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權冷笑道：“此事是否正中衛長的下懷哩？”

練安廷顯是涵養極深，雖被李權明諷他覬覦高他一級的城守之位，仍神不道：“李太祝言重，末將只是依實稟上太后，假若蓄意瞞，便是失職。”

李園笑道：“故意歪曲事實，不但有失職之嫌，還是欺君之罪，李太祝莫要太過忘形。”

李權怒道：“左相國……”

李嫣嫣打斷他，向尚未發言的外城守武瞻道：“武將軍對此事有何看法？”

武瞻掌握城衛，權力極大，地位與鬥介同級，立場一向不偏不倚，所以他的說話份外有影響力。

狀若雄獅的武瞻銅鈴般的巨目一睜，出冷厲的神，落在屈士明上，沉聲道：“王宮之，妄刀劍，已是大罪，況是逞兇殺人，更是罪無可恕，不過既然屈大人堅持只是一般鬧事打架，我等理該把事弄個一清二楚。太后只要把犯事者由末將盡數帶走，分別審問個中況，保證可真相大白。”

李權、鬥介等立時變，想不到武瞻一點不看他們的面，若把他們這批背後的主使人抖出來，就更糟糕。

門此時唱道：“春申君到！”

春申君左右各跟著一名武將，其中一人赫然是七兒子黃戰，聲勢洶洶的闖進殿來。施禮時，李園低聲告訴項龍另一武將是春申君的第三子黃霸。

春申君到了鬥介的上首，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竟戟指大罵屈士明道：“屈士明你爲城守，負責宮安全，竟知法犯法，是否知罪。”

項龍和李園換個眼，均知春申君要殺人滅口。

屈士明還以爲春申君想以另一種手段爲他開，忙道：“末將知罪！”

春申君轉向李嫣嫣道：“老臣請太后立即下旨，將犯事者全部斬首。”

屈士明渾劇震，愕然擡頭道：“君上！這事……”

春申君後的黃戰竄出來，一腳踢在屈士明上，後者登時齒碎脣，慘嚎一聲，滾倒地上，再說不出話來。

春申君回頭瞪了在地上痛苦的屈士明一眼，不屑道：“犯死罪，還敢出言辱罵太后，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輕輕數語，就將把黃戰封口的行帶過去。

李嫣嫣冷冷看著春申君，好一會後，冷然道：“來人！給哀家把這些人推出殿外，立即絞死，衛長負責監刑。”

練安廷跪地接旨，命衛押著屈士明等人去了。李權等均臉無，但又知這是對他們最有利的解決方法。

李嫣嫣目掠過衆人，當眼落在項龍上，略停半晌，閃過令人難明的複雜神，最後來到武瞻，聲道：“武將軍認爲城守之職，該由何人擔任？”

項龍對猛將武瞻甚有好，很想聽聽他的提議。春申君等無不出戒備神，可見城守之位，對兩派鬥爭，極有關鍵的影響。反是李園神態從容，角含笑。

武瞻肅容道：“現在壽春正值多事之秋，宮之地亦不能免，末將認爲不宜大變，由練大人升上一級，而衛長之位，則由副衛長獨貴補上，太后以爲是否可行？”

李嫣嫣在春申君等人反對前，早一步道：“武將軍提議，甚合哀家之意，就此決定，其他人不得異議。”接著又道：“萬將軍驚？請留貴步，退廷！”

李嫣嫣在後廷單獨接見項龍，侍衛婢給趕出去後，絕的太后出罕有的笑容，向坐在下首的項龍道：“萬將軍應比現在出名得多才是合理哩！”

項龍心中一懍，故作不解道：“太后何出此言？”

李嫣嫣橫他一眼道：“剛纔要刺殺你的全是衛裡出類拔萃之輩，人人均可以一擋十，但蓄意襲下，仍給萬將軍斬殺七人，而先生卻不損分毫，教我想起一個人來。”

項龍整條脊骨涼浸浸的，問道：“太后想起哪個人呢？”

李嫣嫣岔開話題道：“今早與將軍見面後，我去看秀兒夫人刺繡，心神恍惚，接連出錯，還刺傷指頭。我問起下人，方知將軍離宮時曾與秀兒過面，還由安排馬車送將軍離開。當時我仍沒有想到什麼，但見到將軍後來在滇王府和宮的表現，想法自是不同。”

項龍暗不妙，知對自己了疑心。

李嫣嫣秀眸亮起來，狠狠盯著他道：“天下間，能令秀兒一見便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有一個，萬將軍能否告訴我那人是誰呢？”

