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民政局前見過慕善後，丁珩收斂心神，專心做生意。他雖然不像陳北堯是金融天才，卻也擅長房地產和實經濟的商業運作。加之在慕善挫，多令心高氣傲的他心有不甘、做事越發果斷強勢。

幾個月時間，他功將呂氏的毒品生意與正當生意全部剝離。並且利用呂氏一些老臣的野心，讓他們獨立主導毒品生意，只需在他的監控下，每年上一定比例的利潤即可。

這個舉措很快取得效。原本被他打的呂氏舊人如魚得水，致力將毒品發揚大。而他一方面做著幕後主導，另一方面手上只剩白道生意，但同時也控制了呂氏和曾經榕泰的大部分****勢力。五月的時候，他正式立新的榕珩集團，宣告與呂氏的離。

呂夏依然在國求學，丁珩每個月會給打個電話。聽到丁珩將榕珩百分之二十的份贈予自己名下，呂夏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容道：“你真是個好人。”丁珩失笑。

收到張痕天的正式請帖時，丁珩沒太在意。他當然聽過張痕天的赫赫聲名，但他跟陳北堯想的一樣，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依附張痕天這棵大樹，更不想產業被他吞並。在霖市，他也不怕張痕天會把他怎麼樣。答應見面，只是因為他給這個大陸教父面子，見一面就罷。

可丁珩沒想到，與張痕天見面的結果，出乎自己的預料。

他們約在一間茶社見面。丁珩到的時候，茶社外已經清空，只餘張痕天的手下。丁珩將自己的人也安排在外圍，只走包房。

初夏的明，張痕天一青中式短衫，坐在竹塌上。抬頭看到丁珩，微微一笑。他的容貌氣質儒雅中著英武，倒是令丁珩心生好。同時丁珩注意到，一個年輕人坐在距離竹塌四五米的窗邊，靜靜看著窗外，容清冷似雪。

丁珩不聲的坐下，張痕天提起剛泡好的功夫茶，替他滿上。然後笑道：“久聞丁大名，果然一表人才。”

丁珩客套兩句，話鋒一轉：“張老板今天約我來，想談什麼？”

張痕天目贊賞：“丁快人快語，我也不兜圈子了。聽說現在霖市丁和陳北堯二分天下，在整個西南的房地產市場更是競爭激烈。我有意在西南找一個合作夥伴，不知道丁有沒有興趣？”

丁珩沉默片刻，忽的笑道：“陳北堯拒絕了你？”

張痕天眉都沒皺一下，點頭：“嗯，昨天。”

他為教父，對於自己出師不利卻大大方方毫不遮掩，這令丁珩有些刮目相看。不過丁珩不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淡笑道：“陳北堯這麼的人，他會拒絕的事，為什麼你覺得我會答應？”

這語氣並不客氣，張痕天心頭微怒，面上卻不聲，端起茶杯微抿一口，笑道：“起初我也不信。他說要洗手不幹。聽說是想陪慕善小姐過安穩生活。”他看著丁珩眸略冷，知道自己正好中他痛，繼續笑道：“慕善小姐的確魅力很大，竟然讓西南猛虎陳北堯拒絕送上門的好。”

丁珩雙眸微瞇，暗流轉。似是譏諷，又似在思考。張痕天見好就收，緩緩道：“不過相比之下，我更傾向於與你合作。陳北堯已經沒有了鬥志，你不同。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喜歡心裡有恨的人，才幹得大事。你跟我聯手，有我支持，霖市老大的位置自然是你的。殺了陳北堯，你大仇得報，慕善也是你的。如何？”

他句句話直丁珩要害，以為丁珩必被自己所激。沒料到丁珩神依舊平靜含笑，看起來沒有毫緒波。

這令張痕天對這個年輕人也略有些欣賞。他聽說之前丁珩栽在陳北堯手上幾次，今天一見，他覺得丁珩並不一定輸給陳北堯。這令他與丁珩合作的意願，變得愈發強烈。

“你要什麼？”丁珩靜靜問。

張痕天微微一笑：“我的錢已經足夠多，你的產業我不會。大陸其他區域，我還能為你的毒品、生意護航。我長你幾歲，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一聲大哥。今後我在西南地區的生意，你多加照拂。當然，大哥有什麼事，也要你的人馬鼎力相助。”

