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雖對平定子有竹，可這段時日到底是兩相對峙，皇上親上戰場，算來也已近五六日未曾好生休息了……”

養心殿外，高風垂首站在葉非晚跟前，聲音極輕，小聲報備著，太醫早已聚在殿。

高風輕歎一聲，事實上，這場叛，最初本該半個月方能拿下，皇上卻一再迫對方出兵，下手穩準狠，短短八日，便已將打平定。

葉非晚聽著高風的話，一直覺得封卿高高在上、有竹，卻似乎唯有此刻，方纔察覺到，他也是個尋常人。

不知多久，殿一陣腳步聲，一個年輕的太醫小跑出來：“皇上醒了。”

他話音剛落，便見十餘名太醫連帶宮人從寢走了出來，誠惶誠恐。

“師傅？”年輕太醫對著其中一名老者疑問道。

老太醫隻飛快朝葉非晚看了一眼，作了一揖道：“葉姑娘，皇上已然清醒，要您進去。”

葉非晚抿了抿，看了眼四周殷切著自己的目，最終抬腳走進殿。

好聞的檀香襲來，帶著淡淡的暖意。

葉非晚推開殿門，明黃的帷帳仍微微拂著，走近上前，封卿仍躺在床榻上，臉俱是蒼白一片，人似極為疲憊，聽見門口的靜，他幾乎瞬間睜眸朝看過來。

待看清時，那雙本幽沉的眸子似有微浮，下刻悶啞道：“你還知道回來。”低低的嗓音夾雜著委屈。

他是真的以為走了，而他連找的理由都找不到。

葉非晚頓了下：“你作甚將太醫們都趕出去？”

封卿靜默片刻：“不趕出去他們，你會進來見我？”他其實是知道的，在二人未曾定下來前，不願與他在外人麵前有過甚的集。

葉非晚被中了心思，有些尷尬，低咳一聲：“你該將太醫留下的，你臉太難看了……”

餘下的話，封卿再聽不進去了，隻覺自己腦海一陣嗡鳴，好一會兒才出二字：“難看？”

似乎……說扶閒是“天下第一人”之後，越發介意這張臉了。

葉非晚不疑有他，點點頭：“是啊。”

封卿呼吸一滯，深吸一口氣，勉強徐徐吐出，而後安靜道：“你將太醫喚進來吧。”

葉非晚錯愕。

封卿複又道：“畢竟我不是什麼‘天下第一人’，若再衰，隻怕更為人嫌棄了吧。”說著，他瞥一眼。

葉非晚不解看了他一眼，下瞬陡然反應過來，想到了什麼，臉一僵，再未多言，愣愣轉走了出去。

門口等著的高風忙迎上前：“葉姑娘？”

葉非晚看了眼一眾太醫：“封卿讓太醫們都進去。”

高風早已習慣葉非晚直呼皇上的名諱，太醫們卻冇習慣，聞言低頭又誠惶誠恐的進去了。

“葉姑娘不進去？”高風為難看了眼葉非晚，皇上此刻最願見到的，定然是葉姑娘了。

葉非晚怔了下，搖搖頭：“我……先回九華殿了。”說著不等高風反應，人已飛快繞過朝九華殿走去。

一直等在殿門口的素雲正翹首以著，看見來人臉一喜：“姑娘，您回來……”

話斷在邊。

葉非晚隻對勉強一笑，便將自己關進了寢。

“姑娘？”素雲疑。

“讓我靜一靜。”葉非晚在房中道。

聽著外麵一片寂靜，葉非晚才終於將口鬱結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可封卿那番像是撚酸又像委屈抱怨的話又響在耳邊。

他是在……以討好？

可這是封卿啊！

心中卻另有一聲音低聲道：封卿又如何？如今可是他你！

葉非晚愣，原來已經信了他的了嗎？

心中一片紛雜。

餘見一旁的博古架，上方還放著一罈酒，那夜，給封卿酒杯中下迷藥的那壇酒。

葉非晚輕抿了下朱，上前將酒罈拿了過來，打開壇塞，為自己滿上一杯。

——不能再胡思想了。

的酒量算不上好，酒易醉，不過喝了三杯，便覺得自己意識有些暈眩，卻綿綿的，臉頰微熱，比起清醒時要舒暢的多，人如躺在雲朵上一般。

葉非晚晃了晃頭，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也隨著湧上來的醉意逐漸消散了去。

這種覺很好。

並非耍酒瘋的人，察覺到自己醉了後便安靜起朝床榻走去，陷到被褥之中，頭頂的帷幔緩慢轉著。

窗外夜正濃，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初夏將要來臨了。

葉非晚半瞇雙眸，人亦有些飄飄然起來。

卻在此刻，闌窗一陣細微聲響，極不起眼，而後“吱”的一聲被人輕輕推開，一道白影飛而。

葉非晚很想起看看來人，可意識的慵懶讓連都懶得，仍躺在那兒看著晃的帷幔。

“晚晚……”封卿方纔作聲，便嗅到了屋的酒香，他軀一滯。

好生服了藥、又循著太醫的囑托休息了兩個時辰，臉終於好看了些，又為自己鼓氣良久，這才終於有勇氣來找。

本以為即便不似自己一般患得患失，也該有幾分糾結，未曾想……竟自己一人喝起了小酒。

心中一，封卿朝前走了兩步，坐在床榻旁看著倒在床上的：“喝酒了？”

葉非晚意識仍有幾分清醒，聞言咕噥了句：“嗯。”

封卿目一，聽著的語調，聲音都不覺了下來：“小酒鬼。”

“不是酒鬼，”葉非晚幾乎立刻應，“隻喝了……三杯。”

封卿看著一開一合的紅，上仍泛著瑩潤澤，目一深，不覺俯朝靠近了幾分，卻又想到當初在書房那一掌，最終停了下來：“三杯便醉了呀。”

葉非晚癟癟：“冇醉。”

封卿著的作：“還說冇醉……”若清醒的，豈會對自己如此……依賴？

葉非晚眼眶卻突然有些紅了，聲音帶了哭腔：“就是冇醉……”

封卿凝滯了下，忙應：“好好好，晚晚冇醉。”聲音如哄孩。

葉非晚砸吧了下，終於安靜了下來。

封卿仍安靜著，下刻鬼使神差道：“晚晚。”

“嗯？”

“睜眼。”

葉非晚朦朦朧朧真將眼睛睜開了一條，隻看到眉目俊雅如謫仙的男子伏靠在自己眼前，眼尾如帶勾般著：“怎麼……”不解。

封卿卻突然道：“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