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自大殿出來後步履不停,徑直前往自府。書趣樓()
柳城一氣道觀建在蒼梧山脈,有九峰十二澗,道觀每隔三年便會招收一次弟子,一次不過二三十人,道觀最多收留五屆弟子,那也就是一個弟子如果沒有進門或為教授師長,最多十五年以後就要下山,所以觀有五座山峰是弟子居所。其餘諸峰或為師長教授居所,或栽植藥草,或放養靈,便不再細述。
吳毅居所便在靈秀峰上,靈秀峰也是最近一級弟子修道之所,山勢陡峭,諸弟子出行通依靠棧道,棧道寬僅三尺,不設防護,三尺之外便是深澗,讓人膽戰心驚。
吳毅的府在山巔,不是別的弟子不想會一覽眾山小的風,而是他們邊帶有一批僮仆婢,山巔仄狹小,容不下這許多人,他們大多出世家,錦玉食,可過不慣餐風食的生活,再者山峰高千丈,早課不便,所以許多人在山腳下尋了個平坦作府,愈近山巔人數愈。
當日王出塵讓吳毅選府時吳毅一眼就挑中了這個府。一來他孑一人,無牽無伴,不用顧慮這許多,其次他本是喜靜不喜的人,最後那些由正常途徑為弟子的人似乎不怎麼待見他,他又何必拿熱臉冷屁呢?
但今日再上山,本來聽了一上午的課頭昏腦漲,腹中又無半點乾米,走在路上早已疲力盡。
好不容易熬到了府,吳毅搬起封門石將府鎖死後倒在石床上一也不想,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未睡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吳毅撐起去將門開啟,他知道這個時候力士送飯來了。
果然,門口站著一位頭上裹著黃頭巾的中年男子,這些力士大多是道觀收養的孤兒,傳授給他們一些淺功法,再以外藥淬煉,煉金剛不壞之,擁有千鈞之力。力士若大,搬山填海不在話下,但自其修煉初便需要大量外,易到他人控製,故修士不為也。
修士修煉之初孱弱,便豢養幾個力士作護之用,這算是地位比較高的力士了,更多的是像中年男子一樣做一些雜役賺取外藥。
吳毅拿過食,向他行禮道謝,從袖子中取出幾兩碎銀子塞進他手中。
中年男子轉避開他的禮,口中連道:“不敢當不敢當,當不得上師禮。”說著連忙將手中的銀子給還吳毅。
吳毅臉一沉,不悅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中年男子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竟急得滿頭大汗,口中支支吾吾不知說些什麼。對於他們這樣的力士而言,觀中弟子就是神仙,何曾見過神仙禮遇凡人,故而驚慌不已。
吳毅握住他的手,讓他把手裡的銀子握住,吳毅知道由於他的府在山巔,行進不易,力士們也辛苦許多,外藥更不易得,一兩日倒也罷了,天長日久,工作量大了外藥還是原來那麼多,難保力士們不會給他的飯缺斤短兩,所以還是要早早籠絡住,以防日後多事。
力士拿了他的銀子激涕零,竟對吳毅磕頭下拜,吳毅拉他不,便了這一禮,不還不知道讓他惶恐什麼樣呢。
吳毅心中生出一愧疚來,但很快又被他掐滅,他出權貴之家,像這種籠絡人心的法子用得不要太,現在他異鄉為客,同其他弟子相不易,王出塵也指不上,平日最親近的人自然要結好,作個耳目也好。
中年男子跪拜後轉離開,吳毅並沒有說其他什麼,若是第一次便顯得過於熱,反而會讓人覺得城府不深,再者時日長久,也好觀察一下其人心如何。
一陣風卷殘雲後,食被消滅的一乾二凈,酒足飯飽後,吳毅睏意也息了,鋪開一張白紙,提筆蘸墨,在紙上書寫起來,頃,一張紙上布滿文字,字說不上自一家,但是鐵畫銀鉤,規矩端正。
吳毅又出一張紙來,行筆不綴,一個時辰過去,吳毅將筆放在筆架上,長舒了一口氣,石桌上已擺上了三張寫得滿滿的紙。
吳毅拿起最早寫好的紙吹了一口氣,仔細審查起來,若是有其他弟子看到紙上文字,必定大吃一驚,這些文字,分明是王出塵授課時所講授的容,吳毅竟將王出塵授課容默錄下來。
其實,修士修煉到一定境界後記憶力的確遠超凡人,但關鍵吳毅還是一個凡人啊,擁有這樣恐怖的記憶力令人咋舌。
吳毅擁有這樣的記憶力並不是天生的,一者他祖父治家嚴謹,平日對他要求嚴恪,二者所有大家公卿子弟需要去太學求學,也是因為他祖父平日為清廉自守,為人所忌,使得吳毅在太學也為人排,那些博士教授大多對他理不理,在這種況下,吳毅隻好靠自己,自然而然,養了堅毅的格,擁有了超凡的記憶力。
但是也正因如此,吳毅生孤僻,多疑,倒也不好說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了。
吳毅仔細檢查了一遍,劃出存疑之地,吳毅雖說刻苦認真,但以前未曾專研道門語,所以一遍默錄下來,好幾詞不達意,或是不知所謂,讓他頭疼不已。
無奈何,吳毅隻好盡己所能修改能修改的地方,至於其他,便暫時列為待定。
接著吳毅又接著連默了兩遍,一次比一次快,最後一次不過半個時辰,當最後一遍默完之後,吳毅眼中一閃,一抹竹在的自信浮現在他的麵容,這些容他已完全記下來了。
寫完後,心神俱疲,吳毅往外看了看,天已黑,心想,那送飯的力士又該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中年男子又來了,隻是出乎吳毅預料的是,領先的卻是一個六七歲的道,寬鬆的袍袖穿在他上顯得怪怪的,惹人發笑。
但是吳毅麵上不敢稍有異,趨步上前行禮問道:“師兄遠道而來,師弟有失遠迎,不知師兄有何指示?”
