘇綿綿留了下來。

「綿綿，這次出國，還有一件事。有一個國際比賽，我想讓你參加一下。得不得獎無所謂，去都去了。」

華國人的天，來都來了。

蘇綿綿面猶豫。

「你是有實力的。」

梁晴虞難得鼓勵。

蘇綿綿想了想，然後點頭同意了。

晚上，陸橫來接人回家。

「陛下，梁老師說要出國比賽。」

男人轉頭看一眼，敲了敲方向盤。

「蘇綿綿，把英語二十六個字母背一遍。」

蘇綿綿盯著陸橫，仿佛回到了被白鬍子老先生使勁手掌心的年代。

張的咽了咽口水，「哎哎哎……」

「哎你個鬼！」

小姑娘小嗓子綿綿的，「哎哎哎」的了半天，陸橫都覺得自己要支棱起來了。

！

「你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念不出來，你出什麼國？」

小傻子不服氣，連夜苦讀，熬得智能機人電都沒了，「嗷嗷」著要充電。

而蘇綿綿也熬不住夜，眼皮子一搭，抱著「嗷嗷」的機人就睡了過去。

陸橫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小姑娘蜷在地上，懷裡的東西在「嗷嗷」。

他把智能機人拿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來。

蘇綿綿輕飄飄一團，抱在懷裡，和的就像是一團小棉花。

陸橫把人放到床上。

然後的抱住，頸鴛鴦似得纏住。

蘇綿綿被箍的呼吸不暢，就好像被一條瘋狗咬住了嚨。

使勁的喊啊，啊，那隻瘋狗就是不肯放過。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隻瘋狗一轉，變了陸橫的臉。

