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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 第六章 出使六國

徐先連忙謙讓,神間不見有何歡悅。項龍見狀,心中已有計較,卻不知鹿公是何許人也。徐先似非泉君和秀麗夫人的一黨,但對呂不韋顯然沒有多大好,連帶鄙視自己這頭呂不韋的走狗,真是冤哉枉也。

呂不韋表面對他卻非常尊重,笑道:“識英雄重英雄,不若找天到本相喝杯水酒,好讓龍向徐將軍請益。”

徐先微笑道:“呂相客氣!”轉向莊襄王請辭告退,對呂不韋的邀請不置一詞就溜掉。

龍暗對這不畏權勢的漢留心。

小盤領小賁來向他這太傅請安,後者叩頭後,歡喜地道:“爹對項太傅讚不絕口,不知項太傅可否在教政太子劍時,準王賁在旁觀看。”

聽得衆人笑起來,只有那蟜不屑地瞥項龍一眼,再不看他,顯然聽慣邊的人說他壞話。忽有侍到來,傳話說太后要見小盤。莊襄王忙著小盤隨侍往見華夫人,小盤雖不願,亦是別無他法,悵然去了。莊襄王向王后和待兩句,與呂不韋和項龍到書齋議事,項龍始知道此次宮非是隻談風月那麼簡單。在書齋分君臣尊卑坐好,侍衛退出去,剩下三人在齋

居於上首的莊襄王向席地坐在左下方的項龍微笑道:“龍確是深義重之人,寡人雖想和你飲酒談心,惟有耐心等候,現在神好點嗎?”

龍對他更生好,他那種關心別人的格,在戰國的國君裡,應是絕無僅有,連忙告罪謝恩。呂不韋出奇地沉默,只是含笑看著項龍。

莊襄王眼中出回憶的神,輕嘆道:“寡人長期在趙作人質,命運坎坷,不過亦讓寡人會到民間疾苦,現在當上國君,每天都在提醒自己必須察民,爲政寬和。唉!寡人本不願登位未久,便施征伐,不過呂相國說得對,你若不犯人,人便來犯你。在這衆國爭霸的時代,唯一生存之道,是以武止武。唉!”

龍心中一陣,暗忖若不是呂不韋的慫恿,莊襄王絕不會對東方用兵。而呂不韋之所以能把他說服,皆因東周約從諸侯,謀滅秦。無意間,自己幫了呂不韋一個大忙。

呂不韋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東方諸國均有亡秦之心,絕不可任其兇焰日張。東周雖只擁有區區河南、、谷城、平、偃師、鞏和、緱氏七縣之地,卻擋住我們往東必經之路,我不亡他,他便來亡我,請大王明察。”

莊襄王角泄出一苦笑,沒有說話,氣氛沉重起來。

呂不韋正容道:“一念興邦,一念亡國,大王在此事上,萬勿猶豫。趁現在孝故,韓人積弱,實乃千載一時的良機,若平白錯過,其禍無窮。”

莊襄王淡淡道:“這點寡人早明白,滅周的事,相國放手去辦。”轉向項龍道:“寡人和呂相國商量過,滅周的事,對韓桓惠王有切之痛,空口白話,休想安他的心,不如省點氣力,把目標放在其他各國。寡人知道龍才智過人,故此任你權宜行事。”

呂不韋提醒道:“五國中,燕趙正在戰,自顧不暇,可以不理。其他三國,尤其齊楚兩國,我們必須說得他們相信滅週一事,只是自保,非是外侵的前奏。而齊楚兩國中,又以楚人較易對付。龍可向孝烈示好,若能結聯盟,更是理想。政太子年紀漸長,應爲他定下親事,聽說孝烈生得花容月貌,只比太子長上兩、三歲,如可定下婚約,更能安楚人的心。”

龍雖點頭應是,心中卻苦連天,豈非明著去害楚國小公主嗎?而且睜眼睛說謊話,目的又是去害對方,雖說自己不是純潔得從未試過害人,但以前卻都有著正確的理由和目標,例如擒拿趙穆,又或爲自保,不像現在主出招的況。旋又安自己,田單、李園、信陵君、韓闖、龍君之輩,誰不是爲己國的利益,每天在害人利己?想到這裡,不由苦笑起來。

莊襄王一直在留意他的神,見狀歉然道:“寡人知道龍英雄了得,非不得已,不謀詭,只恨際此非常時勢,你不坑人,人來坑你,唉!有很多事寡人並不想做,可是卻仍不得不爲之。”言罷長長嘆一口氣。

呂不韋皺眉道:“大王是否想到泉君哩?”

