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二話不說，兩人瞬間扭打到一起。

段雨薇汗都嚇得豎起來了，驚兩聲，迅速讓開場地。

短短幾分鐘就徹底失控的場面，讓逢寧有一刻的失語。

預料之中，偶像劇里英雄救的節沒有順利上演。

帥不過幾秒，黃這邊的幫手也都沖了上來。江問他們只有三個人，很快形以對多的狀況，漸漸落了下風。

城里長大的幾個爺，從小被保護的太好，傻了吧唧沒有經過丁點社會的毒打，以為到哪都是老子最叼，實際戰斗力和地流氓完全沒有可比。

那群流氓盯準了肚子暴地掄拳，眼看著英雄就要被暴揍狗熊，段雨薇想上前拉架，瞧著那個架勢又，不敢彈。

“別打了，別打了，怎麼回事那邊！”遠有幾個巡邏的保安過來。

正在纏斗中的混混眼看不對，罵罵咧咧，往反方向跑了。

幾個保安是孟桃雨喊的。他們來了之后，認出在場都是啟德的學生，詢問是什麼況。

孟桃雨眼眶還是紅的，鼓起勇氣，巍巍指向段雨薇，“是…就是。”

段雨薇底氣不足瞪了一眼，知道事鬧大，低下頭，沒敢說話。

另一邊，趙瀕臨和郗高原也從地上罵罵咧咧爬了起來，他們倆還好，稍微了點傷，沒見。

江問因為跟黃互毆，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他眉骨磕破了皮，傷口裂開，滲出。

他一聲不響，隨手揩了一下。

過了會班主任和年級主任都來了，把打架的幾個人都領走。

帶回學校盤問了一番，問清楚緣由，磨磨蹭蹭很久，才知道他們是見義勇為。于是段雨薇和孟桃雨留下，把趙瀕臨他們從教務放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約約飄起小雨。幾個人上臟兮兮的，都有點疲憊。

郗高原手勾住江問脖子，“看不出來啊頭牌，打起架來這麼瘋。”

江問神慵懶，頭發有點，他隨手撥了撥。

趙瀕臨抬手，捶了江問一把，“你忘了麼，小時候打架就是他最狠，現在從良了而已。”

他嘶了一聲，“下手輕點。”

直覺作祟，趙瀕臨促狹道：“說，老實說，逢寧給你下什麼迷魂藥了。”

被調戲的人置若罔聞。

郗高原知道江問最近心糟糕，他這會后知后覺，忍不住問了，“所以頭牌現在啥況啊？”

“沒況，就不上不下地被人吊著唄。”完了跟一句，“被人吊著也就算了，自己還犟，還不肯承認，當局者迷啊當局者迷。”

江問臉微變。

“別說，這的還有一套，玩擒故縱吧，放長線釣大魚，準備套死江問？”

趙瀕臨聽出他語氣不好，忙道：“沒沒沒，逢寧不是那種拿喬的人，我剛開玩笑的。”

郗高原還是覺得荒謬，“媽的，長這麼帥，被一個人玩，像不像話？”

江問終于不耐，打斷他們，“別吵了，真的好煩。”

郗高原著他問，“那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知道。”

“你現在稍微想下唄，談追人多大個事兒啊，又不丟臉，遲早要出這步。”

還再聊，趙瀕臨眼尖，一眼就看見逢寧。

從石凳上站起來，拍了拍子，著這邊說，“走吧，大俠們，請你們吃飯。”

逢寧沒問他們意見，自己做主挑了一家菜館。雖然招牌都已經破舊，里面衛生條件倒是還可以，幾位爺勉強接。

擱平時，他們連余都不會給這種蒼蠅館子。

唰唰唰點完菜，逢寧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手里拎了個塑料袋。

菜很快上桌，綠綠的炒腸，鹵過的濃香醬，還有香噴噴的小羊排冒著熱氣。郗高原挑剔地拿筷子拉兩下，嘗了一口，眼睛一亮，發現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幾個人都了，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一會，逢寧放下筷子，默默注視對面正在進食的幾個人，清清嗓子，“不得不說，諸位剛剛罵臟話的樣子帥的。”

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里嚼著飯，沉默著，又聽逢寧諷刺道：“雖然后來挨揍的時候也是真的蠻狼狽的。”

“之。”被這麼一說，郗高原又想起剛剛丟臉的場景，氣壞了，“改天小爺我找人，揍不死那幫傻，別給我逮到。”

逢寧環起胳膊，“如果今天老師不來，你們三個現在大概率就躺在醫院了喲。”

趙瀕臨鼻子，朝氣蓬地嚷道：“你懂什麼年輕狂嗎？躺醫院怎麼了，不失為一種人生驗。”

“躺醫院是運氣好，如果躺去太平間了呢？”

趙瀕臨無語了一下。

逢寧對別人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和平時嬉笑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模樣，聲音都變得很嚴厲：“我知道你們不著我批評。但我還是想說，識時務者為俊杰，逞一時威風不可取，有什麼能力做什麼事。”

趁著其他三個人還在怔愣，又變回那副輕松的模樣，“低頭是一門必修課，現在學不會，沒關系。不過就是跌的跟頭不夠疼，的傷不夠重。遲早哪天，你們痛的夠刻骨銘心，痛的忘不掉了，就學會了。”

