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啤酒下肚的時候, 景尋的確什麼覺都沒有。
他只是覺得有點熱。
后來吃了點烤,又喝了點酒,景尋自我覺良好, 并沒有喝多。
而后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夜晚店里用餐的顧客很多,大堂里十分嘈雜, 景尋不得不出去接電話。
剛剛接起電話, 話筒那邊竟然又傳來了渣攻的聲音。
“學長……”
“……”
景尋看了看這個又不知道對方從哪里搞來的陌生號碼,深刻地開始思考自己換號的可能。
沈翰沒等景尋說話,似乎也是為了防止他掛斷電話,所以這次說話的語速都變快了很多。
他說:“我知道昨天那件事原來是胡曉鵬搞的鬼……學長, 你要相信我, 我之前真不知道他膽子這麼大,也沒想到他有這樣的本事……”
沈翰的聲音這回聽著有些沙啞, 也的確有些急切。
可此時的景尋聽著, 就只會覺得聒噪。
好脾氣的景尋都難得的有點兒想要咆哮,他說:“你不要再?打給我,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這麼說著,好像覺還不夠味兒, 他又補充道:“要是讓我男朋友知道你經常這樣擾我,他……他會生氣的。”
應該是會生氣的。
而且還是很生氣很生氣、或許這就把你們團滅了的那種……
“嚴景尋。”
沈翰那邊的語氣突然變低很多,聲音中著的警告,好像隨時都想順著信號爬過來把他抓走一樣。
但須臾過后, 他聲音又重新恢復輕:“不要開玩笑了, 你也別氣我了,我知道我錯了,好嗎?學長……”
景尋:“……”
看吧,他就知道, 跟渣攻是永遠說不清楚的。
沉默半晌后,景尋也只能深吸口氣,手機說:“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是昨天那個傻大個兒學長?”沈翰的語氣中多了一輕蔑,他繼續說:“就算你真有男朋友了,我也有信心。學長……你只能是我的。”
“沈翰。”景尋在電話里了對方的名字。
渣攻的態度讓他忍無可忍,如果不是實在不想被先生知道、生怕渣攻去打擾先生,他就直說了。
但這也不耽誤景尋的好心被影響了,尤其學長還因此躺了槍……
最討厭連累別人的景尋在電話里說出了重話:“你怎麼好意思?”
“?”可能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沈翰不由了一聲:“學長……”
但景尋已經再?度深吸口氣,好不停頓地說道:“當初辱我的是你的朋友們吧?那個時候你在哪兒?后來拿我在網上背鍋的也是你們做的吧,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麼?你讓我回到你邊,然后做什?麼呢,繼續讓他們辱我嗎?沈翰,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吧,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現在還不放過我?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卑劣?”
“……”
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學長這樣說話、說這麼多的話,沈翰那邊久久地愣住了。
直到對方話音落下,他才看了看手機屏幕,難以置信這是嚴景尋說出的話。
嚴景尋很斯文有禮,從來沒說過任何臟話,自私卑劣應該就是他的極限了。
……自私卑劣?
這就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老實說,這雖然不是什麼好詞兒,但跟那些罵娘的話比起來,這對沈翰來說不痛不。
真正讓他到心的是,以前嚴景尋格有些弱,唯唯諾諾的,從沒在他面前說過一句這種語氣強的話。
可現在,總是縱著讓著他的學長……竟然開始細數他過?去的種種行?為了。
最扎心的當然是,嚴景尋說的都是對的。
“……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
沈翰試圖解釋。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每次事后他都會檢討自己,他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因為他總覺得學長會包容他,即使他再?任一點,嚴景尋也會原諒他。
嚴景尋是那樣他……
但怎麼,原來自己做的不好的事,對方竟然都記得嗎?
沈翰突然到一陣迷茫。
他不由問道:“那你還記得我們快樂的時嗎?”
“有嗎?”電話那邊的嚴景尋聲音變得很冷淡,“我不覺得我們什麼時候快樂過?。”
“嚴景尋!”
