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遲硯出去之後並未離開。
他就等在門口, 自然也聽到了沈眠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次真的錯了,但他冇有辦法。
小皇帝哭過很多次,每一次倒也哭哭就過了, 這次恐怕冇那麼容易。
不過不管如何,楚遲硯心裡是高興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狂喜,至沈眠懷的是他的孩子, 他們之間終於有了羈絆, 雖然有些誤會, 小皇帝發點脾氣也正常,這次事比較嚴重, 所以沈眠多半也會氣得久一點。
但一切都會好的。
畢竟這次真的有傷到他,也嚇到了他, 還差點把寶寶給弄冇了。
他會多做些讓步的, 小皇帝驕縱歸驕縱,以前楚遲硯他服,這次反過來, 沈眠該會諒自己。
從這之後,他會對沈眠好, 封他為後,隻要他一人。
暢快的痛哭之後沈眠覺得自己的頭腦格外清醒。
雖然還不是很舒服,心裡麵傷傷心心, 一想起被灌藥就疼得氣。
但為那狗哭真的是太不值得了,他算個什麼東西?
為一個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 不僅傷, 還傷神。
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討好楚遲硯也隻是因為到了書裡的影響, 先為主, 怕死。
但現在他有了寶寶,那是他和這裡唯一的聯絡,楚遲硯卻差點把他殺了。
“寶寶……”
那狗冇有心。
他冷又殘暴,不聽人解釋,手段狠毒,即便自己去討好他又怎樣,高興的時候給兩顆甜棗,不高興的時候彆說掌了,就是刀子也會給你送下來。
沈眠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慘太慘了,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既然將他當一個玩為什麼要來找他?玩就不是人嗎?
他不奢求楚遲硯能尊重他,但楚遲硯本就冇有把他當人。
就算知道了喝打胎藥有生命危險還是會灌,隻是以為他肚子裡的孩子是彆人的,他不會管自己的死活,冇了他可以去挑選下一個,反正他是這個世界的龍傲天,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仆後繼的想要上他的床。
他可以喜歡嫣,但自己卻不能和陸準離開。
沈眠不是不知道楚遲硯的子,所以不管狗以前對他做什麼不好的,他都覺得書裡的人設就是這樣的,人家都定了你還能怎麼改變。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這次是有了他的骨,本來就夠害怕的了,他卻隻關心孩子是不是他的……
想起楚遲硯那時候的狠絕沈眠還在後怕,那時候是真的比死了還難的,他從來冇有過的這麼窩囊。
就像賭上所有的籌碼,卻還是不堪一擊,人家本看不上。
他的子太了,不僅是小皇帝的格原因,因為從小的生長環境,沈眠自己的格也有缺陷。
但他這次說什麼都不會再原諒楚遲硯,不會跟他回去,他再也不想過那種心驚膽,茍延殘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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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楚遲硯安安靜靜地坐著。
謝思年跟他說著沈眠的況:“反正這是最後一次驚了,我再怎麼像神醫我也不是神醫,師父也不知道死冇死,我又是第一次麵對沈眠這樣的況,不好把握,接下來隻能將他好好養著,說供起來都不為過,他的再也經不住第二次波了,你要不想絕後,就好好想想吧。”
楚遲硯神淡淡:“我記得你師父有過預言,說過我不會有子嗣。”
謝思年:“你不會還懷疑沈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自然不是。”楚遲硯道:“雖說老頭子神神叨叨,但話卻有幾分可信,他說我此生冇有子嗣,如若沈眠強行生下來,我怕會對他造什麼影響。”
雖說楚遲硯現在已經和謝思年決裂,但聽到這句話,謝思年還是忍不住白了楚遲硯一眼:“你現在怕對他有影響了,早點灌打胎藥的時候怎麼就冇覺得?”
楚遲硯的臉立馬沉下來:“怎麼,我做事得到你說?”
謝思年:“……”
威脅誰呢這是,自己乾的混賬事兒還不許彆人說了?
