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傳令兵被殺的一瞬,嶺南王及其親隨便被淮州軍隔開,沒有戰馬的嶺南軍被隔在外圍,示警之聲被震在峽穀中的金戈聲掩埋,數隨嶺南王進峽穀腹地的兵將頓時陷了苦戰。
一個都尉一時失察,馬被斬,人一跟頭栽下,黃塵與一同潑出,頭顱斜著飛出,卡在了山壁上生著的鬆枝間。
一個參軍手提長槍刺向一個神甲侍衛的後心,槍頭刺破了戰袍,卻被金甲所阻,力道在頃刻之間卸去了七分,那參軍震驚之時,隻見前方那神甲侍衛一刀抹了一個嶺南兵的脖子,回頭便握住長槍向上一舉,竟連槍帶人的將他從馬背上舉了起來!他口奇痛,被槍上傳來的勁震飛,一抬頭,長槍飛而來,淩空破甲,自他口貫穿而過,他口吐鮮,長槍未落,人已墜下。
嶺南兵更慘,沒有馬匹,躲過了刀槍,躲不過鐵蹄,一個照麵便慘遭屠殺。
神甲軍全軍不披重甲,隻著玄黑戰袍,束著額盔,本就武藝高強,著裝又這般輕便,殺起人來猶如割草。嶺南軍以往隻不過是耳聞神甲軍之名,今日一戰方知何謂刀槍不,何謂以一敵百!
嶺南王寶刀未老,一邊應付著險,一邊急切地在神甲軍中搜尋暮青的影。他見過畫像,皇後的真容及從軍時的畫像他皆見過,早已記於心,但於千軍之中一眼便將人認出卻非易事,更別提皇後有可能改易他容。嶺南王隻得隨機應變,對護衛在側的將領們道:“皇後擅使緻小巧的兵刃,長不過一掌,爾等細察!武藝古怪,卻不擅力,眾侍衛顧全守護之必是的所在!”
眾將領齊聲應是,卻幾番策馬沖陣都難再深。神甲軍刀槍不,除非斬其頭顱,否則難以製敵,但這些侍衛乃南興帝豢養的死士,論武藝皆是武林之中拔尖的高手,要斬他們的頭顱,談何容易?
“淮州軍何在?為何不沖陣!”一個軍侯覺出不對來,四下掃視之際分了神,被一個神甲侍衛迎頭挑落馬下!
他反應還算敏捷,一墜馬便靈敏地滾了馬腹之下。卻聽戰馬長嘶一聲,神甲侍衛一刀拍在馬頸上,戰馬轟然砸倒,他一抬眼,隻見頭頂刀劍如叢,驚得他連翻滾帶招架,回過神來時,人已滾到了崖壁旁,旁邊橫著淮州兵的,他見神甲侍衛策馬而來,拽起便想用來擋刀,那卻忽然睜開眼,一刀來,正劈在他上!
死竟然活了,那軍侯剎那間頭皮發麻,捂著鮮直流的大便往後退,此時頸旁忽然傳來涼意,他一轉頭,猛飆而出,濺眼中,驚見自己冒著熱氣兒的鮮後那一張陌生的臉。
那人他不認識,但那虎威甲分明是三品武將的甲冑!
這人是……淮州都督許仲堂!
怎會是許仲堂?!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許仲堂在馬上橫刀一指,喝道:“淮州將士聽令!圍敵!”
薄日輕雲,長天一線,那刀指著長空,日映著刀鋒,晃得嶺南王的眼虛了虛。隻這一息的工夫,鐵蹄踏得山穀隆隆作響,似滾滾悶雷,朝著嶺南軍來!
“……許仲堂?!”嶺南王隔著重圍向那假扮許仲堂的人,眼裡寒意出,厲能剝皮骨。
許仲堂長笑一聲,揚聲道:“王爺,本以為要南霞縣才能見到您,沒想到您倒是心急。”
“許仲堂!你竟敢背叛王爺?”嶺南王的親隨驚怒加,好一個圍敵!這敵怎麼了他們?
許仲堂卻沒有解釋,隻命令道:“生擒嶺南王!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什麼?!”這話耳,聽來諷刺至極,眼見著淮州軍圍殺而來,那將領睚眥裂,回頭喊道,“保護王爺!”
