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壁也道:“此計雖好,卻很難奏效。”
項龍一點不奇怪杜壁爲何特別針對他,因他一向屬於擁秦王次子蟜的陣營,只不知是否因他份崇高,並不因泉君一事到株連,以呂不韋趕盡殺絕的手段,當然不會因心而放過他,可知此人定有憑恃。
項龍道:“三天前,魏國的龍君派人來遊說微臣,希微臣爲太子增言兩句,保他命。假若微臣賣個人,與龍君的人合作,助太子增離咸,同時又把信陵君之事詐作無意中泄與他知道,反間之計,可功。”
莊襄王讚歎道:“龍果不負寡人期,此計妙絕,就如你所說,由你全權去辦。”
徐先等最希是不用出關與敵拚,呂不韋亦樂得不用冒險,於是皆大歡喜,轉而商量如何可令太子增不起疑心的妙計。一切商量妥當,莊襄王把太子增召進來,痛斥一頓,呂不韋提議把他決。太子增嚇得臉青脣白,倒地上,項龍出而求,力數信陵君的不是,順勢在莊襄王詢問下,把信陵君當日的謀說出來。最後當然饒過太子增的小命,只令他不準踏出質子府半步,聽候置。
莊襄王和呂不韋仍留在廷商議,項龍藉口要去聯絡龍君的人,與其他大臣一起離開廷。諸人對他的態度大爲改善,只有杜壁在衆人讚賞項龍時,一言不發的離開。鹿公、徐先兩人扯項龍一道離去。
鹿公忽道:“你爲何向大王舉薦徐大將軍呢?”
項龍想不到老將如此坦白,尷尬地道:“只因爲徐將軍乃不畏權勢的好漢子,就是這樣。”
徐先肅容道:“項龍纔是真正的英雄好漢,我徐先至學不到太傅視功名權位如浮雲的襟,當日只要你肯點頭,就是我大秦的左丞相,今天你若肯點頭,現在你已是三軍之帥。”
忽然間,項龍知道自己贏得軍方人士的尊敬,此事突如其來,教他難以相信。
快來到停放車馬的外廣場,一個宮娥跪倒道旁,道:“項太傅請留一步說話。”
徐先兩人均知他與王后太子關係切,還以爲王后來召他,兩人表示要約一晚和他宴會共歡後,先一步走了。項龍也當是朱姬派人來截他,心中苦笑,宮娥遞上一個緻的漆盒,立即告退。項龍打開漆盒,芳香撲鼻而來,盒有張摺疊得很有心思的箋,打開一看,上面疏有致地布著幾行秀麗瀟灑的秦棣字,下面署名琴清。
他又驚又喜,還以爲和他私通款曲,看畢始知琴清想約紀嫣然到家中小住幾日。既鬆一口氣,又不住有點失,心矛盾之極。到與滕翼等會合後,腦海中仍浮風姿優雅,談吐溫嫺的音容玉貌。
回到烏府,立即到上房找龍君。
龍君聽他把整件事和盤說出,訝道:“既是反間之計,爲何卻要說出來給我聽?”
項龍聳肩道:“君上這麼信任我,我怎忍心騙你。”
龍君道:“信陵君想刺殺大王,是否確有其事?”
項龍點頭道:“倒是不假。”
龍君道:“那就了,你雖說是反間計,卻極有可能發生,秦人既閉關不出,信陵君遲早無功而退,遲些早點,沒有分別,經此一役,天下應有一段平靜的日子,目下當務之急,是要把太子弄回大梁去,龍你定要做得似模似樣,那你我都可立個大功。”
項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龍君一向與信陵君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此可扳倒信陵君的妙法,他怎肯放過。信陵君是殺害小昭諸的幕後主持人,他恨不得捅他兩劍,唯一擔心的,是怕趙雅到株連。
龍君何等明,看穿他的心意道:“無忌公子名震六國,大王怎也不敢死他,且亦非那麼容易,只會奪他兵權,讓他投閒置散,無論如何,我會保著趙雅。”
項龍放下心事,與龍君商量行的細節,就在當夜“無驚無險”地由龍君和他的人一手包辦,把太子增救出咸,還擁有過關的正式文書,逃返魏國去。項龍爲躲避呂不韋重提婚事,連夜溜回牧場。他的心開朗起來,開始與三位妻和田氏姊妹兩婢回覆以前有說有笑的歡樂日子。善蘭瓜落,產下一子,如諾贈給項龍,更是喜上添喜。
在充盈歡樂氣氛的時刻裡,牧場忽來了個不速之客,赫然是圖先。相府的大管家神出奇地凝重,坐下後嘆氣道:“這次糟了!”