一席話說得滴水不，丁珩思索片刻道：“你說幫我在霖市鬥垮陳北堯，打算怎麼下手？”

他問這話時，坐在窗前的白安安忽然轉頭看過來，低聲罵道：“無恥！”

丁珩淡淡看白安安一眼，卻看到張痕天似乎毫不生氣，只是看了白安安一眼，對丁珩笑道：“小姑娘脾氣大，不用管。我辦事喜歡簡單明了，擒賊先擒王，陳北堯我來理。”

丁珩沉默片刻，點頭道：“我需要幾天時間考慮。”

張痕天停留在霖市，無疑令霖市黑白兩道都肅然起敬、小心旁觀。可這些天市卻大紅，陳北堯賺得鍋瓢滿盈。周亞澤不懂市，被陳北堯丟去房地產事業部曆練，一段時間下來竟然不負眾，從臨近幾個縣市拿到幾塊好地。周亞澤直嚷找到了事業的第二春，讓手下的小子們全部學習房地產知識，倒也人人歡喜。只不過過程中他偶爾會忍不住用暴力手段，陳北堯知道他本難改，剎車也需要緩沖時間，只囑咐他不要過頭。

過了幾天，周亞澤卻收到消息，第一時間通知陳北堯——陸續有幾條過江龍，會來霖市。

“聽說是丁珩找來的殺手。”周亞澤恨恨道，“大概是最近幾筆房地產生意輸給我，這小子急了。我說老大，在金三角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趁機幹掉他？”

陳北堯接到他這個電話時，正倚在浴室門口，看著朦朧水霧裡，慕善又又怒的神和玉一般白皙的軀。聽到周亞澤的質疑，他暗想——丁珩一條命，怎麼比得上的一個笑容。不過這話不能對周亞澤說，他離開浴室走到窗前，淡道：“也不一定是丁珩。”有慕善的緣故，丁珩也一樣，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對自己手。

周亞澤不明其中就裡，但陳北堯說他就信，在那邊點頭道：“也許是張痕天。”

陳北堯想了想道：“這些天盯點，別出事。”

接下來幾天，果然如周亞澤所說，發生了幾次暗殺事件。一次是有人在陳北堯車駕停靠在紅燈時，忽然沖過來拔槍就。經曆過數次風波，陳北堯的保鏢們也算國頂尖水平，沒等那人開槍，一槍將他的槍打掉，然後將他綁進後備箱；還有一次是陳北堯的車被發現裝了炸彈，但因為每天開車前保鏢都會仔細檢查，提前就發現了。

這三兩個過江龍的的殺手，都被周亞澤讓人挑斷手筋腳筋，扔出了霖市。周亞澤直說放虎歸山留後患，可陳北堯卻淡淡道：“我答應過你嫂子不殺人。”周亞澤這才相信陳北堯是真的狠下決心要洗白——這要換以前，陳北堯有仇必報格冷，還不把人切一塊一塊的。

這幾次襲擊事件後，又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但陳北堯雖然想洗手，卻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與心腹們商議之後，決意必須下狠手，在不撕破臉的前提下，讓對手知難而退。

陳北堯暗中收購張痕天控集團的份，讓他的價狠狠跌了三天；然後給張痕天去了電話，說手下不懂事，買了張氏的份炒著玩。張痕天笑笑，說那點錢九牛一不足掛齒，反而誇陳北堯英雄出年，再次表達希陳北堯與他結盟的意願，似乎暗殺完全跟他沒有關系。

陳北堯又聯絡了泰國的君穆淩將軍。自上次鋒後，陳北堯反而跟君穆淩一直有聯系。加之陳北堯在香港結實的叔父輩老大，跟君穆淩也有往，君穆淩勒索46億，還是有些理虧。所以陳北堯開口，君穆淩滿口答應。過了幾天，呂氏在國的毒品生意就接連出事，虧了一大筆。陳北堯自然不屑於給丁珩電話，只是通過君穆淩的人警告丁珩。

