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從高考結束之後就沒再看過書, 連報考指南也就掃了一眼, 在圖書館裡他也不知道自己該看點兒什麼, 趙柯他們幾個也沒看書, 算是來踩個點, 悉一下環境。

圖書館這種地方, 還是很勵誌的。

蔣丞走進圖書館的時候覺有些震驚，自己高考之後已經完全鬆懈下來的狀態，在這一瞬間, 被拉得一。

圖書館很大, 也非常漂亮, 用小學時寫作文常用的描述，就是窗明幾淨, 桌椅整齊……還有沙發，他過去坐了坐，舒服。

圖書館裡看書的人都很安靜，他們幾個把手機調了靜音, 四轉悠著參觀的時候也都一句話也沒說, 隻是來回扭著腦袋轉圈兒看著。

一排排看不到頭的書架上整齊排列的各種書，這一刻沒再給蔣丞煩躁的覺, 隻讓他覺得有種的力。

他沒日沒夜的大半年努力, 換來了自己想要的那份通知書, 但這隻是邁出的第一步，嚴格說起來，連一步都算不上。

“走, 喝咖啡然後去吃飯。”趙柯借了幾本書，用來悉了一下借書流程。

“什麼書？”蔣丞小聲問，這會兒就借書他還真不知道該借什麼，完全沒有頭緒。

“……小說。”趙柯向他展示了一下封麵。

“我以為你借專業書呢。”蔣丞愣了愣。

“專業書以後有得看，看到吐，”趙柯說，“我現在就想看小說。”

“哦。”蔣丞應了一聲。

趙柯對喝咖啡的興趣大的，上午請他喝了咖啡，這會兒又說去喝，幾個人說各出各的錢，趙柯也沒同意，說是他提議的，就還是他請客。

喝完咖啡蔣丞基本就沒什麼想吃飯的想法了，不，沒食。

但本著悉食堂的的宗旨，他還是跟著一塊兒再次轉戰兩個食堂，吃完回到宿舍的時候有種隨時都能吐出來的痛苦覺。

-我吃撐了

他躺到床上，給顧飛發了條消息。

不過顧飛沒有回，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陪著顧淼吃飯。

宿舍裡除了他和趙柯，另倆都在打電話，聽上去應該都是給朋友打的，語氣都很深款款。

睡蔣丞對麵床的魯實，蔣丞覺這名字一聽就給人一種麵前杵了橋墩子的畫麵，但魯實並不橋墩子，瘦高個兒，擱顧飛那兒大概推一把就能折了。

“沒事兒，十一你過來玩，”魯實說話很溫，“我們在這邊兒玩幾天，我再陪你回去……然後我再自己過來啊，沒事兒，跑這兩趟算什麼，你也跑了兩趟啊……”

甜，蔣丞笑了笑，看了一眼旁邊的趙柯，宿舍裡唯一的單狗趙柯同學正在噠噠噠著，依舊在投地玩著連連看。

趙柯對麵床是張齊齊，名字很可，人也可，娃娃臉，看著跟初中生差不多，他一直很小聲地打著電話，這會兒突然提高了聲音，有些著急地說：“彆哭啊，你彆哭，你一哭我就想哭了，現在咱們也沒有抱頭痛哭的條件……”

“可以抱枕頭啊，”趙柯說，“一個不夠我這裡還有。”

蔣丞聽樂了。

“哎，蔣丞，”趙柯這關沒過去，於是放下了鼠標，“你有沒有想參加的社團？”

“社團？”蔣丞想起來自己那兒還有一堆社團的宣傳卡什麼的，他一直也沒顧得上看，“我……不知道，不想參加。”

“有些有意思的，”趙柯說，“我想參加個能鍛煉的。”

“我早上起來跑跑步什麼的就行了，”蔣丞說，“你想參加什麼社團啊？”

“我……”趙柯回頭看了看魯實和張齊齊，低聲說，“我想給我神織件。”