語重深長地說完，席間安靜了好一會。江問抬眼，和逢寧目相撞。

趙瀕臨辯不過，鼓起掌，“燈紅酒綠惹人醉，聽我寧姐講社會。”

郗高原表有點怪異：“逢寧，你看上去咋這麼像個教導主任啊？”

逢寧瞅他一眼，正正經經地回答，“你看的沒有錯，這是我的夢想之一。”

趙瀕臨被逗得直樂。

幾瓶啤酒擺在桌上，逢寧挨個撬開蓋子，遞給趙瀕臨和郗高原。又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一點出來，放到江問面前。

自個兒先灌了一大口，把手里瓶子舉了舉，對他們說，“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們。”

匪夷所思兩秒，郗高原跟著悶了一口，“頭一次上你這種生，真新鮮。”

趙瀕臨也興了，“換白的怎麼樣？”

“算了，明天還要上學，意思意思就行了。改天請你們去簡糖喝個夠。”

江問看著眼前的杯子，目測最多兩口酒。他默了一下，總算開口說：“什麼意思？”

“不勝酒力的人喝點，免得出事。”逢寧低笑，意有所指。

飯吃到中途，趙瀕臨突然說，“啊，我去上個廁所。”

過了會兒他回來，湊到逢寧耳邊問，“你剛剛不是去買東西嗎，把賬給結了？”

逢寧神安然，“說了請你們，安心吃。”

趙瀕臨急了，“那要被別人知道，我們仨出來吃飯還要生請客，多丟人啊。”

逢寧笑的很壞，很惡劣，“我教你玩一招怎麼樣？”

“什麼？”

逢寧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一陣。

沒過一會，郗高原又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連臺詞都一模一樣，“我去上個廁所。”

逢寧擺擺手，說，“行了，行了，你坐下來，別溜去結賬了，說了今天我請客。”

郗高原皺眉，“這怎麼行？”

“那這樣吧。”逢寧單手一拍桌子，宣布道：“我們誰也不結賬了，今天吃霸王餐！”

其他兩個人側目。

逢寧指了指自己，“等會兒，我先跑。”然后指了下郗高原，“再你跑。”

又指向趙瀕臨，“你跟上，江問墊底。”

逢寧笑的高興，眉飛舞一拍手：“大家都記得機靈點，跑快點，千萬別被追上了。”

郗高原看趙瀕臨的樣子，瞬間反應過來，笑的不行，應和道，“行啊，玩就玩，不跑的是孫子。”

“行。”逢寧賊地眨了眨眼，低聲音，“準備好了嗎？”

趙瀕臨和郗高原嚴陣以待地點頭。

“3、2、1——跑！”

發號施令完，像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服務員立在原地，嚇了一跳，還沒緩過神，又跟著兩陣風卷過。口，平復心跳，搖了搖頭，難以理解這群高中生的行為藝。

江問一個人坐著，等他們前后都跑出去了，慢吞吞站起來，去前臺結賬。

剛點開支付寶，手臂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回頭，看到逢寧著氣，一臉恨鐵不鋼的表，“早就結完了，你個傻呆。”

出去才發現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郗高原和趙瀕臨早就跑的沒了影。

逢寧左右張，“你上有傷，不能沾水，走，先去那邊的亭子躲躲雨。”

江問沒反對，默默地跟上去，在逢寧旁邊的長凳上坐下。

低頭，打開塑料袋，翻的稀里嘩啦地響，掏出了雙氧水，碘伏，創口，棉簽。

“會用嗎？”遞給他。

江問睇了兩秒，搖搖頭。

逢寧有點不耐煩，“把膝蓋直。”在他面前蹲下。

先是觀察了兩秒，才開始手。幫孟瀚漠理傷口的次數多了，也愈發練起來。

藥沾上的瞬間，江問直覺躲了一下。

逢寧手停了停，眼風一掃，“疼？”

“還好。”

速度放慢，“是會有點疼，忍著點吧。”

江問看著認真涂碘伏的模樣，有點走神。

頭頂懸掛的一盞燈，勉強照亮這方天地。更遠的，都被黑夜和雨模糊了去。逢寧瞇著眼，面容被影襯得詭譎，角帶了點微末的笑意。

像極了第一次見，也是這麼忽遠忽近地笑，他鬼迷心竅，被騙走服。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掉進的圈套。

江問心跳一點一點加快，腦海里閃過很多碎片，還有郗高原的話。

他已經分不清對他，到底有沒有擒故縱的分。

如果是擒故縱，那他呢？

心甘愿沉淪嗎？

逢寧一抬頭，和江問直勾勾的目對上。

兩人無聲對視，他眼里的緒不加遮掩，逢寧一看就懂。

他問，“你對誰都是這麼好嗎，你男朋友不介意？”

距離這樣近，逢寧輕挑了下，朝他一笑，“江問，我跟你說過的吧？”

他迷茫了一瞬，“什麼。”

“你當我自以為是也好，自作多也罷，我就再跟你說一遍。”

逢寧定定地看著他，語氣篤定，“別喜歡上我。”

江問不接話。

他明明知道有男朋友。明明知道被人三番兩次，這麼明確地拒絕，識趣一點的，有點恥心的，該滾了。

公車亭外的雨沒停，燈影晃間，似乎下的更大了。

時間被慢慢拉長。

某一刻，江問對自己失至極。因為，他聽到自己說，

“——喜歡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