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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歡》 第64章 日常/虐渣

然后,好幾天,兄妹兩個難,直打蔫兒。

叔父知道了,當下沒說什麼,為倆缺心眼兒加胡來的孩子請來嚴道人診脈。等到他們好利落了,又活蹦跳的,到了他休沐的日子,才開始跟他們算賬。

整整一天啊,從一大早到傍晚,和愷之哥就在叔父的外書房罰站。

罰站不算什麼,要命的是叔父一直就坐在書案后方,看卷宗、翻書籍、寫書信,神見的冷峻,讓室的氛圍特別特別抑。

末了,叔父說:“連自己的子骨都不惜,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還能指你們什麼?這年月的小孩兒,染個風寒就喪命的比比皆是,你們怎麼那麼瞧得起自己?”很見的,語氣很嚴厲。

隨后,服侍他們兩個的丫鬟、小廝,都挨罰了,分頭去做漿洗灑掃的活,半個月之后才回到他們邊。

自己挨罰挨訓無所謂,害得下人跟著遭殃的滋味兒,實在是難。他們立時長了記,實在想結伴胡吃海喝了,都要先請示叔父。

夏天吃火鍋的事,叔父倒是一點兒都不反對,只讓他們記得吩咐人在室放足夠的冰,別鬧出吃完火鍋就中暑的笑話。

程愷之也想起了舊時趣事,與蔣徽相視一笑,繼而一同去了三義軒。

走進室,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若不是預備著吃火鍋,子弱一些的人,在這里坐久了會覺得冷。

兩名伙計滿臉殷勤的笑,擺上火鍋,奉上鹿片、飛龍脯、山片、刺五加、鮮魚、鮮豆苗……等等,末了,是一壺冰鎮過的米酒。

蔣徽笑盈盈的,像只面對著食的小貓。

程愷之親手斟滿兩杯米酒,“咱哥兒倆先喝一杯。”

蔣徽不由想到了修衡哥上次說的“咱哥兒倆喝點兒”的話,笑意更濃,“好啊。”

席間,程愷之道:“聽娘說,最近,京城的人議論起你,不像以前了。”

蔣徽問道:“以前是好多人恨不得跳著腳罵我,現在變了?”

程愷之看著沒心沒肺的笑,也隨著笑起來。這一刻,他真覺得,解語和飛卿哥很般配:都是說炸就炸但是轉頭就忘的子,別人耿耿于懷的,恰是他們最不在乎的。

他微一頷首,“都是聽娘跟我說的。蔣家長房早就搬到了莊子上,走之前,跟其余三個房頭的人念叨了一番關乎你的事兒,承認是他們對不起你。

“別說有四房老太太和二嬸張羅著把這消息放出去,便是們顧不上,二房、三房也不乏碎的人,被人問起分家的事,都是照實把長房的說辭復述一遍——他們得讓人知道,長房落魄與他們無關,更不是他們不肯出援手幫襯。

“這一來二去的,人們有的覺得你當初離家確系被無奈,有的則覺得,便是沒被苛待到那份兒上,也早該離了那個家。”

蔣徽笑道:“這樣說來,我名聲又好了?”

程愷之笑著頷首,“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們蔣徽便還是當初那個蔣徽。”

蔣徽對此倒是無所謂,“我只盼著,有些人別一看到我就滿臉同。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毀譽參半的形。他們是夸是罵,我真不在乎,你們覺得我沒大的過失就行了。”

程愷之無奈,“這什麼歪理?你是才,一直頂著個壞名聲怎麼行?不相干的人,別見就是了。但凡見到,他會同你,你就不會同或是嫌棄他的同麼?”

蔣徽逸出愉悅的笑聲,“知道啦。就照著我哥指的道兒往前走。”

“這還差不多。”程愷之拿過布菜的筷子,把涮得恰到好的鹿片、鮮魚片夾到碗里,“小饞貓,多吃點兒。”

“嗯!”

吃到中途,房門被人推開,唐修衡走進來。

“哥。”蔣徽驚喜又意外,“今兒不忙?”

“不忙。”唐修衡笑著走到桌前。

蔣徽給他搬過一把椅子,隨之進門的伙計加了一套餐

“今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找誰誰不在。”唐修衡落座,一面慢條斯理地說話,一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到巳時手邊就沒事了,去程府找愷之,不在;又去找你和飛卿,也不在——飛卿和薇瓏跑書院去了。”

“是麼?”蔣徽和程愷之異口同聲。

唐修衡喝完一杯米酒才道:“我問了劉全兩句,說是倆人對著薇瓏新畫出來的圖起了興致,跑去書院對著實地商量去了。”

蔣徽與程愷之莞爾。

唐修衡對蔣徽道:“吃完飯,帶我們去凝香閣瞧瞧吧?師母、我娘是一個意思,讓我帶些鋪子里的香回去,有機會就推薦給同好。對了,我娘現在禮佛,有上好的檀香吧?”

