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喬笑道:“你啊,總是哄我開心罷了。”
“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從來不說謊。”姚冰笑著道:“我剛剛聽華風說主快要進京了?”
“是啊,剛剛來的信,說是這兩天就會到了,我邀請他來王府居住,他卻不願意,說是不想依附王府的勢力。”顧南喬知道墨玉珩的傲氣,也知道墨玉珩會這樣堅持,不過是為了能夠給一個好的未來。
否則墨玉珩怎麼會如此辛苦呢?
“主從小就非常有主意。”姚冰道:“以前裴公子跟主還沒有出山的時候,裴公子也問過主以後有什麼打算,是不是要跟那些老頭子說的一樣,收復藍國的江山,隻是主拒絕了。”
“從那時候起,不知道多人來勸過主,主都沒有鬆口。”
不過讓姚冰意外的還是顧南喬,因為顧南喬的出現,讓家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從前冷冰冰的,看著就讓人害怕,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墨玉珩變得有煙火氣了。
顧南喬蹙的眉頭鬆了鬆,淺笑道:“總歸他是為了我才來的楚國,既然他不願意住到瑾王府,那就不住吧!”
不會勉強他。
瑾王府中一片安靜,大家各司其職,姚冰也坐下來幫著整理窗花,顧南喬則是跟姚冰說起一些趣事兒,這一幕顯得是那麼溫馨。
此時的柳家就是一片混了,柳家的院子裡全都被潑了糞水,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假山怪石,都沒有逃過一劫,最讓柳家人沒臉的還是他們柳家的正門也被潑了。
柳家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仗著自己府裡出了一個瑾王側妃,平日裡柳旦沒得罪人,不過他得罪的都是比他份低微的人,至於那些高門大戶的達貴人,他可招惹不起。
柳旦心裡可清楚著,自己得罪那些全是不如自己的人沒什麼事,反正得罪了就得罪了,可要是得罪了那些達貴人,他就是有九條命,那也不一定能活著,就算最後告狀到了瑾王府,瑾王爺也不會站在他這邊。
柳旦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瑾王府,那就是一個花瓶擺設。
可如今這個擺設也被送了回來,而當初一直都忌憚瑾王府的那些人,一看這個陣仗,立刻就出手報復了。
他們報復的手法別一格,卻惡心得柳家的人吃不下睡不好。
他們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到究竟是誰下此狠手。
柳園站在正廳裡,眼瞼一片烏青,顯然是沒有睡好,更讓人無法忽視掉的還是柳園額頭上的大包,柳園現在站在這裡就是來告狀的,他說自己昨兒出門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
“爹,你說說他們下手也太狠了,我這張臉啊,都毀了。”柳園悲慼的抱怨著。
柳旦聽著頭疼不已:“不是跟你說了嗎?最近出門,在家裡待著。”
“爹,我們府裡這麼臭,我怎麼待得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這裡茅房呢!”柳園撇道,何止是茅房啊,這裡簡直比茅房還臭。
天氣太冷,那些小廝和婢們也都冒著寒冷在清洗著,可是那些東西可不是洗乾凈了以後就沒味道了,洗乾凈了以後上麵也還會留下印子,更別說還有一些角落裡清洗不乾凈。
更讓人崩潰的就是今兒洗乾凈了,等到了晚上又被人潑了,而且一天的量比一天的多,總之這個府裡沒法呆了。
柳旦何嘗不知道府裡臭呢,他一開始聞著的時候差點沒有被熏昏過去,好在這幾天下來,反倒是有點習慣了,可是每每吃飯的時候還是倒盡了胃口。
隻要一想起廚娘那雙手在清洗了那些糞水之後又去做飯,柳旦胃裡就湧著,完全沒有了食慾。
“園兒,不如我們回鄉下老家吧?”柳旦試探問道:“這裡是呆不下去了。”
柳園心裡是不想回鄉下老家,畢竟鄉下那地方各方麵都無法跟京城相比,可是不回去留在這裡也惹人恥笑,最重要的還是柳家人也沒臉在這裡待著了,現在不自己主走,就算過段時間,周圍的鄰居們忍不了了也會趕他們離開。
柳園深思慮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柳旦鬆了口氣,連忙讓人去收拾,顯然是想要連夜離開。
柳家的宅院因為被人潑糞水的緣故,最後也隻能低價變賣了。
柳家是留在京城也好還是離開也好,跟顧南喬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也沒有再關注。
在徹底冬了以後,顧南喬也愈發憊懶了,整日裡不是在府裡剪窗花、看書就是給蕭弈良和墨玉珩做裳。
冬天的裳比較厚實,做起來比較費時間和功夫,所以顧南喬工很久了,可惜墨玉珩的襖子也不過才做了一半,顧南喬計算著墨玉珩來的時間,心裡哀嘆不已,本想著等墨玉珩回來時送給他當禮,可現在看來,怕是到年底都不一定能做好了。
