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瞭然，喝道：“不準進來，否則本人立即放箭。”

兩愕然，想不到他竟然能察覺救兵無聲無息的接近，登時心虛起來，自忖恐怕無法與這人對抗。

項龍向趙致，道：“橫豎你們死到臨頭，本人不須瞞你們，我之所以憎恨姓田的人，因爲其中有一個人田單。”

兩呆了一呆，定神瞧他。項龍緩緩移前，弩箭上下移，教兩不知他要選擇的位置。一個人的想法在心中升起，只要他殺田，再以飛針對付門外的人和趙致，可有十把握迅速解決三人，那就一了百了，不用爲們煩惱。

門外一把蒼老的聲音喝道：“壯士手下留人，我家兩位小姐的大仇人正是田單，大家是同一條*在線的人。”

田和趙致齊道：“正叔！”

項龍冷笑道：“這話怎知真假？本人故意告訴你們此事，是要自己狠下心來，好殺人滅口，否則若把這事泄出去，給與田單有勾結的趙穆知道，我哪還有命。或者你們還不知道，田單這兩天便要來邯鄲，本人報仇的唯一機會亦到了，絕不容許給人破壞。”

兩爲之容，顯是不知田單來趙的事。

田杏目圓睜，瞪著他道：“你不是趙穆的同黨嗎？”

項龍喝道：“閉！誰是這賊的夥伴，只是爲取得他的信任，好對付田單，才虛與委蛇。唉！本人從未殺過人，今晚只好破戒。”

門外正叔驚道：“壯士萬勿莽撞，我們兩位小姐的親族就是被田單和趙穆兩人害死的，這事千真萬確，若有虛言，教老僕萬箭穿心，死無葬之地。”

項龍扮出沉的模樣，道：“你們和趙穆有深仇，此事不容置疑，可是兩人一在齊一在趙，怎會都了你們的仇人？”

趙致忍不住熱淚涌出，悽然道：“我家爲田單所害，得逃來邯鄲，那知趙穆這賊竟把我們家族一百八十三人縛了起來，使人押去給田單，給他以酷刑逐一屠宰，這樣說你相信了嗎？”

田怒道：“不要求他！”

項龍笑道：“你的名字雖有個‘’字，人卻絕不溫。”

田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龍再道：“爲何又剩下你們二人？”

正叔的聲音傳道：“老僕和兩位小姐因來遲幾天，所以得以避過此劫，七年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立志復仇，壯士請相信我們。”

項龍鬆一口氣，有點爲自己剛纔了殺機而慚愧，活在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戰爭年代裡，實在很容易到染。項龍一扳機括，弩箭呼的一聲，在兩臉頰間閃電般一掠而過，進牆。兩目瞪口呆，想不到他在這種時刻發箭，若目標是們其中一人，定避不開去。

龍拋掉弩弓，劍回鞘，微笑著道：“你們的事本人絕沒有興趣*上管，但亦請你們勿來破壞本人的計劃。你們的真正仇人是田單而非趙穆，兼且現在趙穆有了戒備，再手只是自投羅網，好好想想吧！像你們姊妹那麼漂亮的孩子，落到壞人手裡，會發生比死還難過的奇恥大辱。言盡於此，告辭了！”

在兩人注視下，項龍大步離開，與正叔的老儒打個照面，施施然走了。

項龍回到行館，離日出只剩下個把時辰，等把整件事說給滕翼聽後，個懶腰打呵欠。

滕翼讚歎道：“你這一手非常漂亮，反使趙致不再懷疑你是項龍。不過照我看這妮子對真正的你並沒有惡意，只是想要挾你去對付趙穆。”

項龍失聲道：“都用弩箭抵著我的背脊了，還不算有惡意嗎。”

滕翼道：“你兩次壞了人家姑娘的行刺大計，田這麼好勝，自是想一挫你的威風。”

項龍想起在郭家的山路調戲趙致，拒還迎的神態，確對自己大有意，現在若“誤以爲”佔了便宜的人，是“董匡”而非“項龍”，會是怎樣的一番呢？想起“發覺”項龍竟是董匡時，那失的樣子絕非裝出來的。

滕翼笑著道：“既是奉旨不用裝勤力，不若大家去好好睡一覺，管他娘發生什麼事？”

項龍一想也是，返回寢室，倒頭大睡，到烏果來喚醒他，竟過了午飯的時刻，太快下山。這些天來，還是首次睡得這麼酣暢。烏果道：“二爺在廳等三爺吃飯！”

項龍神抖擻地爬起來，梳洗更後出去與滕翼相見，兩人踞案大嚼。

烏果在旁道：“雅夫人派人傳來口訊，請三爺明晚到的夫人府赴宴，到時會派人來接你，希你早點到那兒去。”

