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盯著麵前那輛四拖拉機，角狠狠一扯：「這就是你找到的一輛車？沒跟我開玩笑吧？」

「這難道不算機車輛麼？我可沒拿自行車糊弄你啊。」

「可我總覺得．．．它會把我還沒長好的骨頭震碎。」

杜化笙拎著帆布包跳上拖拉機，笑道：「如果你自認為力旺盛，就跟在後麵小跑好了。我發現你康復得很不錯，連柺杖都不用了。」

「唉。」李青抬手了額頭，隻好邁上了車，然後將新雅也拉上來。

杜化笙拍了拍開拖拉機的老實男人，然後就在髒兮兮的車廂裡，用一頂草帽遮住了臉。

拖拉機「突突突」的開，李青下意識的扶住了自己的腰。

「這真是我打過最有特的計程車了．．．」

日頭漸漸升起來，幾個人額頭都沁出了細的汗珠。

李青瞭道路兩旁的茂叢林，對新雅輕聲解釋道：「往前開不了多遠，就出拉瓦了。到時候咱們就要下車，從山路走。據說聯合軍在前麵會有封鎖帶，我們有可能會遇到，還要想辦法通過。」

新雅憂心忡忡的問：「很危險麼？」

「嗯。」李青點了下頭，「很危險，所以我們要小心。」

始終佯裝睡覺的杜化笙忽然開了口：「我昨晚在鎮子上打聽過了，有人看到了阿旺。」

李青猛地偏過頭，滿臉訝異：「嗯？」

杜化笙扯掉蓋住臉的草帽，用力抖了抖：「他們從拉瓦經過，並沒有停留，現在仍然在我們前麵，應該已經到丹南了。」

「能夠確定是阿旺麼？」

「**不離十。」

「我們接下來要走山路，他又不知道我們的目的．．．」李青沉道，「遇到的幾率應該不會太大吧。」

杜化笙又用草帽蓋住了臉：「你現在的狀態，對付不了他麼？」

「最起碼也得再過兩天。」

「那我們就自求多福吧。」

拖拉機又向前開了一陣，忽然停了下來。

杜化笙同車主談了幾句話，比比劃劃的打著手勢，然後付了錢招呼李青他們下車。

「新雅。」他站在路上，扭過頭盯著那俏臉白皙的孩兒，「接下來的路，就要擺給你了，沒問題吧？」

新雅張了張小，神有些言又止。

杜化笙歪著頭問：「怎麼了？」

「沒。」新雅輕輕的吐出了這一個字，將眸挪向別。

就這樣，一行三人背起行囊，鑽進了茫茫大山之中。

山路難走，蚊蟲肆，抬起頭隻見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唯有縷縷的稀薄日垂落下來，可真是讓人吃盡了苦頭。

到了這種地方，連李青也有些不確定了。在這莽莽深山之中，真的能找到林夢蝶麼？

「新雅，你確定是這條路麼？」杜化笙撓撓手臂上不知被什麼蟲子叮起的紫紅大包，神有些不耐煩，「已經走了這麼久，怎麼一點兒蹤跡都找不到呢？我覺咱們腳下這條路，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走過了。」

新雅貝齒咬著，聲音中著一慌：「好像．．．好像是這條路吧。」

李青心下驀地一沉，不住同杜化笙對視了一眼。

「我累了。」他忽然說道，「天也快黑了，到前麵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休息一下。」

「合適的地方？」杜化笙在四麵環視，緩緩搖頭。

向前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塊還算乾燥的高。

杜化笙拎起事先準備好的小斧頭砍了幾棵樹，拖回來架在已經被李青掃倒雜草的空地上，然後在上麵又蓋了一塊塑料布，做了一個簡易的帳篷。

他用殘餘的樹枝將塑料布四角住，裡罵罵咧咧：「那幫王八蛋，全弄死都是輕的．．．老多給咱們準備好了帳篷，現在可好，變了這幅鬼樣子．．．」

李青一邊聽著他連綿不絕的抱怨，一邊在心下默默祈禱。已經夠倒黴了，這幾天可千萬別下雨啊。

他們圍在一起，簡單吃了些東西。

杜化笙沖著李青遞了個眼，迫使後者不得不著頭皮開口。

「咳咳。」李青清了清嗓子，著邊臉有些焦慮的孩兒，「新雅，你真的知道路麼？」

新雅猛然滯住。

「直說了吧。」杜化笙一臉不耐的甩了甩手，「我們懷疑你在撒謊，是不是本就不知道路？你來過丹南麼？什麼時候進過這片林子？」

新雅軀狠狠一，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對．．．對不起．．．」

李青皺著眉問：「為什麼要騙我們？」

「我怕你們不要我了，我害怕．．．」

那天早上，在去見老多之前，新雅聽到李青二人提起要把找個地方安置，自此心裡便惴惴不安。以至於後來他們為了尋找嚮導而一籌莫展之際，新雅靈機一，主說自己知道路，就是想讓他們帶上自己，不要把自己留下，再度過回從前那種暗的糟糕日子。