可回頭一看,他的心涼了半截。隻見此時嶺南王邊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員親隨和幾百殘兵,地上遍是嶺南兵的,戰死之數大約千餘,餘下的皆被淮州的兵馬擋在了外圍,那邊金戈之聲激烈,可想而知那些千挑萬選的兵遇上鐵騎的下場。
他們策馬馳下一線天坡時,以為周圍的是盟軍,誰也沒有多加防備,直至此時,盟軍忽然了敵軍,這才後知後覺,原來早已被絕境。
前有刀槍不的神甲軍,後有數萬騎大軍,如何突圍?
嶺南的兵將無不慌了心神,卻在此時,嶺南王抬鞭指向蒼天,高聲道:“我嶺南遍地男兒,寧可戰死,不為俘虜!”
這一聲力雄渾,若滔滔江浪拍岸,震得人心神懼,馬匹嘶鳴!嶺南王瞅準時機揚刀劈向陣中,他年事已高,卻仍有劈山開河之力,隨的伏虎大刀百十斤重,揮舞起來風峽穀。淮州兵的武藝離神甲侍衛差的遠,嶺南王一刀劈下,人仰馬翻,大軍的包圍圈頓時被豁開一道巨口,嶺南王策馬馳,不退反進!
此舉激得嶺南兵將心頭熱奔騰,高喊著寧可戰死,跟隨嶺南王便沖進了包圍圈中。
但見日照金戈,鐵馬嘶風,不多時便分不清軍陣當中的是淮州軍還是嶺南軍,隻見橫飛,黃塵卷著腥風嗆煞腸,待嶺南王從陣中殺出時已滿臉是,而跟隨他突圍出來的竟隻剩兩員大將,其中一人還是端木蛟。
神甲軍在外嚴陣以待,見人突圍出來,當即縱馬殺來!
嶺南王策馬迎戰,親隨高聲疾呼,忙策馬急追,“王爺!”
卻不料人剛馳近,嶺南王忽然手抓向親隨,淩空擲向了神甲軍!那親隨驚見下方的刀叢不由大驚失,正待掙紮,嶺南王縱而起,往他背上一踏!噗的一聲,人被紮了篩子,嶺南王卻趁著神甲侍衛刀的時機向前掠去。
前方,車已然在!
嶺南王淩空擺刀,刀風若猛虎怒嘯,颳得沙走石飛,車的華蓋眼看著要被掀飛,恰在此時,車的帳幔被大風掀開一角,出一雙向外窺的眼眸。那杏眸淡掃胭脂,眸中噙著一汪秋水,映出百般心思,留不甘,逃還怕。
嶺南王大喜,大刀猛地一旋,窮盡掌力向後一拍!長刀帶著罡風砸向神甲軍,得馳沖在前的先鋒營不得不從馬背上躍起,就在這躲避之際,嶺南王已到了車前,人剛落下,車門便被撞開,一個華服子從車中奔出,看似想逃,卻拋來一個眼。
嶺南王會意,一把擒住子,回喝道:“誰敢妄!”
這一聲帶著雄渾的力,峽穀之中迴音震耳,久久不絕。
神甲軍勒馬急停,金戈之聲漸歇,伏虎刀斬向山壁,轟聲如雷,滾石雨。
嶺南王的須發上還沾著沫,笑起來飲過人似的,戾氣人,“皇後孃娘何在?何氏已在本王手中,娘娘還不現?”
他沒有時間琢磨許仲堂唱的是哪出戲,但他方纔說過,他以為會到了南霞縣才能見到他。即是說,許仲堂原本打算到了南霞縣再手,而何氏是敲開城門的磚石,也是讓他放鬆戒備的利刃,故而他猜測許仲堂不敢不帶何氏前來,這才甘冒被圍之險闖陣劫車。不出所料,何氏果真在車之中,而一心想謀奪後位,方纔竟假裝逃跑,故意被他擒住,真乃天助他也!
有何氏相助,今日縱有千難萬險,他何懼之有?
嶺南王笑出了幾分氣,死死地盯著神甲軍中,等著暮青自己走出來。
這時,卻聽一道子的聲音從邊傳來,“本宮不是在這兒嗎?”