項龍記起昨晚答應李園的宴會，當時還以爲隨口說說，想不到竟認真起來。苦笑道：“你看我們來邯鄲是幹什麼，差不多每晚去和那些人應酬。”

滕翼笑道：“應付趙穆不難，應付這些人可教你吃足苦頭。”

項龍道：“我真想大幹趙雅一場，好泄心頭之恨，可是這樣定會給把我認出來。正如你所說，只要用鼻子一嗅，小弟便無所遁形，更何況這位男人的專家那麼悉我的。”

滕翼搖頭道：“我也爲你的境難過……唔！”神一道：“並非全無辦法，昨天我閒著無聊，到後園走了一轉，其中有種草樹，若把榨出來，塗許在上，可發出近乎人的氣味，嗅起來相當不錯，比人用來薰的香料自然多了，這可解決氣味的問題，假若你上沒有痣那類的特徵，吹熄燈在黑暗中幹，說不定能矇混過去。”

在一旁的烏果忍不住道：“三爺的傢伙必然大異常人，一進去趙雅便會知道。”

滕翼和項龍給他說得捧腹狂笑起來。

項龍著氣道：“你很懂拍馬屁，不過我只是說著玩兒，並非真要幹，更不值得如此冒險玩命。唉！那樣把當作泄憤泄慾的對象，終是有點不妥。”

滕翼強忍苦笑道：“不過那種‘種’的草樹，搽一點也無妨，那你儘管和趙雅親熱些仍沒有問題，我立即著手炮製。”

烏果一呆道：“竟有個這麼香豔的名字。”

滕翼自得善蘭，人變得開朗隨和多，手過去拍拍他肩頭，嘆道：“小子可學得東西了，這種有輕微的催效用，人很喜歡嗅，鄉間小子如荊俊之輩，約會人家閨時都塗在上，不過必須以米水中和，否則會惹來全斑點疹痕。你要試試嗎？”

烏果興地道：“回咸後定要找個人兒試試。”

項龍道：“還有什麼事？”

烏果道：“武士行館的趙館主遣人送帖來，說明天的論劍會改在後天午時舉行，請三爺務要出席。”

項龍向滕翼道：“那另一個鬼李園太可惡，說不定我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有人進來道：“龍君來見三爺，正在外廳等候。”

項龍愕然，苦著臉向滕翼道：“有沒有什麼‘驅妖’的，讓他一嗅立要避往天腳底去。”

滕翼啞然失笑道：“今次是老哥第一次不會羨慕三弟的豔福！”

見到威武的董馬癡大步走出來，龍君以一個“他”以爲最的姿態盈盈起立，還照著儀態對他斂衽爲禮。

項龍看得啼笑皆非，又是暗自苦，笑著迎上去道：“君上大駕臨，鄙人寵若驚。”

龍君那對也似會說話的眼睛往他飄來，從容笑道：“本君今天來找董先生，實有事耿耿於懷，不吐不快。”

今天他回覆男裝打扮，不過飾仍然彩繽紛，若他真是子，項龍定要贊嫵人，現在則是心膽跳，若他的不吐不快是一籮筐的綿綿話，天才曉得怎樣去應付。

兩人坐好後，龍君正容道：“本君認爲董先生迴歸趙國的決定，實在太莽撞。”

項龍爲之愕然，也暗中鬆了一口氣，不解道：“君上何有此言？”

龍君見左右無人，似水地道：“我是惜董先生的人才，方不顧一切說出心中想法，趙國現在好比一口接近乾枯的水井，無論先生的力氣有多大，盛水的皿和淘井的工多麼完善充足，若只死守著這口井，最終仍難逃井枯人亡的結果。”

項龍心中一震，一向以來，他不大看得起這以男迷魏王而得居高位的傢伙，現在聽他比喻生，一針見指出趙國的形勢，不由對他刮目相看。故作驚訝地道：“趙國新近大勝燕人，怎會是一口快將枯竭的水井？”

龍君微笑著道：“垂死的人，總有回反照的時候，太下山前，最是豔麗。而這全因爲趙國仍有兩大名將，撐大局。若此二人一去，你說趙國還能拿得出什麼靈丹妙藥來續命？”

項龍道：“君上說的是不是廉頗和李牧？”

龍君道：“正是二人，廉頗年事已高，守有餘，進取不足，近日便有謠言說他攻燕不力，孝王一向對他心病甚重，所以目下邯鄲有陣前易將之說，誰都不知是否重演長平以趙括換廉頗的舊事。”不容他話，龍君口若懸河繼續說下去道：“至於李牧則忠直而不懂逢迎，做人不夠圓，若遇上明主，此乃能得天下的猛將，可惜遇上多疑善忌好大喜功的孝王，又有鉅鹿侯左右他的意向，最終不會有好結果，只可惜他漠視生死，仍棧不去，否則我大魏上下君臣，必會倒屣相迎。”

