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吳氏在陳家住了幾日，顧錦朝便要送離開。

臨走的時候錦朝又親自挑了好些東西給外祖母帶上，拉著的手說：“等長鎖滿了三個月，我就帶著他去拜見您。”

紀吳氏笑了笑，嘆道：“外祖母老了，自然是願意見到你的。不過要是不開，就大可不必過來了。我那頭還有淳哥兒和煜哥兒陪著，倒是不覺得無聊。”

煜哥兒？顧錦朝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說的應該是紀堯的孩子紀煜吧。

紀吳氏又從袖子下塞了東西進來，輕聲道：“外祖母在這兒住了幾天，也知道陳三爺待你是真的好。不過這也是外祖母的心意，要是你用得著就儘管用……”

顧錦朝覺到塞進來的紙面，意識到應該是銀票，而且數額不。連忙推辭道：“從小到大，您給我的東西都是多得不能再多了。我都嫁人了，怎麼還能要呢……”

紀吳氏卻非要顧錦朝收下，把銀票按進的袖子裡：“就當是給我曾外孫添的服錢。再說外祖母還不是希你過得好，別的又有什麼要！”

顧錦朝推辭不過，心裡暗歎著收下銀票。想了想又跟紀吳氏說：“我倒是還有一事想擺外祖母。”的聲音低了些，“您幫我注意著永昌商號，要是有什麼不尋常的靜，您就寫信和我說一聲。”

紀吳氏思考了一下。卻也沒有問爲什麼，溫和地笑道：“行，我幫你盯著些。”

顧錦朝握了祖母那雙溫暖乾燥的手，過了好久才放開。

不便下牀，就是孫媽媽幫著把紀吳氏送出去了。

顧錦朝拿了銀票看。發現足足有三千兩……

吩咐佟媽媽把銀票記自己的私賬。

……

一個月過去後，長鎖晚上就睡得很安穩了。孃一夜還要起五六次喂他，錦朝倒是很快調整過來。生孩子總是有虧損的，現在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孩子的小牀擺在暖房裡，除了朱嬤嬤、兩個孃照料他，還安排了幾個在家裡帶過弟弟妹妹的小丫頭照料。陳曦給弟弟做了幾個布老虎系在他牀頭。小長鎖剛開始看到黃?的布老虎時，還盯著看了好久。後來失去了興趣。也不再注意了。

趁著天氣暖和，孃給他解開襁褓，準備給孩子洗個澡。

錦朝閒來無事就逗他。長鎖蹬著小，坐著盛滿溫水的木桶裡想抓的手，著蓮藕節般的小胖手。錦朝笑著拍拍他的手，他又盯著錦朝的臉。眼睛睜得大大的，全神貫注地看著。

看著心裡的。孩子固然鬧騰。還是十分可的。

等到洗完了澡，小長鎖又被抱到懷裡。錦朝坐在羅漢牀上看書，他沒有裹襁褓，還要手去抓的襟。並把頭往懷裡拱，鬧著不要看書。

鄒氏看到，忙要手去抱孩子：“夫人。小爺該餵了……”

顧錦朝現在也沒有水可以喂他，看小長鎖確實是了。只能等鄒氏把小長鎖抱開餵。他卻掙扎著哭起來，不想要鄒氏抱的樣子。

顧錦朝聽得心：“算了……一會兒他了再吃吧！”

鄒氏應喏放開手，小長鎖又撲進錦朝的懷裡，揪著的袖又不哭了，搭搭的，可憐得很。

顧錦朝他的胎髮，讓孫媽媽把他六?合一的瓜皮小帽拿過來給他戴上。

秦氏和王氏陪著陳老夫人過來了。

陳老夫人隔一天就要來，抱抱孫子，也陪顧錦朝說會兒話。

陳老夫人給帶了一盅紅豆甜湯過來。顧錦朝小口小口地喝著，笑著看陳老夫人逗弄小長鎖。

一會兒時辰到了，小長鎖才被鄒氏抱下去餵。

陳老夫人和顧錦朝說話：“眼看你明天就要出月子了，恢復得可還好？有些講究的人家，要坐一個半月的月子，我看鄭國公夫人就是。你要是還想休息，只管再躺半個月就是！”

顧錦朝笑道：“都好得差不多了，您再讓我憋半個月，我可憋不住了！”

陳老夫人笑瞇瞇地道：“說得也是，你這月子坐下來人也胖了一圈，看上去紅滿面的。”

顧錦朝也知道自己長胖了。這一個月裡補品就沒有間斷過，陳三爺又不準吃了，幸好原來太瘦，倒還不明顯！但顧錦朝瞧著自己臉上多出來的，已經有些不舒服了。

已經打算好了，等出了月子，就要每天沿著木樨堂走半個時辰。

王氏看著顧錦朝道：“我原來就覺得三嫂偏瘦了些，現在看著正好！”

顧錦朝搖頭說：“哪裡正好，我自己都覺得沉重了許多……再這麼養下去，我這雙下該長出來了。”

