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的武夫........九尾狐表微嗔，千百的斜他一眼。

許七安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這些玄而又玄的理論、哲學，他半點都不懂，上輩子的九年義務教育裡也沒這方面課程。

因此在這些方面，他確實是當之無愧的鄙武夫。

“太上忘既爲天，厚德載既爲地。”

九尾天狐給出言簡意賅的回答。

很聰明嘛，巧妙的用天宗的心法來概括“天”，許七安暗暗點頭。

“那是你們現在看到的天地，其實，天地規則一直在變，就如人世間滄海桑田，每隔一千年，便是一番新氣象。。”監正慨道：

“這時候，就需要一壺酒了。”

“你又喝不了。”許七安沒好氣的懟了回去。

監正聞言，就一臉失。

許七安轉而對邊銀髮狐耳的妖嬈人說：

“但我們可以喝。”

當下從地書碎片裡取出一罈酒，和九尾天狐你一口我一口的分起來。

監正臉上的失頓時變了憤怒。

他嘆了口氣，不去看狗男，目向遠方，緩緩道：

“天地初開，矇昧荒蕪，除了高遠遼闊的天空，荒涼死寂的大地，九州什麼都沒有。大概是實在太荒涼了吧，數不盡的歲月之後，第一尊神魔誕生了。

“接著，越來越多的神魔被孕育出來,生命由此出現。每一尊神魔都擁有可怕的偉力,執掌著天地間某一領域的力量。

“這種力量的本源，就是你們常說的靈蘊。

“這片天地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未來，開始誕生生靈，於是,越來越多的種族出現。

“但如果悉古史的話,你們就會知道，遠古時代的人族和妖族,是不備任何神異的。他們無法修煉,只能通過窺探神魔靈蘊的方式，從神魔中竊取到一些微末的力量。

“或者,以獻祭的方式，與神魔繁衍,誕生下擁有部分靈蘊的後代。”

“無法修煉？”許七安敏銳的捕捉到監正言語裡的不同尋常。

遠古時代的人妖兩族,通過學習、模仿神魔靈蘊形的紋路來掌控超自然力量,這一點他很早之前就有所瞭解。

但那是因爲人、妖兩族屬於晚輩，沒有索出屬於自的修行方式,所以只能學習、模仿神魔。

直到後來,才慢慢索出修行系,比如最初的“武”和“道”，以及後來的“佛”、“巫”、“儒”、“”。

但監正說的是——無法修行！

而不是“不會修行”。

九尾天狐皺著眉頭,顯然也聽出了這個問題。

監正掃視兩人，問道：

“你們和荒有打過道,這位遠古神魔的實力如何？”

廢話.......許七安道：

“很強，強的讓人可怕。”

監正又問：

“祂在上古大戰中靈蘊損，不復巔峰，無數年來,嘔心瀝的想要修復靈蘊,但直到現在纔看到希。

“難道祂就沒想過修行人族的系，增強自底蘊？”

沒等兩人回答,監正自己給出答案：

“因爲神魔是無法修行的，祂們生來是什麼境界，便是什麼境界。”

許七安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九尾狐,發現一臉恍然之。

不由的想起狐貍曾經與他說過,神魔後裔的修行方式和人妖兩族不同。

想通這一點後，許七安結合監正剛纔的話，猜測道：

“在那個時代，只有神魔這樣天地孕育的生靈,才能掌控超自然偉力。而人族不管採用什麼方式，都無法修行，除非模仿神魔？”

監正點點頭：

“那個時候，五行等天地之力，都在混狀態，有時候太會在天上掛幾十年上百年，有時候月亮纔是天空中唯一的源。

“有些地方沒有火靈之力，永遠點不著火，而有些地方火焰灼燒著每一空間，萬古不熄，這就是遠古時代。”

難怪其他生靈無法修行，混無序的靈力本無法運用，也就只有天生掌控法則的神魔才能超自然之力，但祂們的力量是與生俱來，生來就固定下來........許七安恍然。

接著，他聽見九尾狐低聲自語：

“開天闢地後的死寂，到靈力混無序的遠古，再到如今的有序，五行分化..........”

