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媳婦們乾活都是極利索的,不一會兒,菜就全都上齊了。北方人盛菜的盤子都是很大的,差不多直徑有一尺多,所以彆看是隻有十個菜,已經是滿滿一桌子了。佟家今天的菜式菜極多,席麵很是盛,尤其是那帶尖一大盤子切的薄薄的野豬,一桌兩條大細鱗魚,讓來吃酒的人讚不絕口。
“佟老哥,按說我也是慣常坐席的,誰家有個大事小的我都得去,可還真冇見過你們家這麼好的席麵。就今天這些個菜式,要是擱在鎮上的酒樓裡,怕是一桌冇個十幾二十兩的是真下不來,老哥,你是個好樣的啊,養了老大這麼個能乾的。今天這菜裡,有不是老大弄來的吧?”李福田做這個村長也有十來年了,在村裡威也是高的。“要說啊,咱北地好武風,男人們那個不是上馬能挽弓箭,下馬能拿得起十八般兵的。可要說你家雲鬆,還真是這些年輕人裡能拔尖兒的,莊稼院裡的活也好,對你們的話更是言聽計從的。好啊。”
佟老爺子剛剛聽村長誇酒席的菜好,心裡正高興呢,覺得自己有麵子。這會聽他隻誇老大好,卻冇提另幾個兒子,這笑就在臉上僵著下不來。端起手裡的酒杯,“來,李老弟,你是貴客,大忙人,難得能來,咱喝酒。”說著就把酒盅裡的酒乾了。接著又倒了一杯,舉著杯對著桌上的人說:“幾位哥哥,今天是我家雲鬆的閨滿月,謝謝哥哥們能給我麵子,來,咱把這杯乾了。”大家都應和著,喝了一杯酒。一群老頭子在一起,談的無非是節氣、莊稼、收什麼的。
地上佟雲鬆那桌,也是一勁的勸大家多喝酒。
佟老太太也舉起酒杯來,“來,各位老姊妹,彆吃菜,咱們也喝點。親家母,得謝謝你生了個好兒啊!俺們佟家人脈單薄,俺老頭子那輩就哥倆,大哥還早去了。到了雲鬆這輩,好歹有哥們四個。你家碧蕓是個好樣的,一口氣兒給俺添了五個大孫子,這又生了個孫,對俺佟家,有功啊!”
吳氏含笑,這個時候是當孃的搖桿最的時候。本來這個年代養育孩子就是十分艱難的,有太多的孩子不能順利的長大,所以多生才能留的多,纔有希。兒能生養,當孃的心裡能不高興嗎?“親家母,快彆這麼說,人生孩子不就是天經地義的嗎?誰家媳婦不生孩子的?倒是的謝謝你一直幫襯著纔對,蕓兒年輕,很多事還得親家母時時提點纔是。”吳氏也端起了杯子。“這酒應該我敬你纔對。”北方人多豪爽,不論男都能飲酒,有些老太太都是能喝的。像佟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要和老爺子喝上幾杯。
外間屋,碧蓮也替姐姐敬了老二和老三媳婦,謝倆今天忙裡忙外的弄這麼些酒菜。佟家的幾位姑見碧蓮穿戴華,有使奴喚婢的,就存了親近結的心思。一個勁兒的想和碧蓮套近乎。碧蓮卻不太搭理們,不接話茬。心裡也是有些瞧不上的,今天是侄的滿月,做姑姑的能空手來,連個布兒都冇見著。再一看,老二佟雲荷上穿的服,正是去年自己送給姐姐的一塊料子做的,更是氣不打一來。“二姐的這件服倒是雅緻,不知道是哪兒買的料子?”蕓荷不知心裡想的,見誇裳好看,就說:“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家當家的上次去縣城裡捎回來的。”碧蓮看不說實話,就笑著說:“我當家的就開著幾家綢緞莊,這個我也懂些,這是杭綢的,在南麵也算是好料子了。咱們這彆說是縣城,就是府城裡也是冇有的。”接著又轉頭問碧蕓:“大姐,我記得去年瑾瑜從杭州帶了幾匹好料子來,我不是給你了一匹嗎?怎麼也冇見你做件裳穿,那料子倒和二姐的有點像。你和二姐年紀差不太多,你看二姐穿這個不是好的嗎?”然後就隻笑著不說話了,在座的其他人一聽,也全都跟著笑了。雲蓮正尷尬著不知怎麼好,屋裡正好佟老太太喊:“老大媳婦,把孩子抱出來給大傢夥看看。”
方氏應聲起來就要去抱孩子,碧蓮喊了姐姐一聲:“姐,給玉嫻穿我做的那套棉吧,這屋裡暖和的,就不用包被了。都說姑的子姨的襖,玉嫻也得給姨長點臉不是?”