項龍大吃一驚,暗忖以圖先這麼沉穩老到的人,也要糟,此事必非同小可,忙追問其詳。
圖先道:“令舅昨晚到相府找呂不韋,談了足有兩個時辰,事後呂不韋吩咐呂雄和我派人監視你的靜,還大發脾氣,臭罵你一頓,說你不識擡舉,又舉薦徐先作左丞相,看來令舅對你必然沒有什麼好話。”
這次到項龍臉青脣白,忙使人把岳父烏應元和滕翼請來,說出這件事。
烏應元拍桌大罵道:“忤逆子竟敢出賣家族,我定要以家法把他死。”
滕翼的臉亦變得非常難看,若呂不韋有心對付他們,確是非常頭痛的事。
圖先道:“究竟廷威爺向呂不韋說過什麼話?假若呂不韋知道整件事,應該會避忌我,甚或立即把我死,不會像現在般仍著我爲他辦事。”
烏應元整個人像忽然蒼老近十年,頹然嘆道:“幸好我早防他們一手,只說呂不韋這人表面看來豁達大度,其實非常忌材,不大可靠。現在龍得大王王后寵,恐會招他之忌,所以必須早作防範,留好退路。至於細節,卻沒有告訴他們。”
滕翼沉聲道:“我看廷威爺仍沒有那麼大膽,此事或有族其他長輩支持,所以未調查清楚,切勿輕舉妄。”
圖先點頭道:“滕兄說得對,假若抓起廷威爺,必會驚呂不韋,那他就知有鬼。”
烏應元再嘆一口氣,目泛淚。烏廷威畢竟是他親生骨,故傷心絕。
圖先續道:“以呂不韋的明,見龍你出使不回來,立即退牧場,又準備後路,必然猜到給你識破他的謀。此事若泄出來,對他的影響非同小可,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烏應元拭掉眼淚,冷哼道:“現在秦廷上下對龍另眼相看,我們烏家牧場又做得有聲有,他能拿我們怎樣?”
圖先道:“新近呂不韋招納了一位著名劍手,與以前被龍殺死的連晉同屬衛人,聽說兩人還有師兄弟的關係。此人管中邪,生得比龍和滕兄還要壯,論氣力可比得上囂魏牟,劍法騎則猶有過之,有以一擋百之勇,人又沉多智,現在爲呂不韋的心腹,負責爲他訓練家將,使呂不韋更是實力倍增,此人不可小覷。”
滕翼和項龍均頭皮發麻,若此人比囂魏牟更厲害,恐怕他們都不是對手。當日之所以能殺死囂魏牟,皆因先用計他一箭,否則勝負仍是難以預料。
烏應元道:“圖管家和他過手嗎?”
圖先苦笑道:“和他玩過幾下子,雖沒有分出勝負,但圖某自知遠及不上他,否則哪會把他放在心上。”
三人無不容,要知呂府蕓蕓家將中,圖先一向以劍稱冠,假若連他也自認遠及不上管中邪,可知他是如何厲害。
滕翼道:“呂不韋既得此人,說不定會在宴會的場合借表演劍法爲名,迫龍手,再借失手爲藉口,殺害龍。既非私鬥,秦人在宴會比武又視同家常便飯,既事實,恐大王難以怪他。
烏應元倒對項龍充滿信心,當然因他不知道囂魏牟的厲害。冷笑道:“龍是那麼容易殺死的嗎?不過以後出倒要小心點。”
項龍暗忖一日未和呂不韋正式反臉,很多事避無可避,嘆道:“呂不韋四招攬人材,還有什麼其他像樣的人?”
