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 不隻是丁家村就連整個五柳大隊都炸了, 誰也沒想到三順媳婦蔫蔫的居然做了這麼大的事兒。

丁老婆子日常厲害, 在左鄰右舍中不得人心，老妯娌們也都不喜歡，如今兒媳婦更是直接把送去勞改農場, 簡直把眾人下都驚掉了。

這事兒了大傢夥兒茶餘飯後的談資，變著花樣的聊, 各人都能編出自己的版本來。

甚至還有人懷疑是不是衛生院的什麼人給三順媳婦出了主意, 否則一個見識的鄉下婦，怎麼可能這麼厲害？居然想出辦法舉報自己男人和婆婆。

這多大的膽子啊, 以後下半輩子不過了？

三順媳婦出了月子以後，照舊去大隊織布。他們丁家村有大隊副業軋棉花、彈棉花、紡紗織布, 品大部分給供銷社, 剩下的就能大隊自行銷售。因為有手藝, 五柳大隊又捨得給工分, 所以哪怕婦也能賺工分養活自己。

三順媳婦收拾了家裡的錢糧, 又借了一些, 先把自己的醫藥費還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打算分兩次還清。

來衛生院還錢的時候，大家看的眼神都帶著異樣，有人害怕、有人敬佩, 還有人鄙夷, 有人熱，有人躲著, 還有人指指點點。也不在乎，既然敢做這樣的事兒，就有準備麵對別人異樣的目。

丁婆子和丁三順不給送醫院，如果死了，大家頂多說命不好，唏噓一陣子而已。可自己對他們報復，就落得一個心狠手辣的罪名。並不後悔，為了以後和閨的活路，必須這麼做。

還了一部分錢，摁了手印，對林菀道“林大夫，救命之恩，我們母倆也沒什麼能報答的，不如你給我們丫丫起個名字吧。”

林菀笑道“你真的不必激我，凡是送來的病人，隻要我能治的，我沒有不救的。最關鍵是邱大夫拚著被你婆婆罵也要救你，要謝你就謝吧。”

林菀不想和別人有太多羈絆，畢竟是大夫，救人是天職，不需要人家額外激。還有一點也不想被束縛綁架住，以後醫越來越好，還會救更多人，需要給自己立下一條治病救人的準則。這條準則是給自己的，不是給別人的，救人出乎本心，不要求病人激。

不以病人態度喜，不以病人態度悲，一切全憑自己本心，足矣。

三順媳婦自然不懂這個，還是跪下給林菀磕了個頭，這是鄉下婦最樸素的激又隆重的激方式。

林菀行不便，邱水英和趙艷秀趕把給扶起來，免得林大夫不高興。

三順媳婦又對邱水英道“嫂子，你給我們丫頭起個名字吧。”

邱水英哈哈笑道“要我起行，不過我沒文化，你可別嫌棄。”

大家都看向，看起個啥。

邱水英就道“丫頭能到林大夫，是個有福氣的，不如就福丫吧。有福氣的丫頭，以後也順順當當。”

“福丫好啊，就福丫！”三順媳婦兒笑得很開心，再三道謝。

林菀也覺得好的，道了聲恭喜，還讓趙艷秀拿一些養的藥材給三順媳婦，讓好好將養。

三順媳婦激得很，再三道謝然後告辭離去。

一走，邱水英慨道“這人啊，真的不能太，你了不隻是婆婆欺負，男人欺負，左鄰右舍都欺負，就連路上那流浪狗都欺負你。”

趙艷秀笑道“嫂子，那婆婆不也是的？”

邱水英“是啊，所以說人不能太，你要是婆婆欺負，男人欺負，兒媳婦也欺負。我們不能主為惡，但是別人要欺負我們也不。”

當初林大夫不也是麼？嫁過來男人跑了，要是不厲害，那還不得被婆婆拿著，當了大夫都是給人當牛做馬的命。

現在呢，男人疼，孩子，全大隊都尊著敬著，那一家子想結都結不上，不知道多痛快呢。

們說著話，這時候陸大嫂過來問“弟妹，你不，我給你煮了一碗小餛飩。”當地人不包餛飩的，這是林菀教的他們，陸大嫂覺得和餃子不一個風味兒，有時候會幫林菀包點加餐。

林菀正在想要吃點什麼呢，聽見大嫂的聲音立刻笑道“謝謝大嫂，正好在想呢。”

立刻站起來，作有些猛了，竟然扯得肚子有點疼，不哎呀一聲。

邱水英忙道“妹子，你是不是差不多日子了。”

林菀扭頭看看月歷牌，哎呀，今天竟然是預產期，都忘了呢。

不過一般不會這麼準，前十天開始，的肚子就鬧狼來了，一天鬧宮，一天鎮痛，一天又如何的，那架勢像足了要生，結果陸正霆把送過來，正兒八經地躺在產床上，那娃娃他又沒靜了。

你說氣不氣人？

後來這樣假靜多了林菀也不理睬，過幾分鐘就好。

道“先吃小餛飩，生不生的等吃完再看。”