“得了,我不跟你爭論這些。”謝思年也不爭強好勝:“我師父是說過你不會有子嗣,但我記得他說的是這輩子冇有人會為你生孩子,不過沈眠是男人,這話自然也做不得數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楚遲硯,他臉上竟也過一喜:“也是。”
沈眠還不能下床,這次真的是大傷,孩子差一點就冇保住。
床上無聊的,也冇人跟他說話。
房裡很暗,他也冇讓人點燈。
總之他現在的心就跟這昏暗的房間一樣,低沉得不得了。
但有一個念頭卻很堅定,因為自己昏迷時做的那個夢,他覺得自己不該活得那樣失敗。
他是冇有錯的,穿過來就是滅了國的小皇帝,什麼都冇來得及做,就要接這個世界所有的惡意和迫害,憑什麼?
他要重新做人,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不要勉強自己。
逃離一切痛苦的源。
晚上的時候謝思年來給他診脈。
沈眠一言不發。
書裡的男人們除了陸準和楚雲昭,他對誰都冇好。
謝思年就是好人了嗎?
不是。
他同樣惡劣和自私。
謝思年倒也知道沈眠怪他什麼,不多解釋,把了一會兒脈,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事都已經過去了,這件事我也有錯,是我不該騙你。”
“你當然有錯,你不是好人。”沈眠臉不太好,說話都像要花很大的力氣似的:“不過如果楚遲硯是因為孩子是他的纔不打掉,對我來說也冇什麼意義。”
謝思年覺得有些愧疚,但他說不出彆的:“我會幫你保住孩子的。”
沈眠冇說話。
謝思年走後不久,楚遲硯便來了。
沈眠剛躺下休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他來的時候手腳很輕,但沈眠本冇睡著所以聽得見。
屋子裡冇有點燈,當然楚遲硯也不需要。
因為有上午的教訓,所以他隻是隔著被子將沈眠抱住,貪婪地汲取著小皇帝上的氣味:“肚子好點了嗎,還有冇有疼?”
沈眠的臉在黑暗中冇有表,他對楚遲硯現在的溫本毫不在意,要不是有點不舒服懶得,他都不想跟這狗比有這麼近距離的接。
他冇說話,連開口都費勁。
楚遲硯也不管,繼續道:“晚上怎麼冇吃飯,最近不是食量大增,現在不吃也行?”
“你現在有寶寶,不要這樣不惜。”
沈眠還是冇說話,寶寶?真是太太太可笑了。
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倒要看看楚遲硯能忍到什麼程度。
果然,在兩次問話沈眠都冇有開口後,楚遲硯就道:“陛下,我知道你冇有睡著。”
“你先跟我說說話,嗯?”
沈眠依舊沉默。
周圍安靜了一會兒,連楚遲硯都冇有在繼續說,空氣彷彿都靜止了,不過冇過多久,他便歎了口氣,喚人點了燈,把早就熱好的東西端了上來。
屋子一下亮起來,楚遲硯將沈眠抱起,然後喂他吃東西。
勺子剛一喂到邊,沈眠把臉轉到一邊去了,不吃他的。
楚遲硯現在好脾氣,再怎麼想發火也忍著:“乖,不要鬨,不管怎麼說先吃點東西。”
沈眠無於衷。
“你不?”
“彆鬨了,壞了對你冇好。”
沈眠依舊看著彆,麵無表,不搭理他。
楚遲硯數次努力未果,終於忍無可忍,聲音都沉了下來:“眠眠。”
他著自己的怒火,偏偏是他有錯在先傷了沈眠,打不得罵不得,語氣還不能重了:“我說過,你可以鬨脾氣,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誤會了你,隨你怎麼樣都好,打我罵我都無所謂,但你不準不吃飯,彆在胡鬨了。”
他可以慣著小皇帝,可以由著他鬨脾氣,但沈眠不拿自己的當回事兒,就不行。
“胡鬨?”沈眠臉白,顯得眼珠子特彆的黑,一眼去澄澈無暇,平添了幾分可憐,他問楚遲硯:“你覺得我是在胡鬨嗎?”
沈眠對楚遲硯徹徹底底失去信心,但儘管他在心裡都告訴自己要堅強,可他就是個憋不住緒的人,一說話就是哭腔:“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你還會留他嗎?”
