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學生吧?”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了一句。
“是的。”蔣丞回答。
“四中的?”司機又問。
“嗯。”顧飛應著。
“加油!放輕鬆,不就一個高考嗎,沒什麼好張的,放鬆了才能考得好,”司機說,“我就是四中畢業的,我當初就是太張了,沒考好。”
“啊。”蔣丞笑了笑。
“真的,相信我,”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倆一眼,“你倆平時績不怎麼樣吧,那就更不用張了,放鬆點兒還能超常發揮。”
“哦。”顧飛笑了起來,了蔣丞的手。
“啊,那我放鬆點兒,看看能不能超常發揮。”蔣丞笑著說。
到了考場,司機沒收他倆的錢:“我這是心送考車隊,考生我們都免費送呢!快去吧!”
現在離進考場的時間還早,但考場外麵已經人頭攢了,送考的車和人都很多,還有好幾輛警車和救護車,旁邊還停著免費送考的大。
這架式,不張的人看了都得張。
“這裡!這裡!”老徐老遠看到他倆就開始揮手了,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他倆過去,拿了準考證,老徐邊聚集了不學生和家長,一個個都臉凝重,尤其家長的臉,比孩子要凝重得多。
“休息得怎麼樣?”老徐問。
“好的。”蔣丞說。
“放鬆考,你肯定沒問題的,考試的時候喝水,”老徐說著指了指旁邊,“一會兒先去上個廁所。”
“嗯,”顧飛笑了笑,“說兩句吧,現在就啞了接下去怎麼喊。”
“我有含片。”老徐啞著嗓子說,從兜裡掏了含片出來放進裡。
還沒到時間進考場,他倆找了個人的地方等著。
顧飛叼了煙蹲在路邊,蔣丞站在他邊兒上,看著他頭頂出神。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有些張,不是因為考試,而是有一種找不到源的因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摟著顧飛的焦慮。
當然,之所以想摟著顧飛,大概也還是因要考試了太張。
有點兒出息啊丞哥。
你已經誇了海口,無論怎麼樣都能證明自己呢蔣丞選手。
“哎,”蔣丞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多分鐘,他踢了踢顧飛,“去趟廁所吧。”
“是想上廁所呢,”顧飛站起來笑著看他,“還是張了?”
“以防萬一,”蔣丞轉往廁所那邊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其實就是張了,我靠,我他媽張得想來回蹦,這是怎麼了啊?”
“原來你們學霸也會張,”顧飛笑著追上來跟他並排走著,“不過畢竟高考啊,不張的沒幾個吧。”
“你張嗎?”蔣丞問。
“張啊,”顧飛說,“我再瞎考也不能落榜吧,所以也是張的。”
廁所裡神奇的沒有人,蔣丞退後一步看了看外麵,跟著過來的人還有一點兒距離,他速度進了廁所,衝到已經站在小便池前準備尿尿的顧飛後,連胳膊帶人的一把用力地摟住了他。
“哎!”顧飛嚇了一跳,側過著聲音,“我掏東西呢,差點兒一把掐了!”
蔣丞沒說話,摟著他一通樂,一直到門口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他才鬆開了手,站到了旁邊。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顧飛後在他背上了:“丞哥。”
“嗯?”蔣丞看他。
“你棒棒噠。”顧飛說。
蔣丞一下樂了:“麼麼噠喲。”
進考場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大家開始往裡的時候,邊的人全都沉默了,一個個把張兩個字都寫在了臉。
蔣丞倒是突然平靜了下來,很多時候他就是這樣,一旦事到了跟前兒了,他也就沒什麼所謂放鬆下來了。
這段時間各種考沒考,按理說起來,大多考試難度都不小,也都這麼一路考過來,沒見哪次的分低得特彆離譜的。
發揮失常這種事,蔣丞從小到大還沒到過,考試砸鍋的次數不多,真砸鍋那幾次還真就是沒複習好,而且所謂的砸鍋,無非就是沒達到家裡的要求而已,按潘智的標準都得是超常發揮。
經過安檢之後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按要求把東西都放在了桌角,往四周看了看,前後左右都沒看到眼的人。
