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萬寶匯的酒店, 是歷來給社會名流舉辦重大宴會用的,這次鶴老等人下了本, 租了里面最好的廳。
萬寶匯舉辦了近二十年, 在富豪圈子里名氣還大。鶴老等人賺富豪的錢, 將富豪的心理拿得十分準確,知道富豪們看重的,三分是東西貴,七分是份, 是排面。
所以, 鶴老搞出必須有參與過拍賣的介紹人推薦, 或者被推薦的人讓出名額, 才能參加萬寶匯。就這一個特殊資格篩選,反而曉得有格,讓參加萬寶匯為圈的炫富方式。
蘇暖坐在一號包廂里, 看著樓下座位上的人, 聽著跟隨來的特助——沈北宸雖然冒充了邊的助理,但他不可能打理一切雜事所以,他們邊還帶了三個特助, 分別負責安排日常起居、和酒店流、流接待。
這負責流接待、打聽消息的助理姓張, 年紀只有二十八/九,對各類八卦如數家珍。
“蘇小姐您看樓下的座位布置。”
蘇暖往樓下看了一眼, 是舞臺+座位的布置,座位分就三個部分。第一排是小圓桌+兩張單人沙發布置,提供茶點。隨后三行是挨著的單人沙發, 再往后,是電影院那種連排椅子。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第一排座位高V客戶,必須要在萬寶匯上買100萬以上的人,才有資格坐,或者才能推薦人。如果消費不足100萬,那就同時拉黑推薦人和參加拍賣的人。”
“第二部分VIP客戶,要求消費50萬以上。最后一部分,不要求最低消費,但是必須花20萬場費。”
是這三個部分的位置,賣場資格就能賣個幾千萬。更別說,還有張助理特意去不提的,樓上這五個包廂。
蘇暖猜,樓上的包廂,怕不是要砸個一兩百萬。這樣算下來,是場券和低消,鶴老等人就賺了近四千萬,扣除本,每個門派還能分個七八百萬。
拍賣會這行業,風險很大,可能拿不到好拍賣品,所以賣不出好價錢。也可能東西太好,參加拍賣會的人拿不出足夠的價格,沒有人競拍。
總之,策劃人虧本的風險很大。
沒想到鶴老他們為了不虧本,還搞出低消這種方式來,難怪他們毫不怕這個大金主。可是……
蘇暖搖頭嘆息,現在的玄門泰斗,眼界才只有七八百萬而已嗎?
再看這二十年來拍賣出去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符咒、擺件,看得蘇暖直皺眉。雖然沒見過,但符咒這種東西,越強大的符咒越需要注大量的靈力。蘇暖幾乎可以肯定,這群號稱泰斗的人,沒有一個能畫出高深的符咒。
修為比他們還強那麼一點,捉鬼辦事都只能用陣法,他們倒能用符咒了?可不信。
正想著,會場緩的音樂停了,這是萬寶匯準備開始的暗示。
會場安靜了下來,穿著手工旗袍的主持人走上臺來,先說了一串祝詞,然后宣布:“第二十屆萬寶匯,現在開始,有請萬寶匯七位顧問上臺就坐。”
現場一片掌聲,鶴老等人登臺,后還都帶了兩個弟子。
“蘇小姐。”張助理提示,“就是坐在第七個位置的那位,外號茂爺。”
蘇暖順著的指引看去,只見一個清癯老人坐在那里,把玩著一串玉石手串。那玉石手串潤和,約有水如龍流,似乎蘊藏法力的樣子。
這就是今天送消息的那個泰斗?
蘇暖不聲,只是看著。
顧問落座,第一件拍賣品便送上來了,是一個玉石雕的貔貅。
主持人介紹道:“傳說中,貔貅靠吃金銀珠寶為生,因為有口無門,所以珠寶只進不出。普通貔貅雕件只做裝飾,這只玉雕貔貅雖然材質只是東陵玉,但經過百寶匯的何顧問開,可以招財辟邪。”
說著抬手示意,一個胖矮地中海男湊近話筒,說:“啊,各位來賓好,我姓何。我的名字大家可能不悉,不過呢,S市的韋總,就是請我給他從小佩戴的玉吊墜開的。”
蘇暖微微側頭,張助理解釋:“S市的莽木房地產公司,經營狀況很不好,買一塊地虧幾千萬,有人說是領導者運氣不好。莽木的韋總請了位高人查看,那高人說韋總從小佩戴的玉吊墜很普通,承載不起這麼高的流資金,所以總是虧損。據說,高人給韋總開了,后來韋總連著買了三塊地,都沒有再虧過。”
還有這事?蘇暖向臺下,果然何老一點出韋總的事,在場不人都心思活絡起來。
主持人才開口報了個:“10萬。”
馬上有人舉牌:“15萬。”
“20萬。”
最后,以25萬的價格。
張助理第一次來這種場合,看得直咋舌:“東陵玉在玉料市場里本就是墊桌腳的料,這玉貔貅本最多一百塊,因為開了,就能賣25萬?”
