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月,所有的學生都像一張已經被拉到極致的弓弦一般繃著等待戰鬥的來到。

比起中考時的淡然，最近紀悄也覺得有點累,就算他想休息，寢室裡的那些人也比起得早比狗睡得晚，連帶著紀悄也沒法完全安心,每天能睡滿三四個小時就不錯了。

他一邊在老師辦公室裡整理資料，一邊輕蹙著眉，太一脹一脹,有點偏頭痛。

對面的老禿頭見此，關心道,“最近是不是睡很啊,不要太拼命,越是到考前越是要注意休息。”

紀悄點點頭,此時門外走進來一人，見了紀悄那人微微一愣。

紀悄也正好看向他，兩人目在空中對視幾秒，紀悄先低下了頭。

老禿頭見了忙說，“哦，閻澄來啦，你先坐吧，我一會兒跟你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份，就閻澄前一陣這樣缺課，學校不僅不追究緣由，反而還安排了老師給他補上拖拉的進度，積累的一堆考卷一張張全做了，做好後挑揀出重要的再讓他到辦公室私下分析。

老禿頭又對紀悄道，“你先回教室吧，不舒服就告訴你們班主任，不要撐。”

紀悄“嗯”了聲，察覺到閻澄仍是在看著他，紀悄沒有回視，只徑自轉，離開了這裡。

許是閻澄爭氣，又或者是老師的努力沒有白費，接著襲來的二模，閻澄的排名不降反升，從第五又爬到了前三甲的位置，當然楊嘯的離開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原因就是，紀悄考砸了！

要說考的有多砸，其實也不然，不過就是從第一掉到了第四，只是因為對象是紀悄，是從轉校到附中開始從未失手的紀悄，這個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而且按孫小軍的話來說：附中的老師還算有點人，如果說一模是為了給所有學生一個下馬威的話，二模明顯就是為了給他們撿拾所剩無幾的信心用的，考題難度下降了不止兩個檔次，題量也減到只有之前的一半，要是單看試卷，分數出來個個都漂亮，當然真正要衡量優劣，還是要看排名。

所以，紀悄的這一個失誤，可見在年級裡能引起什麼樣的反響，而對他自己又帶來如何的沖擊。

吳老太忙找了他談話，委婉的詢問了紀悄的想法，說老實話，附中是真的重視紀悄，不止吳老太，連老禿頭的私心都甚至是希可以再帶一個理科狀元出來的，紀悄不是沒有這個實力，怕就怕他輸在自己的手上。

吳老太囉嗦了一堆，什麼不要給自己力，要找準失誤的點，記住這次教訓，下次不能再犯，說穿了，就是想說讓他不要被上次的事影響，不過明明事發後紀悄的期中考和月考績都依舊是不錯的，怎麼這次二模一下子差這麼多？

紀悄當然明白他們的擔憂，輕重緩急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所以他始終認真地聽著，然後給了對方肯定的回答。

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今年的天氣非常反常，才進五月，這兩天的溫度竟然已經快要近三十度了，太也兇猛起來，這樣讓紀悄除了教室和寢室之外，哪裡都懶得去，所以又回複到了當初不吃午餐的狀態。

從吳老太那裡回來，紀悄趁著午休人，耐著子做了一張試卷，然後就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去，耳邊由遠及近的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接著有人就進了教室。

咋呼聲最大的是伍子旭，他正在說著之前時間去看的高二和三中打的籃球賽，說到興起，卻見一旁的閻澄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表，顯然沒領他鬧熱氣氛的，此刻更是歪著頭看著某一眨不眨。

伍子旭順著去，就見不遠紀悄一個人默默地伏在桌上不。

伍子旭皺起眉頭，再看閻澄一臉的面無表，可那雙眼中的緒卻是藏不住的，心裡立時跟著不好，不由小聲道，“我去看看？”

誰知閻澄愣了愣後，竟對他搖搖頭，然後坐下拿出習題做了起來。

伍子旭和洪皓呆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況，只對視一眼，無奈的歎口氣，離開了。

……

就這麼一轉眼，五月也“嗖——”地過去了，六月到來時，附中終於結束了所有的複習課程，而同時也宣布紀悄閻澄他們的高三校園歲月，到此為止了。接下來就是學生們自己備考的時間，所有主科老師都會在辦公室候命，等著遇到難點的學生來和他們討論。

上完最後一節課之後，吳老太難得揭下了他一臉嚴肅的面，用可以稱得上溫的話語祝所有孩子們之後可以取得好的績。

放學時，伍子旭大喝一聲，然後抱著他的課桌就不撒手了，“小爺忽然很不想畢業了……以後估計都沒機會再坐在教室裡好好打瞌睡了吧。”也許別人還有，對他肯定沒了。

洪皓也難得有點不舍，“唉，最後一天的同窗誼，我們要不要不醉不歸啊？”

伍子旭差點就答應他了，好在還沒渾到這地步。

王郗瑭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一起走，他看著一邊的紀悄慢慢整理著他的書包，接著完全無視伍子旭他們的聒噪，起離開了教室。