果然，說完這話就沒事兒了。

陸大嫂幫端過來，一大碗小餛飩，裡麵還有紫菜、蝦皮、蔥花，看著特別有食慾，咬開裡麵是最新鮮的薺菜鮮兒，鮮香撲鼻。

林菀看很多，就盛了一半出來，招呼邱水英等人也來一人吃兩個嘗嘗，則把剩下的一半吃掉。

哇，吃得心滿意足。

著肚子，打了個飽嗝，站起來出去溜達一下消消食兒。

結果走了沒兩步，就見陸正霆從外麵大步跑進來。他步子又大又急，從看見他到跑過來幾乎是眨眼間。

林菀驚訝道“你乾嘛呢？”

陸正霆額頭都出了汗，他從大隊那邊過來，簡直風一樣快。他焦急地看著，立刻扶著的腰，“不是要生了嗎？”

林菀納悶“沒啊，你看誰說的？”

陸正霆“我聽見的啊。”

林菀納尼？你聽見個啥？

陸正霆雖然了手，耳朵裡的並發癥好了，不再頭疼，但是他的聽力並沒有恢復。林菀就想著再研究研究，等出了月子以後慢慢來。

所以，陸正霆說他聽見的，簡直太可笑了好嘛。纔不信！

結果陸正霆竟然也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林菀，“菀菀，我剛才，真的……真的聽到了一個聲音。”

但是這會兒他又聽不見，而且剛才的聲音他也沒印象，似乎真是太牽掛所以出現了幻覺幻聽？

林菀笑道“這些天你太張了，不要擔心，放鬆啊。我是大夫，我還能不知道？我盤算著，這小傢夥兒估計家，怎麼也得多賴幾天才會出來的，你就……啊――”

林菀覺肚子疼，忍不住了一聲。

陸正霆原本略放鬆的表又張起來，“怎麼啦？是不是要生了？”

林菀保持微笑，“放心，沒事兒的。”

說著沒事兒，卻覺肚子一陣陣疼了，似乎真的要生了。其實寶寶頭盆也有三四天了，可他就是不肯生，那誰也沒辦法不是？

興許人家就喜歡大頭朝下的姿勢呢？

扶著陸正霆，勉強溜達了兩圈，“真的要生了。”

陸正霆居然就好似聽見了一樣，立刻扶往屋裡走，“邱大夫！”

邱水英在診室，聽見就探頭問道“妹子，咋啦？”

林菀“好像……要……生了。”

“啊？要生啦！”邱水英大喊一聲，“快準備，林大夫要生了！”

陸正霆立刻明白，直接俯將林菀給抱起來，大步往診室走去。雖然即將臨盆，可重也不過110斤左右，對他來說本沒什麼重量。

林菀一直鍛煉，而且自己對況瞭若指掌，現在也年輕，才20歲，正是素質好的時候。從鎮痛開始，宮口應該開得順利，所以生起來不會有什麼意外況。

更何況，還有係統做後盾呢，沒什麼好怕的。

而且這會兒生完了，的恢復也會很快，材都不會走樣，還是很有好的。

心裡盤算著，要如何如何，甚至還想到了什麼時候要二胎。說的話，其實一個就夠了，如果生個兒最好，這樣也是兒雙全。不過可惜得很啊，自己給自己診脈，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幾率是個帶把的。要都是皮小子的話，說實話有點煩，還是有個小閨好，俏俏的小公主，爹孃的小棉襖。

腦子裡有條不紊地思考著，已經被陸正霆抱到產床上，邱水英、趙艷秀負責接生，陸正霆全程陪著。

突然就看到了陸正霆，哎呀，他怎麼還不走，趕出去出去！多大老爺們被老婆生孩子的現場嚇暈過去的呢。朝著陸正霆打手語，“三哥，你快出去。”

陸正霆“我陪著你。”

林菀“我不想你看。”

陸正霆“我不看。”

林菀“……”我要說啥來著，啊――怎麼突然這麼疼！

不管年輕還是年長，不管宮口開得快還是慢，好好的嚴合的骨盆要開啟十指的產道，那是一定一定會很疼的！！！

毫無例外！

所以林菀接下來本沒時間想等會兒是要吃炸醬麵還是麵還是紅糖小米粥還是什麼什麼，太特麼疼了！扯著覺腰都要斷了一樣疼。

之前還慢條斯理地考慮要二胎，還想來個小棉襖還是小秋啥的，統統不作數！

就生一個，老孃再也不生啦！疼死了！麻辣的！

疼幾個小時算輕的，疼一天算正常的，疼一天一夜的很多，甚至一天兩夜、兩天一夜的也不。

總之，到自己了，哪怕是大夫也不能對自己雲淡風輕地說“你忍忍，不疼的，很快就好”這種話。

陸正霆一直坐在邊，讓的頭靠在他的臂彎裡，大手握著的手，或者替輕輕地一腰。

趙艷秀已經把中間的布簾子拉上，隔絕了上下的視線。

這也是林菀設計的，為了讓有些男人陪著婦進產房，有男人在產婦雖然會比自己的時候氣百倍，但是也會有百倍的安全和幸福。

不過這簾子還是第一次用，因為生了那麼多孩子，陸正霆是第一個陪著進來的。

跟陸正霆道“幸虧大嫂給我吃了一大碗餛飩，力氣多得很。”

