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是端福了,端福昨夜便安置在前院的松筠堂。
杜家人深知這老仆在滕玉意心中的份量,除了杜夫人留下來照料杜庭蘭,杜氏父子都自發陪著滕玉意看端福。
端福沉默躺在榻上,案幾上擺放著一只空碗,看見滕玉意一行進來,強撐著要下榻。
滕玉意和杜紹棠忙上前:“你重傷剛醒,莫要講這些虛禮,快躺下。”
端福梗著脖子不肯躺,嘶聲道:“娘子無礙?”
滕玉意鄭重頷首:“我無礙。”
端福這才松懈下來,慢慢躺了回去。
絕圣和棄智深以為異,看這人五十有余,頭發斑白,鷹鼻鷂眼,恍惚有些胡人統,而且雙手如巖石,一看便知功不凡,難怪明明不會法,還能跟那樣的魔過上幾招。
奇怪這老仆眼中似乎只有小主人,既不理會他們這兩個生客,也不與杜氏父子寒暄。
杜氏父子卻習以為常,尤其是杜紹棠,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端福時,也曾誤以為他是個啞,
那麼大的塊頭,天不聲不響跟在玉表姐的后。
有那麼一陣子,他老想知道這人為何無妻無子,纏著阿娘問了幾回,才知道端福是個閹豎。
府里有時設宴,小客人們覺得端福古怪,忍不住捉弄他,端福模樣駭人,脾氣卻甚好,哪怕被捉弄得狠了,也只是默默退讓。
倒是玉表姐,誰要是敢惹的端福,必定大發脾氣,有玉表姐護著,再也沒人敢捉弄端福了。
杜紹棠想著,昨夜在林中,要不是端福抵擋一陣,阿姐也許在林中就殞命了,因此他對端福早添了一份敬重。
“端福,這是青云觀的兩位道長。”杜紹棠溫聲道,“昨晚你傷最重,臂膀都折了,難得道長們親自上門,趁這機會請他們好好替你瞧瞧。”
端福對此毫無反應,活像個木頭樁子,杜紹棠尷尬地撓了撓頭,滕玉意拍了拍杜紹棠的肩,示意他別介懷,隨后回過頭看著絕圣和棄智,鄭重其事道:“讓道長見笑了,我這老仆不善言辭,但心腸是好的,他當時與樹妖近搏斗,估計傷得不輕,自己不肯說,只能勞煩兩位道長了。”
絕圣和棄智嚴肅地點點頭:“我們會好好瞧的。”
端福這才有了反應,緩緩將目落到兩位小道上。
二人剪開端福的一截袖,肩頭豁開一指寬的傷口,里頭約可見白骨,傷口邊緣還有蝸卷起來的死,好在并無青黑,想是已無余毒了。
“他力深厚,脈運行比旁人快,藥丸也不必服,靜養幾日即可,不過這傷口還需請醫來置。”
被這樣擺弄斷臂,換做旁人早就大聲呼痛了,然而端福靜坐如松,連眉都不曾皺一下。
滕玉意道:“端福,道長的話你都聽見了。”
端福點了點頭。
“好生靜養,待會醫上門,你要配合些,務必請他們仔細瞧瞧,莫要留下病。”
端福應了。
滕玉意放心出來,一行人到了庭中,絕圣和棄智對了個眼,主開口道:“師兄派我們來,除了給幾位傷者清理余毒,還讓我們打聽那晚竹林之事。那妖出現得古怪,如果不拔樹尋,定會埋下天大的患。杜娘子已經醒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后院,請杜娘子說說那晚在林中發生了何事。”
滕玉意瞥向姨父,這不就來了麼。
杜裕知了額上的汗。
杜紹棠也忙著給阿爺使眼:阿爺,快拿主意呀。躲是躲不過去的,這先禮后兵,等藺承佑親自來過問,絕不會這麼客氣了。
杜裕知五糾結一團,眉頭松了又,了又松,最后下定了決心:“小的確想起了一些怪事,但請兩位道長轉告世子,事關杜家的私,知道的人越越好,就算要說,也只能跟世子一個人說,而且需請世子保,不得傳揚出去。世子素以扶正黜邪為己任,想必不會不答應的。”
絕圣和棄智呆了一下,只能對師兄一個人說?
杜裕知面孔板得死死的,表示此事絕無商量的余地。
兩人愣愣點頭道:“好,我們回去轉告師兄。”
旋即又肅容道:“對了,貧道還有一事需跟滕娘子單獨說一說。”
杜裕知和杜紹棠驚訝看向滕玉意,滕玉意心里笑了笑,這可是提前說好了的,絕圣小道長帶蟲上門,把翡翠劍拿出來給他玩,看來絕圣沒忘記昨晚的約定,于是咳了一聲:“姨父,紹棠,要不你們先走一步,我留下來兩位道長說幾句話。”
杜紹棠越發不著頭腦,有心打聽幾句,又怕玉表姐不高興。杜裕知負手不語,論理這樣不合規矩,然而這兩名小道士才八九歲模樣,著實沒什麼好避嫌的,板著臉叮囑了幾句,帶著杜紹棠先行離去了。
園中一角有個小小飛翼亭,滕玉意朝那邊一指:“兩位道長,我們不如到亭子里說說話。”
絕圣和棄智面孔繃得的,腳步卻不自覺邁開了:“我們可是很忙的,說幾句話就得走。”
滕玉意忍笑點頭,讓春絨和碧螺留在原地,自己帶著絕圣和棄智往亭中去。
到了亭中,率先將翡翠劍大大方方擱到石桌上:“喏,請兩位道長賞鑒。”
絕圣和棄智假裝對翡翠劍毫不興趣,自顧自張園景,擺了半天樣子,始終不見滕玉意開口,絕圣終于忍不住了:“滕娘子,你為何不問我們有沒有帶蟲?”