那雙總是囂張狠的眸子裡浸滿了悲傷。

盯著，流出淚來。

蘇綿綿猛地一下驚醒。

月下，看到男人那張臉。

白皙朗，面頰的傷口已經結疤，再過幾天就要落了。

蘇綿綿眨著大眼睛，一不的盯著人瞧。

月很亮，蘇綿綿突然發現自己床頭多了一行字。

輕輕出胳膊，到那行字。

是周朝的字。

從筆鋒廓上來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這隻暴君寫的。

有月有有你。

是繡在荷包裡面的那句話。

蘇綿綿有種被發現了小的小恥和小甜。

笑著笑著，蘇綿綿突然想起繡樓床頭的那句「無月無無你」。

無盡悲傷瞬時蔓延而來。

蘇綿綿想，如果能會一下那隻暴君當時的心，是不是就能更加理解他一點？

那種痛徹心扉的寒意，也想，幫他分擔。

在蘇綿綿的夢裡。

那隻總是赤紅著一雙眸子，興嗜的男人，在死後，變了孤寂無人的荒野孤島，再沒有什麼事能掀起他眼中的波瀾。

小姑娘爬起來，從男人懷裡鑽出去，就著月，開始搗鼓。

陸橫覺很淺，幾乎蘇綿綿一，他就醒了。

他以為小姑娘是要去廁所，也沒多想。

但等了近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回床上來。

男人開始焦躁不安。

他坐起來，一轉，就看到了那個拿著小刀，一副不敢下手，上卻滿是鮮紅跡的小姑娘。

「蘇綿綿！」陸橫暴呵出聲。

蘇綿綿唬了一跳，呆呆看過來。

男人瞪著那一紅，坐在地上，手裡攥著小刀的小姑娘，渾僵直。

「你在幹什麼？」

男人的聲音在發抖。

「畫畫。」

蘇綿綿把手裡的畫拿給陸橫看。

紅呼呼一團什麼都看不清。

這到底是什麼鬼！

「你把刀放下。」

蘇綿綿乖乖的把刀放下。

陸橫一個健步衝過去，抖的手上的臉。

鼻息間沒有腥味，只有淡淡的的果香。

陸橫了一口。

「是火龍果？」

蘇綿綿乖乖點頭。

男人深吸一口氣，掐著的小臉蛋，「再胡來，當心老子揍你。」

暴君兇狠的皺眉，朝著小可憐出了扇大掌。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小手手搭了上去

陸橫：……媽的，怎麼能這麼可。

狠狠拍了拍蘇綿綿的手背，陸橫盯著一臉委屈的小姑娘，「你這熊貓，畫的好。」他抬手拎起那幅畫，十分給面子的猜了一隻國寶。

完全不知道熊貓為何的蘇綿綿歪頭，「不是貓，是陛下。」

就這一團團紅墨一樣的火龍果，你跟我說是我？

男人的面有片刻扭曲，但很快反應過來。

「好。」咬牙說完，男人又道：「你大晚上不睡覺，畫什麼畫？」

「那陛下晚上不睡覺，畫什麼畫？」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問的陸橫一噎。

月朦朧，晚風簌簌吹落黃葉。

夜行喊喊踩著貓步，了一口火龍果，在男人面無表的眼神下，迅速消失。

房間裡很安靜，男人緩慢開口，「我沒畫過。」

「我夢見陛下畫了。」

蘇綿綿手，握住男人的手，小嗓子微微發。

「陛下流了很多……」

男人眸心一窒。

他反手握住蘇綿綿的手，「你怎麼知道的？」

「我夢到的。」頓了頓，蘇綿綿面頰微紅，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奴，時常夢到陛下。」

綿綿的一句話，就這麼叩開了男人的心房。

「你走後，我若是想你，便畫一幅畫。」男人似乎是陷了什麼悲傷而艱難的回憶裡。

「陛下畫了多？」

多嗎？

大概能鋪滿整座周宮吧。

男人勾笑了笑。

「不多。」

小姑娘抿，小心翼翼地勾住陸橫的小手指，到上面的燒傷痕跡。

「那陛下，為什麼要砍自己？」

「……那是孤在練劍，不小心傷的。」

「陛下武藝那麼好，從來不會不小心。」

陸橫盯著面前的蘇綿綿，對上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裡面有焦灼，有心疼，有急切。

「你在擔心孤？」

蘇綿綿突然就哭了。

一顆顆淚眼珠子順著面頰落，「我看到你，用畫畫……」

「不是。孤哪裡會那麼傻。」

可偏偏，他就是那麼傻。

把小傻子哄上了床，陸橫摟著，輕輕的親。

親緋紅的眉眼，親翹的小鼻子，還有那濡乾淨的。

小小一點，櫻桃似得漂亮。

真甜。

……

自從車禍後，因為不斷做夢，所以陸嘉淵找到了王長谷。

他是周朝歷史方面的專家。

諮詢了一番關於周朝葉深華以及暴君陸橫和蘇綿綿之間的事，陸嘉淵沉默半刻，然後道：「這個世上，會不會有轉世回一說？」

「你指的是什麼？」王長谷正在研究陸嘉淵新送給他的古董。

「前世今生。」

「歷史是回的。」王長谷漫不經心的道：「不過人嘛，燒灰，就什麼都不剩下了。我們要相信科學。」

陸嘉淵不信，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荷包上的木棉花繡紋，分明與他夢中一模一樣。

那個名葉深華的男人，也跟他一模一樣。

陸嘉淵出了門，不自覺來到舞蹈團門口。

天氣很冷，穿著白的羽絨服，黑髮紅白，站在舞蹈團門口，像團雪花似得漂亮。

「蘇姑娘覺得，是城南的桂花糕好吃，還是城北的紅豆糕好吃？」

蘇綿綿下意識道：「城東的茯苓糕最好吃！」

每次一出鍋，不消半個時辰就會被賣完。

說完，蘇綿綿突然頓住。

轉，陸嘉淵站在後，怔怔盯著，張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

蘇綿綿知道自己餡了，趕扭就跑。

「蘇姑娘！」

陸嘉淵手去抓人。

卻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陸橫眸狠的瞪著他，突然冷笑。

「真巧。」

當陸嘉淵被強的帶到私人醫院時，醫生正準備下班。

「催眠。」陸橫也不廢話，「神不太正常。為了家族和諧，最好讓他變傻子。」

醫生：「……這可能有些困難。」

「瘋子也行。」

暴君非常不挑。

被陸橫揍了一頓，用皮帶捆起來的陸嘉淵狠狠咬牙，「陸橫，你到底要幹什麼？」

暴君垂眸，「本來想直接殺了你，可是殺人犯法。嘖，真他媽的麻煩。」

說完，陸橫隨意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軍用匕首。

醫生趕哆哆嗦嗦的給陸嘉淵催眠。

「不能保證效果。畢竟是強制……」

「嗯。」

陸橫不耐煩的點頭，把陸嘉淵扔在了這裡。

……

車上，小姑娘一邊左顧右盼，一邊繼續追劇。

「一個男人，抱著一個人一起死，那一定是慘了。」男主角抱著主角，深款款。

蘇綿綿豎著小耳朵，想起暴君抱著葬火海的事。

原來，這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