監正笑道：

“我們生活的此方天地，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步步演化而來。”

“一個生靈從誕生開始，便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老；一個王朝從立開始，同樣不可避免的走向滅亡。

“此方天地亦是如此。開天闢地時的荒蕪，神魔時代的混，以及如今的日月更迭，四季有序，都是演化的結果。

“‘演化’是大道法則，萬事萬都要遵循這個法則。

“開天闢地到神魔時代，是當此方天地的第一次演化，可當它向第二階段演化時..........”

聽到這裡，許七安和九尾狐相視一眼，意識到真正的重頭戲來了。

監正低聲道：

“卻失敗了。”

兩人腦海裡閃過一串問號，無法理解：

“失敗了？”

監正輕輕點頭：

“因爲天地有缺，並不完整，所以無法從混過度到有序。換而言之，這片世界本該在混無序的遠古時代戛然而止，並一直維持到現在。”

九尾狐蹙眉沉思：

“爲什麼會這樣。”

監正看著兩人，問道：

“天地有缺，缺在哪裡？”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許七安和九尾狐瞳孔收，呼吸急促，異口同聲：

“神魔？！”

監正頷首：

“沒錯，神魔是天地孕育而生，執掌著一部分天地法則。所以，此方世界的天道是不完整的，有一部分權柄在神魔手中。想要繼續演化，就必須回收靈蘊，補完殘缺。

“這就是第一次大劫的部分真相。”

原來這就是神魔終結的原因，難怪幽冥蠶會說，那一天，神魔突然發瘋，開始相互殘殺，難怪荒修補靈蘊如此困難，因爲祂失去的那部分靈蘊，已經歸此方天地..........許七安腦海裡念頭紛呈。

神魔終結，原來是因爲天地回收靈蘊，修補自...........九尾天狐只覺得念頭豁然開朗，困擾依舊的疑得到解答。

但隨之又涌出更多的疑。

剛想開口詢問，便聽許七安道：

“部分真相？

“還有，您的意思是，神魔天地法則影響，神智錯，自相殘殺，死後靈蘊歸還天地？”

等許七安問完，九尾狐低聲追加一句：

“這和那道門又有什麼關係？”

監正措辭片刻，道：

“你的說法並不準確，天地法則不會有如此主的行爲，不會有意識的去影響神魔收回靈蘊。神魔自相殘殺另有原因，這也是我爲什麼說回收靈蘊只是部分真相。”

許七安和九尾狐同時屏息，專心聆聽。

監正繼續說道：

“我說過，演化是大道法則，萬事萬都無法避免。天地有缺，難以將演化進行下去，於是，在遠古時代末期，出現了一道“門”。

“也就是這道門，讓所有神魔瘋狂了。”

九尾狐下意識道：

“神魔島裡的那扇門。”

許七安則順勢向監正橫在膝前的太平刀。

這道門象徵著什麼？爲何會讓神魔瘋狂？他有預，監正接下來說的東西，恐怕纔是最關鍵的容。

監正嘆息道：

“這道門是天地法則凝聚，它是回收靈蘊的概念所化，靈蘊通過這道門，便可重歸天地，補全殘缺。可這也意味著，通過這道門，便可以及這片天地最核心的層面。”

“最核心的層面？！”許七安和九尾狐心臟同時一跳，莫名的有種加快，心跳加速的覺。

監正語氣忽地低沉，緩緩道：

“你可以理解爲，爲這片天地的主人，爲........天道！”

轟！腦海裡彷彿有驚雷炸響，九尾天狐花容失，似乎無法接這樣的回頭，抖著聲音道：

“這怎麼可能........”

監正沉聲道：

“神魔是有這種資格的，因爲祂們本就是天地法則所化，更準確的說法，是天地法則誕生出了意識，爲了生命。

“當“門”降臨世間，天地回收靈蘊，限制著神魔的錮便打開了，祂們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掠奪彼此的靈蘊增強自，可以穿過門，取代沒有意識的天地法則，爲天道。

“於是祂們瘋狂了，開天闢地以來，最殘酷的廝殺由此展開。”

這一瞬間，許七安腦海裡閃過無數的靈，涌現無數的念頭，很多細節、線索，都在這一刻串連起來：

難怪神魔死後，可以化爲島嶼，祂們本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地法則補完自的契機，同樣也可以是祂們“補完”自，取代天地法則的契機。