這時候陸大嫂和二嫂的聲音傳來，“弟妹，你想吃啥，我們給你預備著。”

小明和陸明良的聲音也傳進來，“娘三嬸，你要不要吃蛋糕？”

林菀讓他們之忙去，不用守在這裡，剛吃了餛飩一點都不。

大嫂幾個也知道他們等在門外也沒用，都趕忙去，等生完再來看也不遲。

產房裡，林菀疼得眼淚稀裡嘩啦的，沒辦法忍不住，實在是太疼了，而且陸正霆在邊陪著哄，本來不想哭都忍不住委屈得直哭。

陸正霆心疼得要命，又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減輕的痛苦，恨不得以替。

他隻能一遍遍地安“以後咱都不生了，一個就夠了。”

最折磨人的時間，一般都是從鎮痛開始到即將開宮口的時候，開宮口到一指的時候最難熬，等三指以後就會很快。

可第一指遲遲不開，那誰也沒辦法，這就是瓜落的過程，隻能等。

陸正霆看林菀疼得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額發都了，他拿了溫水絞了帕子給臉，然後將地擁住，一遍遍地安。

他雖然聽不見，可看著疼到委屈至極的臉便心如刀絞，那滋味兒彷彿能同一般。

趙艷秀和邱水英小聲嘀咕，“嫂子，咋開得那麼慢？”

其他這個年齡的產婦，一般從集鎮痛開始，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就開始開宮口，多的四個小時也夠的，五個小時都生完了呢。

很怕林大夫有什麼意外，如果需要開刀，他們可沒有那個本事呢。

開始胡思想，覺得應該把縣醫院的周大夫請來坐鎮，這樣如果有意外他們能及時出手，沒有意外那就皆大歡喜。

不過林大夫說知道自己況沒事的，不讓大驚小怪，所以才沒請的。

邱水英接生多了，見過世麵，道“別急啊，小趙，你要安心。咱們做大夫的，尤其不能著急。你要是著急，產婦和家屬看著就加倍著急，那可不是好事兒。”

趙艷秀忙道歉，重新坐下來等。

邱水英笑道“林大夫算快的，我接生這麼多，要開宮口很多人起碼得七八個小時呢。”

甚至還給趙艷秀講起了笑話，聽得林菀都沒那麼張了。

過了一會兒，傳來敲門聲，是李金玲和王芳芳。

“林大夫的娘來了。”

林菀聽見立刻來了神，“是嗎？讓我娘進來！”

趙艷秀忙去開門，就見林母風塵仆仆的，頭上包著一塊藍底白花的布，胳膊上挎著個籃子，一臉的焦急。

林母“菀菀，啥況了？”

趙艷秀忙請進去，讓先去旁邊洗洗手，了外換件乾凈的手服去床邊作陪。

林菀“娘……”本來是開心親娘來了，心裡高興，可一開口不知道怎麼的就委屈得又帶上哭腔。

林母一聽心都揪起來了，趕跟著趙艷秀準備一番，然後就快步過去，“菀菀，我搟了餅，煮了蛋，讓閨們幫你熱熱，一會兒吃啊。”

林菀朝笑笑。

陸正霆給林母問好，要站起來讓地方又不捨的放開林菀，最終就沒起。林母則徑直走到另一邊坐下，陪在林菀邊。

林母笑道“別怕啊，生孩子沒有不疼的。人都說咱們人生孩子，是這世界上最疼的了。不過等孩子對你笑，孝順你，你又覺得那疼都值得。”

輕輕地拍拍林菀的肩膀，安道“就算你大哥二哥病了那麼多年，我看著他們都覺得當初生他們的疼也是值得的。更別說還有你這個閨，又俊又乖又孝順，再疼一百倍我也樂意生呢。”

“娘！”林菀一頭紮進懷裡。

林母抱住，“哭一哭就不疼了。不過等生完可就不能哭了，月子裡哭壞了眼睛，到老眼睛疼。”

林菀點點頭，剛要說話，下麵傳來一陣劇烈地鈍疼，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要把抱起來。

邱水英“妹子，現在開始使勁了啊，跟著我的口號來，用上你教咱們的呼吸**。”

那套呼吸法還是林菀跟係統學的，然後教給其他大夫們，讓們教給婦生產用的。

這會兒也吸吸呼地跟上。

“三指了！下麵就很快了！”

林菀懂得生產前前後後的理論，哪一步什麼時候都清清楚楚，最痛的時候過去，等有餘力轉腦子的時候，又忍不住職業病，細細地生產的細節。

開始出產道，開始運力，與大解時候的覺差不多，然後就了。

“出來了！”趙艷秀終歸年輕，忍不住歡呼起來。

邱水英驚呼一聲“小傢夥好厚的胎脂，不溜丟呢。”神奇的是小傢夥兩條小胳膊居然在前叉抱著，生出來還癟著小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也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發出第一聲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