其實也可以把這些針線活給王府的繡娘去做,但是顧南喬不願意,就是想自己親手給墨玉珩做一套新裳。
這天又坐在炭盆邊上做著針線活,另一邊薑英坐著,前麵的桌子上放著一,薑英看得是津津有味。
顧南喬瞧見了以後,頓時就笑了,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調養,薑英的病得到了控製,他因為這次的事膽子變小了不,不過因為早就跟顧南喬悉,所以呆在顧南喬邊的時候,薑英倒是很安靜。
顧南喬看著薑英認真看書的小模樣,連忙又去給他收拾了一些筆墨紙硯出來,薑英見此,抬起了頭,不解的看著顧南喬。
顧南喬輕聲解釋道:“好記不如爛筆頭,你現在還於習字階段,自然是要多寫寫,寫多了自然就了。”
“謝謝姐姐。”薑英小聲道謝,顧南喬見此,忍不住了薑英的腦瓜兒,薑英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顯然對於顧南喬的靠近,他很是喜歡。
顧南喬又坐回去開始做針線活,這時門口傳來了姚冰的腳步聲,很快就出現在了屋裡,神有些張:“姑娘,醫館裡來了一個重傷的病患,張大夫沒有辦法,這才差遣了藥來找您前去幫忙。”
顧南喬一聽,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站起道:“那咱們就趕去吧,英,你在屋裡好好看書,姐姐等會兒就回來,你要是害怕的話,我讓墨胭脂和貓小白進來陪你好不好?”
薑英小聲道:“姐姐有事要忙活那就去忙活吧,別擔心我。”
“好,等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吃的,你想吃什麼?”
薑英歪著小腦瓜兒想了想,肯定道:“冬瓜糖。”
“好,等我回來給你帶。”顧南喬連忙換了裳,又披上了一件比較普通的披風,這才急匆匆出了門。
墨家醫館中,此時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原因無他,而是因為此時墨家醫館裡來了一個連張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患。
這人不過四十多歲,長得是頭大耳,來時滿酒氣,據家裡人所說這個病患在倒地前正在喝酒,誰知喝著喝著,就這麼倒下去了,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病人的家屬先是把人送去了斜對麵的濟仁堂,隻是那些大夫合診了以後發現自己治不了,可是又不想砸了自己家的招牌,最後就把人送到墨家醫館來了。
對於黃大夫葉大夫他們來說,要是能夠趁機把墨家醫館給搞垮了,那也算是一件喜事。
有墨家醫館存在,京城裡不知道多的醫館都要倒閉了,他們全都得沒飯吃。
奪人飯碗者,猶如殺人至親,自然是引起了眾怒。
張彥端的醫確實是不錯,但是也隻能診治出此人是中風了,可是要如何下針卻難了,因為他也隻在書中看過了這些病例,從來都沒有實踐過。
書裡看到的和現實中的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張彥端拿不定主意,這才差人去請顧南喬過來。
張彥端讓人把病人放在了裡屋的榻上,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作,可就是因為他的這個行為,倒是惹怒了病人家屬,他們不依不饒在此鬧事,說張彥端沒有醫德什麼的,能不能治給句準話。
張彥端也解釋了,自己醫有限救不了,但是墨家醫館的墨大夫醫高絕,隻要是來了說不定就有辦法。
可這戶人家還是吵鬧個沒完沒了,說是不信任那個什麼墨大夫,一個子不安於室,老是跑出來外麵拋頭麵,咒罵的話語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墨家醫館裡麵的藥聽了以後全都發怒了,居然敢這麼說他們的未來夫人?看他們不算這筆賬,隻是賬要算那也不是現在,所以他們也隻能忍耐著。
顧南喬來的時候,墨家醫館裡麵的局麵已經有些僵了,顧南喬就算速度再快,從瑾王府趕過來那也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其實時間也沒太久,隻不過人家存心找茬,自然是怎麼也能找麻煩。
這病人家裡姓盛,中風的病患名為盛正飛,送他來的是他的兒子和媳婦,名為盛田和盛王氏。
盛王氏惡毒,顧南喬一進門,瞧見店裡的藥和張彥端迎上去之後,當即刻薄道:“這是住在深山裡呢,這麼久才來,我爹要是因為被你們耽誤了救治時間,看我不報,說你們草菅人命。”
顧南喬聽到這話以後,站定在婦人麵前,淡定道:“你要是想報的話那就去吧,我們絕對不會攔著,對了那個病人也一併丟出去吧!”
在顧南喬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用異眼掃描了一圈,異眼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病人並不是中風,而是中了毒,一種不致命的毒,隻是看著像是中風,可要是用中風的方子去醫治,那麼此人必死無疑。
因為藥不對癥,又怎麼能把人救活呢?