圖先道:“論文的有個莫傲的人,此人才智極高,見聞廣博,但心極壞,使人假扮泉君襲你們的主意,可能是出自這人的壞心腸。他更對醫藥之道極有心得,先王之死,應是由他下手配製毒藥。”
滕翼皺眉道:“這事你也不知道嗎?”
圖先嘆道:“莫傲娶了呂雄的妹子,可算是呂不韋的親族。這種天大重要的事,除他自己的族人外,連我這跟他十多年的親信也瞞過,如今還設法削掉我的人,唉!”說到最後,出傷痛悵惘的心。
烏應元忍不住道:“圖管家爲何不像肖先生般一走了之?”
圖先臉容深沉下來,咬牙切齒的道:“這種無無義的人,我怎也要看他如何收場。幸好我尚對他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只要他一天不知道我識穿他的謀,他仍不會對付我,表面上,他還要擺出重重義的虛僞樣子。”
項龍陪他嘆一口氣道:“剛纔你說文的有這莫傲,那武的還有什麼人?”
圖先道:“還有三個人,雖及不上管中邪,但已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好手,他們是魯殘、周子桓和嫪毐。”
項龍劇震道:“嫪毐?”
三人同時大訝的瞪著他。
圖先奇道:“你認識他嗎?他雖是趙人,但三年前早離趙四機會,後來在韓國勾引韓闖的妾,被韓闖派人追殺,被迫溜來咸,龍理應沒有機會和他過頭。”
項龍有口難言,在秦始皇那齣電影裡,嫪毐乃重要的角,勾搭朱姬後離呂不韋的控制,干擾朝政,謀造反,這些事怎能對他們說呢?苦笑道:“沒有什麼?只是這人的名字很怪吧1
三人仍懷疑地看他。
項龍攤手道:“說實在的,不知爲何我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有點心驚跳的覺。嘿!這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他這麼說,三人反而可以接,無不心生寒意。滕翼本是一無所懼的人,但現在有了妻兒,心自是迥然有異。
圖先沉片晌道:“嫪毐很上心計,最擅逢迎吹拍之道,大得呂不韋歡心。兼之他生得一表人材,若玉樹臨風,婦人小姐見到他,就像蟻見到糖。在咸裡,他是青樓姑娘最歡迎的人。”又道:“據說他天賦異稟,晚晚牀笫征戰仍不會力不從心,曾有連十的紀錄。呂不韋最利用他的專長,著他勾引人家妻妾,探聽消息。哼!這人是天生無無義的人,也不知誤了多良家婦的終,若不是有呂不韋維護他,早給人殺掉。”
四人沉默下來,呂不韋招攬的人裡,有著不這類“奇人異士”,若和他公然對抗,確非一件愉快的事。
烏應元道:“圖管家這樣來找我們,不怕呂不韋起疑心嗎?”
圖先道:“這次我是奉他之命而來,邀請龍三天後到咸相府赴宴。至於他爲何宴請龍,我卻不知道,看來不會是什麼好事,烏大爺卻不在被請之列。”
項龍想起呂不韋迫婚的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走著瞧吧,有些事避都避不了的。”
烏應元道:“外憂雖可怕,患更可慮。若不痛下決心,清理門戶,將來吃大虧,將後悔莫及。”
圖先道:“千萬不要輕舉妄,更不可讓廷威爺知道事敗,甚至不妨反過來利用他製造假象,瞞騙呂不韋。”轉向項龍道:“呂不韋是我所見過最擅玩弄謀手段的人,咸現在唯一能與他周旋的,只有你項龍一人。你們烏家有廷威爺的憂,相府亦有我圖先,就讓我們來與他分個高低。”
項龍回覆冷靜,微笑道:“多餘話我不說,只要我項龍有一口氣在,終會爲各位被害死的弟兄和倩公主他們討回公道的。”
項龍回到後院,烏廷芳、趙致、紀嫣然和田氏姊妹正在弄兒爲樂。項龍雖心大壞,仍抱起由紀嫣然取名寶兒的兒子,逗弄一會,看到衆這麼興高采烈,想起危難隨時臨,不百集。
紀嫣然慧質蘭心,看出他的不安,把他拉到一旁追問原因。
項龍把烏廷威的事說出來,同時道:“最重要的是提醒廷芳,假若這小子問及出使的事,怎也不可把給他知道。”
紀嫣然沉片晌,道:“我倒想到一個方法,是由廷芳之口泄出另一種假象,廷威必會深信不疑,還會搶著把事告訴呂不韋,說不定我們可把他騙倒哩!”
