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席間顧青裴的父母一直打聽著原煬的背景，幾歲呀，哪裡人啊，家裡幾口啊，做什麼工作啊，雖說算不上鉅細無，但是參照著兒子領朋友回來的標準，該問的他們都問了。

顧青裴一開始還想阻止，後來發現自己本不上話了，索也就不再開口，只是沉默地吃著飯，看著原煬跟自己的父母聊天。

就好像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那樣。

顧青裴看著這副畫面，倍心酸。

吃完飯後，顧青裴趁著父母收拾碗筷的時候，終於有了和原煬單獨相的機會，他垂下眼簾，輕聲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原煬還坐在桌前，抬起頭看著他，眼中包含埋怨，“我出去了，你還會再讓我進這個門嗎。”

“我父母的家，你本來就不該來。”

“憑什麼我不該來。趙媛來過吧？為什麼能來，我不能。”

顧青裴嘆了口氣，“起來，我們出去說。”

原煬額上青筋鼓著，似乎在極力克制著某種要炸的緒，他僵地站了起來。

顧母正好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怎麼了？要走嗎？”

原煬沒說話，顧青裴道：“媽，我們有些事要談，我過會兒回來。”

“怎麼剛吃完就走，多坐一會兒吧。”顧母不大願地放下果盤，把原煬看了又看，“我還有話沒說呢。”

顧青裴面無表，口氣卻有些強，“媽，改天吧。”

顧母失地低下了頭，“你把我給你織的套上。”

顧青裴套上服和外套，領著原煬出門了。

他本來想帶原煬下去走走，可是今天天氣暖和，時間又不晚，樓下到都是人，沒有合適說話的地方，他是生怕原煬發飆。

於是他乾脆把原煬帶去了頂樓的天臺。

上面寒風陣陣，只有月提供稀薄的亮，但是空無一人。

顧青裴裹了大，眼神空地看著遠的燈火，“我真沒想到你會來我家。”

“你留下這種東西跑了，你覺得我會在北京等著你回去？”原煬把那張紙條扔到了顧青裴上，氣息有些不穩。

“原煬，我在上面寫的，就是我想說的。我們確實不合適，格，經歷，觀念，都是天差地別，你年紀還小，早晚你會知道，憑著一時的激，是長久不了的。”

原煬一把揪起他的領，“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屁話，我原煬這輩子沒對誰上過心，我就認準你了，我不準你這個時候打退堂鼓。我把我房子賣了，我和朋友在天津合作的一個地產項目已經籌集到了資金，下個月就能啟了，我會好好工作，你說我稚，我會改，我都他媽改，但是你……”原煬掐著他的下，兇狠的眼神中著狼狽，“你不能跟我分。別再跟我說什麼合不合適的屁話，你在老子下高的時候怎麼沒說一句不合適？你明明就喜歡我，你他媽敢承認嗎？連你父母都能接我，為什麼你不能？你為什麼就不能！”

顧青裴臉鐵青，他咬牙道：“為什麼？我父母都是老實純樸的人，一輩子明磊落，最怕被人脊樑骨，讓他們接自己的兒子是同，你知不知道有多難？他們雖然別無選擇地接了，可這不代表他們能坦然面對所有親戚朋友的眼，我跟你在一起，你父母會放過我嗎？會讓我爸媽安寧嗎？我已經不打算繼續留在北京了，因為那裡很快就沒我的容之了，我在那個地方鬥了十五年，現在什麼都要放棄了，你知道我什麼心嗎？這也沒什麼，我在家裡找個工作，足夠供養雙親，可是我只能容忍這麼多了。”顧青裴聲道：“原煬，你自己活得太優越，所以你看不到別人的難，你覺得我放不下的那些東西都太世俗，那是因為你什麼努力都不需要付出，就唾手可得，我跟你不一樣，原煬，我們太不一樣了。我們很早以前就該結束，應該說這段關係兒就不該發展下去，就到這裡結束吧，咱們倆都能省心。”

“你他媽放屁！”原煬大吼一聲，雙眼通紅，“省心？把我踹了你就能省心了？顧青裴，你他媽真夠狠的，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對你來說什麼都不算？我對你哪裡不好，你敢說不要就不要。”原煬死死按著顧青裴的肩膀，眼中飽含憤怒和傷心，表扭曲，似乎恨不得撲上來咬死顧青裴。