項龍知道份已被識破，郭秀兒乃李嫣嫣的閨中友，定不時向說及關於自己的事，所以李嫣嫣發覺到神態有異，自己又出奇地行爲詭，子厲害，終給這秀外慧中的猜出自己是項龍來。自己這趟僞裝可說壁，一塌糊塗，幸好田單尚未知道自己來了。而李嫣嫣遣開其他人後，方迫自己表份，事該還有轉圜的餘地。嘆一口氣，回覆平日的從容瀟灑，淡淡道：“有沒有告訴你‘糖’的故事呢？”

李嫣嫣微一點頭，玉臉轉寒道：“項龍！你好大膽，這次是否奉秦人之命，來蠱我大楚衆多諸侯國？”

項龍苦笑道：“我項龍怎會是這等卑鄙小人，亦不屑做這種事。要嘛，就在沙場上見個真章。這次我來是要殺死田單。現在既給太后揭穿份，只好返回秦國，唯一要求只是希能領滇國的孤兒寡婦安然離開。”

李嫣嫣寒聲道：“走得這麼容易嗎？”

項龍含笑看著，先飽餐一秀，平靜地道：“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但若在下被殺，再加上春申君派人行刺徐先一事，即使有呂不韋也難阻止秦人大軍境之禍。”

李嫣嫣然大怒道：“實在欺人太甚，你當我大楚真是怕了你們秦國嗎？秦國正值東郡民變，自顧不暇，還敢來凌迫我大楚？”這番話外，明眼人都知心怯。這也難怪，現在誰不是談秦變。

項龍微笑道：“秦國現在是自顧不暇，但東郡民變算什麼一回事，兵到平，藥到病除。反是大楚因滇國之事，諸侯思變，人心向，秦國現在或者仍沒有滅楚之力，但只要迫得太后再次遷都，後果不言可知。”

兩人目不讓地對視頃刻，李嫣嫣冷冷道：“剛纔你說春申君派人襲擊徐先的使節團，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項龍心中暗喜，知道事有了轉機，沉聲道：“這實是田單和呂不韋要傾覆楚國的一個天大謀，春申君以爲殺徐先可討好呂不韋，豈知卻是掉進陷阱去。”

遂把事始末說出來，特別強調呂不韋和田單狼狽爲，先慫恿李園，見其不爲所，故舍李園而取春申君一事說出來。順便把在秦嶺遇上莊夫人，後來又給祈假扮船伕意圖謀害的過程都詳細說了。李嫣嫣那對目不住睜大，玉容忽明忽暗，顯是非常震驚。

最後項龍道：“太后現在該知道我對大楚沒有半點不軌之心。”

李嫣嫣苦惱地道：“春申君爲何如此糊塗？竟冒大不韙去襲殺秦人來弔唁的使節團，我必須阻止此事。”

項龍道：“可以阻止的話，我早阻止了，徐先乃秦國軍方的核心人，若有不測，而呂不韋又出是春申君所爲，那唯一能平息秦國軍方怒火的方法，是獻上春申君的人頭。那我或可設法爲大楚開。”

李嫣嫣愕然道：“我怎可以這樣做。唉！我雖爲太后，仍沒有能力這樣輕易的把春申君斬首。”

項龍知已經心，低聲道：“只要太后不反對就，我會和太國舅爺設法的。”

李嫣嫣一呆道：“太國舅知你是項龍嗎？”

項龍點了點頭。

李嫣嫣顯是很清楚兩人間的往事，沉聲道：“他不是和你有奪之恨嗎？”

項龍聳肩道：“李兄現在只能在楚國陷於、秦軍來犯與殺死我之間作一選擇，李兄終是家國之士，自是選擇與我合作。”

李嫣嫣沉思頃刻後，出倦容，不勝地道：“萬將軍請退下，待我好好想一想。”

的弱神態，看得項龍怦然心，忙下歪念，退了出去。

剛步出殿門，給李園請去宮他的別院說話。

項龍把李嫣嫣識穿他的事說出來，李園喜道：“此事甚妙，若有小妹站在我們這一方，我們將勝算大增。”

項龍故意試探他的誠意，道：“太后似乎對李兄和春申君的態度均非常特別，究竟中是否另有？”

李園呆了一呆，深深嘆一口氣，出痛苦的神，道：“項兄雖一向是李某人的強仇大敵，但無論我或是田單，心中都非常佩服項兄，甚至以有你這樣一個對手爲榮，假若此話由別人來問，我只會搪塞了事，但現在卻不想騙你，更相信項兄會爲我李家守。”

項龍心中一沉，知道所料不差，李嫣嫣果然涉及有乖倫常的事。

李園默然半晌，才緩緩道：“嫣嫣十四歲之時，已長得非常麗，爹孃和我這作兄長的，視如珠似寶，卻沒想到不但外人垂涎，族亦有抱著狼子野心的人。”