項龍苦惱地道:“有什麼謊話,可解釋我們要到塞外去避開呂不韋呢?”
紀嫣然道:“呂雄是個可資利用的人,只要我們說猜到呂雄和泉君的人暗通消息,因而懷疑是呂不韋在暗中唆使,那呂不韋最害怕的事,便沒有泄出來。因爲呂不韋最怕人知道的,是襲者本不是泉君的人。”
項龍喜得在紀嫣然臉蛋吻一口,讚道:“就這麼辦!有諸葛爲我籌劃,還用擔心什麼?”
紀嫣然愕然道:“什麼是諸葛?”
項龍又知說口,諸葛亮是三國的人,幾百年後出世,紀才當然不知道。
幸好這時趙致走過來,怨道:“姊真教人擔心,這麼久都不託人捎個信來,蘭姊更怪不來看哩!”
項龍想起善,同時想起趙雅,剛因紀嫣然的妙計而稍爲放下的心,沉重起來。安趙致兩句,項龍對紀嫣然道:“明天我們回咸,琴清不是約你去家小住嗎?我可順道送你去。”
紀嫣然含笑答應,過去把烏廷芳拉往軒,當然是要借進行計劃。項龍不忍見烏廷芳知悉乃兄的壞事而傷心的樣子,溜去找滕翼練劍。爲了將來的危難,他必須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狀態中。在這戰爭的年代裡,智計劍,缺一不可。未來十年,將會是非常難熬的悠久歲月。
次日正要起程往咸,發覺烏應元病倒。項龍的岳丈一向壯健,絕病痛,忽然抱恙,自然是給不肖子烏廷威氣出來的。項龍囑咐烏廷芳好好侍奉他,憂心忡忡的和紀嫣然、滕翼、荊俊及十多個兵團頂尖好手組的鐵衛,趕往咸,烏卓和一千子弟兵,離開牧場足有個多月,仍未有任何信息傳回來,不過既有王翦照顧他們,項龍不會擔心。
次日清晨,進了城門,項龍忍著見琴清的慾,遣非常樂意的荊俊負責把紀嫣然送往在王宮附近的琴清府第去,自己則和滕翼返回烏府。剛踏府門,見到烏廷威和陶方不知爲什麼事爭執,烏廷威見項滕兩人來到,冷冷打個招呼,怒衝衝的走了。
陶方搖頭道:“真拿他沒法!”
三人坐下,陶方道:“他前天向我要了五錠黃金,今天竟又迫我再給他五錠,我給他沒要,但大爺責怪下來,誰負責任?哼!聽說他最近幾個月迷上醉風樓的婊子單,難怪揮金如土。冤大頭永遠是冤大頭,他拿金子給人,人家卻拿金子去小白臉。”
項龍想不到這類況古今如一,順口問道:“哪個小白臉有這種本事,竟可讓青樓的紅阿姑倒他?”
陶方不屑道:“還不是呂相府的嫪哥兒,他自誇若用那條傢伙抵著車,騾子也沒法把車拉,你們相信嗎?”
項龍和滕翼對一眼,均有。
前者沉聲道:“是嫪毐嗎?”
陶方愕然道:“你聽過他嗎?”