莊襄王臉上現出無奈的神,點頭道:“說到底他終是太后的親弟,當年若非有他出力,太后未必會視寡人爲子,說王父策立寡人爲嫡嗣,現在寡人卻要對付他,太后會非常傷心。”

呂不韋移出坐席,下跪叩首道:“大王放心,不韋會小心理此事,除非左相國真的謀反,否則不會先干戈,還會設法勸導化解,務必以和爲貴。縱然避無可避,不得不兵戎相見,亦會保左相國之命,讓他安晚年。且說不定能把太后瞞過,不擾寧和的心境。”

龍見狀惟有陪他跪伏莊襄王前,心中暗呼厲害,呂不韋懂得如此鑑貌辨,投莊襄王之所好,難怪他可以保持與秦君的良好關係。

他當然知道呂不韋正在說謊話,以他的手段,必有方法迫得泉君作反叛變,只要到時褫奪了泉君的一切權力,殺不殺他已是無關痛

莊襄王果然龍大悅,著兩人平回席,欣然道:“有呂相國這幾句話,寡人放心。”

呂不韋向項龍道:“龍到此雖有一年多,但因留在咸的時間不長,所以未知目前的況,不過現在不宜爲此分神,我已爲你預備好一切,三天後你立即程赴魏,好配合我們征伐東周的大計。”

龍心中暗歎,連忙答應。有侍來報,說太后華夫人要見項龍,三人同愕然。

龍在侍的引領下,到秦宮廷東面的太后宮,步進太后所在的小偏殿,赫然瞥見除小盤外,貌與紀嫣然各擅勝場的寡婦清竟陪侍在太后華夫人的右側,忙跪倒參見。華夫人年在四十五、六間,華服襯托下更見高貴雍容,雖是人遲暮,脂亦蓋不過眼角的皺紋,但仍可使人毫無困難地聯想到當年寵時千的風韻。右旁的琴清仍是一副冷漠肅穆,似對世上事毫不關心的樣子,項龍的到來,沒有惹起半分緒波

夫人溫慈和的聲音道:“太傅請起!”

龍一顆心七上八落的站起來,茫然不知這改變秦國命運的太后爲何召見自己。只恭敬地俯首垂頭,不敢無禮的與

令人不安的沉默後,華夫人聲道:“太傅請擡起頭來!”

龍正中下懷,仰面往高踞石階之上的華夫人,卻故意不看寡婦清和小盤。兩人目

夫人雙眸亮起來,嘆道:“如此人材,確是人中之龍,莫要以爲我是以貌取人,有於中乃形於外,心直者眼自正,當年我見到大王,知他宅心仁厚,會是民如子的好君主,遠勝先王原策立驕狂橫蠻的子傒,遂向先王進言道:“妾幸得充後宮,可惜無子,願得子楚立以爲嫡嗣,以託妾。’先王遂與我刻玉符,約以子楚爲嗣。旁人卻以爲我只因私利,豈知我實是另有深意。”

龍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華夫人是位饒有識見的中豪傑,而亦選對人。唯一問題是忽略呂不韋這對統一天下有利,卻對秦廷不利的人的存在。

夫人道:“項太傅請坐。唉!三天後是先王忌辰,哀家特別多,教項太傅見笑。”

龍楞兮兮的在下首坐下來,自有宮娥奉上香茗,偏殿一片安寧詳逸的氣氛,外面是被白雪不住淨化的天地。琴清這充滿古典高稚氣質的絕,一直垂首不語,尤使人覺到不需任何外、安然自得的心境。像一朵只應在遠欣賞的白蓮花,些許冒和不潔的妄念,會破壞的完無瑕。到此刻項龍仍弄不清楚華夫人爲何要召他來見,忍不住往小盤去,後者正瞪著他,見他來,微一搖頭,像是教他不用擔心的表。殿靜得令人不想弄出任何聲響去破壞氣氛。

龍正縱目欣賞殿雕樑畫棟的觀環境,華夫人輕輕道:“今天哀家見太傅,主要是想看看能給跟琴清齊名的紀才看上眼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現在終得到滿意的答案。”

龍暗忖原來如此,連忙謙讓。

一直沒有作聲的琴清以比出谷黃鶯更好聽的聲音發言道:“紀小姐來此十多天,琴清仍無緣一見,項太傅可否安排一下?太后亦希可與紀小姐會面。聽說鄒衍先生學究天人,若他可空一行,琴清必竭誠款待。”

只聽代華夫人說出邀請,可知在太后宮的超然地位。項龍忍不住往瞧去,兩人目首次淡然不讓地與他對視。

龍心中有氣,微微一笑道:“只不知琴太傅款待的客人裡,有否包括鄙人在?”

琴清呆了一呆,俏臉掠過一不悅,避開他的目,垂下頭去。

夫人笑起來,道:“項太傅勿怪清兒,自喪夫以後,清兒從不接年輕男子。”

龍歉然道:“多有得罪,請琴太傅原諒則個。鄙人尚要回家準備出使外國一事,太后若沒有其他吩咐,龍告退。”

夫人神道:“項太傅何時起程?”

龍說後,華夫人沉思半晌道:“項太傅行程裡有否包括楚國在?”