“嗯？”蔣丞沒聽明白。

“有個編織社，”趙柯做了個織的作，“各種編織。”

“你不是要鍛煉嗎？”蔣丞有些迷茫。

“對啊，”趙柯說，“但是神更重要，我可以參加兩個社團。”

“所以你是想去織？”蔣丞問。

“編織，不是織，”趙柯糾正他，“我神……”

“去吧。”蔣丞點點頭。

“有意思的應該。”趙柯說。

“我覺得你目標是不是彆定得太高，”蔣丞說，“你可以從簡單的開始。”

“圍巾？”趙柯想了想，“太平凡了。”

“巾很不平凡嗎？”蔣丞看著他。

“有介於兩者之間的嗎？”趙柯靠著椅背琢磨著，“比如……”

“我給你看個東西。”蔣丞站了起來，這一瞬間，他突然會到了天被吐槽的那些炫娃狂魔們的心。

炫夫狂魔爬到床上，從枕頭邊拿過了那個線晴天娃娃。

這次過來，他基本沒帶什麼東西，顧飛給他做的那個迷宮他想帶來著，但是太沉了，所以最後隻拿了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趙柯有些吃驚地拿了過去，“很漂亮啊。”

“這個應該比容易吧？”蔣丞說。

“這個是勾出來的，”趙柯看了一會兒，把娃娃還給他，“你做的？”

“不是。”蔣丞把晴天娃娃放回枕頭旁邊，盯著看了一會兒，又拍了拍娃娃的頭，這才下了床。

“你……”趙柯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那倆都還沉浸在電話當中，“男朋友做的？”

“嗯。”蔣丞笑笑。

“很好，”趙柯點頭，“我不擔心了。”

“嗯？”蔣丞愣了愣。

“之前我覺得一個男的去編織社會不會很娘，”趙柯說，“現在放心了。”

“哦。”蔣丞看著他，“他是不娘，但是你會不會因為去了編織社就娘了，這個就不好確定了。”

趙柯看著他沒說話。

“應該不會。”蔣丞說。

“我也覺得應該不會。”趙柯說。

顧飛一直沒回消息，蔣丞一個晚上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知道顧飛是有事兒，每次顧淼隻要有個兩天沒見著顧飛，顧飛回去的時候總得陪玩長時間的。

但今天跟平時的覺都不同，他咬著牙才沒有一直給顧飛發消息。

就那麼愣在床上聽著魯實和張齊齊聊朋友，這種話題他無法加，畢竟他的是個男朋友，趙柯也沒有加，畢竟這人隻有神。

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那倆開始相互給對方看自己朋友的照片。

“終於開始鬥圖了。”趙柯說了一句。

“什麼？”張齊齊問。

“沒。”趙柯繼續玩遊戲。

蔣丞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樂了半天。

一直到十點多，他的手機終於響了一聲，顧飛的消息回了過來。

-睡了嗎？

-沒呢

他這個回複的迅速估計能破他打字的最快速度，手指揮得都殘影了。

-今天二淼鬨，我現在才閒下來

-怎麼了？

-吃完飯發現丞哥沒在這兒了，就不太高興，撕了書和本子，發了一通火

蔣丞看了一眼時間，從吃完飯到現在，時間不算短了，顧淼這通火是怎麼發的他都沒敢想像，也不敢想像顧飛是怎麼才讓顧淼安靜下來的。

-現在好了？

-嗯，沒事了，已經睡著了

-你累了吧？

-沒什麼覺，習慣了

-你拍張照片我看看吧，我現在想你想得不行

顧飛沒回複，過了一會兒直接發了張照過來，蔣丞看了一眼就笑了，但笑了沒兩下又笑不出來了。

顧飛著膀子靠在床頭，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讓他一個晚上都憋著的思念一下就崩了堤。