滕玉意微訝:“什麼蟲?”
兩人飛快對了個眼,怎麼回事,為何跟預想的不一樣,滕娘子主拿出了翡翠劍,卻并不向他們討要蟲。
二人納悶地看向翡翠劍。
昨晚離得太遠,未曾瞧真切,這會在日頭底下放著,這把劍端的是琉璃寶彩、潤如冰。
棄智小心翼翼將其捧起:“實乃神,可惜連師兄都看不出這劍的來歷。”
絕圣也贊不絕口:“說來也怪,這劍看著像翡翠,但真要是翡翠鑄,怎能毫無損?”
棄智正要開口,忽然驚訝道:“咦?我沒看錯吧,劍芒怎麼沒昨晚亮了?絕圣,你仔細瞧瞧。”
絕圣了眼睛:“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玄的符紙,燃起一道赤芒,要去燒灼劍。
滕玉意一把奪過翡翠劍:“道長,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絕圣義正嚴辭道:“滕娘子,這是慶忌符,可以用它來試法的靈力。我瞧著這劍有些不對勁,準備用這符驗一驗。”
“慶忌符?”
“沒錯。所謂‘慶忌’,就是涸澤之,俗稱水鬼。水鬼法力低微,怨氣卻極重,只要在符紙上抹上水鬼的尸氣,便可用來查驗道家法,如果道家法靈力未損,慶忌符一就會熄火。但如果法靈力消失,符火絕不會熄滅。”
棄智說著,在指尖燃起一張符湊近翡翠劍,火苗果然紋不,但換他自己手中的桃木劍,火苗就倏地熄滅了。
棄智和絕圣大驚失:“滕娘子,你的劍喪失靈力了,不信滕娘子自己試試。”
滕玉意目來回在絕圣和棄智臉上打轉,拉長了聲調道:“我看不必了,這劍昨晚一直在我邊,怎會無緣無故失去法力?”
“可是慶忌符從不出問題……”絕圣沉片刻,“要不這樣吧,我們再換別的試試?”
棄智取出懷里的鎮壇木:“試這個。”
兩人把鎮壇木往慶忌符的符火前一湊,火苗無聲無息熄滅了,又試了幾次都如此,唯獨滕玉意的翡翠劍不行。
棄智面一:“完了,滕娘子,你劍上的靈氣連觀里人手一的鎮壇木都比不過了。”
絕圣急聲道:“是不是斫下那妖的一爪后未及時供奉,劍靈被妖氣給縛住了?滕娘子,你可能不知道,越是這樣的神越要心供奉。”
“供奉?”
“沒錯,定期供奉才能讓法保持靈力。”
絕圣攤開胖胖的手:“滕娘子,你的劍靈力已經損了,若是不趕快想法子,很有可能為廢件。”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玄乎。
滕玉意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悄悄打起了鼓。
翡翠劍是來長安途中落水后所得,起初只覺得這東西異常親切,醒來后日夜挲,程伯和端福認定此劍古怪,有一回趁睡著了拿走,悄悄把劍扔回了水中。
當晚便噩夢連連,翌日到找那劍,程伯和端福沒法子,只得落網去撈,奇怪那劍并未沉河底,一撈就撈上來了。
劍回到邊,夢里那些魑魅魍魎都不見了,可即便如此,也沒想過這劍有什麼神通,昨晚在林中急之下刺出一劍,才知道它能對付妖魔。
原來這種東西也需供奉麼?以前倒從未聽人說起過。
絕圣看出滕玉意遲疑,趁機道:“尋常的法自然無需供奉,但我們觀里搜羅了許多古里古怪的,論起供奉之法,滿天下找不到比青云觀更在行的了,滕娘子不妨把劍給我們,等此劍恢復靈氣后再還予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們,這劍是從何來的。”
滕玉意輕劍:“把劍給兩位道長倒是可以……”
絕圣和棄智眼睛一亮。
滕玉意慢條斯理道:“只是我那還有好幾樣罕,都是我阿娘彌留之際給我的,真要說起來,翡翠劍只是其中最尋常的一件。”
絕圣和棄智眼睛微微睜大,翡翠劍已經夠讓他們大開眼界了,居然還只是最尋常的一件?