話音清冷,卻如平地一聲春雷,嶺南王霎時間頭皮發炸,猛地轉,恰見一縷幽乍現!
那幽起自舒捲如雲的袖底,似江海之中凝出的一縷清輝,來勢如電,威若雷霆!
兩人離得太近,那幽又來得太快,嶺南王擋無刀,急之下隻得抬手招架!卻隻見袖甲上頃刻間出道火花,火花激亮了珠,艷紅刺目,一隻斷手在峽穀半空劃出一道弧,嶺南王捂著斷臂灑後退,後忽覺劍風掠過,甲冑應風卸落,冰涼的劍尖兒點住他的後心,沒有殺他,他的大卻已被劍氣所封。
先鋒營縱馬馳來,長刀如山,住嶺南王的雙肩——嶺南王負傷被擒!
暮青的目從斷手上收了回來,落在袖中的寒蠶冰上,點頭道:“嗯,行軍路上閑來無事學了幾日,看來還管用。”
月殺提劍走來,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一尺之距,隻斬了條手臂,這很失敗……主子。”
這聲主子顯然是他挑剔完了纔想起來的。
“沒關係。”暮青毫不在意,“人擒住了就算功了。”
嶺南王的臉被糊著,不見蒼白之,卻藏不住眼底的震驚,他的目越過刀山鎖住暮青,費力地問道:“你、你是……”
暮青這纔想起自己還易著容,於是抬手便將麵摘了,淡淡地道:“多謝提醒,這幾日扮這副模樣,本宮一直擔心智商會影響,還好把你擒住了。”
這話把何氏和嶺南王都罵了進去,嶺南王卻哪有惱怒的心思?他死死地盯著暮青,盯著那張麵下的容,活像見了鬼。
英睿皇後!
怎麼會……怎麼會……
“薑靳,誰給你的權力和自信膽敢揚言生擒本宮,加進爵?北燕帝嗎?”暮青直呼嶺南王之名,卻不願提及元修的名字,隻是朝嶺南王走了過去。隻見風峽穀,袂獵獵,子的容,畫像隻描繪了七分,卻未得的三分風姿。
來到嶺南王麵前站定,嶺南王卻一時失語,吶吶無言。
就在此時,前方陣中忽來一道異樣的腥風!
峽穀裡遍地,風裡本就混著腥汗、人馬肚腸的味兒,前方那忽來的腥風夾雜在其中,十分不易察覺,卻沒躲過暮青敏銳的嗅覺和神甲侍衛們的耳力。幾乎是在那腥風來的一瞬,暮青便抬眼去,隻見一道紅之淩空向來,陣前的神甲侍衛紛紛回頭,抬刀便劈!那東西卻詭異地扭了幾下,眨眼間便自刀山劍林裡穿過,迎麵向著暮青而來!
千鈞一發之時,暮青麵前掠過一道殘影,月殺移步暮青前,揚劍一挑!卻隻聽叮的一聲,那紅之竟似銅鐵,被劍風掃中愣是未傷分毫,隻是落在車前的地上,扭了幾下後又猛地彈了起來!
這短暫的時間,月殺已然看清了那紅之的真容,那是條手指長的螞蟥,不知用什麼東西養出來的,竟了條周紅似銅鐵的邪。月殺冷哼一聲,在那螞蟥近的一瞬竟還劍鞘!劍滅,流起,寒蠶冰瞬發於袖甲之中,那螞蟥當空被斬作兩段,潑著腥臭粘稠的墜了下來。
月殺轉頭向軍陣當中,一個黑袍人早在嶺南王被擒之時便已被神甲侍衛拿下押了起來,沒想到他竟還能暗中施蠱。
“殺了他!”月殺本打算留著此人給暮青審訊,以便問出那黑袍子的份,但眼下不得不以的安危為重。
端木蛟聞令非但不懼,反倒笑了笑。這一笑十分詭異,月殺心頭莫名一跳,忽然聽見簌簌之聲來!隻見那已被斬兩截的螞蟥竟還能,那生著吸盤的半截蟲已然撲來,近在咫尺!