“以稀為貴,能力就是最有價值的商品。”沈北宸開口。
“只要買的人值得,旁人沒什麼好說的。”蘇暖也說。
但話雖然這麼說,一直留心著萬寶匯上賣出的品。
那些品,幾乎都是從幾個顧問手里賣出來的,而且只是七個顧問中的三個,流出東西。東西麼,無外乎符咒、開的擺件。
張助理在旁邊看著,好幾次想問這些東西真的有用嗎,但蘇暖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斜靠在椅子上,除了報拍賣品的名字時抬一下頭,其他時候都在玩手機。
這幅樣子,臺上坐著的七個老頭也看到了。
“鶴老。”賣出東陵玉貔貅的何老輕聲道,暗示地給了一號包廂一個眼神。
他們已經賣出了七件珍寶,那個號稱金主的蘇暖,竟然一次都沒有出手。他們都是有修為的人,視線比一般人看得遠。
蘇暖上就差出“沒趣”兩個字了。
“哼。”鶴老輕輕地笑了一聲,竹在,在主持人準備介紹第八件珍寶的時候,他忽然湊近麥克風開口。
“等等。”
主持人趕停下,在場的客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鶴老一副德高重的樣子,微笑說:“忘記介紹一位貴客了。”
他站起來,往樓上遙遙一指,說:“一號包廂坐著我們玄學界的新星,一出手就是四五個億的蘇暖蘇小姐。蘇小姐,我代表萬寶匯,熱烈歡迎你的到來。”
話一說完,他帶頭鼓掌,其他六個老頭也站起來,一齊鼓掌。
所有的客人都往樓上去,只見一個黑麗人坐在一號包廂的臺上,五昳麗,耳朵上、脖子上的翡翠在燈下熠熠生輝。
客氣疏遠地一點頭,便算是致意了。
這態度,太傲慢了吧?但是一看到上的翡翠項鏈耳環,又覺得應該。
這個價,就該是這麼高傲,畢竟是萬寶匯求著人家花錢。
就是不知道鶴老在不在意。
有些來過一兩次的客人打聽過幾個顧問的信息,早就聽說鶴老最講究輩分,要人人以禮相待。現在這個蘇暖對他這麼冷淡無禮……
出乎意料,鶴老不僅沒生氣,還態度謙和地問道:“剛才已經賣出了好幾件寶,蘇小姐都沒有出聲,是都看不上嗎?”
他算準了蘇暖邊沒有麥克風,又需要撐著高冷的姿態,肯定不會大喊大地回答他,所以故意這麼問。
果然,蘇暖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蘇小姐難得來,咱們既然萬寶匯,肯定得拿出一件蘇小姐看得上的。”鶴老沉了一會兒,對主持人說:“先拍賣11號珍品。”
主持人點頭,調整了PPT,其他工作人員將一個盒子拿來,打開,里面是一塊木牌,上面刻有佛家真言。
“桃木做,刻有佛家六字真言的護符,是一家人的傳家寶,宋老花了50萬才買來的。這塊護符保護下,那家五代子孫沒有意外死的。他們最小的兒子遇到車禍,就靠護符的保護,司機連尸都沒找全,小兒子卻什麼事都沒有。”
主持人介紹道:“桃木六字真言護符,起拍50萬。”
一個人馬上舉牌,鶴老卻抬手制止了那人的話,先抬頭笑問道:“不知道蘇小姐看得上這塊護符嗎?要是看上了,直接給個辛苦錢,55萬拍走怎麼樣?”
舉牌的人一口氣卡在頭,憋得滿臉通紅,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來參加拍賣會的,說好了憑本事競價,竟然還有靠家開后門的?
這個蘇小姐,太過分了吧!一個小丫頭而已,肯定是靠父母的錢出來擺闊,嚇唬誰呢?
他本就氣,偏偏蘇暖還在這時候搖了頭。
鶴老這才放下手,示意競價繼續。
先舉牌的那人氣不過,舉著拍就:“60萬!”
“70萬!”
既然是鶴老拿來討好人的,質量肯定不錯。
在場的人都是這個念頭,競價一下子激烈起來,不到幾,就漲到了120萬。最后,被一個富商用135萬買走了。
事遠遠沒結束,接下來的每一次拍賣,鶴老都要先問一遍蘇暖的意思。導致每一件新品出來,鶴老沒問蘇暖,眾人都不舉牌競價了。
而且,每一件品的價格,都比最初的報價高七八倍。
“蘇小姐。”張助理提醒,“這老頭,拿你當導/火/索,拉客人的怒氣值,在宰客了。”
“我知道。”蘇暖并不在意。
張助理卻很擔心,鶴老這做法,看似將蘇暖捧在高高的位置上,但卻用碾在場的客人們。這些客人,哪個不是價過億的富商?不還是幾十億價,在自己地面上被人當老大捧著,早就被捧習慣了。現在忽然被人了一頭,心里能過得去嗎?