-我，怎麼辦，我現在就想買票回去了

-彆，我軍訓完了去看你

-真的嗎？

-我怎麼敢拿這個事騙你，我們後天軍訓，就三天，訓完我周五晚上就可以去看你了

-嗯

聊了幾句，蔣丞覺心裡安定了不，點出顧飛的照片又看了一會兒，顧飛雖然笑得很愉快，但還是能看到黑眼圈和他眼神裡的疲憊。

-你睡吧，這幾天你都沒睡好

-我還真是困的了，你睡嗎，還是跟宿舍的人聊呢？

-沒聊，有倆在聊朋友，我無法加

-HHHH

-他倆要明天還沒完沒了說朋友，我就要跟他們討論一下我男朋友了

-不要嘛

-就要

-不要嘛人

-。。。。滾蛋你個娘炮

-娘炮罵爹炮

-你睡不睡啊你不是好困了嗎

-睡了

-晚安男朋友

-男朋友晚安

顧飛去睡覺了，宿舍裡的燈也關掉了。

蔣丞拿著手機又玩了一會兒，東點西點的，最後把存著的顧飛的照片一張張翻了一遍，才算是結束了。

困了，顧飛幾天沒睡好，他也一樣是幾天都沒睡好，加上到了新環境，各種新的人，新的事，對於從來不關心四周的他來說，悉環境和人是一件很累心的事。

不過魯實和張齊齊還在小聲地聊著，蔣丞覺他倆一定會為無話不說的知心友。

“睡覺吧，”趙柯躺在床上說了一句，語氣平和，語調平穩，“信不信我一會兒一把火把你倆烤了。”

“單狗的憤怒。”蔣丞笑著說。

“非常憤怒。”趙柯不知道從哪兒了個打火機，啪一下打著晃了晃。

對麵倆人笑著結束了談話，屋裡陷了安靜。

“你在哪兒？”老媽在電話裡很焦急地問，“二淼我哄不住了！你快回來！”

“嗯，五分鐘到家。”顧飛從床上跳了下來，六點剛過，他還睡得有些迷糊，但聽到聽筒裡顧淼生氣的尖聲，也就一秒鐘，他就已經完全清醒。

從出門到回到家，一共沒超過十分鐘。

一進門就聽到了顧淼已經不再尖銳而是有些沙啞的尖聲，這生氣的時間不短了。

“你哥哥回來了！”老媽抓著顧淼的肩，把轉過來對著門，“二淼快看，哥哥回來了！”

顧淼停止了尖，站在原地沒有。

“二淼，”顧飛鞋都沒來得及換，過去蹲在了麵前，手到顧淼胳膊上的時候，能覺到全僵，這不是生氣，顧淼張和焦慮時才會繃全，他一邊著顧淼的胳膊，一邊不斷地著，“二淼，二淼，哥哥在這兒，二淼……”

連續了十多聲之後，顧淼慢慢放鬆下來，張開胳膊抱住了他。

顧飛把抱了起來，進了的臥室：“你好重啊，一會兒帶你去稱個重好不好？哥哥快抱不你了。”

把顧淼放到床上，也沒撒手，還是摟著顧飛的胳膊。

“吃早點嗎？帶你去吃早點？”顧飛說。

“不走。”顧淼很輕地說。

“嗯，不走，”顧飛拍拍的後背，“沒走啊，在這裡呢，沒有走。”

顧淼表達有限，除了一兩個字的簡單詞句，顧飛這麼多年都沒再聽到過更複雜的容，彆人就更不用說了，顧淼在彆人，包括老媽的眼裡，都是一個啞。

早點老媽去買了回來，顧淼吃完之後已經恢複了常態，但顧飛出門準備去學院報到的時候，拎著板也跟了出來。

顧飛知道是要跟著去，也沒攔，師範學院那邊是顧淼的地盤，以前挑線的時候去經常去。

“走。”顧飛一蹬車，衝了出去，又吹了聲口哨。

顧淼馬上也回了一聲口哨，然後踩著板追了上來，顧飛放慢車速，顧淼衝到了他前麵。

顧飛看著在風中飛起的短短的頭發，輕輕歎了口氣。

“左！”拐彎的時候他喊了一聲。

顧淼很快地一踩板，彎下腰瀟灑地轉，拐上了左邊的路。

這是顧飛一直悉的場景，他的妹妹，踩著板在他的前後左右飛馳著，這是他能給的，小世界裡最大的快樂。

以前沒有什麼特彆的覺，一切就是這樣，從發現顧淼在玩板這件事上有著超乎尋常的天賦那天開始，就是這樣了。

今天他跟在顧淼後時第一次有了某種說不清的緒，發，微苦。

“我進去了，”顧飛在師範學院門口停下，彎腰看著顧淼，“中午在店裡等我。”