這時避無可避,隻見車的帳幔了。
一道金之自窗中彈出,那東西子頗重,速度也不快,螞蟥卻在那東西出現的一瞬忽然墜到地上,扭頭倉皇逃竄。但它斷了半截,速度慢了許多,剛逃出三尺,那金的蠱蟲口中便吐出一縷金,正將螞蟥纏住!螞蟥扭地厲害,看那樣子竟比被寒蠶冰斬斷還要痛苦,沒扭上幾下,蟲便發了黑,化作黑水,腥臭無比。
螞蟥一死,端木蛟便臉一白,口吐鮮,震驚地向車。
車門開啟,巫瑾坐在暗,天照見一幅雪白的袂,“本王麵前用蠱,你當本王是死的?”
巫瑾拿藥包掩著口鼻,聲音自袖下傳出,端木蛟看不清巫瑾的相貌,卻識得那蠱,那蠱蟲形似蠶寶,卻並非普通的金蠶蠱,它已化金,頭生角,靈已開,分明是圖鄂聖族的傳承蠱王!此乃歷代聖的護聖蠱,怎會在巫瑾上?
莫非……
一瞬間,端木蛟驚覺自己似乎看穿了一個驚天之,而嶺南王也忽有所悟。
為何皇後會替代何氏坐在車裡,為何本應在神甲軍中的瑾王也在車裡?為何許仲堂會突然急行軍,比預計提前數日到了嶺南?為何本應是神甲軍被峽穀腹地,到頭來遭合圍的卻了嶺南軍?淮州起事至今已有半個月,傳來的軍報皆道事,數日前他命死士探查淮州的報因許仲堂提前到達而沒能等到……
嶺南王並不知淮州之事早已有變,但在看見巫瑾的那一刻,諸事湧上心頭,若巨浪滔天,擊得他五臟劇震,寒骨髓。他終於明白,為何時至今日北燕帝對英睿皇後仍念念不忘非卿不可,為何北燕的旨中反復提到英睿皇後有奇智大勇,命他謹防有變。
可惜,現在明白已經晚了。
“頭兒,這人還殺不殺?”這時,一個神甲侍衛問月殺。
“殺!”下令的卻是暮青。
話音伴著刀,端木蛟的人頭飛起之時,暮青走向了嶺南王,淡淡地道:“走吧,去南霞縣,本宮倒要看看,嶺南遍地男兒,會不會為一個拿親隨當踏腳石的主子死守城池。”
……
十二月十八日,午時。
暮青計嶺南軍仙人峽腹地,斬嶺南王一臂,誅端木蛟,殺敵萬餘。兩軍兵發南霞縣時,嶺南軍的鋪滿了一線天坡,戰馬踏而行,嶺南王被拴在馬後,傍晚時分抵達護城河外時,已然甲殘破,足膝見骨,隻餘一口氣兒吊著。
原本約好午時過後就會抵達仙人峽接應的騎軍失約未至,城樓上竟無一兵一將,恍若空城。
月殺將手一抬,命神甲軍列陣戒備,卻見城樓上被慢慢地推出幾個人來。
那幾個人被五花大綁著,穿的是將袍,甲冑已卸,刀兵已繳,看見城下之景無不如見天塌。
幾個將領後皆有個衙吏持刀著,看起來都不像首領,而那瞧著像是首領的人卻一副文人之相。書生見城下之景,眸底亦見驚浪掀起,他的目從兩軍染的戰袍上掠過,從灰撲撲的車上掠過,從月殺的戰馬後掠過,最終落在披頭散發不似人形的嶺南王上,許久未。
殘夕照,護城河水紅似池,染了書生的眸,骨的殺意人戰栗,緩緩地道:“老賊,你也有今日?”
嶺南王搖搖晃晃地仰頭向城樓,日薄城高,城池兵將皆如夢如影,他已看不清城上之人,隻是恍惚看得出一個青衫長須的廓。
……廖山?
不!那聲音絕非廖山!
是誰!
月殺蹙了蹙眉,臉微黑。
暮青一把開了車的帳幔——這聲音好耳!
“怎麼?時隔不過三載,你就記不得本王了?”書生冷冷一笑,抬手揭了麵,隻見那白麪長須的麵容之下是一副青年容,從軍三載,烈日風刀雕鑿了眉眼,當年逃出生天的年再回鄉已是青年模樣。
三載?本王?