從自己邊走過的時候，王郗瑭忽然道，“你臉很不好，沒事吧？”

紀悄腳步稍稍一頓，抹了把臉，便繼續向前走去。

“沒事……”

……

這樣的備考時段，除了學校的圖書館早早就被高三生占領之外，學生寢室也變了一塊大，因為離學校近，有問題隨時可以找老師解決，所以能住校的全部住校，不能住校又蹭不到床位的，蹭一個可複習容的地方也好。

就像焦健碩，這丫去了後段班反而混得更風生水起了，矮子裡的尖子，不學生都把他奉為了班裡的好學生，這不，一有這機會都希可以借個空位來他們寢室複習。焦健碩竟然答應了，孔斌是和他一票的人，自然不在意，孫小軍則早早占據了圖書館的位置，剩下被煩得不行的只有新來的學生和紀悄。

最後，紀悄索拿起了書本，離開這裡，眼不見為淨。

他一邊想著要不在附近找個小店將就下也行，一邊往校門口走去，走到半路忽然聽見有人他，紀悄一回頭，發現遠走來兩個男人。

兩人走近了才看清，其中一個是附中的副校長，也就是當初池姝萱托的給紀悄開後門的主要路子，而另一個紀悄一見也忍不住暗暗吃驚，對方量高，五十多歲的模樣，那張臉，不是閻澄的二伯又是誰呢。

對方來這裡幹什麼？住自己又幹什麼？

紀悄有點眉目，心裡也有計較，臉上倒是不聲。

而閻二伯的目也直直地落在紀悄的上，上次來只當對方是一個不足輕重的同學而已，沒想到這位年紀小小卻是有本事勾到他那一向被閻家引以為豪的大侄子，讓閻澄直接把人帶到家裡來當著父母的面吃了年夜飯，不可謂不厲害。

他來學校當然不是特意來找紀悄的，而是奉了老太爺的命來看看閻澄的學習環境，做戲必定要做全套，他早上才去過閻宅，見了閻外婆，雖然得到了對方不冷不熱的對待，也沒見到閻澄，不過想必自己前來的意思，那倆老也該知道了。

現在無意中看到紀悄，閻二伯一時興起，便讓副校長把人住了，就算他覺得紀悄再有點小手段，也不認為一個年郎能了不起到哪裡去，或者閻澄會真為了他和家裡鬧僵，他是來敲打談家二老的，走前要是能有點別的收貨倒也不錯。

於是，一個眼神過去，副校長便識相的回避了，只剩紀悄和這位二伯面對面站著。

眼下正值午後，太高高的照下來，二伯自己站在樹蔭下，紀悄卻是直直著暴在太裡，本想著小店就在門口，紀悄也沒戴帽子，此刻不過沒多時，他後背的襯衫已經現出了明。

二伯又上下把紀悄打量了一遍，然後出了一個自認非常和藹的笑容。

“紀悄同學是吧，你好。”

紀悄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沒得到回應，二伯也不在意，繼續道，“你和我們小澄認識多久了呢？”

紀悄還是不說話。

“你們的事，我之前也聽說了，小孩子犯點錯很正常，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玩得還要瘋。”

他自認已經足夠放低了姿態了，甚至選了合適的切口想和對面的人拉近關系，誰知紀悄還是一副無於衷的表。

二伯有點沒那麼多的耐心了，他怎麼說也是個老總，沒可能還搞不定一個孩子啊，“你們不懂事其實沒關系，最主要還是要靠大人來教，難道從頭到尾都沒人勸過你們嗎？”

紀悄鼻尖已經沁出了汗，面龐也緋紅起來，眼神卻還是冰涼的，他掃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直截了當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二伯眉頭一挑，覺得這孩子還真不傻，於是道，“我就想知道，你之前是不是常去閻家過夜，小澄的外公外婆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紀悄眨眨眼，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找自己問話是假，他是來捉人把柄的，而究竟捉的是談家二老，還是二老背後的閻家主人，紀悄就沒有太多興趣探究了。

紀悄想了想，竟然點點頭，說，“他們當然知道。”

果然，二伯的眼睛亮了亮，不過不等他開口，紀悄就搶白道，“不止他們知道，閻老太爺也該知道。”

二伯一呆，忙道，“別胡說八道，誰跟你說的。”

紀悄抹了把頭上的汗，臉已經燙得不行了，可他語氣還是十分鎮定，“你信不信。”說完，不再看那男人，直接就走了。

閻二伯盯著紀悄纖瘦的背影，眼中轉了轉，猛地恍然大悟過來。

原來老太爺是在跟他們裝傻呢，想來也對，他那麼寶貝這孫子，閻澄在u市的一舉一，和誰好他能不知道麼，現在松口讓自己來當槍使，面上逮談家倆老的不痛快，實則讓自己做壞人呢。

這不止讓自己白跑一趟，得罪了談家還有談鶯不說，估計閻鴻佐知道了也要不開心，而且他雖然幫著老太爺膈應到了談家二老，但老太爺不會計他們這個人。

完全是不蝕把米！

閻二伯咬了牙，滿肚子的鬱悶無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