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大皇子在宮裡,雖為皇子,卻沒半分權勢,自聖族謀之後,先皇後和蘭妃相繼離世,最開始的幾年,因著當年聖族的事,大皇子丁點兒不皇上待見,甚至皇上刻意不去想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在自己的旁,直到皇上查明瞭當年聖族的案子另有,才重新注意到這個兒子,老臣記得,那次老臣和皇上見到他時,是在大冬天裡,天寒地凍,在花園裡,他剛巧發了病,人趴在那雪地裡,周圍妃嬪,宮人不斷的走過,可都好似視若無人一般,誰也不曾對他施以援手。」
倪將軍說到此,微微一頓,嘆了一口氣,才繼續道,「皇上深先皇後,當年因為先皇後,大皇子的母妃染了毒,大皇子那一的病,正是因此從母帶來,先皇後也曾愧對他們母子,皇上亦是愧疚,那之後,皇上才重新對大皇子好起來,皇上下令,懲了那些苛待了大皇子的妃子和宮人,派了最好的大夫為他治病,往蘭萃宮派了足夠的宮人照料他的生活,之後年設府,皇上都頗為重視,老臣看得出,皇上這麼多年,除了因為先皇後那事的愧疚,更多的,是父子……」
「父子……」倪將軍提到這兩個字,眼裡的黯然更盛,「和山王不一樣,皇上對山王更多的是君臣,因為獨孤皇後,因為獨孤家,皇上對山王心中防備頗濃,可對大皇子不一樣,在皇上眼裡,大皇子有恙,他從未將他視為可以接手整個西梁天下的人,可偏偏……」
可偏偏,他的心中,竟是藏著這麼大的野心嗎?
倪將軍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不停的嘆氣。
那些話,年玉和楚傾聽著,都不發一語,他們都知道,人不能看錶麵,燕翎的那些經歷,那野心是從何而起,何時而起,他們都無從探究,隻是知道,那野心,不會是一朝一夕養。
想到對於獨孤皇後的死的懷疑,以及西梁皇帝對燕翎的維護,年玉斂眉,「皇上對大皇子的憐惜疼是真,可惜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老臣想再確定一下,皇上的安危,當真不會……」
「不會!」年玉對上倪將軍的眼。
「可萬一……」倪將軍的擔憂不散。
「不會有萬一。」年玉角揚起一抹笑意,看了楚傾一眼,夫妻二人一個對視,似有什麼東西心照不宣,「隻要缺了一樣東西,他燕翎便不敢傷了皇上命!」
缺了一樣東西?
倪將軍更是疑,想再追問那缺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可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整個房間。
小世子醒了!
隨著那啼哭,年玉立即起,到了楚傾旁,看著那孩子的模樣,蹙眉,「許是了呢!」
自年玉醒來,調養了一些時日,便一直親自餵養小世子,聽到這話,倪將軍迅速反應過來,亦是忙的起,「老臣告退。」
「嗯。」年玉笑笑,接過孩子。
待倪將軍和南都出了房間,房間裡,隻剩下夫妻二人,年玉才解開裳,那小傢夥一找到吃的,瞬間歇了哭聲,夫妻二人看著他大口大口吃著的模樣,皆是心喜,可漸漸的,那氣氛裡,卻添了幾分深沉。
「他會去嗎?」
那安靜裡,楚傾開口,看著年玉懷中的孩子,心中牽念著另外一個兒子。
「會!」僅是一個字出口,年玉格外的堅定。
這個問題在這些時日裡無數次的在的腦海中回,每問自己一次,便將所有的一切都想一遍,最後得到的結論是,會!
「縱然他不關心你的『死』,也會牽念著獨孤皇後,奏摺上,倪將軍稟明瞭,請皇上追究獨孤皇後,不許獨孤皇後燕氏皇陵,不皇陵,那獨孤皇後的骨如何置?他不會忍心看著他的母後死後,無所葬,這訊息,已經悄然散播出去,他會知道的!」年玉眸中一片深沉。
這般算計,隻為了引燕爵去京都城。
自關山之戰,燕爵逃走之後,獨孤意的叛軍或死,或被收編,那些誓死追隨燕爵的人,卻無所蹤。
這麼長的時間,他既能躲過楚傾派出去的人的嚴搜查,自也有人將這些訊息帶到他的耳裡,而到時候……
隻要到了京都城,一切就都好辦了!
他們的孩子……
年玉咬,那不自覺流的緒,楚傾看在眼裡,幾乎是下意識的手,著的臉頰,那,拉回年玉的神思,抬眼,對上楚傾眸中的和。
「沒事的,再過些時日,我們就可以見到他了,沒事……不會有事的。」楚傾聲安著,年玉看著楚傾,似看到了希,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
「再過些時日,就能見到他了。」年玉口中喃喃,心中期待。
在那期待之中,一日,又過了一日,幾日之後,一行人未到京都城,可另外一撥人,便已經先一步到達。
京都城,依舊如往日一般繁榮。
坊間的茶樓裡,說書先生正說著關山之戰,那戰場發生的一切,在那說書先生的裡分外激烈,好似他亦是在那戰場,所有都是他親眼所見一般,說到太子殿下的軍隊如天神降臨,彼時,整個座無虛席的茶樓裡,氣氛更是高漲,一個個的茶客拍手好。
最角落的那個位置,男人一襲青衫,黑的鬥篷從頭往下,不止遮住了他的臉,甚至連他前的一大片,都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那說書先生的一字一句,男人聽在耳裡,眸中一片深沉。
那一戰……
記憶裡,那一戰於他來說,彷彿隻有那輛馬車,和馬車周遭發生的一切,此刻,他努力回憶,才發現,自己竟是不知那楚傾到底是怎麼出現在獨孤意的軍隊之中的。
「天神降臨……」男人口中喃喃,想到自己得到的訊息,一聲輕笑。
那訊息若是真的,那「天神」也不過如此!
隻是,那刺殺的幕後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