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沒了,天外修士們也盡數死去,這一場天外修士侵略人間的戰事便落下帷幕,人間這邊,雖然取得的勝利,但沒有人不擔心天外修士的下一次出現。
畢竟這場大戰,已經將整個人間絕大部分的修士都帶走了。
除去僅存的那幾位滄海修士之外,世間竟然都不能見到幾個登樓和春秋的修士了。
「現在還有一件事很麻煩。」
葉笙歌指著那條在大地裡生出的壑,輕聲說道。
相比較起來,天外修士的下一次侵,這人間本出現的問題,便要更為急迫一些,那道壑是因為大戰生出的,很有可能將整個人間都分兩半。
李扶搖趴在葉笙歌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辦法了。」
作為現在境界最高的幾人之一,李扶搖得傷最重,他現在別說出劍,就是站起來都沒有可能。
傷勢最輕的是葉長亭,不過這位劍仙很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李扶搖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們先去看看?」
葉笙歌知道這是在詢問,所以就點了點頭,然後這位道門唯一的聖人便背著這個劍仙離開了靈山。
走在雲海裡,殘存下來的道門弟子恭敬行禮。
現在葉笙歌作為道門唯一倖存的滄海修士,不出意外,會是未來幾百年上千年,道門唯一能夠對抗劍士的人。
道門山河獨尊六千年的景,想來是不會有了,但是還要想存在,便一定要靠葉笙歌。
朝青秋看著那兩個年輕人的背影,笑了起來,「像是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大概纔是人間最大的財富。」
葉長亭就站在他邊,想了想,便跟著點頭,但很快便問道「你不擔心下一次大戰了?」
朝青秋說道「你自己都說了千年後還有人間,那我擔心什麼?」
葉長亭一怔,朝青秋這些年一直都想著為劍士為人間,他下意識都把他和人間連在一起了,他這個時候說這句話,葉長亭才反應過來,原來朝青秋也是個人,也有自己想要做的。
看到葉長亭不說話了,朝青秋反問道「你怎麼想,不回去了?」
葉長亭搖頭道「答案還沒找到。」
朝青秋嗯了一聲,他在雲海裡走了好幾步,才說道「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以不關我的事了。」
這是撂挑子的說法,葉長亭卻不覺得意外。
朝青秋該自己活一次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葉長亭笑著問道。
「回家吃兩個鹹鴨蛋,再之後,去別的地方看看。」
人間朝青秋都已經看遍且倦了,說要去別的地方,去向自然不言而喻。
冷山忽然出現在雲海裡,之前的大戰,他沒有出手,是朝青秋的意思,自然也是他的意思,朝青秋看著他,笑著問道「要不要一起吃鴨蛋?」
他以前沒有這麼多笑容的。
冷山知道這一層意思,點頭說道「前路兇險,但風景不錯的。」
朝青秋聽著這話,再度笑了。
於是兩個人便朝著前麵走去,等到隻剩下一個背影的時候,朝青秋的聲音傳了過來,「要不要給你留一個鴨蛋?」
葉長亭聽見了,但沒說話。
他隻是看了一眼雲海深,也不見了蹤跡。
至於那一襲帝袍,捲起妖修們的,也朝著北方而去。
……
……
李扶搖和葉笙歌在半空中看著那道不斷蔓延的壑,那條壑蔓延的速度不快,但是照著這個樣子下去,是一定會把人間分為兩半的。
李扶搖有些樂觀的說道「大概在我傷好之前,況不會惡化太多的。」
葉笙歌沒有說話,有些傷,但卻沒有覺得疼痛。
好像和這個年輕人在一起的時候,便一直會覺得不錯的。
「你現在是道門唯一的聖人,到跑他們不會安心的。」
李扶搖想起之前離開的時候,那些修士的目,心想現在那些道門修士一定會覺得很惶恐的。
葉笙歌反問道「他們怎麼想,關我何事?」
李扶搖認真的說道「他們怎麼想,大概不關葉笙歌的事,但還是關道種,關道門教主的事。」
葉聖別了人間,那些雲端上的聖人們不管之前是不是聖人,但在為人間而死的時候,便也都了聖人。
但聖人們都死了,隻有葉笙歌了。
葉笙歌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了想,然後說道「即便這樣,也不急。」
大戰結束之後,人間會迎來很長一段平靜的時,這段平靜的時會在某一天被打破,但不會是現在。