龍想起原是楚國貴族,當年莊襄王初見之時,呂不韋便著他穿楚服,以打的故國懷。莊襄王由異人改名子楚,亦爲此因,忙表示會途經楚國。

夫人道:“這兩天我會使人拿點東西給太傅,太傅到楚後,請代我送給秀夫人,唉!若非支撐不來,我真希能回楚一行。”

龍答應後,告辭離去,再沒有瞧琴清半眼。

甫出殿門,走了十來步,小盤從殿追出來,累得負責他安全的親衛氣地追著來。

小盤向十多名親衛喝道:“站在那裡,不準跟來!”

衆衛果然全立正,指頭不敢半個。

小盤發威後,若無其事扯著項龍橫移園林間,兩眼一紅道:“師傅!我殺了趙穆哩!不要怪責我,這是小盤最後一次喚你作師傅,以後不敢。”

龍正爲未來秦始皇的威勢暗暗驚心,聞言一呆道:“你殺了趙穆?”

小盤出奇地忍著熱淚,冷靜地道:“我在他耳旁說出我是誰,殺他是爲母報仇,一刀刺他的心臟,項太傅不是說過那中劍必死無救嗎?哼!他死時那驚異的樣子,真是采,娘應可死而目瞑。”

龍暗冒寒氣。小盤離開邯鄲時不過十三歲,現在應是十四歲吧!不但有膽殺人,還清清醒醒地知道怎樣可置人於死,雖說是對付殺母仇人,但他那種冷狠,和事後漫不經意描述經過的神態,確是教人心寒。

小盤見項龍默然不語,還以爲項龍怪他,忙道:“太傅不用擔心,殺他後,我投進母后懷裡,哭著說我爲報仇,保證沒有人懷疑,他們還以爲我那麼疼母后呢?”

龍更是瞪目結舌,無以爲對。

小盤低聲道:“但我真的很疼母后哩!”

龍終懂說話,道:“我們不要耽擱太久,你父王、母后和相國在等著我們吃午膳……”

小盤一把扯著他袖道:“太傅!在你出使前,可否再來看我?”

龍點頭答應,小盤才肯隨他離開太后宮。

龍返回烏府,已是黃昏時分。

剛下馬車,下人報上李斯來找他,正在偏廳等候,忙趕去見他。

一番客氣,坐好後李斯激地道:“此回李斯能追附太傅驥尾,出使六國,全賴太傅提攜,李斯不知該怎樣纔可謝過太傅的恩德。唉!相國府的生活差點把我悶出鳥來。”

龍想不到他會說話,失笑道:“李兄何用謝我,我還要倚重李兄呢!兼且多清楚六國的佈置,李兄將來必可大展抱負。”

李斯猶豫片晌,終忍不住道:“在下百思不得其解,爲何太傅這麼看得起李斯?我本連表現的機會也從未曾有過……”

龍笑拍他的肩頭道:“我項龍絕不會看錯人的,李兄收拾好行裝沒有?”

李斯老臉微紅,有點尷尬地道:“收到相國的命令,在下立即作好一切準備哩!”

兩人對一眼,同時大笑起來,充滿知己相得的歡悅。

龍向將來輔助秦始皇得天下的大功臣道:“相請不若偶遇,李兄不若留下吃頓便飯。”

李斯哈哈笑道:“來日方長,途中怕沒有機會嗎?”

龍知他是爲避呂不韋的耳目,故不勉強。把他送往大門,順口問道:“李兄對目前咸的形勢清楚嗎?”

李斯低聲道:“上路後再和太傅詳談。”

看他消失大門外的背影,項龍涌起一荒謬無倫的覺,以李斯目前懷才不遇的落魄樣子,誰猜得到他日後會是強秦的宰相呢?

龍把紀嫣然和鄒衍送往太后宮,找到小盤和王賁,先要他兩人在廷側的練武場對打一回,然後著兩人同時向他進擊。

兩個小子大爲興,仗木劍往他攻來,倒也似模似樣,特別是小王賁,秉承乃父驚人的神力,武功底又好,且行險著,即便是項龍,在不能傷他的況下,確是很難應付。此時項龍橫移開去,躲過小盤的一劍,劍勢吞吐,迫得小王賁急忙退避,豈知他竟是假退,待項龍格開小盤木劍,倏地欺而上,揮劍迎頭照項龍劈來。項聲“好”後,運劍迎架,“鏘”的一聲,小王賁給震得手臂痠麻,還想逞強,項龍舉起右腳,似出腳,嚇得小王賁跌退開去,收劍而立,一面憤然之

停後,笑向小王賁道:“小賁是氣我不守規矩,竟出腳來踢你?”

小王賁臉一紅,垂頭道:“小賁不敢!”

聲道:“假若你現在是對陣沙場,能怪敵人拿腳來踢你嗎?”說到後一句,聲轉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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