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帶兵趕到邊境的第一天就直接同北漠開戰，打了個大勝仗，捷報傳回帝京，滿城歡欣。

宮宴之上，眾臣提起來，冇有一個不誇的。

連那些個先前嫌棄墨侯出草莽，不知文雅為何的清高老頑固都忍不住讚“蓋世英豪，人間有。”

“陛下！”有個多飲了幾杯的老大臣站起來，笑嗬嗬道：“老臣家中還有個小孫，乖巧又聽話，模樣生得也討喜，對墨侯仰慕已久，不知陛下可否看在臣這張老臉的份上，金口玉言賜個婚吶？”

此言一出，整個宮宴上的人都炸開了鍋。

坐在那老大臣邊上的幾人，忍不住打趣道：“李大人下手也太快了些，這讓我們還怎麼開口向陛下討這樣好的婿？”

有人半真半假地歎了一口氣，“這年頭臉皮不夠厚，連孫婿都搶不著！”

謝玹微微皺眉，凝眸看著那個起向陛下討旨賜婚的李大人，想著葉知秋都不在帝京，還被這麼多人惦記著，氣的一寒氣收都不住。

後頭一排年輕大臣們不約而同地攏了攏自個兒的襟，默默地又多飲了兩杯酒，以此寒。

坐在秦墨邊上的張大人忍不住低聲問道：“這怎麼回事？墨侯前些日子不是相中了你妹妹，還同首輔大人爭得滿城風雨，這李老莫不是酒多喝了，腦子也糊塗了？”

“休要胡說！”秦墨瞥了麵似寒霜的首輔大人一眼，低聲道：“我家問夏同墨侯那是知己相無關風月，都是外邊瞎傳的，他們之間一點事都冇有。”

邊上幾人聽見了，都用“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的眼神瞧著他。

秦墨心下苦不迭：你們可長點眼吧！

冇瞧見首輔大人的臉有多難看嗎？

再胡咧咧，小心他你後悔來這人世間！

一眾大臣們一下子會不到秦墨的良苦用心，首座上的陛下縱觀全場，倒是眼明心亮得很。

“阿玹。”謝珩含笑喚了三公子一聲，煞有其事地問道：“你覺著李大人的孫同小葉可還般配？”

他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就都跟著落在了謝玹上。

後者抿了抿，語氣極淡道：“我與李大人的孫素未謀麵。”

“冇見過啊？”謝珩想了一下，忽然道：“那就召進宮來見見。”

他說著，便抬手召一旁的侍，“傳朕旨意……”

“長兄！”謝玹刷地站了起來，明知這個做兄長的是在當著眾人的麵逗他，可把人家李小姐召進宮來，無論最後怎麼打發人走，總歸會給葉知秋招惹麻煩。

三公子頗有些忍無可忍，沉聲道：“墨侯遠在邊境，這婚事還是等回來之後，自己定奪為好。”

謝珩看著他，一時冇說話，丹眼裡笑意泛泛，戲謔之半點也不掩飾。

偏生那李大人還覺著陛下是有意全自家孫的良緣，當即開口反駁道：“首輔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墨侯家中無兄無長，陛下為他賜婚乃是天大的殊榮，他自然也會更加恩戴德的。”

幾個同李老不錯的大臣紛紛開口吩咐。

平日理朝事的時候不能明著和首輔大人板，但是這大好姻緣牽紅線的時候，冇道理還要讓他一個二十出頭還不家的人說了算。

眾人雖然上不說，但是暗地裡猜測“首輔大人那裡定然是有點病”的人真的不。

謝玹咬牙，斬釘截鐵道：“不會。”

他對上謝珩的目，因為惱怒難忍，又不能發火，眼尾微微有些泛紅，白玉般的神仙模樣也沾了幾分人間煙火。

謝珩俯湊到溫酒耳邊，低聲道：“瞧把我們三公子氣的。”

“差不多得了。”溫酒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說：“瞧著多委屈啊，真委屈壞了，還得你自個兒去哄。”

謝珩覺著這話十分有理，點點頭，含笑開口安自家三公子，“行，我們首輔大人說不會那就肯定不會。”

那李老卻不依不饒，“陛下，這……”

“墨侯的婚事早就同朕說過了。”謝珩看了謝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說哪家的人，生得什麼模樣，子如何，都無所謂，隻要首輔大人覺著好就，一切都聽首輔大人的。”

他這話已然說得很明白，想要同墨侯結親，行啊！

你得讓首輔大人瞧得上你那小孫，點頭同意。

但這，行不通。

陛下一句話把這事打了個死結，方纔在李大人開口求賜婚旨意的時候就開口問首輔大人的看法，前後連上一看，好似葉知秋說過婚事要聽謝玹的話確有其事一般。

謝玹愣了愣。

葉知秋冇同他提過這事。

長兄逗他的時候裡就冇真話，隨便編幾句出來誆他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知道為何，他就是覺得，這話就是葉知秋說的。

餘下眾人聽得一頭霧水，紛紛議論：“墨侯這是什麼意思啊？”

“就冇聽說過這樣的事！”

李大人聽完之後怎麼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忍不住問道：“墨侯同首輔大人非親非故，平日裡私也算不上多好，怎麼會說出婚事由他說了算這樣的話來？”

謝珩微微挑眉，“朕也想問問首輔大人，墨侯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啊，這事好生奇怪。”謝萬金笑著湊熱鬨，抬眸故作不解道：“三哥，你倒是說說，這是為什麼啊？”

謝玹自朝為後，從不曾當眾被人問的說不出話來過。

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眾臣都長了脖子等一個答案。

這般奇事，誰都想知曉其中緣由。

誰知首輔大人麵幾變，愣是一聲不吭。

“我知道我知道。”紀淩連忙出來解圍，“墨侯是因為首輔大人慧眼獨，識人最清，能讓首輔大人瞧得上眼的人自然是世間難得……”

哪知這話還冇說完，忽然就被謝玹清清冷冷的嗓音打斷了。

他說：“不是。”

紀淩意識到人家首輔大人不需要自己解圍，登時閉了。

宮宴間歌舞樂曲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悄然停了下來，眾人安安靜靜地等著謝玹的下文。

他沉了片刻，而後抬眸，字字清晰對所有人也對自己說道：“因為從冇想過要和彆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