“有。”蔣徽道,“其實也不用特地幫我……”

唐修衡睨著,“又不是東西不好。你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就該早些盈利。”

“好吧,知道啦。”蔣徽笑起來,繼而故意道,“去鋪子取東西,你是要買,還是白拿啊?”知道,修衡哥出門的時候,很會帶銀錢。

果然,唐修衡聞言先袖子,見的尷尬地一笑,“我還真是一文錢都沒帶。只能白拿了。”

“本來就是拿走就行的事兒。”蔣徽道,“你要是買回家,我跟你翻臉。”

唐修衡笑著起,倒滿三杯酒,舉杯道:“這杯,為我們解語生意興隆。”

程愷之補一句:“財源廣進。”

“借你們吉言。”蔣徽笑著,與兩個哥哥同時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晚間歇下之后,蔣徽和董飛卿說起白日里的事。

董飛卿道:“薇瓏瞧著后花園有個四進的院落,適合我們住——是不想我們書院家里來回跑,大多數時候,不如住在那里。想改建得與這宅子相仿,我去看了看,可行。”

“會不會太耗費時間啊?”蔣徽說,“天太熱了,你們倆可不能由著子折騰,工匠會太辛苦。”

“知道。”他笑,“跟說好了,到秋日再監督著工匠抓行事,眼下只讓他們照先前的章程走。”停一停,角,“聽你這意思,把我們倆當什麼人了?”

蔣徽就笑,“不是怕你們倆又跟以前似的較真兒麼?”

“不會了。薇瓏有修衡哥管著,我對改建書院,是只要看得過眼就行。”他在昏暗的線中看著,“你一整天都特別高興的樣子。”

“是啊。”蔣徽如實道,“等到開林哥回來,我興許要比今天更高興。我們團聚了,就和小時候一樣,不高興才怪。”

是,就和小時候一樣,依然是哥哥們寵溺著也尊重著的解語,他們兄弟之間,依然是沒大沒小但也最親最近的手足。

“當初要是有那麼一天,讓你在我和長輩、手足之間選擇,你恐怕就會拼盡全力地放下我了吧?”他說。

蔣徽認真地想了想,“如果他們都認為我錯了,那我就一定是錯了。對,我會放下你,不會追著你四跑,不會在江南等你。”頓了頓,摟住他,著他的背脊,“只能在心里喜歡著你,等來生,或者,等回中再相逢。”

董飛卿展臂擁住

到了夏日,睡前,只穿肚兜、薄紗睡,小子總有微微的涼意,害得他總是在睡夢中不自主地,又被咕噥著推開——是怡人的清涼的水,他則是灼人的發燙的火——在較冷的時節,會在睡眠中不自覺地蹭到他懷里汲取溫暖,在這炎熱的夏日,只想離他遠遠的。

他修長的手指風無著地落在背部,緩緩游走著,撥弄琴弦一般。

“我大抵不會像你那樣。”他緩聲說,“不論如何,我都要讓他們認可,就算不認可,也不會干涉我和你。

“在江南,最難的時候,心里想過很多次:我得回京,把心跡告知叔父、修衡哥、開林哥,請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幫我找到你。

“可另一方面又覺得到,你就在江南,只要我不放棄,總會等來重逢的一日。

“何其有幸,我等到了。

“最幸運的是,你沒把我趕出你的住。你要是那麼做了,我要琢磨的可就多了。”

“怎麼會趕你走呢?就算做不,也還能做兄妹。”蔣徽說,“你也是夠傻的,我那時本就不是把你當哥哥的態度,你居然都看不出。”真的,從重逢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沒把他當過以前的哥哥。

“我那會兒半死不活的,腦子本就不怎麼轉了。”董飛卿語帶笑意,“我只以為,你對以前的一切,都不想再及,想離得遠遠的。”

蔣徽釋然,背部微微的麻、,讓不自主地更深地依偎到他懷里,自己的手,則無意識地如他一般,在他脊背彈跳、

他呼吸變得凝重,繼而捕獲,再將下。

“你可真是……沾火就著。”模糊地低笑著說。同樣的舉就只是難耐些罷了,他卻能很快變得火急火燎的。

“廢話。”他說,“跟你還能清心寡的話,我不木頭樁子了?”

