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聲慢慢被丟在後，車速也減緩。繁茂的樹蔭在頭頂織，耳畔是湖對岸的傳來的音樂聲。

他們的話，到底讓蘇眠有些，也有點尷尬，便小聲嘀咕：“他們幹嘛那麼說啊？”

韓沉安靜了幾秒鐘，答：“不怪他們。我車上從沒帶過孩，今天他們大概嚇了一跳。”

明明是很平淡很隨意的語氣，蘇眠心頭卻跟塗了一層糖似的，慢慢地盪漾開。

“哦。”若無其事地答，“從沒帶過孩啊，看來你的人緣不太好。”

夜中，他的嗓音中似乎也染上了笑意。

“嗯。”他答，“一直就不太好。”

蘇眠便不吭聲了。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唱歌：拉啦拉啦……怎麼辦，好像越來越開心了。

他將車停在湖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然後摘下頭盔，轉頭看著：“咱們把車停這兒，他們找不到。走到湖對岸去吃飯。”

“好啊。”蘇眠下了車，摘下頭盔還給他。看著他將頭盔掛在車把手上，兩個頭盔挨在一起，莫名又有些臉紅。

“走吧。”他說。

“嗯。”蘇眠挎好包包，還是有些拘謹，悶頭跟他並肩朝前走。而韓沉瞥一眼纖細的肩膀，有點想手摟住，但又怕唐突了。更何況是第一次，剛猶豫了兩秒鐘，已經走到前頭去了。他到底還是暫時將手回了兜裡。

湖面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層冰，一眼去，只見灰白冰層，不見底下的魚和水。儘管湖邊掛著止上冰的提示，但很多人走來走去，還有人在冰，完全視警示牌爲無。

他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主兒。韓沉先從湖邊跳到冰面上，又手接。蘇眠將子一提，豪放地揮揮手：“不用你扶！”自個兒穩穩地跳了下來。

韓沉的二次親近計劃又落了空，臉卻依舊淡定得很，看著拍拍手，兩人繼續朝前走。

空氣非常地冷，月亮已經不見了。兩人走了片刻，天空中卻已飄起雪來。而岸邊燈在大雪中更顯得朦朧璀璨。

蘇眠呵了口氣，手接了片雪花，又吹到了地上，然後擡頭看著他：“你冷不冷啊？”

韓沉今天只穿了件厚夾克，還真有點冷。但是他怎麼可能在面前承認？笑笑答：“不冷。怎麼，你穿得跟個包子似的，還怕冷？”

蘇眠瞪他一眼：“你纔像包子呢！不是說要跟我賠禮道歉嗎，我等著呢！”

瞧這得理不饒人的勁兒！韓沉著清亮的眉目，中那的的覺又冒了上來。

他乾脆站定，不走了，低頭看著，嗓音也放低了幾分，就跟說悄悄話似的：“你要我怎麼賠禮道歉，都。”

那懶洋洋的，似乎還帶著幾分曖昧的腔調，讓蘇眠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冰面折著暗暗的安靜的，他的眼睛比天空更漆黑，比燈火更明亮迫人。周圍好靜，蘇眠卻有點慌了，一跺腳道：“我怎麼知道？你自己想！”說完就扭頭朝前走。韓沉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的手腕。哪知走得太急，被他這麼一抓，竟然失去平衡，就往旁邊倒去。

韓沉一把摟住的腰，同時也功握住的手。兩人第一次，這樣無比近地站著，他裡還在打趣：“站都站不穩，還想跑？”

蘇眠聞著他上的氣息，覺到他膛的溫度，以及他圈在腰間的手，只覺全的細胞彷彿都麻了了起來。

他抱了……第一次，覺好奇怪。，彷彿都要炸了。

“我站穩了，你鬆手。”小聲說。

韓沉沒啃聲，鬆開了的腰，手卻依舊牽著。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握住了的。

擡頭看著他。

然後就看到了他湛黑而帶著淺淺笑意的眼睛。

“小眠。”他說，“真當我是來賠禮道歉的？我是來……”

他的話沒說完，然而蘇眠怎麼可能不懂？他也知道懂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站著，他牽著的手不放。周圍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肩膀，也落在的頭頂。蘇眠的臉慢慢紅了，越來越紅。而他也不出聲，只是將的手握得更，十指纏，生卻溫熱。

然後他轉，牽著，繼續往飯館的方向走。蘇眠盯著兩人握的手，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裡，擡頭，只見漫天大雪，而他的背影高且直。

蘇眠忍不住就笑了，地笑。

原來喜歡一個人，而他也喜歡你，會在心中，堆積出這麼多這麼濃的歡喜。就好像中了頭等大獎，突然發現人生，原來這麼可這麼好。

夜愈發的濃，雪也愈發的大。

湖上的人了，周遭酒吧的音樂卻更熱烈。於是更顯得那兩個人，牽手行走的影，親而醒目。

一輛黑轎車，停在湖邊的林蔭道中。

r坐在前座，也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轉頭，有些爲難地看著後座的男人。

“s。”他說，“你剛下飛機，我送你回酒店吧。”

那個男人，卻只是依舊盯著那兩個影。清雋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似乎既不因邊多了個人而生氣，也無重逢的喜悅。

“你先回去。”他淡淡地答，“我再待會兒。”

r默了片刻，卻沒，又說：“他不是普通人，他姓韓。否則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就幹掉他了。”

s點了點頭，嗓音依舊溫和：“你去吧。”

r就沒再說什麼，留下車鑰匙，推門下車。

車恢復清淨。

s換到了駕駛位，發了車子，又點了菸。細細長長的萬寶路，清淡的菸草氣在他的面頰指間纏繞。他看著他們的方向，徐徐驅車，沿著湖邊靠近。

他是今天一早剛下飛機的。這幾年，他一直國中國兩地跑。既是構建自己的犯罪團隊，也是繼承父親的犯罪帝國。

而記憶中的那個孩，他每次回國，總是習慣地來看看。而對的覺，也是他唯一說不清楚的事。所有犯罪心理學的書籍都清晰記載：神病態不會有深刻的，包括。但他卻總是想看看，遠遠地看著，完一支香菸，就足夠。

不過團隊裡的其他幾個人，知道的存在後，卻已將默認爲他的人。也安排了手最好的人，日夜保護、看著。他知道後，也沒多說什麼，算是默許。尤其是a，似乎對老大的人極興趣，經常拍一些的照片、資料，發給國外的他。開口閉口：“嫂子嫂子”，或者“蘇眠姐姐”。

幾乎所有人都以爲，他遲早將這個人收爲己有。畢竟對於他們這樣的罪犯，掠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然而這一次回來……

湖邊偶爾也有車駛過，所以他的緩慢穿行，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慢慢地，就駛近了。他深吸一口煙，小心翼翼地開著車，避免到任何行人，彷彿只是普通人開車經過。

然後就開過了他們邊。

他們站在一間飯館的外牆邊，兩人沒再往前走，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背靠在牆上，一隻手還被他牽著。說著說著，他忽然手，按在了旁的牆上，幾乎是將整個籠罩在懷裡。

s菸的手就這麼頓住了。

然後韓沉低下了頭，而閉上了眼睛，的睫甚至還在輕輕抖。他吻了的脣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又手抱住了的腰，深深吻住了。而的雙手輕抵他的口，一不，沒有抗拒。兩人就這麼吻著，吻了很久很久。

s靜靜看著。直至連後視鏡裡，都看不到他們的影。他深吸口氣，將菸頭丟出窗外，眼睛看著前方，車子很快離開，駛了茫茫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