李扶搖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你想得比我多,算你是對的。」
什麼做算是,那本來就是。
葉笙歌沒開口,隻是背著李扶搖去了幾個地方。
那些地方當然有東南西北四個最遠的地方,那些地方之前都有濃霧籠罩,現在則是沒了。
峭壁之
上,便是天空。
再也沒有那道天幕了。
站在冰海的冰塊上,葉笙歌看著天空,想著天空之外的事。
然後這位子道種開始寬解帶,下最外麵的那白。
李扶搖坐在冰塊上,想要閉上眼睛。
但下一刻卻是看到葉笙歌裡麵的服已經是紅一片,有些地方鮮太多,甚至都了黑。
之前大戰,雖然沒有對上韓天君,但其實也了不輕的傷。
隻是這麼要強的子,沒讓旁人知道而已。
不過李扶搖自己的傷勢更重而已,於是他努力的解下自己上的青衫,然後費力的滾到了冰海裡。
濺起些水花,然後有汙散開。
那些鮮散盡之後,才能看到他那些傷口,全部都是被紫雷弄出來的。
每一道都極其兇險。
李扶搖飄在冰海裡,有些疲倦的說道「之後的事,朝劍仙不會管了,這件事落到我上了,我啊……」
話還沒說完,這個年輕人便睡著了,一會兒竟然還響起了鼾聲。
他實在是太累了,之前那場大戰,連戰兩人,運氣稍微差一點,便會死在那個那裡。
聽到鼾聲,葉笙歌轉過頭看著李扶搖,眼角滿是笑意。
這樣的日子,之前有過,但不長。
想著這件事,在李扶搖醒過來之前,葉笙歌背著他去了秋風鎮,那個地方早已經被李扶搖破境的時候毀去,但這些年因為這個地方的景觀還不錯,於是周圍有好些房屋被重新建造起來,據說他們把這個地方做天坑,說是天上曾經落下來過一塊巨大的石頭。
凡人們沒有修士這麼厲害,因此知道的也不多,沒有人來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便當這個就是真相,一直口口相傳,如今都讓人信以為真了。
葉笙歌看著那個大坑,沒有說什麼,然後便去了城。
李扶搖還沒醒。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睡死過去,而且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葉笙歌並不擔心,來城隻是想幫李扶搖看看李小雪,在街頭看到之後,便不再停留,背著李扶搖去了劍山。
劍山掌教吳山河死於靈山,言樂也死了,加上許吏,現如今的劍山,拿得出手的就隻有陳嵊了。
弟子們要他繼任劍山掌教,可陳嵊卻是拒絕了。
於是等到李扶搖回來之後,一群人便都聚集到了竹樓前。
隻是沒人能進去。
之後數日,他們才慢慢明白了那位李劍仙原來了極重的傷,能不能醒過來都還兩說。
這個訊息,讓本來便元氣大傷的劍山更是愁雲慘淡。
李扶搖是當世最強者之一,又是站在最高的幾人裡和劍山最為親近的,所以很多人都願意他活下來。
但也有例外,月亮出現在天空的時候,有個道門修士潛了劍山,來到了竹樓前,這是道門剩下為數不多的登樓修士之一,來到這裡的目的自然是殺了李扶搖,在他心裡,對於李扶搖的功績全然不在意,他隻是在意道門的傳承。
隻是當他來到竹樓前的時候,下一刻便死了。
因為有人看了他一眼。
那個人做葉笙歌。
從竹樓裡走出來,看著已經倒下的那位道門修士,然後仰頭看了看月亮,不知道想起了些什麼,然後想起了之前李扶搖跟說的話,於是便起離開了這裡。
像是一個仙,在月裡緩緩離去,卻沒有人看到。
……
……
時間是誰都抓不住的。
不過在那一場大戰之後,修士們忽然覺得時間太過珍貴,於是紛紛放棄了閉關修行,開始在人間行走,於是一時之間,人間便多了許多傳說。
之後的人間,看雪的人多了起來,踏春的人也多了起來,死了很多修士,不知道為什麼,卻好像是平添了不生氣。
這樣年復一年,便到了第十年。
那道壑一直都在蔓延,但速度不快,修士們也沒有辦法,所以他們隻能寄於那幾個站在最高的修士們。
可惜這些修士好像對這道壑都沒有什麼想法,沒有一個人做些什麼。
……
……
又是一年大雪紛飛。
蘆葦盪的蘆葦上滿是雪花,有個白袍男人從蘆葦盪裡走出來,懷裡還抱著好些野鴨蛋。
有個子站在那座茅屋前,看著他頂著風雪走來,臉上滿是笑意。
等到他來到屋簷下,子踮起腳尖為他拂去頭上的風雪,然後看了一眼他懷裡的鴨蛋,有些無奈的說道;「又帶這麼多回來,家裡醃的鴨蛋夠吃一輩子了。」
這十年來的春夏秋冬,朝青秋每隔一段日子便要醃製一些野鴨蛋,到現在,數量已經極其可觀了。
朝青秋笑道「吃不了便送人,送人都送不了,帶著走就是。」
子一驚,然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還真要離開這裡,我聽說外麵很危險。」