大概沒料到陳北堯的報複來得又快又狠，還不靠暴力暗殺，全用經濟手段懲戒。在之後的幾個星期，張痕天和丁珩都沒有什麼作。張痕天甚至還向全國商會推薦陳北堯為副會長，陳北堯婉拒了。雙方似乎搭默契，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這些暗中較量，慕善都不知。陳北堯自有主意，把寵得不風，慕善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甜的，渾不知這數日間，陳北堯已無聲擊退了數撥敵人。

很多年後，慕善想起這段日子，忍不住會假設——如果知道當時勢這麼艱險，如果能料到結局，會不會提出跟陳北堯去國外避一避呢？又或者是會沉默不語，讓一切都得到應有的結果？

慕善是在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才悉了陳北堯旁劍拔弩張的氛圍，並且也被牽連其中。只是那天之後，陳北堯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

那是下午三點多，慕善剛從公司回到家，坐在臥室裡看書。最近全心全意準備生孩子，自己的公司有陳北堯派人看著，去得比原來一些，只是重大事項仍由裁決。

正看得神，聽到樓下約有人喊了聲“嫂子”。聲音有點，應該是家中保鏢。心頭微奇：如果是保鏢找，應該給線電話，或者直接在樓梯口高聲互換。怎麼聽起來好像隔得很遠呢？

把書一放，隨意的看向門口。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那是個很年輕的人，材修長、長相豔麗。這個人忽然出現在家裡，已經令慕善大為詫異。再看到的容貌，慕善心頭猛的一震——這個人很漂亮，可是覺很悉，也很怪。

“你是誰？”慕善想，也許是周亞澤帶回來的人。

可那人站在門口，對慕善微微一笑，不等慕善有任何作，隨手帶上門走了進來。作敏捷、如無人之境。

慕善突然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桌上的鏡子。

鏡中的人秀眉長眸，紅齒白，長相豔麗。

一模一樣。

這個人，有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怎麼會這樣！

還有比在自己家裡，看到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更恐怖的事嗎？看著人微垂著臉，眉目含笑，目完全是與自己不同的暗沉鋒利。慕善轉就抓向部通訊，同時大呼：“來人……”

的被一大力堵住。

那人速度快得像風，明明還站在離一兩米遠的地方，頃刻就悄無聲息到背後，捂住的，剪住的雙手，手勁一甩，就將砸在櫃上！

慕善被撞得頭暈眼花，再回神時，那人已經掏出繩索綁住的雙手雙，撕下一張膠布封住的。慕善驚得魂飛魄散，只能眼睜睜看著雙手抱，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看著自己。

“咚咚！”門口有人敲門，是聞訊而來的保鏢，“嫂子，有事嗎？”

那人看一眼慕善，轉走到門口，打開一條，出笑容，用極低的聲音道：“沒事。”說完關上門。門外的保鏢腳步聲漸遠。

屋只餘兩個人。

那人複又走到慕善面前，目冷，聲音卻和：“放心，我不殺你。我來殺陳北堯。”

慕善聽得心頭巨震，雖然不知道這人怎麼把長相弄得跟自己一模一樣，但不難猜到的意圖——就是頂著這張臉，才能順暢進了別墅吧？而且陳北堯回來後……慕善心頭驚痛。

“你怎麼會有這條手鏈？”那人聲音驟然一沉，抓起慕善的手。

手上正是蕈強迫慕善戴上的手鏈。慕善口不能言，又驚又懼的盯著。人“哼”了一聲，把的手一甩，罵了句：“麻煩。”

慕善現在近距離看，還是能發現跟自己有些不同。的個頭似乎比自己要矮一點。眉目雖然極為相似，可仔細一看，還是略有不同。如果想裝自己刺殺陳北堯，他……能發現嗎？

人想的卻是其他事。蘇夏，自己也是國際頂尖殺手。為了靈活易容，殘忍的將自己本來面目磨骨削，只餘一張平平板板的臉。再在這張臉基礎上添添補補，扮其他任何人竟然都有八九分像。又修習了一嫵功夫，往往在與男人歡、對方巔峰釋放毫不防備的時手，所以殺人功率很高。