陶方仍未知烏廷威出賣家族的事,項龍藉機會說出來。
陶方聽得臉連變,嘆道:“我早猜到有這種況發生,自龍你來烏家後,一直把這個自視甚高的忤逆子著,他怎會服氣?而且咸熱鬧繁華,要他離開前往塞外捱苦,更甚於要他的命。”
滕翼道:“看來呂不韋一直在利用他,否則嫪毐不會通過單來縱烏廷威。我們要提高警覺,假設呂不韋害死烏爺,家業將名正言順落在不肖子手裡,加上其他長輩的支持,我們還怎能在烏家耽下去?”
陶方臉倏地轉白,聲道:“爺不致這麼大膽吧!”
項龍冷哼道:“迷心竅,再加利慾薰心,他什麼事做不出來。單是向呂不韋泄,和實質的殺父沒有什麼分別。”
滕翼一震道:“記不記得圖先曾提過的莫傲,最擅用藥,害死了人,事後什麼都查不到,這一手不可不防。”
陶方的臉更難看,站了起來,道:“讓我回牧場一趟,和大爺談個清楚。”
項龍點頭道:“岳丈正染恙臥榻,你順便去看看他。”
陶方與烏應元主僕深,聞言匆匆去了。他剛出門,王宮有侍來到,傳項龍宮見駕。項龍那盞茶尚未有機會喝完,立即匆匆宮。
甫抵王宮,衛統領安谷傒迎上來道:“大王正要派人往牧場找你,聽得太傅來了咸,倒省去不時間。”
項龍訝道:“什麼事找得我那麼急?”
安谷傒湊到他耳旁道:“魏人真的退兵1
項龍記起此事,暗忖此回信陵君有難,不由想起趙雅。
安谷傒又道:“太傅謁見大王后,請隨末將到太子宮走一轉,李廷尉希能和太傅敘舊。”
項龍把李廷尉在心中暗念幾次,終省起是李斯,欣然道:“我也很想見他哩!安統領現在一定和他相當廝。”
安谷傒領他踏上通往廷的長廊,微笑道:“李先生懷經世之學,不但我們尊敬他,大王、王后和太子都佩服他的識見。”
項龍心中暗笑,自己可說是當時代最有“遠見”的人,由他推薦的人怎錯得了。李斯若連這點都做不到,將來哪能坐上秦國第二把椅的位置。這小子最管用的是法家之學,與商鞅一脈相乘,自然對正秦人的脾胃。廷尉雖職位低微,卻是太子的近臣,只要有真材實學,又懂逢迎小盤,將來飛黃騰達,自是必然。左思右想之際,到了廷的宏偉殿門前。
登上長階,踏殿,莊襄王充滿歡欣的聲音傳來道:“龍快來,此回你爲我大秦立下天大功勞,寡人定要重重賞你。”
項龍朝殿去,只見除呂不韋和徐先兩大丞相外,鹿公、賈公、蔡澤、嬴樓、嬴傲、王陵等上次見過的原班權臣大將全來了,只欠一個對他態度惡劣的大將杜壁。
他忙趨前在龍廷前跪下,道:“爲大秦盡力,乃微臣份之事,大王不必放在心上。”
莊襄王笑道:“快起來!如此不干戈,便化解破關之危,最合寡人心意。”
項龍起來後,呂不韋一眼,只見他眼殺機一閃即沒,堆起笑容道:“龍就是這麼居功不驕的人,不過龍尚無軍功,大王異日可差他帶兵出征,凱旋歸來,再論功行賞,不是更名正言順嗎?”
項龍退至末位,正嚼呂不韋剛纔眼神出的殺意,暗忖明天相府宴會,要小心點才,否則說不定真會給呂不韋借比試爲名,活生生宰掉。不過剛纔莊襄王說者無心的一番話,正顯示出他不喜妄干戈的和平格,實與呂不韋的野心背道而馳。
只聽鹿公呵呵笑道:“右相國的想法未免不懂變通,不費一兵一卒,立使魏人退兵,其他四國更難堅持,還不是立下軍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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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襄王開懷道:“鹿公此言正合孤意,各位卿家還有何提議?”
