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清靈還是一早就去了香記，開門、打水、和麪、蒸饅頭。

李明澤是跟香姐和李大虎一起來的，香姐讓李大虎跟李明澤出去打水買麵去了。

隻陸清靈跟香姐兩人在鋪子裡，香姐罵道：「就說他是個不會福的子，好不容易休沐幾天，偏生天天都要往鋪子裡跑，辛苦命！」

陸清靈笑笑，含糊過去：「明澤以後是舉人老爺，有人伺候的，現在幫你們做是在孝敬你們呢。」

香姐笑道：「可不是麼，對了，陸妹子，這幾日都有不人找我探口氣了，你這總拿霍將軍說事兒也不啊，等霍將軍他們西下之後，你怎麼辦？我看，還是找個好人家親，對小七也好些。」

陸清靈手上的作停頓下來，很快又掩飾過去：「香姐，你知道我跟霍將軍沒什麼關係，那我也不瞞你，我沒打算親，我想立戶。」

「立戶可要不銀子！而且往後還有賦稅，你能承擔下來？」

如今是世，西北的仗打了不年，寡婦、孤兒都多，立戶倒也不難，隻是戶不分田地，得靠自己掙，雖然沒有徭役兵役，但是賦稅也重。

懷縣這半年的價格可是要八十兩銀子才能立戶，加上小七，不得百來兩？

陸清靈嚴仰頭笑道：「香姐，我在你這邊連工錢帶分，一個月也能有個三四兩銀子，我那小攤也能賺個三四兩，刨去我跟小七的吃穿住行，能剩五兩銀子。」

香姐表糾結：「……那也得一兩年吧，況且明年開春就要清丁，到時候沒立戶還得丁糧賦稅。」

香姐想著，陸清靈總不能在這裡待一兩年吧，那明澤……

陸清靈笑了，角盪起兩個小小的梨渦：「我還有別的法子掙錢，爭取明年開春的時候就立上戶。」

「也行。」香姐突然有些愧疚。

而剛剛買完麵回來的李明澤，進門剛好聽到了這一句，接話道：「娘，陸姑娘，別擔心，我明年春上肯定能考中舉人，到時候能免賦稅的。」

香姐臉不太好，陸清靈看明白了：「明澤，你們家是你們家，我跟小七是另一家。」

李明澤有些著急：「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咱們現在不都像是一家人嗎？」

香姐開口道：「也行啊，那讓我跟你爹認陸妹子做親妹子，你以後喊姑姑可好？」

李明澤如遭雷擊：「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娘……你不是說等我考中舉人了，就給我說、說親嗎……」

香姐點頭：「對啊，我幫你看著呢，前頭筆墨閣東家的閨，那邊米糧行掌櫃的妹子，還有縣衙文書的孫，你喜歡哪個？不用等考中舉人，我現在就可以去提親。」

「我都不喜歡！」李明澤口而出。

「都不喜歡就給我好好念書！」香姐見李明澤一雙眼睛盯著陸清靈看，眸子中充滿了祈求跟期盼，更是氣不打一來。

陸清靈暗自嘆了口氣，手拍拍小七，小七抬頭：「娘親？」

陸清靈沖紮紮眼睛，小七頓悟，捂著肚子開始喚：「娘親，我肚子疼……」

「啊？小七別怕，娘親帶你去看大夫。」陸清靈一把抱起小七，跟香姐說今日請假，就急匆匆跟著出去了。

李明澤想要跟上來，被香姐拉住了，香姐也有些擔心，問道：「陸妹子，小七怎麼了？」

陸清靈搖頭：「沒事，估計是昨晚著涼了，我帶去開點兒葯就好了。這兩天可能不來鋪子裡了，香姐你多擔待些。」

「哎，好，好，你先照顧著小七。」香姐看著陸清靈一片清明的目，心中不是滋味。

「香姐，謝謝你。」陸清靈說完這句話，就抱起小七，大步往外走去。

小雪紛紛，陸清靈抱著小七，小七有些懵懵懂懂的：「娘親，我們去哪裡？」

陸清靈低頭，輕輕在小七額頭上親了一下：「去醫館吧。」

「可是娘親，我沒有真的肚子疼啊。」小七有點張，香姨姨說了，去醫館要花很多銀子的。

陸清靈挑眉笑了：「小七還不知道吧，你娘親我不會做好吃的，還會看病。」

說話間，就到了醫館門口。

懷縣就這麼一家醫館，此刻人很多，不是人，連牛馬都在這裡看病，鬧哄哄的一團。

陸清靈帶著小七往裡麵，看到大夫給人看病，趾高氣揚的：「你這個是熱毒上，若是不治，七天就會暴斃而亡。」

周圍的人頓時一片吸氣聲，退避三舍。

那個病人一邊堵著鼻子裡流出來的，一邊痛哭：「大夫，大夫，求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那蓄著山羊鬍的大夫慢悠悠地說：「要給你治也不是不可以，這個方子，你拿著去那邊開藥，一兩銀子一副，連喝十副就好了。」

「那、那是十兩銀子？」病人的臉一下子變了，聽到要花十兩銀子，比聽到染什麼「熱毒」更加恐慌。

陸清靈眉頭皺起來，那人分明隻是冬天上火，估計是睡了炕，又吃了大補的東西，哪裡是什麼熱毒。

不提鄉下，便是鎮上的人家一個月也才賺三四兩銀子，刨去苛捐賦稅，吃穿住行，能剩下一兩就不錯了，這看場病，一年的收都得搭進去？

「大夫，我沒有那麼錢，能不能賒賬？或者我給醫館做工來抵錢？」病人哀求著。

那山羊鬍大夫卻是立刻不耐煩起來：「走走走，沒錢來看什麼病！耽誤時間！診費一兩銀子拿來！」

「不是說免費看診的嗎？」病人失聲驚。

「呸！你要在我這裡抓藥那自然是免費看診！不抓藥當然要給診費！」山藥胡大夫的眼睛已經瞄向了穿著新裳的陸清靈跟陸小七，對眼前的病人早就不耐煩了。

使了個眼，醫館裡的幫工一擁而上，直接上那人上搜銀子去了。

山羊鬍大夫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招手讓陸清靈過來：「這位小娘子，你什麼病啊？」

陸清靈抱著小七，臉上帶了幾分憂慮：「是我兒，說是吃壞了東西肚子疼。」

山羊鬍大夫手要小七的脈搏，小七不願地回手，陸清靈朝眨眨眼，小七立刻知道自家娘親有計劃，乖乖配合。

山羊鬍大夫裝模作樣地把了脈，看了小七的舌苔跟眼瞼，一臉嚴肅：「這是誤食了鼠藥啊，要先喝葯再灌腸。來，你跟我進來，先買幾副葯，留下來，晚上看況我再給灌腸。」

一邊說著，就要上手去陸清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