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的音量過大, 還是因為他說出來的話太令人難以接,桑稚明顯一副被震撼了的模樣, 僵在原地沒。
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
沉默讓氣氛變得尷尬。
傅正初盯著的雙眼漸漸躲閃, 耳也染上了緋。他了腦袋,強裝鎮定, 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桑稚又啊了一聲, 有點不知所措。
不是沒被告白過,但普遍都是往屜里塞書, 或者是發短信。面對面的告白還是頭一回,何況還是這麼高調的。
“誒。”桑稚直接當這個假設立, 突然有些好奇, “你還記得你打掉我一顆牙的事嗎?”
“……”傅正初極為后悔這事兒, 但他也確實做過,此刻只能牽強地給自己辯解,“這都多年前的事了, 我的手指那時候不也骨折了嗎?”
桑稚不太記仇:“也是。”
傅正初松了口氣,豎起耳朵, 期待著接下來的話。
桑稚完全不知道“委婉”兩個字該怎麼寫,直接道:“那你還是別喜歡我吧,我不喜歡比我小的。”
傅正初頓了下, 怒了:“你這不是年齡歧視嗎!”
“……”
“你總得說點我能改變的吧?”
桑稚想了想:“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傅正初深吸了口氣,用手指頭指,“除了你,從沒有人說過我長得丑。你是不是在針對我?你是不是給我加上了丑濾鏡?”
“就——”桑稚溫吞道, “每個人的審不同。”
傅正初極為委屈:“我難不還能去整容?!”
“我哪有這個意思。”桑稚被他吼得也有些委屈,訥訥道,“所以我不是你別喜歡我了嗎?”
“算了。”傅正初放棄跟談,“當我沒說。”
見他緒不佳,桑稚也開始后悔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著頭皮道:“你喜歡我什麼啊?”
傅正初瞅一眼,極為淺:“你長得好看。”
桑稚:“噢。”
傅正初:“你就這反應?”
桑稚:“那我沒法反駁呀。”
“……”
兩人還停在三樓的扶手電梯前。
傅正初突然覺得心很沉重,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你是不是不想早。”
桑稚點頭:“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
“還有一部分就是嫌我小,嫌我丑。”越說越覺得不甘,傅正初用力抿了抿,眼眶開始紅了,“桑稚,今天可是我生日。你不能改天再拒絕我嗎?”
“……”桑稚懵了,“你哭了嗎?”
“我哭個屁!”傅正初覺得丟臉,轉頭眼睛,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注意到背后站著個人。
傅正初跟他撞上了視線。
對視幾秒。
傅正初的淚意漸散,莫名覺得面前的人有些眼。
但一時也記不起在哪見過了。
察覺到傅正初半天不吭聲,桑稚狐疑地看過去,順著他的視線往后方看,赫然看到段嘉許的影。
不知道他在他們后邊站了多久。
見他們都看了過來,段嘉許玩味般地抬了抬眉:“打擾到你們了?”
“……”
傅正初立刻想起了這個人是誰。
桑稚的哥哥。
上次桑稚被家長的時候,他在辦公室見到過的。
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傅正初的背脊一,猛地一鞠躬,一副被人抓了包的心虛樣:“桑稚哥哥好!”
段嘉許嗯了一聲。
傅正初同手同腳地往另一邊跑:“桑稚哥哥再見!”
“……”
很奇怪的,明明并沒有哪里做的不對,但桑稚居然也有了種做了虧心事的覺。短暫的幾秒思考后,決定先發制人:“哥哥,你是在聽嗎?”
段嘉許垂眸看:“是啊。”
“……”
他就這麼承認了,把讓桑稚瞬間把接下來的話又咽了回去。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干脆不吭聲,繼續往下走。
段嘉許慢條斯理地跟在后邊:“我們小桑稚的魅力還大?”
“……”
他似乎覺得極為好玩,笑了出聲,帶出淺淺的氣息:“惹得人家小男孩都哭鼻子了?”
桑稚不知道回什麼,憋紅了臉:“你干嘛。”
段嘉許:“哥哥關心一下你啊。”
桑稚很別扭:“你別提這個了。”
“行。”段嘉許扯開話題,臉上的笑容斂了些,“上次哥哥幫你去見完老師之后,跟你說的什麼話,復述給我聽一遍。”
瞬間懂了他這話暗含的意思。
“我不記得你說什麼了,但我沒早。”頓了下,桑稚又強調一遍,“絕對沒有。”
段嘉許:“還聽話。”
桑稚不高興地哼了聲。
段嘉許思考了下,低聲建議:“青春期開始有這些想法正常。但你也別傷害別人,可以先謝謝對方的喜歡,然后再拒絕。”
桑稚:“我哪有傷害他。”
段嘉許:“你不是把人弄哭了嗎?”
“我弄哭他的次數多了去了。”桑稚理直氣壯道,“我以前跟他打架,不管誰打贏,哭的都是他。”
段嘉許上下掃視,好笑道:“你還會打架?”