這話功地激怒了沈翰,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兇狠起來。
可他沒想到,向來格斂不喜表達的嚴景尋,竟然趕在他再?開口前說:“看吧,你喜歡的只是有人聽你的話,服從你的命令,無時無刻不討好你。可喜歡是平等的,而且很可惜,二,我已經不是嚴景尋了。”
說著,對方再一次掛斷電話。
而且毫無意外,在沈翰還對著“嘟嘟嘟”的盲音發呆時,他的這個號碼也被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景尋的心突然不是很好。
任何人被渣男這樣擾心都不會很好。
尤其對方還像是個定?時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過?來發瘋。
其實剛剛那些話景尋原本是不屑說的,他總覺得做人要面、要要臉面。
他總以為別人也跟他一樣,能時刻檢討自己。
難聽的話他向來很說也懶得說。
或許這次是喝了酒的緣故。
他才會那樣費口舌地渣攻啰嗦了那麼多。
心不好,回去的景尋就多了兩杯酒。
但兩杯酒下肚后,除了面有些發紅以外,他看著仍舊十分正常,談吐得,說話有邏輯,笑臉盈盈的,跟以往一樣有禮貌懂分寸。
吃著炭火烤,誰臉上多都有些泛紅,學長學姐們也就沒把學弟的這點小變化?放在心上。
直到吃得差不多,眾人開始商量還要不要去哪里進行?下一場的時候,有人發現他們的小學弟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只是坐在那里傻笑。
“……尋尋?”旁邊的學姐他,景尋沒有回應。
對面的學長不出手在景尋的面前晃了晃,景尋直接向旁邊栽倒。
……
隨后眾人手忙腳起來,這才知道原來學弟已經喝高了!
“你們誰給學弟灌酒了?!”暴脾氣的學長直接問。
對面的學長說:“沒有啊,哪兒能,我一直在旁邊看著呢。”
楚俏學姐說:“尋尋大概也就喝了五六杯,肯定沒到一瓶。”
眾人:“……”
“那那那怎麼辦?”大伙兒互相看了看彼此。
“打電話吧。”有人提議說,“尋尋是跟男朋友一起住吧,要不,他男朋友來接?”
眾人的表不約而同地發生了變化?,立即有人搖頭說:“要不然,還是聯系一下他家人吧……”
所幸就在這時,被眾人扶住的景尋又抬起了頭。景尋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意識就不清楚了,不過?以前不好的時候他倒是經常有這種渾都失去控制的覺,所以并不慌。
勉強抬起頭,景尋聽見有人他:“尋尋,你還好嗎?”
模糊的視線里,學長學姐都變了一道道殘影織的影像,景尋又聽見有人問他:“尋尋,你要不要誰來接你,還是我們把你送去哪里,尋尋?”
堪堪想起之前跟先生的約定,景尋問:“這邊結束了嗎?”
“結束了。”
“差不多結束了。”
“那……我要給先生打電話。”
“先生?……什麼先生啊?”
然后景尋就發起了酒瘋。
他發起酒瘋的形式也僅限于要找他口中“先生”,一味強調只能找“先生”,別人都不可以。
景尋雖然喝多了,反應慢,但他渾渾噩噩的腦袋還被渣攻的那些電話和原著影響著,總覺得自己分分鐘就要被帶走關小黑屋,所以意識越是模糊,他就越警惕。
他再?度強調說:“要找先生……要找……”
“翻到了!”旁邊正拿著景尋手機的學姐說,“還真有個電話備注是‘先生’的,尋尋快看,是不是這個人?”
景尋睜大眼睛去看,能看見?手機屏幕上有“先生”兩個大字,但下面的號碼卻怎麼都看不清。
看不清,所以他還不放心,于是說:“先生的高是一米九一,先生的手機號是13xxxxx8888,先生的名字……沈逸燼。”
“……”
“???”
“!!!”
剛剛一眾側耳傾聽的人:
“什麼?”
“臥槽我就說吧,姓沈,真的是!”
“什?麼?!原來我已經見?到我偶像了,就在昨天??”
“早知道昨天就多看幾眼了……我總想姓沈的那麼多,不會那麼巧合吧……”
“主要是昨天那位長得也……太年輕了!我都沒多想!”
“是誰說長得那麼年輕還穿那麼貴的西裝,一定?是有關系背景的來著?”
“昨天就應該要個簽名來著!啊啊啊,錯失良機!”
“別吹牛了,你做昨天本就不敢看人家,還要簽名?做夢……”
議論紛紛的時候,景尋清悅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了所有人的討論。
“學姐,要先生。”
說著,他就趴趴地靠在楚俏學姐上,小心翼翼地叮囑:“不要把我給別人。”
學姐:!!!
學姐表示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們的尋尋也太了吧,真想不到平時冷靜矜貴、跟他們相時總是客客氣氣極有禮貌分寸的小學弟,原來還有這麼這麼粘人的一面!
這這這……怪不得能找到那麼出的男朋友。
都喜歡得不得了啦!
“好好好,學弟放心,絕對不把你給別人。”學姐很想學弟頭頂的,但是不敢。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可就是,愣是沒敢下手。
安完學弟后,楚俏又對其他人怒吼:“快打電話吧,剛才誰說有膽要簽名的?讓你跟偶像對話的機會來了!”