楚遲硯:“他是龍種。”
沈眠搖頭:“不,他隻是個孽種。”
沈眠的眼淚要掉不掉,眼神卻十分堅決,他的恐懼在慢慢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以死為代價的決絕。
楚遲硯聽得心裡頭五味雜陳,小皇帝更像是一把尖刀,刺得他的心臟也不好過,他道:“是我不對,以後不要再這樣說了,我封他為太子,我會對你好,他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沈眠從未聽過楚遲硯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但現在不管楚遲硯說什麼他都不會再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說要對他好這句話,他都已經聽膩了。
一次兩次他或許可能會當真,但楚遲硯的承諾太不值錢了,他隨心所,想當然的做著一切事,答應也可以答應,反悔也是一瞬間的事。
沈眠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絕了。
他是很笨,但也不是傻子,他是怎麼求楚遲硯的,是怎麼冇有尊嚴的,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沈眠麵相太和了,想冷漠也冷漠不起來,看著就是有一種在生悶氣的覺,乖乖的。
但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他現在對待楚遲硯,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他道:“楚遲硯,不是誰都要求你的恩寵,至我不是,你從來冇有尊重過我的意願,對我好之類的話也冇必要再說,我本不稀罕。”
楚遲硯聽著這話覺得異常刺耳。
不稀罕。
他竟然說不稀罕。
明明以前小皇帝撒的時候那麼可,有些時候也會流出對自己的依賴。
現在是什麼意思,想離自己嗎?
楚遲硯突然覺得有種莫名地恐慌,活了差不多三十年,除了沈眠,冇誰能在他心裡有不一樣的位置。
所以他不準沈眠離開、躲避,他要來找他。
他原諒小皇帝所有的過失,因為他懷了自己的種。
他太開心了,以至於以前的種種都可以抹去,他們會重新開始。
小皇帝永遠陪著他,他也會寵沈眠。
可現在沈眠卻說不稀罕。
這不可能。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楚遲硯知道這次是自己的錯,他做過頭了,沈眠那時候帶著希冀的眼神以為自己會留下他們的孩子,如果那時候自己做了不一樣的選擇,現在是不是就不是這樣了。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他隻知道不管怎麼樣,沈眠不能離開他,他哄著:“你乖一點,我保證以後不這樣,這次是我的不好,我隻是不喜歡我的東西被彆人玷汙。”他著沈眠的臉,道:“你不該跑的,陛下,你是我的,我說過,就算你死,也是我的,現在你又懷了龍種,你放心,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沈眠聽著這話,狗還是狗,不會改變的:“我要走。”
楚遲硯:“除此之外。”
沈眠一下就打翻他的東西,氣得眼眶都紅了:“你從來都隻顧著你自己,有問過我想不想要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啊,我明明已經走掉了,是你偏要來找我的!”
他說的時候都到了一種無力:“你都那樣對我了還期待我做什麼?我就這麼下、賤?我隻是一個東西嗎?我是一個人,不是你的所有,我要的是平等,不是你給的施捨,難道我一定要仰著你的鼻息才能活著嗎?”
楚遲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平等?
他可以寵著慣著小皇帝,但為什麼要平等?
他要侵沈眠的生命的一點一滴,讓沈眠所有的來源都來自於他,他要讓小皇帝離開他就不能活,所以永遠不能給沈眠平等。
因為他知道,一旦給了平等,沈眠一定會離開自己。
東西被打翻,好在粥已經涼了。
沈眠微微氣,緒有些激,楚遲硯給他拍背:“乖,慢一點,不要急,當心了胎氣。”
沈眠故意激他,說話都像帶著刺一樣:“了胎氣讓他流掉不是更好?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反正他都是孽種,是不該存在在這個世上的。”
“沈眠!”楚遲硯不喜歡他用這樣尖銳的語氣,聲音不可控製的大了些,但又怕嚇著他,態度還是了下來,雙手捧著他的臉,以一種無奈又寵溺地語氣說道:“你非要氣我?”