朝青秋隨口說道「那要看對誰來說,我
可是朝青秋。」
這極其悉的語氣,該是那個做柳巷的劍仙獨有的。
子最開始都覺得有些陌生,但是到了現在,卻是也覺得不錯,畢竟比起來最開始那個樣子的朝青秋,這就要好太多了。
「那人間呢?看起來還有很多事沒解決,你就這樣走了?」
子拿過那些鴨蛋,裡卻是說的這麼大的事,朝青秋不以為意的說道「接下來的事,李扶搖那個小傢夥能夠解決,他都解決不了,我也解決不了,更何況我離開這裡,哪裡隻是為了去外麵看看。」
子嗯了一聲,當然還有些疑。
「要徹底解決現在的問題,躲著是沒用的,要從源上解決,源不在人間的。」
朝青秋指著天空,笑著說道「那在天外,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說到底,這一次要做的事,不僅是因為人間,還是因為朝青秋也正好想做。
子有些懷唸的說道「除了帶上這些鴨蛋,這裡的東西別的都帶不走了。」
朝青秋對此不置一詞。
子嘆了口氣,就在屋簷下的板凳上坐下,看著遠飛雪,再不說話。
朝青秋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看著雪,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個子忽然問道「你說我還是不是?」
年時候的朝青秋曾經喜歡上過一個姑娘,隻是那個姑娘對朝青秋並沒有什麼覺,所以兩個人便再無集,後來朝青秋再度見到那個子,是在蜀道上。
就是。
「你是誰不重要,你是你就行了。」
朝青秋笑了起來,然後走進屋子裡,帶了很多鴨蛋出來,之後他站在屋簷下,出手裡,笑著問道「和我一起去看看。」
這是邀請。
那個子沒有理由拒絕,嗯了一聲,於是便把手搭在了朝青秋的手上。
朝青秋緩緩升空,他朝著天外飛去,接下來要做的事,這個時候是不可能會知道的了。
兩個人慢慢來到雲海,然後慢慢的去到雲海之上,沒有人知道他們沒有仙舟會不會在天外便慘遭死,但朝青秋既然選擇了離去,便什麼都不會怕了。
來到那原本應該有天幕的地方,朝青秋看著人間,笑著說了句,「再見。」
「真的能再見嗎?」
「說不準的。」
「你有沒有留下些什麼?」
「那些鴨蛋不算?」
「你這麼一個舉世無敵的劍仙,就留下些鴨蛋,會不會太隨便了?」
「我之前還留了一縷劍氣,應該算是正式一點的東西了?」
「哦,那還行。」
……
……
聲音漸漸消失,是因為人也走了,於是就這樣,那個無敵人間許多年的劍仙走了,他沒帶走些什麼,就隻帶走了一些鹹鴨蛋。
至於有沒有人會不會在以後一直記得他,那說不清楚。
——
而在地麵上,武帝站在那道壑前,想了很久。
在他邊是風呂,除去武帝,風呂就是妖族唯一倖存的滄海修士。
「陛下要將妖土和山河分開,以後便再也沒有可能回來了,陛下真的想清楚了?」
那條壑會把整個人間分外兩半,山河這邊會存在於此,而另外一半,或許會漂浮到很遠的地方。
武帝平淡道「分開便再無戰爭,至於之後,若是再遇上那些天外修士,自然有朕。」
風呂疑道「陛下不想去天外看看?」
武帝沒說話,他隻是看著妖土,眼裡滿是意。
當初有人說讓他守護好妖土,他自然要辦到的。
「你還有想見的人便去見。」
武帝知道他和李扶搖的。
風呂想了想,想起了青槐,也想起了李扶搖,然後搖頭,「沒了,陛下。」
武帝也不多說,肩上的野雀化為長刀,被他重新握在手裡,然後這位妖土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帝君一刀揮出。
壑的方向發生變化,大概就是從北海分割,將妖土和山河一分為二。
壑如同一條土黃的巨龍瞬間蔓延出去,武帝沒有去看,隻是朝著北方走去,上的黑帝袍不斷擺。
風呂跟了上去,說了聲再見。
山河裡的妖修都來了。
武帝沒有拒絕,隻要是妖,都可以去到妖土。
妖土和山河分開,這是一件十分巨大的事,但無奈的是沒有修士能夠阻止,能夠阻止的那一兩個人也沒有出手,於是這塊時代都和山河相連的土地就這樣被分開,沒了山河依靠,妖土一直朝著北方飄去,像是一條十分巨大的船。
隨著妖土的離去,這也就是說,從此時開始,人間便再無妖修,後世的史書上,或許會提及,但不會再有妖修出現在他們邊。
隨著妖土離去,修士們忽然又發現一件更為恐怖的事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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