笑意更濃,亦因笑意變得更為敏,左躲右閃的,卻讓他心里、的小火苗燃得更旺,把自己的意識吞噬,亦把的清醒湮沒。

意濃時,他扣住的手,斂目凝視著如花綻放的,細品著被漉漉地包裹、纏擾、含吮的骨魂銷的,視線迷離。

低下頭去,再度吻住錯。

這樣的時刻是最好的,最近的,最安穩的。

七月初,大理寺又接到了一樁分外棘手的案件:董老太爺、董老夫人狀告董志和忤逆不孝。

老夫妻兩個被董志和趕到別院之后,遇到的下人行事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次輔都懶得管的人,他們憑什麼盡心服侍?

為此,本就病痛纏的兩個人,在夏日里用不到往年早慣例的足夠的冰,連飯菜都只有四菜一湯,且不是葷素搭配的那種,更無益于養

他們相形回過董府幾次,要找董志和當面質問。

董志和也病著,急怒攻心、氣虧虛,需得好生靜養。到了這關頭,他恨了雙親,哪里肯見他們,每次聽下人通稟,只是不耐煩地擺一擺手,“讓他們走!”

這樣一來,老夫妻兩個被下人看足了笑話,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于是,他們把親生兒子告到了公堂。

大理寺卿看過供狀,思慮再三,沒理會他們,而是先去進宮面圣,把供狀呈給皇帝過目。

皇帝把那份供狀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回,再想一想錦衛上報的董家子嗣結伴逃離的事,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和聲吩咐大理寺卿:“把他們送回別院,讓董志和去給他們一個代。

“朕的朝廷,只要堪用的人才,輕易不會干涉員的家事,也是沒閑工夫理會這等瑣碎之事。

“朕聽聞董志和也病了,那就不妨多將養一段時日,朝政有朕與程閣老,他一個也無妨。”

大理寺卿恭聲稱是,回到大理寺,全然照著皇帝的吩咐安排下去。

董老太爺、董老夫人灰溜溜地被人遣送回了別院。

董志和當面聽到了大理寺卿如實復述的皇帝對他現今的安排。

他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如今這些前提下,要怎樣才能結束董家的風雨飄搖?

他覺得,讓父母把自己逐出家門就好——這樣一來,省得他們再干涉自己的家事,再一再激怒他宅的子。

送走神淡漠的大理寺卿,董志和即刻喚人備車,去往父母所在的別院。

一路都是愁容滿面,要克制著才能不連連長吁短嘆。

這些天了,撒出人手全力尋找越卿、佑卿,卻是一直沒有結果。

大理寺經手的曾鏡一案,就快收尾送刑部核查了,若是刑部與大理寺意見一致,把相關卷宗、供詞送到皇帝面前,繼室定要與陳嫣一同接秋后問斬的懲

什麼元兇、幫兇,在刑律、證據面前,只要摻和進去了,只要一直不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在命案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條。

莫名其妙的,他回想起飛卿離京之后,程詢對他說過的一些話。

程詢說:“你能走到次輔這位置,是我意料之外——這本就是不該發生的事兒。”

他聽了不悅,“在你這奇才眼里,不該發生的事怕是不。”

程詢心平氣和地笑一笑,又擺了擺手,“我說真的,以你方方面面的形,都不該有這樣的地位。

“但是,在飛卿離京之前,我一直覺著這樣也很好。

“之于軍國大事,我對皇上提出一些建議的時候,你總能在極力反對之余,幫我找到一些弊端——這正是我需要的。沒有人能制定出完無缺的章程,可你能幫我把瑕疵減低至最。這是你的才干之一,我不會否認。”

他聽了就奇怪了,問:“既然如此,怎麼又有先前的不應該的說辭?”

“本就不應該。”程詢說,“我瞧著你這苗頭,便是沒人出手,你遲早也會被董家毀掉前程。要不是看準這一點,我能容著你?——單說你對飛卿的種種錯,都夠我把你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念飛卿個好兒吧,不是為著你到底是他的生父親,我早換個跟我每日較勁的人了。”

他冷笑。

程詢也冷笑,笑得他心里直發

到如今,是不是真被那廝的烏說中了?

近日,他斟酌著如何為繼室罪的時候,籌謀著如何讓首輔也陷風波之中的時候多——也安排下去了。

倒霉的時候,不一定要急著自證清白無辜,讓一個比自己分量更重的人也陷風波之中,才是當務之急。

這樣的話,皇帝要是發落,便一同發落,要是輕饒,便一同輕饒。

他只盼著事能如愿順遂地進展,不然的話,便是又一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戲,徒留笑柄。

馬車在別院垂花門外停下。

下人提醒之下,董志和下了馬車,緩步走進父母所在的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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