項龍大愕然，看來是自己猜錯李園和李嫣嫣的關係，倫者是另有其人，但爲何李嫣嫣對李園的態度如此奇怪。

李園道：“詳細的況我不想再提，事發生在嫣嫣十六歲那一年，人面心的人就是李權，李令亦有份參與，李族中當時以李權的勢力最大，我們敢怒而不敢言，爹孃更因此含恨而逝，嫣嫣則整個人變了，完全不肯接男人，終日躲在家裡，只肯見我一個人，有種異乎尋常的依。”

項龍大奇道：“若是如此，理應恨不得殺了李權纔對，爲何仍對他如此寵信？”

李園痛心地道：“因爲也恨我！”

項龍愕然著他。

李園一掌拍在幾面上，眼中出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齒道：“就由那刻開始，我決定不擇手段也要殺死李權和李令。到嫣嫣二十歲，李權這禽不如的人，竟公然三番四次來向我要人，我給他迫得沒法，想出一計，就是把嫣嫣送與春申君，如若懷孕，再由春申君送給大王，項兄該明白我的意思吧！只有這樣，李權纔不敢嫣嫣，而我則既可取得春申君的寵信，也有可能變國舅爺。”

項龍呆李園，想不到其中過程如此複雜，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同時可看出諸國之中，不但以楚人家族勢力最雄厚，也以他們最。

李園道：“我費了十天工夫，痛陳利害，終於說服嫣嫣，而肯答應的原因，主要是爲了楚國，因爲若大王無子，他死後會立生大。但卻有個條件，是孩子的父親必須是我，只肯爲我生孩子。”

項龍失聲道：“什麼？”

李園一對俊目紅起來，神態消沉，緩緩道：“我佯作答應，到行事時換一個型與我相近的家將，可惜百一疏，事後給發現，大怒下竟以護匕首把他殺掉。翌日一言不發隨我到春申君府去，自此再不與我說話，到爲太后，纔對我好了一點。故意寵信李權，是爲了要傷害我，到現在我方完全明白不平衡的心態。所以當我知道對你另眼相看，會這麼歡喜，是希可以回覆正常。”

項龍明白過來，爲何李園和李權兩人會同族戈，而李權又能如此恃寵生驕的樣子，其中竟有這種畸異和變態的關係。深吸一口氣，道：“李權現在和太后，嘿！還有沒有……”

李園搖頭道：“絕對沒有，嫣嫣自那事後對男人深痛惡絕，只肯和我一個人說話，而後來卻迷得春申君和大王神魂顛倒，連我都大不解，不知爲何能忍他們。”

項龍道：“是爲了你，因爲只有這樣，你纔不會被李權害死。”

李園渾劇震，一把抓著項龍的手，息道：“真是這樣嗎？”

項龍道：“真的是這樣。肯爲此放任的去侍候兩個男人，是爲了報仇。但卻知你現在仍不是春申君和李權的對手，所以故意親李權而冷落你，只看許你住在王宮，便有保護你的心意。”

李園道：“那爲何不向我解說清楚？”

項龍道：“因爲的確仍恨你，那日我在屏風後看你們，已發現了這微妙的況。”

李園把事說出來後，舒服多了，點頭道：“項兄之言大有道理，現在項兄該明白我要合作的誠意，只要能殺死春申君、李權和李令，其他一切不再放在我心上。”

現在連項龍都很想殺李權和李令這兩個禽不如的人。問道：“現在壽春究竟是誰在掌握兵權？”

李園回覆平靜，道：“壽春的軍隊主要分外城軍、城軍和外防軍。原本城軍和外防軍都縱在春申君和李權手上，但屈士明已死，城軍由練安廷負責，獨貴則升作衛長，兩個都是我的人，所以城軍已牢牢掌握在我手上。想不到武瞻這麼幫忙我。”

項龍道：“武瞻原是哪一方面的人？”

李園道：“武瞻只對王儲和嫣嫣忠心。若非有他撐著大局，舍妹早落在春申君和李權的控制下，連我都難以維護。城軍人數在一萬左右，我會把屈士明的餘黨全部撤換，只有保住舍妹和王儲，我纔有和他們周旋的本錢。”頓了頓續道：“外城軍達三萬人，負責壽春城防和附近四個附城的防務。外防軍的統帥就是忘恩負義的傢伙鬥介，當年我大力推舉他擔當此一要職，豈知我由邯鄲回來，他卻投向春申君和李權。外防軍負責水陸兩方面的防務和修築長城，人數達五萬之衆，實力最雄厚，否則我早把李權幹掉。”

項龍道：“春申君和李權的私人實力呢？”

李園道：“李權毫不足懼，但春申君三子黃戰、黃虎和黃霸均是悍勇無敵的猛將，加上五千家將，在壽春沒有人的勢力比他更大，我手下只有二千家將，比起來差遠了。”

項龍道：“現在黃虎領三千人去刺殺徐先，實力大減，所以要手就應在這幾天，否則若讓黃虎回來，春申君定會立即對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