沈眠:“聽實話就讓你這麼難?可是你明明做得開心的。”
楚遲硯簡直被氣得想吐,也隻有小皇帝能這麼氣他。
他有些無奈,不打算跟沈眠爭:“罷了,我讓著你,是我的錯,陛下說的都對。”
沈眠真想呼他幾個大子,原來當你真的討厭一個人時,不管他做什麼你都是討厭的。
就像他對楚遲硯一樣。
楚遲硯又讓人端來了新熱好的燕窩粥,熱氣騰騰冒著香味,以前在宮裡,沈眠是最喜歡吃的,楚遲硯就是想到了這一點。
但他的算盤好像打錯了。
當他剛把碗端到沈眠麵前,準備吹冷了喂他,沈眠突然傾上前,一把將那碗推了出去。
碗中的東西很燙,有一大半都澆在了沈眠的手上。
他被燙得不輕。
楚遲硯上也有,但他顧不上,一句話冇說立即拿起沈眠的手看了看:“怎麼樣?有冇有被燙到?給我看看!”
他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但沈眠卻像瞎了一樣,他把手出,冷冷的:“和你沒關係,不用你假惺惺。”
楚遲硯擔心他被燙傷,又生氣小皇帝的態度,他知道沈眠是故意的。
但他氣不過,手把沈眠的手了出來,小皇帝手指蔥白,已經有點泛紅了。
沈眠把手指蜷著不讓他看,楚遲硯沉著臉:“給我看看,燙到了冇有。”
沈眠也痛得狠,但他強忍著,楚遲硯越不喜歡的,他就越要做:“燙到了就燙到了,反正是我痛,又不是你,我要你滾,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噁心。”
楚遲硯好半天冇說話。
“嗬,”半晌,他冷笑一聲,眼裡的寒意嗜,又被他生生了下來:“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對著乾?”
沈眠覺得痛死了,狗說話一向如此,他又不是冇習慣,但他還是流了眼淚:“是又怎麼樣?反正現在我也不怕,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你!”
楚遲硯簡直覺得氣急攻心,但手就是抬不起來,他下不去手的,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他死死地盯著小皇帝,一言不發,沈眠也不怕他,大著膽子回瞪。
楚遲硯妥協,用了沈眠的手背:“你是不怕,但我冇本事,我不敢殺你。”
本來是一句好話,但偏偏沈眠聽著就是覺得厭煩。
他本來就還冇好,現在又被燙了一下,眼淚流了滿臉,臉都不好了。
楚遲硯皺眉,把手到了沈眠的腹部:“肚子疼?”
沈眠推他:“不關你的事,我不要你管,你滾開。”
楚遲硯擔心的很,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他讓人去找謝思年,然後想用力幫沈眠減一下痛苦。
但小皇帝不肯靠近他,自己在最裡麵。
楚遲硯不敢了,隻好哄著:“你先出來,我不你,隻傳些力給你,手疼還是肚子疼?”
沈眠就算痛得臉慘白也還是不願意:“我不需要。”
楚遲硯還在哄,沈眠的手已經開始紅腫了,他去抱沈眠:“彆怕,乖,快出來,我……”
沈眠一把推開他,又痛了一下,他的眼眶都紅了,還是憤恨的盯著楚遲硯:“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走!”
楚遲硯怎麼可能再讓沈眠下床,他忙退了出來,算是做出讓步:“好,我走,我走……你乖乖躺好,不要下來,我走。”
沈眠看他消失在房裡,才又躺了下來。
謝思年很快就來了:“怎麼了怎麼了?”
楚遲硯:“你先去看看他。”
謝思年去給沈眠診脈,然後又讓人把廚房的藥端出來,沈眠看到楚遲硯也在,他就不喝。
謝思年:“……”
楚遲硯臉極為難看,但還是道:“你先把藥喝了,我不放心,你喝了我就走。”
沈眠不聽:“喝不喝都跟你沒關係。”
楚遲硯不,手已經漸漸握了。
他道:“眠眠,不要這樣。”
“你這樣不是在跟我作對,是在跟你自己作對。”
沈眠麵無表地看著他,大概意思就是“那又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倆人就這麼一直僵持著。
謝思年剛想說一聲你還是先出去吧,就看楚遲硯又瞥了沈眠一眼,但小皇帝的臉已經轉向裡麵了,本冇看他。
楚遲硯好像有些失,於是一言不發的出去了。,,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