“要是把我那些寶貝都放到青云觀供奉,怕是所費不貲。”
兩人暗暗估滕玉意這話是真是假,可是先前一句不問蟲,率先把劍放回石桌上,那渾不在意的模樣,好像真沒把翡翠劍放在眼里。
滕玉意慢吞吞道:“倘若道長有興趣,我可以命人把剩下的幾樣也拿來。”
這回連棄智都沉不住氣了,樂呵呵道:“那就請吧,我們正好一并幫滕娘子拿到青云觀去供奉。”
滕玉意話鋒一轉:“只不過嘛——”
二人失聲道:“如何?”
“我那些法總不能常年在青云觀供奉,總得有拿回來的一天,道長能否跟我說說,道家寶都有哪些供奉之法?”
兩人怔了怔,今日這番舉,全系師兄所授,真話里摻著假話,假話外頭套著真殼,獨有一條是真的,道家的確各有供奉之法。
既然滕娘子已經答應出翡翠劍,那些無關痛的話說說也無妨,因為沒有道士的襄助,即便知道法子也沒用。
棄智正道:“就拿師兄的鎖魂豸來說,此本是一條蟲豸,因為悟太低,修煉千年也無法坐化,后來遇到高人,機緣巧合之下將它點化了靈。當年它修煉時便以蜂為食,如今仍不改喜食甜漿的病,每隔七日就需將其泡裝了蔗漿的甕罐里,否則便會靈力大減。”
“第一次聽說喝甜漿的法。”滕玉意好奇道,“還有呢?”
絕圣:“還有師尊的那把恒風掃,乃是終南山青蓮尊者用蒿草做,青蓮尊者簡樸,不喜人近服侍,當年就用這把恒風掃親自打掃閭院,打掃時灌注心法,久而久之連恒風掃也有了靈力。青蓮尊者去世之后,恒風掃被做一把拂塵傳給了終南派的后人,拂塵里的靈思念青蓮尊者,每月都會作一次,供奉的法子就是拿它打掃庭院,不然它便會從供案上跳下,滿院子發狂奔走。”
滕玉意奇道:“欸,一把拂塵如何奔走?”
絕圣蹦蹦跳跳地做示范:“就像這樣,一彈一彈的,跑得可快了,誰也捉不住。”
“有趣有趣。”滕玉意樂不可支,“說了這麼多,有沒有吃蟲子的靈?”
“當然有了。觀里有面玄冥鏡,就是穿山神所化。此鏡能識幽冥、清煞氣,本事大得很,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就需將一盆白蟻放在鏡前供它食用,否則它就在鏡子里頭鬼哭狼嚎,長安城近日白蟻越來越了,為了找白蟻,我們不知要跑多地方。后來師尊就用白蟲替代白蟻,玄冥鏡吃了也不挑。”
滕玉意吃驚:“你們師兄把白蟲變了邪門的蟲,豈不是不能再喂食了?”
棄智道:“蟲有蟲的用,白蟲有白蟲的用,互不相干的。而且白蟲容易長,正好趕得上在四十九天長夠份量喂食玄冥鏡,一旦超過時限就不了。”
滕玉意聽得津津有味,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看來靈供奉的周期不等,最是幾天,最長又是幾天?”
絕圣說得順,接話道:“最短七天,最多數月。”
滕玉意冷不丁道:“咦?最短也有七天的話,我這劍昨晚第一次用,怎會一晚上就出病?”
絕圣和棄智傻了似的,只怪方才說得太忘形,一不小心就說了。
“憑一張慶忌符,怕是不能判定它失了靈力。”滕玉意向二人攤開手心,“把蟲拿出來吧,劍究竟有沒有喪失靈力,用這邪門蟲子一試便知。”
兩人心里絞了麻花,本以為把滕娘子繞進去了,沒想到到頭來被繞進去的是自己。
如果不肯拿,無異于承認他們企圖哄騙翡翠劍,不小心傳揚出去,青云觀的名聲可就毀了。
可要是拿出來,滕娘子一試就知道翡翠劍并沒有喪失靈力,那麼今日師兄代他們的事就泡湯了。
他們白白忙活了一通,結果非但沒能騙走翡翠劍,還代出去一包蟲。早知道剛才就不該大意,這位滕娘子果然比他們想的還要狡猾。
滕玉意看二人遲遲不,故作驚訝道:“怎麼,莫非道長不敢試?”
絕圣棄智踟躕著,翡翠劍這樣的鎮邪之,未必對邪蟲有反應,試就試吧,大不了見機行事。
兩人抱著一僥幸的心理,從袖籠里取出【你生不如死開花蟲】,連同解藥一起放在桌上。
滕玉意定睛一看,左邊的囊袋略小一些,安靜實沉,右邊那支鼓鼓囊囊,分明有東西蠕。
打開蠕的那包,里頭滿目碧,全是在一起的翠綠的殼小蟲。
棄智提醒滕玉意:“滕娘子,這蟲子行極快,當心飛到你上去。”
滕玉意笑著打開桌上的另一包:“有它就無礙了對不對?這里頭是藥?多謝道長賜藥。”
絕圣張了張,悻悻然點頭。
滕玉意解開細繩,里頭是姜黃的藥,湊得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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