顧青裴低下頭，跟丟了魂兒一樣重複著，“我們不合適，真的不合適。”一個比他小了十一歲的、自負霸道的、我行我素的、年輕氣盛的小男孩兒，做事只會橫衝直撞，全憑喜惡，和他幾乎沒有任何共通之，這怎麼看，都不是一段良緣。這些他早該知道，卻還是一味沉溺在和原煬的激快意裡無法自拔，在原煬這件事上，他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最錯的，就是不該對這樣一個不現實的對象心。

現在現實得他該清醒了，也該做出明智的決定了。他現在失去的，是在京城多年的積累，如果繼續和原煬糾纏下去，還不知道要失去什麼。

他是顧青裴，他怎麼能為了不切實際的而衝行事呢。

那本不是他。

原煬只覺得的心都被一盆接著一盆的冰水澆了，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挫敗，幾乎所有他品嚐過的委屈、傷心、憤，都是顧青裴給他的。

只有這個男人，能讓他這麼狼狽。可他長這麼大，偏偏只對這麼一個人心，他本沒法想像顧青裴離開他之後，跟另外一個什麼人在一起，他早已經認準了顧青裴是他的。

原煬憤怒難到了極點，卻對顧青裴無可奈何，他著顧青裴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眼看著顧青裴疼得臉都白了，卻一聲不吭，心裡竟有種扭曲的快。

他惡狠狠地看著顧青裴，聲音沙啞，“如果你不回北京，我就跟你留在這裡，我他媽就是犯賤，就是喜歡你，我絶對不會跟你分開！”

顧青裴怔愣地看著他，在原煬那樣坦率而執著的目下，他竟覺得無所適從。

原煬永遠活得比他真實，比他自我，這些東西哪怕是他年輕十歲的時候，也不會有。

現在……

原煬鬆開了他的下，手抱住了他，低聲道：“我想你了，才一兩天不見，我就想你，你說我怎麼辦？你敢留下那麼張紙就跑了，我去你家看到的時候，真想弄死你……顧青裴，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正常？我他媽就這樣了，我早警告過你，別招惹我，現在晚了，你和我都晚了。我沒法和你分開，我看到你和王晉站在一起都頭疼，更別提讓你和別人好了，你是我原煬的人，從那天晚上開始就是。我會好好工作，努力掙錢，你顧慮的我會消除，你看不上的我的病，我都會改，誰我他媽就是喜歡你呢。別再跟我說分開，別再說什麼不合適，你要是再敢說，我不保證我還能沉得住氣。”

顧青裴閉了閉眼睛，長嘆一口氣，“原煬，你別這麼我。”

“我如果不你，你會拔就走，你哪兒也別想去。”

顧青裴看著他眼裡跳的火焰，拒絶的話就沒法說出口。他瞭解原煬的脾氣，也早明白不能跟原煬對著幹，否則上這樣不講理的，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如果他真的把話說絶了，他不知道原煬會做出什麼來。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無論怎麼退，原煬都會邁出更大的一步，跟在他邊。

或許原立江說得對，只有他出國，和原煬徹底的分開，他們才能了斷，但他不能出國，他怎麼能離開年邁的父母跑到國外去？他本來一年就見不了他們幾次，兩年都不回來，本不現實。

他陷了前所未有的兩難之地。

原煬在他，原立江也在他，他和原煬斷不了，又沒法舒坦地過下去，不知道還有怎樣的折磨，能比眼前的窘境更讓他痛苦。

原煬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煬掏出手機一看，臉就沉了下去。

顧青裴瞄了一眼，看到是原立江打來的，他趁機推開了原煬，轉想下樓。

原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擰，就把他的手腕扭到了背後，原煬扣著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懷裡一推，得顧青裴的前近自己膛。原煬力氣極大，顧青裴這麼一個一米八幾的年男人，竟然掙了幾下都彈不得。

原煬一手控制著顧青裴，一手接了電話，“爸。”

“你去哪裡了？”

倆人著，電話那頭的聲音顧青裴聽得一清二楚。

“我去哪裡，你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必還問。”

原立江冷哼道：“你去找顧青裴了。”

“對，我在他家，見了他父母。”

“你見了他父母？”原立江了幾口氣，厲聲道：“怎麼就沒把你給趕出來。”

原煬淡道：“爸，他父母比你開明多了。”

“是，因為他們不姓原！”原立江寒聲道：“你現在給我回北京，顧青裴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你還糾纏不休，嫌不嫌丟人？”