別看這些道隻是六七歲模樣,但吳毅卻知他們修煉了專門的功法,雖然修為增長緩慢,但歲壽卻是常人兩倍,不過形卻要一直維持在稚子模樣,心理也會維持在稚子之心,別看眼前道六七歲模樣,實際年齡作吳毅祖父也不一定,最關鍵的是吳毅曾經在王出塵府外看到過這個道。
道仰頭看著吳毅,見他執禮甚恭,滿意地點了點頭,才故作老道:“你就是吳毅?”
吳毅答到:“正是在下。”
“上師說了,你既然是門弟子,一應什也該與你。你且來點點有無短缺。”道指著後的中年男子背上的竹筐道。
中年男子忙將背上的竹筐放下來,隻見裡麵有兩套青紋玄雲道袍,一枚份令牌,以及數,還有就是晚上的吃食。
吳毅瞥了一眼筐品,便不再觀看,不管觀中怎麼爭鬥,這些基本之總是不會短了他的,否則吃相也未免太難看,須知吳毅畢竟是觀主招進來的。
吳毅哈哈一笑,道:“師兄我還是信得過的,不必看了。”
事實上,若非與人關係極其惡劣,是絕不會當場細查的,這樣豈不是給人難堪,平白惡了關係。
道一揮拂塵,對後的中年男子說道:“還不為吳師弟將東西搬進來。”
中年男子憨厚一笑,當即起手來,裡裡外外搬進搬出,忙的不亦樂乎。
吳毅則是熱邀請道進府參觀,最後在分別時兩人把袖並出,道不覺間袍袖一沉,麵更為可親,樂嗬嗬地出了府。
總算把兩人迎出了府,吳毅長呼了一口氣。迎來送往之事本非吳毅所長,與他本不合,但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吳毅早就學會了忍,更加現實,擇於己善者而從之,沒有學到他祖父恪守本心毫不搖的品格。
在大玄國,他祖父宰執朝政,權傾朝野,他雖不為學們所喜,但就算不與他人結,獨自一人生活學習,也沒人膽敢犯他,如今避難而來,落的凰不如,如何還敢行從前的那一套,老實同能夠好的人打好關係纔是真的。
金烏西落,晚霞漫天,瑰麗神奇。吳毅沒時間欣賞這麗的晚景,送走兩人後,吳毅立刻搬來封門石將府關上,點上火摺子,將燈盞點亮,取出道送來的書籍,在燈下觀看起來。
其中最上一名《小週天搬運》,是一本門吐納法訣,至於其他幾籍,有的談觀中規矩,有的論修真界風土人,還有的簡單介紹了一下修真境界,以及各境界特點。
吳毅就著燭火靜靜地看書,他翻書極慢,但是翻過後便絕不重翻,看書認真便是如此。
燭火搖曳,四周空無一人,府外不知何種邀月而歌,府沙沙翻書聲不時響起,一派靜謐景象。
雖然孤獨一人,吳毅沒有毫不適,這樣的生活他從前幾乎天天經歷,反而樂的悠閑,無人打擾。
府雖安靜無擾,但卻也清貧太過,也就石桌上纔有一盞燈,線暗淡,看得吳毅雙眼發麻,腫脹疼痛。
好在吳毅也並非毫無辦法,他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顆紅珠子來,取出燈架架在燭火之上,隨著燭火持續燒灼珠子,珠子變得晶瑩剔,到後來,竟然像一個小太一樣發出明亮的芒,卻並不刺眼,也無熾熱之,神奇無比。
而這顆珠子說來也有來歷,三年前,一顆流星降落在大玄國漭郡,偌大的漭湖竟然乾涸近半,由此引發的乾旱波及數個郡,流民近百萬,引發的叛有二三十起,朝野大震。
而當時帝黨認為這是一個好時機,便讓吳毅父親任安使兼史,安流民,調查此事。
吳毅的父親和吳毅祖父一樣反國師,便借機隨便找了個石頭說這是上天對國師擅權的怨怒{至吳毅是這樣認為的}。
國師黨不甘示弱,紛紛反擊,認為這是陛下德政不修的原因,此事因此為兩黨糾紛的導火索。
為防止國師黨藉此珠生事,這珠子便由吳毅帶出大玄國境,而發現珠子神奇之便是旅途中的一場意外了。
一次,吳毅看書不小心打翻了燭臺,火焰吞噬了吳毅隨攜帶的包裹,吳毅正要去救,卻見包裹發出一道明亮的白,同時火蛇漸漸消退。
但是,吳毅之後多次實驗發現珠子也就隻有這一項神奇之,不由大失所,就他所知,皇帝曾賜予過他祖父一個拳頭那麼大的夜明珠,置之暗室,暗室仿若白晝,又有金剛石被照後發出七彩芒,這個珠子也沒有那夜明珠金剛石那樣神奇,應是凡無疑。
有了紅珠子,看書方便了許多,吳毅重回石桌認真看書。
時間悄悄流逝,吳毅最早看的並非是修煉功法,反倒是觀規矩,一來功法若是自己胡修煉反倒落了下乘,二來現在他已是正式弟子,倘若不悉規矩,即便這規矩平日檢查並不嚴恪,但旁人若是想挑他錯也簡單了許多。
夜深人靜,唯翻書聲不時傳來。
辟道立心
辟道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