此刻只要不是聾的或盲的,均知莊襄王對項龍萬分恩寵,誰敢反對?商議一番,決定策封項龍爲前都統兼太子太傅,與安谷傒同級,假設秦王駕親征,他和安谷傒將是傍侍左右的親衛將,目前仍只是個虛銜,沒有領兵的實權。衆人紛紛向他道賀,在這況下,項龍可說推無可推,同時也知道,莊襄王的恩寵,進一步把他推向與呂不韋鬥爭的路上。以前就算對著趙穆這麼強橫的敵人,他也沒有半丁點懼意。可是隻要想起歷史上清楚寫著莊襄王死後那十年的景,呂不韋一直權傾朝野,無人敢與其爭鋒,又自己不知會否栽在他手上,想想就頭皮發麻,苦惱難解。此正爲知道部份命運的壞。
暢談一番,莊襄王特別囑咐項龍今晚和他共膳,欣然離去,返回後宮歇息。項龍更是心中苦,因爲莊襄王並沒有邀請呂不韋,擺明此回的功勞,全歸他項龍一個人。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和呂不韋虛與委蛇一番,往見李斯。
李斯搬到太子宮旁的客舍居住,見到項龍,出曾共患難的真誠笑意,謝過安谷傒,把他領進客舍的小廳堂去。
項龍見他一洗昔日倒黴之氣,胎換骨般神采飛揚,代他高興道:“李兄在這裡的生活當是非常寫意。”
李斯笑道:“全賴項兄提挈,這裡和相府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天地,若要我回到那裡去,願死掉。”
這麼一說,項龍立知他在相府捱過不辛酸,例如遭人排侮辱的那類不愉快事件。有位俏婢奉上香茗,返回堂。項龍見秀可餐,質素極佳,不住多看兩眼。
李斯低聲音道:“是政太子給我的見面禮,還不錯吧!”
項龍聽得心生,想當年小盤常對下無禮,被母親趙妮責怪,現在則隨手送出。不過這小子尚算聽教聽話,依自己的指示善待李斯,還懂得以手段籠絡人,真不簡單。忍不住問道:“李兄認爲太子如何呢?”
李斯出尊敬的神,低聲道:“太子懷經世之志,觀察敏銳,學習的能力又高,將來必是一統天下的超卓君主,李斯有幸,能扶助明主,實拜項兄之賜。”
這回到項龍對李斯肅然起敬,自己對小盤的未來秦始皇信心十足,皆因他從史書預知結果。可是李斯單憑眼,看出小盤異日非是池中之,當然比他高明多了。
李斯眼中再出崇敬之,但對象卻是項龍而非小盤,正容道:“前天我陪太子讀書,大王和王后來探太子,說起項兄曾提議一統天下後,外則連築各國長城,則統一幣制、立郡縣、開驛道、闢運河,使書同文、行同軌,確是高瞻遠矚,李斯佩服得五投地。”
項龍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被迫下“念”出來的一番話,莊襄王竟拿來作對小盤的教材,異日小盤奉行不誤,豈不是自己拿歷史來反影響歷史,這筆糊塗賬該怎麼算?真正的謙遜幾句,李斯向項龍問起呂不韋的靜。
項龍說罷,李斯道:“項兄不用擔心,照我看大王對呂不韋的大干戈,惹得五國聯軍兵臨關下,開始頗有微言,大賊風的日子該不會太長久。”
項龍心中暗歎,任你李斯目如炬,也不知莊襄王命不久矣。誠懇地道:“老天爺並不是每事都能如人所願,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李兄只須謹記盡力輔助太子,其他的事不要理會。”
李斯不悅道:“項兄當我李斯是什麼人,既是肝膽相照的朋友,自當禍福與共,以後李斯再不想聽到這種話。”
項龍苦笑,小盤差人召他去見。兩人均相聚的時間短促,但既是太子有命,惟有依依惜別。項龍雖樹立很多敵人,也到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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