這次有人花大價錢把從馬來西亞請過來，只道是普通暗殺，怎麼會想到與蕈有瓜葛？想起蕈在國際上的聲名，想起傳說中蕈的這條手鏈從不離，還有得罪蕈的人的下場，只覺得不寒而栗。

蘇夏心頭忽生殺意。心想索一不做二不休，如果讓慕善活著，將來被蕈知曉為出頭，自己也難有活路。想到這裡，目兇。

慕善看著的神，心頭微驚。慕善只能猜到這殺手大概跟蕈有什麼恩怨瓜葛，所以看到蕈的手鏈，反而對自己了殺意。慕善在心裡將蕈痛罵一頓，眼見手袋，慕善中生計，眉目一彎容舒展，反而笑了。

蘇夏生警惕，看得疑，原本向兜中鋼的手又停住，冷冷問：“你為什麼笑？”

慕善搖搖頭，示意自己說不了話。蘇夏掏出一把匕首，刀鋒抵在慕善脖子上，這才撕開膠帶。

“蕈派你來的？他自己怎麼不來？”慕善假裝沒察覺到的殺意，一臉惱怒道。

蘇夏看著不做聲。

“他就算殺了陳北堯，我也不會跟他，讓他死心！”慕善冷冷道，“他給你多錢？他能有多錢？你放過我們，我給你十倍。”

這下蘇夏卻笑了：“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不過話一出口，也想起請來的人特別代，不能慕善。剛才一時心急，卻差點壞了自己名聲。又聽慕善說跟蕈似有糾葛，信了大半——不然蕈怎麼會把手鏈給？自己殺了陳北堯，只怕蕈還要謝。

想到這裡，心中一輕，重新把慕善封住，拉開櫃的門丟了進去。心頭千回百轉，臉上卻始終沉寂一片。慕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已經險，只以為打算殺了陳北堯再殺自己，心裡又驚又怕。

不怕死，可想到一會兒陳北堯回來毫無防備，很可能把當自己，然後死在手上……不敢深想。

蘇夏是職業殺手，用膠帶很專業的把慕善纏了幾道，令彈不得，想要用背、用撞擊櫃門發出聲音示警都不能。利落的忙完這一切，笑笑，把櫃門一關，坐到床上。

慕善全不能，只能扯著脖子偏頭，過狹窄的櫃門隙，勉強看清屋靜。只見蘇夏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拿起慕善之前看的書，翻了幾頁，就皺眉丟到一旁。然後站起來，走到另一側櫃前，翻一陣。過了一會兒，重新出現在慕善視野裡，卻已經換上一條慕善的睡。細細的吊帶掛在肩頭，淺淺出雪白的口，正是陳北堯喜歡的款式。

慕善口一堵。

天漸漸暗下來。慕善被綁蜷的形狀，又累又怕，過了幾個小時，已經是很疲憊。等在往外看時，只見那蘇夏打開了床頭燈。暮籠罩，這一盞暗燈，愈發顯得整個房間暗朦朧。看到這一幕，慕善更加擔憂——只怕陳北堯更難分辨出和自己的差別。

似乎察覺到櫃子裡慕善的目，蘇夏偏頭往這邊看了眼，笑笑。然後躺上床，手指輕勾，一邊肩帶落，雪白滿若如現。又拿起原本丟在一旁的書，眼睛卻沒停在書頁上，只是看著天花板，雙眸有興的彩。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慕善悉的腳步聲。慕善已經約預見會發生什麼，心頭又痛又怕，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門被推開，陳北堯走了進來。

他還拿著手機，神一如平日平靜無波。他低低說了句：“我知道了，謝謝。”就掛了電話。然後他抬頭，看著床上的人，沉默片刻，走了過去。

慕善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來，視線一陣模糊。看到陳北堯坐到床上，蘇夏像蛇一般纏過去，摟住他的腰，紅吻上他襯上方修韌的後頸。他長臂一攬，將的腰摟住，埋首輕輕蹭著的長發，像往日那樣，深深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