我明白了，我明白天蠱部先知留下的預言真正奧義——蠱神甦醒來，世界將化蠱的世界！

這句話真正的解讀是，蠱神將吞噬天地法則，爲天道！

這個世界，就變了蠱的世界。

難怪佛陀變了阿蘭陀，阿蘭陀變了佛陀，這意味著，祂擁有了和當初神魔一樣的特？擁有了競逐天道的資格？

原來我早已知曉大劫的真面目，知曉了真相，還真是細思極恐啊..........許七安深吸一口氣，道：

“那爲什麼神魔們都失敗了？”

監正說道：

“因爲“門”初步的補完了自，它不再需要靈蘊了，神魔沒能在它補完之前推門它，天地演化進下一個階段，於是神魔們失去了推開它的資格。

“時至今日，就算荒真的推開了它，也不可能化爲天道。

“至於它有什麼用，等太平刀消化了它，你自然就知道。”

許七安再次看向太平刀，而九尾天狐則問道：

“監正，第二次大劫也是爭奪天道？”

許七安收回目，看向監正。

後者輕長鬚，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說道：

“神魔時代終結後，天地演化進第三階段，世間漸漸有了秩序，誕生了靈氣，人族和妖族順勢崛起。

“第一次大劫雖然已經結束，但它的影響還在，門的出現，告訴倖存下來的生靈一件事——天道是可以取代的。

“但和神魔時代不同的是，後世之人想要爲天道，只有晉升超品。但晉升超品之後，該如何取代天道？無人得知，直到很多年後，道尊的出現。

“這是一個開天闢地以來，資質能排前三甲的人。”

不知道道尊巔峰時期，遇上儒聖會怎麼樣...........許七安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

可惜兩位超品沒有生存在同一時代。

雖然佛陀是道尊的人宗分，但顯然並不算真正的道尊。

“道尊晉升超品之後，開始索取代天道的方法，既然是著石頭過河，必然要做好失敗的準備，但此事兇險，縱使是他，也不敢說一定可以全而退。

“於是，一氣化三清之便誕生了。”

許七安聽到這裡，過往的諸多線索霍然貫通，帶來戰慄般的驗。

他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話，耐心聽著監正說下去。

“道尊參考神魔舊事，悟出一個辦法，既然神魔是天地規則所化，所以能取代天道，爲天道，那麼人族爲何不能效仿神魔，把自己變天地法則的一部分？”

監正剛說完，九尾天狐喃喃道：

“天宗心法，太上忘！”

監正點頭：

“沒錯，天宗的太上忘，天人合一，本就是道尊爲了效仿神魔，取代天道而創立的心法。”

九尾狐嘆息道：

“但祂失敗了。”

監正搖著頭道：

“他既功了，也失敗了。

“功在於，他確實融了天道，爲了天地法則的一部分，就如當年神魔一般。

“失敗在於，天地演化到第三階段，早已不適用神魔那一套。他如當年的神魔一樣，化作了天地法則的一部分。

“太上忘的路子走不通，道尊轉而把目投向香火神道，這一點你們可以理解吧。”

許七安吐出一口氣，語氣低沉：

“香火神道煉化山川地脈之力，在自己的地盤裡，堪稱無敵，不死不滅。道尊認爲，只要將九州天地煉化，他就能以這樣的方式取代天道。”

就拿監正舉例，大奉不死，他便不滅，遠古神魔荒都拿他沒辦法。

那麼，如果把整個九州都煉化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就了天道？

這確實是值得嘗試的法子。

監正說道：

“他把地宗分當做材料，煉出了法寶地書，元神爲靈，爲了確保地書誕生時能扛過天劫，他提前佈局，創出了地宗心法，修功德增福緣，以此抵消天道反噬。但很可惜，地書雖然煉，他卻被抹去了靈智，爲純粹的靈。”

“這條路爲何是錯的？”九尾狐問道。

監正笑道：

“當初的道尊，大概也是如你這般，沒明白爲什麼會失敗。其實不難理解，香火神道，核心是哪兩個字？”

許七安緩緩道：

“香火。”

監正沉聲道：

“香火既是氣運！

“真正的核心是氣運，他掠奪山河印，煉地書，試圖通過地書來執掌九州，但卻忘了山河印是如何形的。

“後來，道尊慢慢想明白了，想要取代天道，爲天道，就必須容納氣運。

“接下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了。”