嶺南王渙散的目忽然迸出驚,聽城樓上傳音如鐘。
“奉聖命保南圖三皇子歸國,現南霞軍中主事將領皆已拿下,守城大軍困於甕城,恭請皇後孃娘置!”話音震在城池上空,群龍無首的南霞軍仰頭向城樓,不知該如何是好。
城中,百姓紛紛走出家門,對著城門指指點點。
城外,車之中走下個子來,錦帶明黃步步生風。護城河上,吊橋放了下來,子獨自走上吊橋,那風姿如人間的一柄孤清之劍,劈開兩岸青山城下池,兵鋒直指嶺南兵封了二十餘載的城門。
城門緩緩開啟,一人策馬而出,見了暮青,下馬拜道:“參見皇後殿下!”
暮青立在書生打扮的烏雅阿吉麵前,當年在軍中親點他特訓營的種種尚且歷歷在目,今日所見所聞不由令心頭疑問重生。
烏雅一族在西北軍征兵前夕被滅,江湖傳言兇手是圖鄂族的鬼兵,目的是烏雅族的一件聖。可聽烏雅阿吉之言,此事與嶺南王乾係甚大,若果真如此,那麼嶺南王要烏雅族的聖有何用?
烏雅阿吉自稱本王,莫非他是烏雅王?可當年烏雅族人被殺後皆被剜下了左眼,族寨被人一把火給燒了,人都燒了焦,烏雅阿吉倖免於難,走投無路才投奔到了軍中。當時推測,他被仇家追殺卻不姓埋名,應該是當時況急,沒時間弄到假的份文牒。按此思路,烏雅阿吉此名理應是真名,那為何魏卓之當年在軍中聽見他的名字卻沒有識破他的份?
南霞縣奇峰險峻,易守難攻,即便沒有淮州之,神甲軍要過嶺南也需用奇策。步惜歡不聲不響地把烏雅阿吉派來嶺南擔此大任,難道早就知道他的份了?
凡此種種疑問,皆在暮青心頭一掠既罷,當下全都按捺未提,隻道:“帶嶺南王隨本宮一同上城樓!”
城樓上,嶺南將領被押著跪迎駕,暮青從諸將旁走過,麵向甕城,臨高去。
數萬大軍仰著頭,見到暮青,不知該跪不該跪。
半個月前,王爺以水蠱重創神甲軍,卻被英睿皇後識破,嶺南軍中一萬銳折於大莽山中。
昨夜,王爺親自點兵,於今晨進玉闕山中,圍神甲軍於仙人峽,生擒英睿皇後,可皇後此刻卻現於城樓之上!
原本,今日晌午會有五萬騎兵發仙人峽,誰料想將軍們午時前被廖先生急傳至縣衙,而後皆被拿下,大軍不敢妄,隻好在甕城中等著,等王爺凱旋歸來置,可王爺卻被押上了城樓,披頭散發,斷臂重傷,幾乎人認不出來。
嶺南王年事已高,縱有一武藝,也架不住負重傷行軍半日,他被月殺提上城樓時已氣息微弱。他看不見城下大軍驚慌失措的眼神,卻覺得出脖子下冰涼的青磚。
數萬雙眼地盯著城樓,盯著嶺南王的垂死之態,誰也不知今日之後會如何。
隻聽皇後在城樓之上問道:“你的族人是死於薑靳之手?”
烏雅阿吉冷笑道:“烏雅一族世居於嶺南,沒有他嶺南王的手令,沒有南圖接應,圖鄂族的鬼軍能越過南圖進嶺南境?”
“好!那今日就先斬一敵,告烏雅族人!”暮青說罷,忽然從一個侍衛腰間把刀一!
錚音幽長,乘風長嘯!
嶺南王猛地睜開眼,一紅日跳眼簾,雲霞已薄,日暮將沉。
潑向長空,長空下灑下一把花白的發,一顆頭顱墜下城樓,跌在泥裡,黃塵糊了眉眼。
天地寂靜,城樓外隻聞風聲,暮青手持長刀立在潑了的城樓上,抬手拔了簪。金翠叮當,寒森涼,落侍衛懷中,伴著道清音傳城下,“持本宮之傳令淮州,命淮南道總兵邱安率兵平淮之,並八百裡加急傳捷報朝,奏請朝廷即刻發兵——平定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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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卡到懷疑人生了……
下章放陛下出來口氣兒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