他向後往椅子上一靠,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拉長了吐出來。
好了,開始吧。
從監考老師開始宣讀考場紀律的那一秒開始,蔣丞跟四周就像是被隔絕開了。
老師的聲音很快從他耳邊消失,教室裡細細的紙張聲,大家拿起筆時跟桌麵細微的撞聲,有人輕輕拖椅子的聲音,低聲咳嗽的聲音……各種聲音全都消失了。
卷子在蔣丞的桌麵上鋪開,他拿起筆轉了轉,開始飛快地看題。
前桌的人穿了件黃的服,餘裡仿佛是他每晚坐在書桌前複習時的燈泡,那種悉的,重複了大半年的狀態瞬間回到了他邊。
右手邊有很多書,左手邊放的是各種卷子和筆記,再往左,在桌角,一般會靠著他的男朋友,有時候一手托著腦袋一手玩手機,有時候趴在桌角看著他。
他說“背”的時候,男朋友會馬上過一本書翻開。
蔣丞把作文題看完之後翻回第一頁,低頭開始答題。
作文題並不難寫,這樣的材料沒有寫過,但他迅速出一個主題之後從記憶裡找到了曾經寫過的類似的容,差不多可以用上。
作文能在他給自己規定的時間裡完的話,前麵的題他就可以答得很從容了。
眼前是一條條的題,耳邊是自己的筆尖在答題卡上輕輕劃過的沙沙聲,還有自己安靜平和的呼吸聲。
一切都很寧靜。
卷子做得多的好是對時間的掌握很準,蔣丞不用抬頭去看時間,隻憑自己做題的速度就能差不多判斷出用了多長時間。
每次顧飛給他看時間做卷子的時候,幾次模擬考的時候,他都能在誤差五分鐘之開始寫作文。
今天也一樣,做完題,略檢查了一遍,開始寫作文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時間,果然還是這樣的準。
蔣丞選手對時間的掌握現了一個高手在對戰當中強大的心理素質。
現在蔣丞選手的狀態非常完,從他檢查之前的題的速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對答案沒有把握的題很,看來蔣丞選手前期的備戰非常充分。
好,現在我們來看他對作文這一部分的分析判斷。
blablablabla……
現在讓我們繼續關注蔣丞選手的戰況吧。
蔣丞在草稿紙上迅速拉了個大致的提綱,又標出了幾個部分要用的容,看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開始寫。
蔣丞選手的字比較難看,雖然近期他有針對地練習過,但這種大麵積的字湊在一起,要想讓裁判第一眼對整有一個比較好的印象,對於他來說還是一個挑戰……
字要寫得工整,速度就會影響,這也是蔣丞選手給自己這部分比賽留了比正常更長時間的原因。
看來蔣丞選手是個很有計劃的人啊。
作文寫下最後一個句號的時候,蔣丞掃了一眼時間,還有時間,對於再檢查一遍前麵的題來說已經夠了。
他輕輕轉了幾圈筆,從第一題開始迅速又過了一遍,心裡不是太有把握的題他差不多都有印象,檢查的時候重點都放在這上麵。
但哪怕檢查時的答案跟之前的答案有出,他也不會輕易修改,第一判斷是在腦子還沒有被翻時間作出的,往往是最準確的。
檢查第二遍的時候他才修改一個答案,彆的都沒有。
監考老師報出最後五分鐘的時候,蔣丞才慢慢從屏蔽的世界裡重新回來。
四周的東西慢慢有了,慢慢有了靜,聲音也一點點回到了他耳朵裡,老師從邊輕輕走過時帶起的很細微的風,前後左右翻卷子的聲音,還有人急切地修改,橡皮在卷子上著,帶得桌子輕輕晃……
而考試結束時的鈴聲也顯得格外清晰。
蔣丞隨著鈴聲長長舒出一口氣,腦子裡迅速把相關的容封閉起來,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已經過去了。
走出考場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顧飛。
顧飛老遠就衝他笑著一揚眉,眼睛裡的笑意讓他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了,兩個多小時沒有任何表的臉,回給顧飛笑容時,有種全都舒展開來的愉快覺。
“怎麼樣?”顧飛問。
“自我覺非常完,”蔣丞開胳膊用力了個懶腰,“沒有什麼特彆沒把握的題,覺這卷子難度跟二模差不多……你呢?”
“還行吧,”顧飛說,“我反正做什麼卷子都差不多,會的寫,不會的蒙。”
“蒙的多嗎?”蔣丞問。
“不算太多,多都有點兒印象,畢竟天天跟著男朋友複習呢。”顧飛勾勾角。
老徐在考場外麵等著他們,一個一個地安鼓勵著:“好樣的,都是好樣的,考完的就不用再去想了,放鬆一下,好好休息,下午加油,下午我還在早上那裡等你們……蔣丞!怎麼樣!”