杜化笙罵了一句髒話，將手裡的半瓶礦泉水摔了出去：「就因為這點兒破事兒？你腦子有問題麼！」

「行了。」李青急忙喝止，「我們早就有所準備，不是麼。事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一味指責也沒有用，還是想想該怎麼解決吧。」

「嗬，你又做上好人了對不對？」杜化笙冷笑道，「李青，你最好搞清楚，是你要找人，並不是我！咱們跟著這麼一個丫頭，傻嗬嗬的在林子裡轉了大半天，不覺得可笑麼？依我看，誰也別找了，趁早打道回府去吧。」

「我一定要找到。」

「問題是你要怎麼找？單憑你的滿腔熱？你能踏平這一大片原始森林麼！」

李青單手扶住額頭，聲音又沉又悶：「等等，你讓我想想．．．」

新雅臉上還掛著淚痕，低低的道：「對不起．．．」

「行了！你快別說話了！」杜化笙惱火道，「我恨不得你真變個啞，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事！」

新雅咬著，哭得更兇了。但晶瑩的淚滴往下淌，不住的噎著，卻還抑著自己，盡量不要發出哭聲。

「事不能完全怨，我們先前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即便新雅不領路，我們找不到嚮導，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杜化笙舒了口氣：「趁著還沒走多遠，折回去吧。要不然陷在這片林子裡，鬧不好就真要當野人了。」

「我不回去，要走你走。」

杜化笙火了，騰的一小子站起來：「李青，你當我不敢走是不是？我送你到這裡，已經仁至義盡了！」

李青抬起頭著他，神有些疲倦：「我收回剛剛的話，你先消消火不？咱們坐下來商量一下，眼下的況到底該怎麼理。」

「那你想怎麼理？」杜化笙又坐下來，兩手抱住了肩膀，「我給你的忠告，立即返回。如果真想找林夢蝶，再想其他的辦法。你倒不如打通聯合軍部的關係，在他們剿滅庫支海匪之後，把俘虜都買下來。」

李青一隻手抓著頭髮，搖了搖頭：「我很瞭解夢蝶的個，絕不會當俘虜。」

「那你想怎麼樣？」

李青忽然問道：「你想過沒有，這支黃家海匪的餘部，為什麼要逃往丹南？」

「我又不是海匪，我怎麼知道？或許他們就是慌不擇路了唄。」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的目的地本就不是丹南呢？」

杜化笙神迷：「你什麼意思？」

「海匪是要到大海上的，怎麼可能被困在林子裡？」

兩個人一眨不眨的對視片刻，杜化笙眼底陡然流出恍然大悟之：「你的意思是．．．對啊，他們從丹南斜過去，恰好抵達彭尤！隻要能跳出聯合軍的封鎖，就可以駕船出海，逃出生天！」

「沒錯，我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也是剛剛纔想到答案。」李青點頭說道，「如此一來，不就簡單了麼？我們沿著前往彭尤的方向追過去，或早或晚，肯定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方向有了，至證明他們不會再林子裡四竄，走哪條路也就不太重要．．．」杜化笙臉頰終於流出了一抹笑容，「不錯，咱們就向著彭尤追下去試試．．．我聽說那地方去年開了一家很大的娛／樂城，各應有盡有，嘖嘖．．．如能一領風，也算不虛此行啊。」

李青又好言安了新雅幾句，使得漸漸止住了哭聲。

「算了算了。」饒是杜化笙這種人，也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語氣逐漸緩和下來，「我一個大男人，同你這小丫頭片子計較什麼。今天的事就算了，咱們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走了大半天的路，三個人都相當疲倦，想要鑽進臨時帳篷裡的睡上一覺，可不斷過來擾的蚊子卻讓人始終無心眠。

李青睡不著，索又爬起來，到外麵獨坐，手裡攥著那**夢蝶的照片。他發了一會兒呆，驀地聽到後有腳步聲，一扭頭見得新雅也慢吞吞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