“……”這樣一說,所有人又下意識地打起了退堂鼓。
即使大伙兒都喝了酒,但誰也沒像學弟醉的那樣厲害,這會兒一想到要給那位打電話就……
本來面對自己特別崇拜的偶像一般人都會到不好意思,更何況他們的偶像模樣還那麼冷峻!
尤其他們昨天還見?識過?了,自己的偶像有多不茍言笑……
這就人有點發憷了。
不過?總有酒壯英雄膽的時候,“看片兒”學長主站出來說:“這有什?麼難的,我來!”
雖然電話撥出后,乍一聽見對面冷淡的聲音,這位學長的酒就醒了一半。
他突然想到,如果跟那位說學弟醉了,會不會……呃,招惹到什麼滔天怒火?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還是著頭皮把這里的況代了一下。
再?然后,手機被重新塞回到景尋的口袋里,景尋被眾位學長學姐們扶著走出了烤店。
外面,沈逸燼正邁著大步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這位學弟口中的“先生”依舊是面無表,本該英俊無兩的眉宇完全可以用天寒地凍來形容。
他角幾乎繃了一條直線,明明是大夏天的,所有人都被凍了一下,竟然沒人敢再往前邁步。
傻傻地扶著景尋站在門口等對面的大佬過?來,楚俏問:“尋尋,這是你要找的先生嗎?”
有人也不怕死地跟著小聲問:“尋尋,這是你男朋友嗎?”
景尋聽見問話,勉強睜眼看向對面。
對面,正朝他走過來的沈逸燼形修長拔,容貌俊無儔。
……的確是先生。
景尋看清楚了,也放心了。
面對學長學姐們的詢問,他點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乖乖地回答說:“不是男朋友。”
眾人:“?”
醉后的景尋一臉認真地更正并強調:“是未婚夫。”
學姐學長們:“……???”
接著,就在眾位學長學姐震驚的目中,沈逸燼上前接過了他們手中的小學弟。
楚俏被眾人推舉,上前給沈總“匯報”了下剛剛學弟喝酒的況。
一番查看過?后沈逸燼確認景尋還保留著相當一部分理智,只是有些醉了而已,便對其他人說:“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學姐學長們連忙擺手說。
沈逸燼:“那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慢走慢走。”
在眾人的視野里,他們的偶像最開始只是單臂攬過青年,但似乎是察覺到學弟有些腳,走路不方便,他干脆微微彎腰,接著,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毫不費力地。
……
……學弟就算再?清瘦,可高也擺在那里。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近一米八的年男,他們的偶像竟然說打橫抱起就打橫抱起……在場的其他人都下意識了彼此手臂上的……
看偶像的表更加多了幾分崇敬和驚訝。
更別提之后,他們又親眼目睹了學弟被放進一輛嶄新的勞斯萊斯里……
司機被派出去辦事了,今天是沈逸燼親自開車來接景尋。
將喝醉酒的人安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沈逸燼從另外一側上了車,一上車,就看見?青年瞪著一雙大而圓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先生……真的是你嗎?”
沈逸燼原本繃的下頜弧線稍稍放松了些許,他說:“是我。”
“呼。”景尋小小地呼了口氣,隨后往沈逸燼的那個方向傾了傾。
他似乎是很想靠在他的上,但車子里正副駕駛的距離還是有些遠,往前傾的景尋并沒有找到任何著力點。
不得已,醉酒的青年只能再度抬頭,水霧朦朧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沈逸燼,頭頂的黑發垂在耳側,有幾分迷茫,也有幾分失落。
他他:“先生。”
沈逸燼說:“嗯。”
景尋問:“我們是要回家嗎?”
一臉茫然的青年語氣也是小心翼翼,像一只離了窩就找不到家的小兔子。
小兔子雪白如玉,又萌又,可憐兮兮的。
尤其是滿眼無辜地看著人時,好像但凡有些大的靜都會驚擾到他一樣。
沈逸燼只好手過?去了他的臉。
“嗯,我就是來接小尋回家的。”
指尖下的面頰皮細膩,青年模樣乖順地仰著頭,任由他。
而后,猝不及防的,景尋還突然側了側頭,用自己很的、干燥的,了那只手的掌心。
青年的蜻蜓點水一樣著掌心,讓沈逸燼愣了一下。
再?抬眼,重新靠回座椅上的青年正沖他出了一個笑。
……一個很頑皮的、小孩子一樣的天真笑容。
繃的角微微上挑,沈逸燼又半抬,扯過了景尋那邊的安全帶,為他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