更別說,他們一頭的,還是個年輕人。
信風水的富商,大多封建思想濃重,天生看不起人。他們將拍賣品的價格抬高得離譜,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讓蘇暖看看,誰才是有錢人。
這一切,鶴老肯定早就算好了。
張助理暗自冷笑,心中看不起得很。
這個糟老頭子,正面不敢剛,就來招,用蘇暖去刺激富商們。蚌鶴相爭、漁翁得利,最后說不定還要慫恿富商們對付蘇暖。這些土大款,用的手段可太狠毒了。
對了!他們總要下山,這段山路可不好走,急彎太多,要是土大款們在路上設置埋伏……
張助理想到這里,不由得看向坐在蘇暖邊的沈北宸,眼中滿是焦急。
那群土王八,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而且,他們本不知道沈總在隊伍里!要是真的手,那怎麼辦?
就在這時,又一件寶貝拿了上來,主持人介紹著:“是一張符。”
這介紹就到這里為止了,但在場的人都被勾起了心思——符?如果能躲過監控,那能做的事就多了去了!
可即便這麼想,現場卻沒有人競價。誰也不想做那個被鶴老打斷的競價者,太煞風水了!
沒有了音樂,現場靜悄悄的。
場面尷尬了起來。
“咳……”鶴老清咳一聲,臉上的神又是尷尬,又是討好,賠笑說:“蘇小姐,這件也不打算出手嗎?”
蘇暖神淡淡,不打算開口。
會傳音,但不想為了這種貨出手。
按照之前的例子,這時候主持人就準備報起拍價了,但鶴老又開口了,態度更恭敬:“蘇小姐,您看,您要是不出手,別人都不敢出手,您看是不是……直接將這件東西買下?”
真是好一招倒打一耙!
蘇暖開口,聲音不大,但負修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了:“賣東西的是你,拿東西討好我的也是你,怎麼?現在得罪了人,又怪到我頭上了?我要是不開口,你是不是還要暗示,我們早就串通好了,你故意捧著我,刺激在場的客人沖消費?”
這麼一提醒,其他人猛地反應過來了,不憤憤地看向鶴老。
不管蘇暖是不是跟他串通一氣,商場上有個規矩,誰得了利益,誰就是要找算賬的人!
鶴老沒想到一個年輕姑娘,竟然這麼不要臉皮,直接揭穿了他的意圖。他臉上氣得煞白,心里盤算著要跟蘇暖打炮。
可蘇暖話音一轉,忽然說:“對了。鶴老,方才我為你算了一卦,得巽上兌下,第六十一卦風澤中孚。”
鶴老原本鐵青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旁邊的弟子忙說:“風澤中孚卦說,鶴鳴子和之象,與我師父的名字同字,是好卦。你這個……”
他說到一半,發現周圍的泰斗們全都變了臉,趕打住了話頭。
他記起來了,這個卦象判詞中有一句,“占名不利,占利不全,疾病不愈,做事更難。”
這次鶴老想借萬寶匯的手蘇暖一頭,沒想到反被蘇暖挑撥,讓客人不滿鶴老。客人就是錢,幾個掌門圖的都是錢,得罪了客人,和斷人財路有什麼區別?
一涉及錢,原本團結的玄學圈子登時四分五裂,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心思,誰也不服誰了。
師父要掌握話語權的目的,是不了了。
這不就是“做事更難”嗎?
但他只猜到了一半,令幾個老頭變的不是卦象本的判定,而是蘇暖能為鶴老算卦這一點!
玄學的基本準則之一,玄學師不能為自己算卦,也不能看到自己親或者配偶的命運。這是不可撼的天道,就算是遠古大佬也不能違背。所以,法力高深的人,算過了別人的命盤,就深深知道自己的命盤不能被人看到,否則,非常被。
要是對方說你命中有個死劫,你信不信?要不要求他幫你解?要是求他,那不就任人擺布?要是不求,萬一真的是死劫,就死了呢?
所以,為了防止這種人宰割的況出現,修行的人首先被叮囑的,就是要用法力守住自己的命盤,不許別人看到。
鶴老號稱當代玄學界泰斗,從他修煉開始,就沒有人能看到他的命盤。現在,蘇暖竟然能給他算卦?
不會是說的吧?
一定是嚇唬他們的!
就在這時,蘇暖又緩緩說了一句:“風澤中孚卦,是金木戰之象,金砍木倒,可能是生火,也可能化作泥土。鶴老,你名字里帶飛禽,木倒了,這是覆巢之象。”
金木相,金就是金屬刀劍斧頭,木就是樹木,哪有樹木能抵擋斧頭的?就算樹不倒,也要被狠狠損傷。而鶴老的名字里帶了個“鶴”字,是飛禽類。樹被砍了,肯定會狠狠,鳥類一定會到驚嚇。而樹一旦倒了,鳥類就沒有棲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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