顧青裴拚命想推開原煬，卻又不敢弄出靜，倆人暗中著勁兒，都面紅耳赤，場面有些稽，可是誰也笑不出來。

“爸，我不怕丟人，”原煬看著顧青裴，諷刺道：“我又不為了臉皮活著。”

“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原煬，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你？顧青裴一個比你大了十來歲的男人，究竟怎麼讓你迷這樣？”

“我不知道，爸，你當時又為什麼要把我給他？”

原立江怒道：“我是讓你跟他學管理，學經商，不是讓你跟他搞同。”

原煬苦笑一聲，“太晚了，爸，他如果不打算回北京了，我也要留下來，我從來沒打算跟他分開，不管你多反對。”

原立江沉默了，最後冷地說道：“你別後悔。”說完平靜地掛了電話。

原煬著電話看著顧青裴，出一個嘲弄的笑容，“我爸應該不想要我了，你如果也不想要我，那我要去哪裡？”

顧青裴心弦一，原煬對他的那份執著，讓他無法迴避，他從小到大被不人示好，可從來沒有人能像原煬這樣，帶給他這樣的震撼。原煬就像一頭最兇猛卻也最單純的野，初見時對他亮出獠牙，現在卻只對他展示的腹，用所有真實的一面毫無保留地面對他，敢敢恨，顧青裴看著原煬眉頭皺的樣子，心就不可抑制地疼了起來。

他本不想看到原煬這樣的表。

顧青裴扭過頭，啞聲道：“你這麼做一點好都沒有，先放開我。”

原煬低下頭，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好？你就會用利益衡量一切嗎？也，我告訴你，我唯一想到的東西就是你，我得到你就是最大的好。”

顧青裴聲道：“你這傻小子……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你真是……”

原煬依然地把顧青裴按在懷裡，深邃的目盯著遠方，眼神非常堅決，“你聽到了，我沒有退路，你也沒有，所以不許再跟我說什麼分開。明天我帶你去天津，我們一起去考察項目，中國這麼大，去哪兒做生意不行，不用非得在北京，我們開個自己的公司，我給你當助理也好，司機也好，什麼都行，只要是能天天看到你就可以。我就不信我們還能死。”

顧青裴嘆道：“你以為做生意那麼容易嗎，你以為只要投就一定能生出錢來？”

“所以我帶你去看項目。你不是要教我很多東西嗎，我全都要學，我給你掙很多錢，讓你走到哪兒都風無限。”原煬親著他的脖子，“我會比那什麼王晉還要厲害，讓你到時候只看著我一個人。”

顧青裴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心中酸楚不已，“你能把手放開了嗎，我胳膊都快斷了。”

原煬鬆開了手，他看著顧青裴，眼角微微下垂，“我今晚要去你家睡。”

“別胡鬧。”

“我就要去，你爸媽喜歡我的，我看得出來。”

“他們只是希我快點找個人安定下來，你從哪兒看出他們喜歡你了。”

“覺。”原煬拽著他的胳膊不放，“你帶我下去看看不就行了。你家又不是住不下，我看房間多的。”

顧青裴不太想讓自己的父母和原煬接太多，他害怕那樣其樂融融的家庭氣氛，會讓他失去判斷力。

原煬卻依依不饒地樣子，非要跟他回家。

顧青裴趕也趕不走，實在沒辦法，只好把他又領了回去。

顧母很是驚訝，單純地問了一句，“你們和好啦？”

顧青裴有些難堪，“媽，這麼晚了不好找酒店，你把客房收拾一下吧，原煬在這裡住一晚上。”

“哦，好啊。”

顧父瞇著眼睛笑了笑，對原煬說：“小原，你會不會下棋啊，圍棋。”

“會。”

“來，你跟我來兩盤，這兩天都是青裴陪我下，我老下不過他。”老爺子了手，興緻很高的樣子。

顧青裴就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們倆旁邊，靜靜地看這倆人下棋。

顧母端著薑茶走了過來，放到他們旁邊的茶幾上，手搭在顧青裴肩頭，一邊輕輕順著他的頭髮，一邊看來人下棋，還時不時地比劃兩句。

顧青裴靜靜地看著原煬專注地側臉，看著他父親和母親平和的笑容，心中淌過一暖流。

在那一刻，顧青裴再清晰不過地意識到，這是他想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該放大招了（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