許七安“嗯”一聲：

“他篡位登基，爲了人間帝王，集氣運於一。結果沒想到，氣運加者不得長生。”

同時，許七安忍不住在心慨，難怪“天地人”三宗問題這麼大，因爲這三條路本來就是錯的，是道尊的三次失敗嘗試。

監正頷首：

“好在這次，總算是走對了，雖有偏差，但不至於萬劫不復。那人宗分及時懸崖勒馬，褪去舊軀，擺了不得長生的法則。”

九尾天狐看了一眼許七安：

“氣運加者不得長生的話，巫神和佛陀，還有荒，爲什麼還要掠奪氣運？”

許七安搖頭道：

“祂們只是掠奪氣運，而非氣運加，容納氣運的路子，天尊的人宗分已經嘗試過了，走不通。只不過我有一件事沒想明白。

“能擺弄氣運的只有士，就算是超品，也不可能掌控不屬於自系的能力吧。”

許七安先是皺眉，繼而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開宗立派，凝聚香火，把自和教派融合爲一，便可掌控氣運，卻又不用氣運加。本質上還是香火神道那條路子。”

這和儒家系完全不同。

儒家系的修行方式是與氣運融合。

所以儒聖沒能逃過“不得長生”的天地法則。

當然，以儒聖的子，未必就想長生。

因爲在儒家的理念裡，立德立功立言爲三不朽。

非壽元。

監正說道：“天地演化至今，氣運至關重要，氣運歸於人族，人族便是九州天地的主人。超品想要爲天道，就必須掠奪氣運。你可以把氣運當憑證，爲天道的憑證。

“這亦是天地法則。”

許七安神一下子複雜起來：

“所以，你培養我當守門人，是因爲我得了氣運無法長生，失去了競逐天道的機會？”

九尾狐覺得這就是真相了。

豈料監正搖了搖頭：

“選你當守門人，是因爲你走的是武夫系。”

說到這裡，監正出了意味深長，又無比戲謔的表：

“你應該有看過我留在司天監的手札吧。”

許七安福至心靈：

“那本如何晉升半步武神的書？”

監正凝視著他，笑道：

“還記得開篇第一句話嗎。”

天下系，跳出三界外，在五行中。唯武者，在三界，不在五行中..........許七安心裡喃喃重複了幾遍，軀猛的一，夢囈般的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想起了當初宋卿對這句話的闡釋。

九尾狐看了看監正，又看了看許七安，選擇問後者：

“怎麼說？”

許七安沒搭理，監正笑道：

“各大系都能借天地之力，運用五行，唯武夫不與外界互，自天地。武夫系，是唯一不會取代天道的系。”

銀髮妖姬不由的想起，神魔島中，監正對荒說的那句話：

守門人只能出於武夫系。

“原來是這樣........”恍然道。

這時候，許七安了眉心，頹然嘆息。

我以爲武神能殺超品，武夫系是各大系中最強系，誰想，武神就是個門衛。

整個世界都在辱武，天地法則也在辱武！

吐槽之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

“既然武夫的存在是爲了守門，那麼必然有超品不能爲天道的原因吧。”

.........

阿蘭陀。

無法估量的信徒盤坐在平原，雙手合十，虔誠的誦經祈禱，天地間梵音陣陣。

九天之下，一道神聖威嚴的佛投下，照在阿蘭陀山峰。

山巔緩緩浮現一金大日。

這烈日散發宏大、煊赫的芒，照徹此方天地的每一角落。

接著，一道低眉盤坐的影浮現，腦後是一象徵著智慧的絢麗，大智慧法相。

兩道法相凝後，便沒了靜。

但伴隨著梵音迴盪，祈禱聲中，信徒上浮現出碎金般的芒，星星點點，朝著阿蘭陀山峰匯聚。

這些細碎的佛，於大日迴法相右側，凝聚一道面目慈悲，至仁至的法相。

接著，更多得法相凝聚而。

大迴法相、不明王法相、金剛法相、無琉璃法相、行者法相、藥師法相。

誰都沒有注意到，阿蘭陀的背面，一雙沒有睫的、巨大的雙眼，緩緩睜開。

..........

PS：推一本書《你好，1983》，重生文，很有懷舊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