“不說考過了就不要想了麼?”蔣丞說。
“……對對,”老徐的表有一瞬間的失,但又很快地回到了充滿活力的語氣裡,“一會兒彆吃太油膩,不要吃太飽,好好休息……”
“考得好的。”蔣丞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
“你小子!”老徐愣了愣,笑容立馬綻放得臉上都快放不下了,“這種時候逗我!就說你肯定沒問題!”
“嗯。”蔣丞笑著點了點頭。
“顧飛呢!”老徐看著顧飛,“你小子反正考什麼樣都這樣子,也看不出來個好壞。”
“還行,”顧飛說,“反正題都寫滿了,作文也寫完整了。”
“那就行!那就沒問題!”老徐一拍他肩膀,“下午保持這個狀態!”
中午他倆不打算回家,蔣丞中午不能睡覺,他一睡著了就會睡得跟豬似的,特彆是這種天氣,睡半小時起來,得用一小時才能回到清醒狀態裡,為了保持腦子的運轉,他不能睡。
“吃餃子吧?”蔣丞說,“簡單好吃,再配兩盤鹵牛……”
“鹵牛涼拌的吧?”顧飛說。
“廢話當然涼拌的,涼拌的好吃。”蔣丞咽了咽口水,一上午的張過後,他現在有點兒得不行。
“涼拌的不能吃,萬一不乾淨呢。”顧飛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吃幾瓣蒜唄。”蔣丞說。
“一大蒜味兒去考試?”顧飛看了他一眼,“就吃餃子,彆的不吃。”
“……慘無人道。”蔣丞瞪著他。
“不服憋著。”顧飛轉開頭。
“彆學我說話。”蔣丞拉了他一下。
“就學了,你有什麼意見?”顧飛轉頭一臉惡狠狠地又說了一遍,“不服,憋著。”
蔣丞沒說話,跟他臉對臉瞪著,過了一會兒沒繃住樂了:“。”
“來來來,”顧飛張開胳膊,“快來,哦……”
“你閉,”蔣丞看了看四周,一個個的不是一臉凝重,就是皺著眉,就他倆跟考完了似的在樂,“要點兒臉吧行嗎?”
“不要了,臉有什麼可要的,要你就行了。”顧飛說。
“哎喲,”蔣丞歎了口氣,“好吧就吃餃子。”
餃子店裡人多的,不考生,他倆剛坐下,老板娘就過來了:“是剛考完試吧?”
“是。”顧飛點點頭。
“想吃什麼就點,”老板娘把菜單放到他們桌上,“這兩天所有的考生阿姨都給你們打對折。”
“謝謝。”蔣丞笑笑。
不過顧飛還是堅持不要涼菜,但估計是看他饞了,最後還是給他要了一份炒牛。
吃到一半的時候蔣丞手機響了,潘智打了電話過來:“爺爺!怎麼樣!是不是直接就能上天了!”
“是啊,你趕給我拽著點兒,”蔣丞說,“你怎麼樣?起飛沒?”