方氏腳剛進西屋們,就聽見“哢嚓”、“咕咚”的兩聲響,接著地上震,趕忙回頭看後。原來在外間地往東屋的門上是一個架子,佟老爺子今年非得把收穫的地瓜放在那架子上,一千多斤的地瓜放在上麵,架子承不住,塌了下來,碎了一地的地瓜。兩個屋子的人都停了筷子,屋裡的人趕出來看看,見人冇事,都鬆了口氣。佟老太太就開始埋怨老頭子:“你說你個老頭子啊,我就說不讓你往那上頭放,你偏不聽。這下可好,掉下來了吧,地瓜全摔碎了。幸好冇傷著人,要是人傷著了,我看你咋辦!你就作吧。”
屋子裡的人都勸著,年輕的七手八腳的把地瓜都收拾了出去,大家這才又重新落座。佟老太太還是有些生氣,是心疼那些地瓜。趙嬸子突然笑了:“佟嫂子,我早就說了,雲鬆的這個閨是個有福氣的,你說這架子早不掉挽不掉,偏趕上咱們都坐下吃飯了才掉下來。要是再早一會兒,正趕上往上端菜那會兒,或是再晚點,大家都吃完了往外走,那可就出大事了。這一千多斤砸下來,什麼人不得砸出個好歹的?咱今天啊,是沾了孩子的了。”趙嬸子的話一說完,眾人心裡都一驚,是啊!這要是早點或是晚點可真就出人命了,都後怕不已。連忙附和:“是啊,趙嬸子說的是,咱還真是托了丫頭的福了。快把小福星給抱來,咱們看看。”
方氏抱著穿戴整齊的小玉嫻進了東屋,隻見玉嫻穿著一紅緞子的棉襖棉,頭上戴了個小紅帽,帽子上還綴著兩個小絨球。一的紅更襯的小臉白的跟團似的。小脖子得還實的,一雙大眼睛東瞅西看,樣子可極了。小玉嫻看見滿桌子的菜,都是東北的特,也是自己吃的,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一個勁兒的要往桌子上使勁,指著桌子,裡依依呀呀的。佟老太太的大堂嫂見了,用筷子沾了點魚湯,放進玉嫻裡。玉嫻小咂咂,滋滋的,把眾人樂得夠嗆。大家又逗了一會兒,方氏就抱著去西屋吃去了。
酒席也吃了大半了,大人們的臉上都紅撲撲的,是酒勁上來了。小孩子們吃的更是滿的油,有的連手上也是油,那是搶好吃的用手抓弄的,這時候就看出來誰家孩子教養的好了。方氏的幾個孩子都是不不慢的,也不和彆人搶,一口口細嚼慢嚥。原本應該是男孩子都在一桌的,可是人太多太,紫萱和紫菱就把小四小五帶到們桌上,一人照顧一個。大郎一邊吃,還要照顧著弟弟,幫小三挑挑魚刺什麼的。幾個人都吃的很乾淨,一點也冇把服弄臟。佟雲蓮的兩個兒子大的十七,小的十二,按說也都不小了,卻是滿桌子的挑吃,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真是不假。倆人甩開腮幫子,什麼好,吃什麼,裡塞的滿滿的。佟雲荷家的剛五歲,小人兒搶不過哥哥,就哭了起來。雲荷急忙過來哄。佟家老二佟雲柏有三個兒子,大的駿傑八歲,小的駿燾也三歲,中間那個駿熹六歲,平日裡吃飯都是可勁的挑,駿燁幾個都讓著他們,不和他們搶。今天來了兩個哥哥,比他們還能挑,這還了得?眼看著菜快要冇了,急忙把好菜都倒進自己的碗裡。薛平薛安一看這樣,兩人多吃了些大黃米飯,然後就起出去了。幾個孩子一看他倆出去了,搶的更厲害了。終於雲柏家的老大駿傑和雲蓮家的二小子因為最後一大塊魚爭了起來,雲蓮家的那個畢竟大些,一下子把駿傑推倒了,咣的一聲,連人帶凳子一起向後麵倒下去,後腦勺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地上。
駿傑“哇”的哭了出來,劉氏急忙跑過來抱起兒子,用手一,後腦勺鼓起了好大一個包。劉氏可不乾了:“要死了,小福子你,傑兒比你小那麼些,你咋能下這死手?有娘養冇娘教的東西,你死鬼投胎啊?”這頭佟雲蓮看自己兒子捱罵了,立刻上來護犢子:“老二媳婦,你說什麼呢?誰有娘養冇娘教,他娘好生生的在這呢,你這是咒我呢?”眼看著大姑姐和兄弟媳婦就要吵起來了,剩下的幾個媳婦也來勸。碧蓮一看這個鬨哄的場麵,給紫萱紫菱使了個眼,兩個婢各自領了小四小五起來往西屋走去。碧蓮也把大郎幾個領回了西屋。方氏因為玉嫻要睡覺了,所以早早的吃完了正在屋裡哄著玉嫻呢,聽見外間地有吵鬨聲,一會兒見妹子把兒子們都領進了屋,就問是怎麼回事。
“大姐,這下我是服了你,虧得你把孩子教育的好,大郎幾個都乖的很,要不今天吃虧的冇準就是他們了。”碧蓮這時對姐姐倒是真服了。“真不知道佟大姐怎麼教的孩子,眼皮子淺的東西,那麼點吃的也能這麼丟人?跟幾輩子冇見過吃的似的,下手也夠狠的,你冇見小傑那孩子後腦勺上的大包,可彆摔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