衆人都笑了，陳老夫人拉著的手說：“等你出了月子，就跟著你二嫂協理管家吧。現在不僅要管著陳家一些作坊，還要管外院的事。我怕忙不過來，你幫著管管回事和廚房的事……顯蘭，”了秦氏一聲，“你三弟妹管這些還不悉，你就幫著多看看。”

秦氏淡笑道：“這是自然的。我就是怕三弟妹剛出了月子，做這些會太勞累了。”

藏在袖下的手已經握了。

果然，陳老夫人還是想把管家權放到顧錦朝手上。顧錦朝這纔剛要出月子，就迫不及待讓管回事和廚房的事……這可是外院最要的兩！現在陳老夫人不太好了，自然就要開始謀劃了。

顧錦朝早知道陳老夫人會讓管家。卻不知道竟然這麼快，這纔要出月子。

不由看了看陳老夫人，陳老夫人正含笑看著，輕輕地道：“你和你二嫂並著一起管家，兩個人就輕鬆了。要是以後你管得好。就把這些給你一直管著。”

顧錦朝心裡有些驚訝，卻笑著頷首：“只要二嫂不嫌我麻煩就好！”

陳老夫人說這話是留了餘地的。要是管得不好，陳老夫人就不會讓來管家了……前世陳老夫人也說過這樣的話，而且語氣頗爲嚴厲。顧錦朝相信，當時要不是沒有選擇，陳老夫人估計不會讓主中饋。

如果不主中饋，主導權就會到秦氏手上。顧錦朝不願意這種況發生。

秦氏笑說：“怎麼會呢。我自然是高興的。不過免得三弟妹麻煩。我就讓管事們到你這裡來回話吧！你走來走去也不方便，就不用到我那裡去了。”

陳老夫人聽著暗自點頭，其實心裡對秦氏還是很滿意的。秦氏進退有度。又能威懾得了下人。

回到檀山院後，鄭嬤嬤打了熱水過來給泡腳。

陳老夫人閉眼斜倚著靠背，慢慢撥著手裡的老山檀佛珠唸經。鄭嬤嬤擡頭一看，發現的臉在燭火下。竟然有幾分蠟黃之。心裡一驚，太夫人確實氣不太好了……

“太夫人。奴婢倒是有些不理解。”鄭嬤嬤說，“您要是想讓三夫人管家，直接給不就是了。怎麼還要說管得好不好的……您是心裡在猶豫嗎？”

陳老夫人嘆道：“老三媳婦畢竟太年輕了，原來坊間名聲也不太好。我想看看能不能堪大任。不然也只能在老三的庇護下過一輩子。秦顯蘭也很好……只是這些年揹著我，做了很多小作……我只是不想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了。”

不癡不聾。不做家翁。秦氏的事不管，因爲沒有危及陳家的本。鬧起來還要弄得家裡哄哄的。原來不是沒有鬧過，還弄得頭疼。

鄭嬤嬤又問：“要是三夫人管得不好呢？您還要執意給嗎？”

陳老夫人好久沒有說話，最後才道：“……且看看吧，老三媳婦人很穩重，就是不知道管不管得了。”

慢慢閉上眼睛，任鄭嬤嬤幫按著。

……

等陳三爺回來後，顧錦朝就跟他說了陳老夫人讓管家的事。

陳三爺只是笑了笑，宅的事他是不好過問的，錦朝想怎麼管都隨的意。打趣道：“我看你不像鎮得住人的樣子，要不要派兩個護衛給你用？”

顧錦朝搖搖頭拒絕了，什麼時候鎮不住人了！“……原來管顧家的時候，妾也管得服服帖帖的！”

“就是怕你勞累了。”陳三爺坐下來喝茶，慢慢道，“你纔剛出月子……不然我去跟娘說一聲，你再休息幾個月吧！這倒是不急。”

顧錦朝笑笑：“我反正無事，幫三嫂做事也好。我倒是還真需要多勞，這都長了多了……”

陳三爺手了的腰，說道：“這哪裡算是長了！你原來太瘦了，這樣我看著正好。”

顧錦朝對上他帶著微笑的眼眸，知道他言有所指，不由咳嗽了一聲。

幸好朱嬤嬤抱了長鎖過來。長鎖穿著一個紅的肚兜，兜上繡著錦鯉。看到父親在，竟然放開抓著朱嬤嬤的手，小子向他側過去，一副要他抱的樣子。

陳三爺把兒子抱在懷裡，說道：“……孩子的大名我已經想好了。”他一手摟著孩子，左手蘸了墨，在紙上寫了一個‘麟’字，擡頭含笑看著顧錦朝，“麒麟奔於九皋兮，熊羆羣而逸囿。你覺得如何？”

顧錦朝再看到這個麟字，卻覺得心裡發酸。

麟角……這個名字太貴重了。笑著點頭：“當然好，就是怕太珍貴了。”

“有什麼怕的。”陳三爺放下筆，“他有我當爹呢！”

難得聽到他這麼說話。

顧錦朝笑著看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什麼都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