顧淼看著他，點了點頭。

“回去的時候在人行道上，沒有人行道的地方要靠邊，記得嗎？”顧飛說，顧淼對這邊沒有對家裡那邊悉。

顧淼點了點頭。

“好，走吧。”顧飛直起。

顧淼轉過一蹬板了出去，然後吹了聲口哨。

顧飛笑著回了一聲。

“哇，”旁邊幾個一直站校門口往這邊看的生小聲喊了起來，“好酷的小妹妹。”

顧飛往裡走的時候，一個生走了過來：“同學。”

顧飛轉頭看著，生靠得有些近，他下意識地往旁邊讓開了一步。

“那是你妹妹嗎？”生笑著說。

“嗯。”顧飛應了一聲。

“好帥。”生說。

顧飛扯了扯角，轉頭往裡走，生又跟了上來：“認識一下吧，我羅。”

顧飛沒出聲。

“你是顧飛吧？”羅說著回頭指了指後，“我閨是你們四中的，認識你。”

“哦。”顧飛點了點頭。

“哎你是不是……”羅還想說點兒什麼，被顧飛直接打斷了。

“不是。”顧飛說完就快步往前走了。

“啊——”羅沒再跟上來，在後拉長聲音，估計是跟那幾個生歎氣。

“我都說了……”有個生小聲說了句什麼，顧飛沒聽清。

師範學院平時看著大的，今天報到的時候走了進來，才發現並沒有多大。

相比蔣丞他們覺得，新生報到的流程走一趟下來也沒花多時間，學生，他們專業就一個班，大概二十多個人。

學校的住宿條件怎麼樣他不清楚，他沒有申請宿舍，班上的人聚在一起互報姓名相互悉的時候，他轉離開了學校。

報到完了也沒事兒了，學校就這樣，他也沒興趣去參觀，班上的人他也沒興趣認識，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狀態。

有蔣丞在的時候，他會因蔣丞而勉強加一個集，現在沒有蔣丞，他自然就回到了保持了這麼多年的習慣裡。

手機響了一聲。

-報到了嗎？

-嗯，弄完了，我現在回店裡

蔣丞的電話馬上打了過來：“這麼快就弄完了？”

“嗯，我又不住校，不用管宿舍那一塊。”顧飛笑笑。

“沒參觀一下學校嗎？球場啊，圖書館啊什麼的。”蔣丞說。

“沒有，”顧飛說，“我們學校沒有圖書館。”

“哦，”蔣丞頓了頓，“有你不會去。”

顧飛笑了起來：“還是我男朋友了解我。”

“同學怎麼樣？師範，還是中文，生多吧？”蔣丞問。

“我們就一個班，二十六個人，”顧飛笑著說，“二十一個生。”

“這比例，”蔣丞嘖嘖兩聲，然後笑了起來，“我放心了。”

“放什麼心？”顧飛問。

“反正你對姑娘沒興趣，躲都躲不及。”蔣丞笑得很愉快。

“萬一另外四個男生裡有帥的呢。”顧飛說。

“不可能有比我帥的。”蔣丞非常肯定地說，連一猶豫都沒有。

“那倒是。”顧飛說。

蔣丞這種非常可的自信，就是他最喜歡的，無論是在哪個方麵，蔣丞總能保持這樣的自信，無論他這種自信最初的源是不是跟他從小被養父母否定有關，但他永遠是揚著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