“飛屁啊,我不得在地上給你拽嗎,”潘智心似乎還不錯,不過這人最強的一點就是考個17分的時候都能做到不影響心,“我就那樣唄,奇跡不出現我就飛不起來。”
“吃飯了沒,你媽給你備大餐了吧?”蔣丞笑著問。
“一會兒就吃了,我其實就是問問你況,好給老袁彙報,”潘智說,“他估計想問,又怕影響你心不敢問。”
“你跟他說吧,好的,發揮正常,緒平靜。”蔣丞說。
“好,”潘智應了一聲,“下午繼續飛。”
“嗯。”蔣丞笑著塞了個餃子。
考點附近的店都很,他倆吃完東西順著街溜達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家咖啡店給考生和考生家長免費提供休息場地。
進去找了個卡座一靠,服務員還給送了一壺現榨果過來,顧飛問能不能換熱飲,服務員也很爽快地給換了熱果茶。
“老媽子。”蔣丞說。
“憋著,廢話,”顧飛給他倒了一杯,“喝兩口好好休息著。”
蔣丞笑著喝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長,看著窗外慢慢冷清下來的街道。
行人和車都了,考生和家長都走了,吃飯的,睡覺的,本來到是人的街上一下安靜了下來。
略微變得有些燥,就像是此刻考完一科有些放鬆卻又因為接下去還有彆的考試而焦慮不安的心。
隻有回頭看著閉眼抱著胳膊養神的顧飛時,他的心裡才會猛地一鬆。
中午休息得不錯,蔣丞覺得自己力充沛,也因為早上已經考過一科,對於高考陌生而張的氣氛已經悉,再次坐在考場裡的時候,他非常放鬆。
特彆數學相對語文來說,他把握更大,也不用專門分出力來盯著自己的字。
做數學題時蔣丞更容易進天地無我的狀態,甚至連自己的筆在紙上劃過時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心裡解題時的碎碎念。
蔣丞選手blablablablabla……
蔣丞選手真是一個完的解題高手,雖然選擇了文科,但做題時還是能看出他優秀的理科能力blablablabla。
做題的時候蔣丞還是老習慣,第一遍迅速把一看就能做出來的題先都解決,然後再回頭把有些猶豫的題做出來,第三遍就是一邊檢查一邊把不確定的題再做一遍。
最後的時間裡腦子轉得能帶起風來,老師報時的時間都被掃得很遠,仿佛是睡夢裡聽到有人自己。
考試結束他走出考場的時候還有點兒迷迷瞪瞪,一直走到校門口了,他才跟顧飛說了一句:“數學我考得應該也不錯。”
“我,”顧飛小聲說,語氣裡全是鬆了口氣的覺,“你可算開口了,我都快嚇死了。”
“啊,”蔣丞轉過頭笑了起來,“我是一下沒回過神。”
“你那狀態就跟後邊兒大題都沒做一樣,”顧飛長長舒出一口氣,“我都不敢說話了。”
“我錯了,”蔣丞笑著把胳膊搭到他肩上,“一會兒找個沒人的地兒好好親兩口。”
“……回去親吧,”顧飛看了他一眼,“你能堅持得住嗎?”
“能。”蔣丞打了個響指。
老徐依舊在外麵等著他們,但蔣丞發現他的神明顯沒有上午的時候愉快了,說的話也不太一樣。
“放鬆,不要給自己力,”老徐看著他,“就像平時考試一樣,回去好好吃飯,早點兒休息,放鬆,放鬆!”
“嗯。”蔣丞不知道為什麼老徐要一直強調放鬆,不過他現在的確還放鬆的,明天文綜有點兒難度,記背的容太多,但他這段時間背書也已經背得驚天地泣鬼神了,而且下午英語是他強項,基本沒什麼問題。
考點附近停了很多免費接送考生的出租車和大,他倆找了個空著的出租車上去了。
司機大哥一路話多得車裡都裝不下了,各種鼓勵加油和歎自己當年沒努力。
一直到顧飛的手機響了才打斷了他的話。
“大飛!”那邊是王旭帶著哭腔的聲音。
“怎麼了?”顧飛愣住了,頓時有點兒著急,“你沒事兒吧?怎麼了?”
“易靜完了!這回高考完了!”王旭直接哭出了聲。
“你什麼意思?彆瞎說,”顧飛說,“怎麼就完了,你都沒完呢,有什麼可完的。”
“考數學的時候又暈倒了,”王旭哭著說,“考到一半被送去醫院了!”
這句話王旭是喊著說出來的,蔣丞在旁邊聽得很清楚,他很震驚地轉過頭看著顧飛:“易靜?”
顧飛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之後掛掉了電話。
“怎麼不安一下王旭?”蔣丞說,“哭那樣了都。”
“……我不知道怎麼安。”顧飛歎了口氣。
這話倒是實話,顧飛彆說安人,連對人不冷臉都不容易,蔣丞皺了皺眉:“易靜這是怎麼了啊,難怪剛才老徐臉那麼難看。”
“他最大的希就是你和易靜,”顧飛把手機放回兜裡,轉頭看了看他,“不過這事兒你不要管,不要想……”
“放心,”蔣丞勾勾角,“我不會影響的,我就是覺得易靜太可惜了。”
“力太大了吧,”顧飛說,“畢竟一直想考個好學校……”
“然後離開這裡對吧,”蔣丞笑了笑,“所以全力以赴,所有力都拚上去,所有力都加上了。”
“嗯。”顧飛點點頭。
“你彆擔心我會這樣,”蔣丞想了想,轉頭看著他,聲音很低地說,“畢竟我吧,拖家帶口的對吧,必須站穩,每一步都不能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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