他這麼一說項龍立知魏人定曾與兩名大將接過，李牧拒絕了，卻不知廉頓如何。龍君真厲害，若只憑一番說話便去了趙**方兩大臺柱，趙國還不是任魏人魚嗎？

龍君見他聽得神，以爲打他，再鼓其如簧之舌道：“董先生或者奇怪本君爲何如此斗膽，竟在趙人的首都批評他們。一來本君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諒他們不敢我半毫，更重要是本君對董先生非常欣賞，不忍見你將來一番心盡付東流，還要淪爲亡國之奴。況且秦王與趙人間有深仇大恨，絕不會放過他們。良禽擇木而棲，若先生肯來我大魏效力，本君保證優*渥禮遇非是趙國可及，至不會因李園這麼一個尚未得勢，在春申君下面做個小跑的傢伙幾句說話，竟慌得差點要把先生逐走。”

項龍心厲害，知道龍君在趙王邊布有眼線，所以把握時機，乘虛而，遊說他改投魏國。不佩服岳父烏應元的眼，給自己馬癡的份。現時各國皆重馬戰，他的董匡正是各國夢寐以求的人才。裝作地道：“君上這番話發人深省，鄙人須仔細思量，還要向族人解說，但暫時……”

龍君見他沒有斷然拒絕，喜上眉梢，送他一個“眼”道：“奴家最明白男人的心事，董先生不用心急，最好探清趙國況，當知奴家沒有半字虛語。”

項龍不由佩服他的遊說工夫，寥寥幾句話，道盡趙國的問題。嘆道：“若董某不是趙人，這刻可一*答應。”

龍君聲道：“對孝王來說，除趙家外，誰會是趙人呢？若換了不是趙穆和趙雅，於烏家一役之失利，早被他五馬分。有才而不懂才，項龍正是最好的例子，若非先生送來一千匹上等戰馬，不出一年，趙國再無可用之馬。”

項龍心想你的心真夠狠毒，把我拉走，等若打斷趙人的腳。

龍君低聲音道：“聽說趙霸應李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求，後天午時在行館舉行論劍會，只要先生點頭，奴家可使人到時挫他威風，看他還敢不敢盛氣凌人。”

項龍心中大驚訝，每次說起李園，龍君都是咬牙切齒，照計李園這麼高大俊秀，沒理由得不到龍君的青睞，看來是李園曾嚴詞拒絕過他，令他因恨。又或是他不喜歡李園那種斯文俊俏型的男子，而歡喜自己這剛豪的……嘿！自己想到哪裡去了？

意外地龍君站起來，辭別道：“先生好好想想，有答案立即告訴奴家，那時再研究細節，務使先生走得歡歡喜喜。”

項龍給他一忽兒“本君”、一忽兒“奴家”弄得頭大如鬥，忙把他送出大門，看著他登上馬車，在數十名隨從前呼後擁下去了，苦笑回頭。無論如何，他再不敢小覷這不男不的人。

龍君走後，項龍得浮生半日閒，獨個兒在大宅的院落園林間漫步，回想當日此，初遇朱姬的醉人景。不論朱姬是怎樣的人，他真的到對他很有好，那是裝不來的。忽然間，他有點惆悵和失落，也到寂寞，而事實上他應比任何人更滿足纔對，以一個現代人，來到這陌生又非常悉的古戰國時代裡，他的生命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至富一倍，因爲他經驗多了一個時代。經過這幾年驚濤駭浪的日子，他連想東西的方式，所有的措辭和文字，都大致與當時代的人相若。昨晚他想殺人滅口，辣手摧花，正是烏卓和滕翼兩人認爲是最合理的做法。幸好懸崖勒馬，否則一輩子良心都要到懲罰。想到這裡，不暗自抹一把冷汗。

時值深秋，天氣清寒，園鋪滿落葉，在黃昏的暗沉裡份外有肅殺零落的氣氛。宴會有時也不錯，在那些無謂的應酬和庸俗的歡樂裡，很容易可在自我麻醉中渾然忘我。無由地，他強烈思念著遠在秦國的妻婢，想著們日夕盼他歸去的景，不魂爲之銷。忍不住隨口拈來李白的名詩，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鼓掌聲在後方近響起。項龍嚇了一跳，猛然回過來，見到滕翼伴著一盛裝，得像天上明月的紀嫣然，一起瞪大眼睛瞧自己。俏佳人秀目異采連閃，麗的小正喃喃重複兩句千古絕詩。

項龍大尷尬，迎了上去道：“嫣然你這個樣兒來見我，怎瞞得過別人的耳目？”

滕翼道：“嫣然現在是到王宮赴趙王的宴會，路過行館忍不住進來看你，本沒打算瞞人。嘿！你剛纔作出來那兩句詩歌真是采絕倫，好了！你們談談吧！”識趣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