盛王氏沒有想到顧南喬態度這麼強,外強中乾嗬斥道:“你還有沒有醫德了?病人躺在那邊生死不明,你不給看不說,居然還揚言要把他丟出去,憑什麼?”
“我有沒有醫德那是我的事,我想不想救治那也是我的事兒,我欠你什麼嗎?還是說你給了我月錢,讓我不得不聽你的?”顧南喬嘲諷道:
“先口出惡言的人是你,最後倒打一耙的人也是你,你是覺得墨家醫館好欺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們沒有後臺,無人撐腰,所以你們可以肆意踐踏?”
盛王氏完全沒有想到顧南喬會這麼說,而且說完這句話以後也不急著去看病了,反而是悠哉悠哉坐下來喝茶,順便還跟那些藥和張彥端聊天。
張彥端很是擔憂,但是顧南喬是老闆,他就算擔憂不已,那也不能說什麼,隻能是晦提醒顧南喬,為今之計先救人,至於別的事往後再說。
可惜顧南喬就是不聽張彥端的,依舊是我行我素。
悠哉悠哉喝著茶水,周圍還有不看熱鬧的人,不過他們大多數都保持不言不語,哪一邊都不站,隻有小部分的人分了兩派,一派說墨大夫醫德不行,明明是自己來遲了,卻依舊擺著架子,還有一派則是站在顧南喬那邊,墨家醫館開了這麼久,誰得利?
自然是老百姓了,所以很多樸實的老百姓都紛紛為顧南喬開,在他們眼中,墨大夫可不是那等無理取鬧的人,現在會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是其中必有。
盛田看到這一幕,氣得肝疼,他有些埋怨的看了自家婆娘一眼,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盛王氏接收到自家丈夫那不滿的眼神,頓時心神一凜,垂下了頭不再言語。
盛田陪笑道:“墨大夫,是賤無禮了,還請墨大夫大人不記小人過,幫著家父醫治。”
盛田態度都這麼好了,按道理來說顧南喬應該以禮相待了,不過依舊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著茶水,聞言,頭也不抬,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盛田夫婦心頭一震。
“你父親為什麼會這樣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想要治好他的病也不難,去找那位給你們藥的人就是了,不用我出手,對方能有這樣的毒藥,自然也會有解藥,誤不了你父親的命,反倒是我手醫治,才會要了他的命。”
這話顧南喬說得是輕飄飄,可是張彥端和藥還有周圍的人聽到了以後卻麵不解,不明白顧南喬話中的意思。
反倒是盛田夫婦臉大變,再也不敢直視顧南喬了,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夫妻兩人都做賊心虛垂下了頭。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了一個悅耳的聲:“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墨大夫居然如此無能,看病講究聞問切,墨大夫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直接說自己不能治了,不能治就不能治,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你也沒有必要把這件事往別的上頭引導吧?”
“你又是哪一位?”顧南喬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婦人,麵生,不認識。
婦人臉微微僵了僵,不過立刻就掩下了臉上的神,不看顧南喬,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張彥端:“彥端,幾個月不見你可有想我?”
張彥端臉微微一變,看到婦人的時候他臉就不好了,腦海裡突然就懵了,而今兒墨家醫館所遭遇的一切是因為什麼,張彥端也明白了。
“看來你還是記得我的,隻是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我不是跟你說了麼?離開了我梁家以後,就不能再拿著我們梁家的手藝吃飯,看來你是忘記了?”梁夢茹冷聲道。
張彥端渾一,並不說話。
顧南喬一開始並不知道眼前這胖的婦人是誰,不過在聽了婦人說的話以後,顧南喬就懂了,原來是張彥端的前妻啊!
“原來你就是張大夫的前妻,以前聽說你是個老母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顧南喬從來都很主懟人,隻是眼前這人,實在是太無恥了一些,顧南喬覺得自己不懟,心裡不舒服:“不管是外形還是腦子都符合的。”
這話一出,頓時鬨堂大笑,梁夢茹長得是不怎麼樣,但是並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而且因為長得醜的緣故,對長得漂亮又纖瘦的子總是抱有幾敵意,所以在顧南喬懟了以後,也沒客氣:“那也比不得墨大夫,我不要的破鞋,你倒是眼的撿了回去,怎麼的?缺男人啊?你要是真缺,那也不能從別人手中奪食。”
張彥端聽到梁夢茹這樣說,頓時急了,他辯解道:“夢茹,不是這樣的,你別說,我們之間的事跟墨大夫無關。”
“怎麼就沒關繫了?你不是為了費盡心機麼?連濟仁堂的份都可以放棄,連我們這個家都可以不要,你做這麼多,還不就是為了眼前這個狐貍?”梁夢茹看著張彥端,不屑道:“你在我家當上門婿,現在眼又跑到別人家當上門婿,你也是沒骨氣的男人,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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