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他聲音嘶啞,竟是哽咽不能聲。
法相默然,緩緩低下了頭。
禪床之上,普泓上人睜開了眼睛,慢慢下了床,走到鬼厲邊,出手輕輕鬼厲肩膀,低聲道:“孩子,你想哭想罵,盡管哭罵出來罷。
不過當日之事,你終究還是要聽完的。”
鬼厲泣不聲。
普泓上人低聲道:“等到普智師弟他回複神志,大錯已然鑄,站在山海之中,他整個人如五雷轟頂,完全傻了。
一世功德修行,盡付流水不說,害了這許多無辜之人,如此滔天罪孽,幾乎令他撕心裂肺。
就在那渾渾噩噩之中,他神志不清地趕回了天音寺,見到了我,所為並非其他,卻是向我說明一切,言明他所犯罪孽,痛悔之餘,懇求我看在百年師兄弟一場的分上,為挽回他罪孽萬分之一,日後不管怎樣,只要你有困境,必定要盡力救助。”
鬼厲竭力抑止自己的,但竟是無可奈何,數十年從未哭過仿佛一直堅強如鐵的男子,此刻竟是化作淚人。
但見他牙齒咬住,深深陷了進去,角更緩緩流出一鮮,竟是心神過於激之下,咬破了角所致。
普泓上人面悵然,道:“普智師弟他代了這最後的後事,毒發作,終於是圓寂了。
在他臨死彌留之際,代說他的骸不要火化掩埋,就用玉冰盤鎮護住,留這殘軀,希日後那個做張小凡的年萬一得知真相,便請他來到此,任憑他置這罪孽無盡之軀。
鞭苔唾罵亦可,挫骨揚灰亦可,天音寺一眾僧人,皆不可幹預,以償還他罪孽千萬之一。”
鬼厲猛然抬頭,普泓上人直視他的雙眼,面凝重而肅穆,緩緩道:“我所說的,你明白了罷。
當日師弟願,我已替他完了。
如今如何置,便隨你的意思就是。
後院那間小屋之中,你意如何,只管過去了。”
鬼厲牙關咬,目深深,盯著普泓上人。
不知怎麼,普泓上人竟不願與他對,慢慢移開了目。
鬼厲息聲音越來越大,口起伏,面上神更是瞬息萬變,忽地,他似下了什麼決心,霍地轉,大步走了出去,聽他腳步聲音,赫然是向最後那間小屋走了過去。
法相面大變,驚道:“師父!”普泓上人緩緩搖頭,面上有說不出的沉痛之意,低聲道:“隨他去吧,那也是你普智師叔最後願。
世事多苦,又有幾人能看的開呢?阿彌佗佛……”他輕輕合十,默默頌念,房間之中,瞬間寂靜下來。
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