兩人出了商城大門,到附近的車站等車。
桑稚誠實道:“小時候會打。”
他懶懶道:“你現在也還是小時候。”
沉默幾秒,桑稚忍不住說:“現在不小了。”
“嗯?”段嘉許撇頭笑,比劃了下的高,“行,好像是長高了些。還知道對哥哥好了。”
桑稚沉默地看著他。
段嘉許:“把手出來。”
桑稚遲疑地手。
下一秒,段嘉許把剛剛桑稚給他的“全副家”又還與,彎著道:“謝謝小桑稚。”
桑稚訥訥抬頭。
“你知道這事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我不?”段嘉許拖著腔說,“會說我勒索初中生,要把我抓進去的。”
桑稚認真道:“沒勒索,這是我買甜品花的錢。”
段嘉許:“你吃了兩百啊?那別人不得說哥哥漫天開價。”
桑稚說不過他,又把錢塞回他的手里:“反正我就給你了。”
“給哥哥錢干嘛?”段嘉許笑,“覺得哥哥很慘?”
“沒有。”他一提起這個,桑稚又想起了剛剛自己似乎把他惹不開心的事。猶豫了下,還是道了聲歉,“哥哥對不起。”
“嗯?”
桑稚把醞釀了一下午的話磕磕絆絆地說出來:“我剛剛不應該問的。我就是看你好像很忙,然后我之前還老麻煩你,就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這是你辛苦賺來的錢,我不能就那樣花掉。而且我還帶了個朋友來。”
“……”
段嘉許眉眼一松,角弧度勾起:“你怎麼突然說話這麼方?”
桑稚老實道:“我爸爸說做錯了事得認。”
“誰說你做錯事了?”
“我覺得我問的話讓你不開心了。”桑稚說,“這就是做錯了事。”
“沒事兒,我沒不開心。”段嘉許了的腦袋,“把你買糖吃的錢拿回去吧。”
桑稚把手背到后:“我不喜歡吃糖。”
“那就買你喜歡的。”段嘉許垂下眼瞼,盯著明亮的眼睛,“等哥哥以后真的窮得揭不開鍋了,再來跟你借錢,行不行?”
上了車,桑稚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看了眼車窗外的段嘉許,很快又收回視線,看著被他塞到包里的錢。
桑稚悶悶地把拉鏈拉上。
夜幕還未降臨,天邊的暗紅,給大片的云染上了。遠山如畫,廓清晰明了,點綴在這片彩之中。
桑稚出手指,在窗戶上筆畫了個“段”字,很快又蹭掉。
的心突然很低落。
覺得有些費解。
是年齡越大,煩惱也會隨之越多嗎?
可覺得的年紀還沒有很大。
段嘉許好像也沒有。
這次意外的遇見,是這個暑假里,桑稚最后一次見到段嘉許。接下來的一個月,桑稚參加了暑期繪畫班,開始寫暑假作業。
開始忙上了,這個年齡該忙的事。
桑稚沒跟桑延問過段嘉許,也從沒主去聯系他。不知道他最后有沒有回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那麼辛苦地在兼職打工。
但悄悄買了一個存錢罐。
悄悄地,在里面存了很多用不上的零花錢。
也許之后也不會用上。
但偶爾又會覺得,以后或許會用上的。
初二新學期開始。
開學的分班考,桑稚正常發揮,進了重點班。同班的同學大半都換了不認識的人,就連最悉的殷真如也被分到了別的班。
跟傅正初在同個班。
換了班之后,殷真如沒怎麼再來找桑稚玩。
桑稚本也不是多主的格,兩人的聯系便越來越。本也是比較獨來獨往的人,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轉眼間,十月底一過。
旭日中學開始籌備校運會的事,又到隔壁的南蕪大學去借場地。桑稚對運的事完全沒興趣,但班里的生不多,被老師強要求必須報名一項。
桑稚只能不甘不愿地報了個跳遠。
班里還特地花錢弄了套班服。這個班服是陳明旭設計的,按照他的品味,不接任何反駁。中央的圖案是一個盛大的向日葵,看起來花里胡哨的。
是桑稚見過最土的班服。
校運會那天。
桑稚覺得丟臉,到學校才換上了那套班服,而后跟著大部隊一塊到附近的南蕪大學。
除了桑延搬宿舍的那次,這是桑稚第二次來了,也不覺得新鮮。
周圍沒比賽的男生,在看臺圍一團,開始打三國殺。桑稚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聽到廣播喊初二生跳遠的檢錄,才跟班里的一個生一起到了檢錄。
除了場地,南蕪大學還安排了一堆志愿者給他們。
比如現在。
桑稚在檢錄就見到了的親哥。
桑延坐在檢錄的帳篷下方。見到,他的角稍稍彎起,手里的筆尖輕點桌子,看起來有些惡劣:“同學,你不符合參賽資格,回去吧。”
桑稚忍氣吞聲道:“哪里不符合。”
“高不夠。”
“我沒聽說跳遠要求高。”
桑延眼一瞥,子往后靠:“那總不能一米二都沒有吧。”說完,他側頭看向旁邊趴著睡覺的人,笑道:“你說是吧?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桑稚:桑延是狗,又黑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